“曹大人……”

    曹顯正與同僚交談，卻不想蕭屹打他身邊過時卻突然出聲，著實嚇了他一天，不知道這禍害又搞什么幺蛾子。

    想裝聽不見的，可蕭屹到底是王嗣，不好不恭，便停下腳步。

    “二殿下喚下官可有什么吩咐！”

    “并無，本殿只想恭賀大人一聲！”蕭屹搖頭笑道。

    “殿下何……”被他弄得一頭霧水的曹顯正想追問。

    蕭屹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便大步離開，壓根沒有解釋的意思。

    “二殿下這是何意，為何莫名恭賀？”先前與他交談的同僚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忙問道。

    曹顯只是搖搖頭，帶著滿心的狐疑沉思著出了宮門。

    他弄不明白這蕭屹到底是何意，見他神色也不像是無中生有。對于他的恭賀，曹顯并不覺得真有什么喜事，畢竟蕭屹是見他倒霉才會心喜，就如他見那禍害倒霉心中也會歡暢一樣。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

    為何偏偏在散朝之后莫名就恭賀起他？曹顯回想著朝堂上的，想了半天還是百思不得解，只能暗暗告誡自己，近日還是小心一些為妙，謹防他又使什么損招。

    還有那桃源莊的主人，也是本事了得，竟還插手了江南水患。得了陛下的褒獎不說還得了如此大的恩賞，陛下親筆的御賜匾額，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如今看來，那少莊主年紀不大，本事倒是不小。有了御賜匾額，尋常小官吏還有那些富商們幾分薄面總是要給的。

    或許可以試著拉攏一二，以后未必不會成為他們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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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有多少她收多少

    御賜匾額雕刻完成后，與賞賜一起在, 由明承帝的貼身侍人趙公公帶著人敲鑼打鼓送到了桃源莊。一路上動靜極大, 自然惹來城中百姓的注目, 不少人跟著來到了桃源莊湊熱鬧。趙公公很滿意這一結果, 陛下有言，此次恩賞需得起到表率之用, 所以當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

    人群里也摻合了城中各家派出來打聽消息的眼睛。

    桃源莊孟家門前, 孟回帶著其他人已經跪在地上, 宣讀圣旨的趙公公并沒有進院子而是選擇在門前宣旨，只因孟家院子太小不如外頭開闊, 這樣也能讓更多的百姓看到陛下的恩賞。

    “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江南水患致百姓流離，桃源莊孟氏一眾行商仁義寬厚，助江南官員緩解災情有功, 又于城門外施粥行善，更助朝廷安置了許多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的災民，此慷慨大義之舉, 朕心寬慰。故賜紋銀千兩，錦緞百匹, 另特賜匾額一塊, 上書積善之家……”

    “民婦叩謝陛下隆恩！”趙公公宣讀完圣旨，李氏顫顫巍巍謝恩，恭敬的伸著手。

    趙公公見是一個婦人出來領旨，不由皺了皺眉頭, 有些不悅。地上跪滿了人，他也分不清誰是誰，只能喝到。

    “孟莊主在何處？還不快出來接旨！”

    李氏有些被嚇到了，愣在哪里回不上話，兩輩子加起來她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當今圣上竟然要給他們賞賜，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她這心就撲通撲通心悸得厲害，現如今也只是強撐著沒讓自己撅過去。

    就剛剛謝恩的話，都是提前學了許久才能完整說出來，一對趙公公不悅的臉色，她便失了方寸，哪里回答得上來。

    頓時急的冷汗直流，也生怕被治罪。

    孟回見她慌了神，只能開口。

    “回稟公公，莊主少莊主不過是莊里叔伯們的戲稱罷了，桃源莊便是我娘在管理！”

    “對……對。小婦人是女戶，帶著一雙兒女住在這莊子！”李氏怕他不信也怕他怪罪，壯著膽子，小聲低喃一句。

    聲音很小，只離得近的趙公公聽見了。

    一雙兒女？趙公公面帶古怪的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停在了孟回身上，略過她的耳朵時，便了然一笑。

    想來這便是那孟少莊主了，卻不想竟是個女嬌兒。

    倒是個慷慨爽利的！

    像這種命苦成了女戶的人家，做娘親的婦人瞧著又是個沒甚主見的軟性子，弟弟年幼，也只能是她出面處理這莊子的一切事宜了。聽說之前施粥賑災的就是這孟小莊主，一介女子出門在外男裝示人確實更為穩(wěn)妥。

    他估摸著這小丫頭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家中無父，唯一的男嗣又還小。

    也不算欺君，畢竟這孟小娘子可從未說過自己是男子，陛下賞的也是孟氏，而非個人，并不算錯。

    想到這里，便也沒在為難于他們，將圣旨交到了李氏手中，又吩咐人把賞賜的銀子綢緞抬到院中。李氏雙手捧著圣旨，傻站在哪里，一臉的迷之虔誠。

    “這匾額是陛下親書，實乃莫大恩賜，少莊主可得愛惜，切不可做為富不仁的事，辜負了陛下的厚愛！”趙公公看著孟回，語重心長道，

    “萬死不敢！”孟回神色定定回看著他。

    不懼不躲，好氣魄。

    若是個男兒定當不凡，趙公公心有惋惜，后又笑了笑點頭道：“那便好，陛下圣旨已經宣達，咱家需得盡早回稟，就不多耽擱了，小莊主留步！”

    “公公慢走！”孟回拉著小孟淮站在哪里，恭聲道。

    又給小寶遞了一個眼色。

    小寶會意，十分熱絡的陪送著走了一段。

    積善之家這塊匾額一掛上，明里暗里不少人慕名來看，還有幾個城中富商，也來了桃源莊，更有異想天開想收購了田莊的。

    孟回沒搭理他們，最后也不過被求而不得的人酸了幾句，卻也不敢真拿她如何。陛下親書的牌匾掛在哪里，誰也不敢輕易亂來。恩賞剛下，他們就把人動了，那不是蔑視帝王嗎？誰能有這么大的膽子。

    且有人看見劉府尹上門道賀，二殿下蕭屹還派人送了份禮過來，觀望的人就更老實了不少。

    劉府尹就不好對付了，再加上一個拿跋扈當日常的二殿下，他們這賊心不死也得死。

    李氏坐在院中，一眼不錯的看著懸掛門楣之上的牌匾，久久不能回神。

    離了孟府，他們竟然過得更好，還得了陛下的賞賜，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卻成真了！這些都是回兒掙回來的，想起以前種種，李氏心中只覺羞愧難當。可事已發(fā)生，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往后的日子，她不會再同之前一般了。

    李氏暗暗打定主意，即使幫不到回兒，也不能拖了她的后腿。

    “孟小莊主可在？”門外驟然響起一人的聲音，語氣高昂，頗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聲音剛落，人就直接進來了。

    “回兒！”

    李氏朝著屋子的方向喊了一聲，她不擅長應付這些，這些日子斷斷續(xù)續(xù)來了不少人，都是孟回接待處理的。

    “娘，你叫我？”孟回走了出來，小跟屁蟲孟淮不在家，一早就去了學堂，她現在已經不去學堂，空閑的日子多卻也不清閑。

    “孟小莊主有禮了！我家老爺對你慷慨賑災的仁義之舉很是欣賞，這是我家老爺準備的一點薄禮，我們老爺說了權當交個朋友，小莊主且收下。”

    “你家老爺是？”孟回沒接只是問到。

    “我家老爺屬管吏部。”那人微微抬著頭，有些有榮與焉的樣子。

    也確實如此，他們做下人的出門在外臉面如何，全看主子的身份高低，尤其是這天子城。

    “原來是曹大人，久仰大名。那在下便收下了！”孟回笑了笑，收得干脆。

    “小莊主當真是豪爽之人，禮物既已經送到，小人就不多留，告辭！”那人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眸中略帶嘲諷，只覺這人也并為多厲害，眼皮子淺得很。

    日前他就聽說了，莊主就是個婦人，管事的是孟小莊主。老爺還說大抵不好拉攏，讓他姿態(tài)放低些，莫要得罪了人。現在看來也不是多厲害之人，估計先前種種都是誤打誤撞罷了，銀子足夠多買點糧施個粥，這種事誰都能做，只要銀子夠多。

    禮物收下，也正好免了他的口舌，一會兒回去也好交差。

    說了告辭之后，那人又磨蹭了幾下，瞟了一眼孟回。

    孟回只當不知，臉色淡淡。

    “孟小莊主到底年歲不大，該多學學處世之道才是，告辭！”面色略僵著，話落見她還是不為所動，便有些郁郁的甩手大步離去。

    出來后，那人又瞪了一眼身后的宅院，不屑一句。

    “黃毛小兒一個，還不太會做人了呢！”

    曹家出來的他，就是那些小官小吏都得巴結著點，這人還真是木頭樣，只知道收禮，卻半點不舍得出，真真是摳搜得很。

    停在屋前的馬車已經離開。

    院子里。

    李氏一臉復雜的看著孟回，看著她手里的禮匣，恨不能奪過一把扔了出去。那可是曹家送來的腌臜物，回兒竟然收下了，她心里實在忿忿不平，但理智尚存，并沒有鬧騰。

    “回兒，為何收下這禮物，先前也有不少人送了東西，娘也沒見你收下，怎的偏偏要收下曹家的，難道你不知道這曹……”

    李氏恨恨的問著，實在想不明白她到底為什么這么做。

    “我知道！”孟回打斷她的喋喋不休。

    “知道你還……”李氏急了。

    “有什么不能收的，曹家送的禮又不用回還過去，扎手的是曹家和孟啟漳夫妻倆，銀子又不會扎手，為何不能收？”

    孟回不以為然。

    別人的禮物考慮到以后，她或許不收。但是曹家的，有多少她收多少。總歸以后明白過來了，后悔的也不是她。

    “可是……”

    “好了，不用多說，要是覺得心里不舒坦，只當今日沒見過這人，什么也沒發(fā)生就好！”

    見她還要說什么，孟回直接說道。

    話到這這份上，李氏只能怏怏作罷，眼睜睜看著她捧著那禮物匣子又出了門。

    另一頭，回到曹家后，那下人便去回稟了曹顯。

    曹顯對于她痛快收下禮物，倒是有些詫異，卻也只以為世人多愛黃白之物，桃源莊的少主人也不例外。

    至于賑災之舉，不過手段罷了。

    天氣漸漸轉涼。

    曹氏派去打聽消息的人，也風塵仆仆回到了京城。

    滿臉的胡子拉渣，看得出也是急趕慢趕一刻不敢耽誤星夜兼程回來的。

    “人不在？”

    啪的一聲，曹氏手中的茶杯，直接掉落在地，猛地站了起來，抬著眼死死的盯著他，模樣有些駭人。

    “是，小的問遍了孟氏族人，均沒有他們的消息。”那人心中有些駭意，卻還是硬著頭皮又說了一遍，且說得十分篤定。

    人確實沒回去，他不光問了孟氏族人，還在附近村子，乃至鎮(zhèn)上都打聽過，并沒有人見過那母子三人的蹤跡。若說真回去了，他們要生存，肯定會留下活動狠跡，但是什么都沒有，只能說明人壓根就沒回去過。

    “怎么可能不在……沒回去，人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