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見她沒反應,孟啟漳皺了皺眉頭只當她心里害怕委屈。 “村正叔都跟我說了,幸好老天爺垂憐,幸好你們都沒事,是我的錯,我該早些回來的。不要害怕,都過去了,我現在回來了,一會兒咱就啟程,我帶你們去京城……” 孟啟漳自顧自的說著,低著頭的李氏身體不由自主抖了抖,他也只當她高興,將人摟住,語帶驕傲繼續說到:“對了,忘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夫君我考中了,以后……” 十年寒窗一朝中榜,孟啟漳是意氣風發的,也越說越激動。 床上安睡的小孩似乎被吵到了,不安的皺著眉頭。孟回抬頭,毫不客氣的斥一聲:“安靜。” 說完后,也不理會僵在當場的男人,隔著被褥輕輕的拍著安撫。 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孟淮皺著的眉頭松開了,嘴角還不自覺彎著。 孟啟漳皺著眉頭打量著孟回,他剛剛是被這丫頭斥責了吧? 以前的他一心想著讀書考學,壓根就不管家中俗事,教導孩子的事也都扔給了李氏。但多少還是有些印象,他的長女似乎是個膽小羞怯的性子,大聲說話都不敢,更別說斥罵他人。 現如今跟變了個人一般,像極了村中那些粗鄙的潑婦。 孟啟漳譴責似的看了李氏一眼,他不在的這段日子,她是怎么顧的家?好好的姑娘家都變得目無尊長了。 “回兒,怎么說話的,我是你爹爹……” 孟回還沒有開口,一旁的李氏,意想不到的先開了口。 “你吵到淮兒了。” “留秀,你……”孟啟漳臉色難看的轉過頭瞪著她,李氏被他的模樣嚇得后退一步,別開臉不去看他。 她還是怕他的,骨子里的觀念變不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自小就被這么教導,她是她的夫,她對抗不了,可也不甘心讓人當成傻子欺辱,只能別開頭沉默不語。 孟回也沒想到她敢正面跟孟啟漳對上,即便最后還是退縮了,在她看來這已經是難得。 “娘,你陪著淮兒。”孟回站了起來,李氏點了點頭順從的走了過去。 孟啟漳見她如此聽孟回的話,反倒對他沒了往日的熱切,心中不由一陣古怪。 更覺得荒謬無比,這婦人真是愚蠢可笑,竟對一個無知小兒言聽計從。這般蠢笨的人如何配得上他?帶出去也只有讓人取笑的份,他當年應了父母之命娶她就是一個錯誤。 他以后的仕途要想走得更遠更順暢,這些不該有的錯誤就得盡早修正。 想到這里,孟啟漳的眼眸,開始晦暗不明。 “那場火……別把我們當傻子糊弄,有話出去說。”孟回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留秀……”孟啟漳又喊了一聲,李氏背對著他不言不語,對他的呼喊也是充耳不聞。 “哼!”孟啟漳冷哼一聲,甩著袖子大步離開。 面上不顯,心里卻是狐疑不定,他們莫不是發現什么了? 孟回已經等在那里,見他出來又見他一臉的氣憤,覺得有些可笑。 無恥的人無下限,說的就是他了。孟回笑了笑,突然開口。 “對了,還沒恭喜你,得償所愿考中狀元。” 這話,孟啟漳聽的及其不順耳,張嘴就訓斥起來。 “不孝女,莫不是犯瘋病了,要是犯了就老實待著,不要出來丟人現眼。說話不陰不陽,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身為狀元的長女,禮數不知毫無教養,真是丟人,哼……” 第15章 父教女,有何不妥?(捉蟲) “哼,真不知道你娘這些年怎么教的你,竟然這般不知禮數,行為張狂粗鄙……” 對于這個粗俗不堪的長女,孟啟漳是嫌惡的,絲毫不留面子的訓斥了她一頓,然后又把一切怪到了李氏身上。 “子不教父子過,你大概忘了我是你的女兒。”對于他的訓斥,孟回也沒有生氣,只是不緊不慢懟著。 “生了不管,你道你是個什么好東西。” “孽女,竟然敢跟我頂嘴,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孟啟漳聽了她的指責臉都青了,這混賬玩意,竟然罵他不是東西。 天底下誰家有那個女兒家敢這般辱罵自己的親父。 真是個不孝的孽障,當年就不該生下她,現在翅膀硬了敢出言頂撞他,半點沒把他放在眼里,孟啟漳如何能不氣憤。心里對這個長女僅剩的微末慈愛,徹底消散。 “行了,沒必要廢話,更不必端著父親的架子,以此拿捏我,我不吃這一套。” 孟回懶得跟他多浪費唇舌,毫不客氣的看著他把話堵上,眼中全是不屑。 “孽障,孽障,你……”孟啟漳被她氣得怒火中燒,理智全無,抬手就要給她一巴掌。 孟回并不驚慌,神色淡淡的看著他:“你要是敢動手,我立馬就去報官。” “你對父出言不遜,父教女,有何不妥?報官?哼,你就是告御狀,也不會有人管你這頂撞辱罵親父的不孝孽女。”孟啟漳重重地哼了一聲,嘲笑她的無知,更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誰跟你說我是因為這事報官的,至于因為什么你心里該有數。” 孟回看著他,不慌不忙的笑了笑,又繼續說到。 “你這般匆匆找上門來,不就是怕我們去報官?怕你做的無恥之事傳的天下皆知,毀了你的聲譽,影響你的仕途?“ 孟啟漳眼睛瑟縮一陣,又急忙否認怒斥:“你胡說八道什么。” “是不是胡說,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孟回抿著唇,嘲諷一笑。 她真的知道了?孟啟漳心里頓時起了疑惑。可怎么會呢?這一次歸來,他并沒有泄露過蹤跡,她怎么可能會知道? 他實在想不通問題到底出在哪里!眼皮下的的眸色晦暗不明,瞬間又變得堅定。他不可能出錯的,這一趟行事周密,不可能出錯,這應該是他這不孝女在炸他。 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她何時變得這般機敏了?還是他就不曾了解過這個閨女。 孟啟漳突然嘆息一聲,無奈的看著她。 “回兒,爹爹不知道你為何這般說,但是爹爹心里是真的惦記著的,要不然也不會急急趕回來,爹就是想早些和你們團圓,告訴你們我考中了,然后接你們進京,以后榮華富貴再不用吃苦……” “果然是有大才,能考中狀元的人。至少這面不改色就能謊話連篇的本事,一般有臉的人還真做不出來!”孟回嗤笑一聲,她是真的有點佩服這人的無恥了。 “你……你就不能好好聽爹說話,爹什么時候騙過你!”怒斥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孟啟漳硬生生的把怒顏變成了苦笑,姿態放的很低了。 他都這樣低姿態了,他以為她該感動了,然而他還是失望了。 “你以前確實沒騙過我,從出生到現在,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 說這話并不是感嘆也不是邀寵,只是陳述事實。 孟啟漳卻以為她只是不高興于他往日對她的不重視,揚著唇,有些自得。 “爹爹知道錯了,以前是爹爹忽略了你,回兒,爹爹保證,以后定然不會了,你是爹爹唯一的閨女,爹爹不疼你疼誰啊!” 孟回挑了挑眉看著他,腦子里瞬間蹦出幾個很適合他現在模樣的詞。 虛偽,油膩,厚顏無恥! “夠了,我不是來聽你廢話,更不是來跟你虛情假意裝父女情深的,寫合離書吧!” 孟啟漳皺著眉頭譴責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很不高興。 “回兒,休要再胡鬧了,爹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還有什么合離書,我跟你娘好好的,說什么合離書,簡直胡鬧!” “沒人跟你胡鬧,合離書你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不然明天新科狀元孟啟漳考中將歸之際,居住在鄉下的糟糠之妻以及一雙兒女,夜半被人縱火害命的消息將會傳遍整個鎮子,甚至傳到京城。若是有心人知道了,你撇不干凈,別把外人都當傻子,會對你聽之信之!” “孽女!”言及自己的仕途,孟啟漳終于按捺不住,撕破了偽裝出來的慈愛良善,怒目圓睜瞪著她,似要吃了她一般。 看著很是兇惡,與他一身文人裝扮極其不符。 怒罵過后,冷靜下來的孟啟漳,冷冷的看著她。 “凡事都有講究證據,無憑無據這般猜忌懷疑自己的親父。孟回,你簡直無禮至極……” 話說一半,眼眸微斂,孟啟漳話風一轉,怒不可遏瞪了她一眼質問:“說,是不是你娘教你的……個不要臉的賤人,莫不是背著我與人勾搭成jian,有了外心……” 語畢,轉過頭又朝著屋內怒喊。 “留秀,李留秀,李氏……我孟啟漳如何對不起你,你這般教唆回兒字字句句誣陷于我……” “啪!” 屋內的李氏聽著他的怒吼,心里怕極了,下意識就把門關上,自己不出去,也不然怒火中的孟啟漳進來。 孟回看著吃了閉門羹的人,只覺得有些好笑,他現在的心情大概跟吃了蒼蠅一樣。不是滋味兒吧。 一向順從,對于他的話他要求的事,聽之任之的李氏,突然翻了臉,給了他一個閉門羹,他心里好受得了才怪了。 “開門,李氏你給我把打開……”孟啟漳怒紅了眼,大力的拍著門板,發出哐哐哐的響聲。 孟回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明明是自己算計人,卻把過錯都推到了李氏一個婦人頭上,真是夠不要臉的。 她現在相信李氏那天與她說的事了,這樣一個厚顏無恥的小人,還有什么是他做不出來的。 “盡管嚷嚷大聲點,最好把附近的人都叫來,好讓別人都知道你始亂終棄,為了攀攀附權貴,派人縱火行兇想殺了原配和一雙兒女,好給你把位置騰出來。” 孟回說的話猶如冬日里的一盆涼水,直潑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怒斥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直在門外侯著的下人,即便聽見里邊傳出吵鬧聲也沒有貿然闖進來,只是拍門詢問。 孟啟漳緩了緩神色,只說沒事,沒讓他們進來,又讓他們注意點不要讓不想干的外人進了這小屋。 說罷,轉過頭,面色不善的看著她。 “你胡說八道什么!回兒,變成如今這般,爹知道不怪你,是你娘教不好你……等到了京城,你便是我孟家的大小姐……” “曹家,還需要我說得更清楚些嗎?”孟回笑看著他,眼里卻是一點溫意都沒有,猶如寒冬冰棱。 孟啟漳心頭一緊,被逼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她是真的什么都知道,那她剛剛是在把他當猴子一般戲耍? 念頭一起,孟啟漳的臉色更是難看的厲害。 “你怎么知道,誰告訴你的!”曹家的事她都知道了,孟啟漳知道他現在說什么,她也不會相信的,索性不再遮遮掩掩,急言質問。 孟啟漳面上不快,心中也是陰郁一片。 李氏一直都是一個沒有主見,萬事唯他是從,難怪會突然變了性子對他冷淡下來,怕也是都知道了。 只是到底是誰在背后指點她們,就憑大字不識一個的李氏母女兩個,他不信她們有那般大的能耐。 “這些不重要!直說合離書你寫是不寫吧!”孟回懶得解釋,就讓他自己猜去,只是估計到死他都猜不到這些消息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