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這可不好辦了,咱們村也沒誰家有空下來的屋子。”村正似乎有些為難,愣了一會兒才說話。 村民們也都面面相覷,沒人開口,他們自家人都擠不下,哪里有空屋子借給外人。 “這我知道,就不麻煩大家了,我家這幾間屋子估摸著得推倒重新建,我一個婦人也不懂這些,只能等夫君回來再做打算。我還是先帶著回兒姐弟倆去鎮(zhèn)上租間屋子安頓下來吧!若是夫君回來了,勞煩您幫帶個口信,讓他到鎮(zhèn)上繡坊找我們,安頓下來后,我會留個信在哪兒。“ 李氏也不為難他們,只要把事情的始末掰扯清楚,讓人再不能因著這事,把臟水潑她頭上就好。說實話她也不愿意待村子里,這些日子簡直噩夢一樣。 鎮(zhèn)上的屋子多是連著屋子,即便有距離也不過幾步的事,離著衙門也近,她就不信他們還敢這般明目張膽害人。 “既然你有打算,我們便也就放心。你且寬心,啟漳回來了,我立馬告訴他,讓他去接你們回來。” “那多謝您了。”李氏道謝,又朝幫忙滅火的一眾人再次道謝。“今日謝謝大家了,待我家夫君回來再宴請酬謝大家伙。” 騾子車還等在那里,回來的路上孟回就跟他交代好了,所以他才沒走。 孟回把孟淮抱上了車,自己也跳了上去。待李氏謝完朝他們走來,她突然開口催促。 “娘你快著些,等到了鎮(zhèn)上安頓下來,我們就去報官,有人要害咱們,可不能就這么便宜了惡人。” “可你村正叔爺說了,不知道什么人,不好報官啊……”李氏抬頭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她怎么又提起這茬來。 對于官府,李氏一個尋常小老百姓,一輩子都不一定進一回,她有些沒底氣,心里也忐忑惶惶。 “那也得報官啊,不報官萬一那些賊人知道了這一次大火沒能燒死我們,又來害我們怎么辦?還是報官妥當!”見她沒主見的樣子,孟回也不生氣,只是隨口解釋幾句。 “對對對,還是回兒想的仔細!”李氏一聽心里就后怕,連忙跟著說。 一旁的村正臉色卻是真的有些難看了,但又算不上惱怒。只是他當了村正后,很少有人敢反駁他的話,冷不丁被個小丫頭駁了,心里到底有些不痛快。 不過小丫頭說的也有道理,誰知道那些賊人是一時性/起還是有預謀的。萬一是有預謀的縱火,那確實是得謹慎提防他們一次不成再來害人。 孟回瞥了他一眼,又低著頭一副老實不善言語的樣子。 若不是剛剛見了她對付難纏的王金花,手段那叫一個利落,一眾人估計就信了。 告別了眾人,李氏母子三人坐著騾子車又離開了村子。 見屋子主家都走了,村人們也都散了,各自回家。 “爹,您想什么呢!人都走了,咱也回家吧!”村正兒子孟文武見他爹站在那里不說話也不動,便開口喊他。 “沒什么,孟回這丫頭真是……嘖!”村正突然笑了笑,莫名其妙說了一句,抬腳走了。 什么意思?那丫頭怎么了?沒鬧明白他什么意思的孟文武,愣了一會兒,回過神見他爹走遠了,又趕忙追上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散去的人群里,有一個人緊跟著孟回他們身后,行色匆匆的出了村。 第14章 早就到了!(捉蟲) 京城曹府。 正在屋中小憩的美艷婦人睜開了眼,環(huán)顧一圈,神色有些明滅不定,似乎還沒完全睡醒,紅唇輕啟,喚了一聲。 “碧蘭!” 侯在門外的婢女推門走了進來。 “小姐?” “嗯!”婦人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皺著眉頭:“什么時候了,老爺呢?” “回小姐,這會兒是末時,老爺外出還未歸!”婢女碧蘭恭順的回到。 曹氏突然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氣氛莫名壓抑,碧蘭有些忐忑,在心中過著自己近日說的話做的事,可有那些出了岔子。 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自己是否有做錯什么事,說錯過什么話。 額頭漸漸冒了冷汗,好在她家小姐接下來的話,讓她松了口氣。 “孟公子呢?” 她是小姐的貼身婢女,自然知道孟公子是何人,碧蘭以為她想念那孟公子了,忙回到。 “小姐忘了嗎?孟公子前些日子就回了老家處理后續(xù)的事,想來過不久就回來了,小姐莫要憂心,孟公子可是一心……” 那婦人揮了揮手,似有不耐。 “行了,你先下去!” “……是!”話沒說完就被攔斷的碧蘭也不敢多言。 她家小姐自小就如此,剛起床時脾氣總是比平日急躁些許。 …… 下了騾子車,把余下的錢結(jié)清,孟回他們回到了剛租的小屋。 李氏把孟淮哄睡后,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你陪著弟弟,我去買些東西!”剛住進來,東西都不齊,好些東西也得置辦一二。 “哦,好!”李氏勉強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兩銀子,讓她看著點花。 “回兒,咱不先去報官嗎?”李氏有些后怕的問。 “不急!”孟回接過她手里的銀子,打算出門。 “這怎么能不急呢……你爹過不久就回來了,我怕他……”李氏急切的拉著她的手,神色慌張。 上一世大火過后沒多久,她夫君就回來了,這一次想來也不會例外。她現(xiàn)在心情很復雜,想早點見到他,罵他個薄情寡義,心腸狠毒。 又怕見到他,她還沒做好準備再見那人,不知道怎么面對,怕他不愿合離,更怕真的合離了他仗勢欺人,會把一雙兒女從她身邊奪走。 雖然回兒說她會想辦法,但是她心里依舊忐忑不安。 回兒是聰慧,但她能斗得過已經(jīng)是狀元的孟啟漳嗎?更別說這背后的曹家,李氏壓根就不敢細想。 “怕也沒用,也許很快他就找過來了!”孟回看著她,語意不明說了一句。 “很快?對啊,快了……”李氏有些不明所以,之后又默了默,十來天卻是不長。 “明天或者更快!” 知道她沒聽懂自己的意思,孟回又說了一句,說完也不管愣在當場的人,直接出了門。 “明天或者更快?怎么會……”李氏反應過來,頓時煞白了臉,喃喃自語。 上一世明明是大火過,約半月后她夫君才回來的,回兒怎么說是明天或者更快? 縱然孟回說的與她記憶中的相悖,李氏還是慌了。 她疑惑不解,但又不敢輕視孟回的猜測,因為她知道孟回比她聰明,總能看到她看不見的不尋常,猜到她壓根想不到的事情。 李氏就這么不安坐在屋里哪兒也沒去,眼睛時不時的就望一眼門口方向,眼睛里流露出nongnong的焦慮,害怕還有怨恨! 孟回買了東西打轉(zhuǎn)回來的時候,她還是傻傻的坐在哪里,神思不屬。 小孩已經(jīng)醒了,坐在哪里無措的玩著自己的手,時不時抬頭看他娘一眼。見她還是那副樣子坐在哪里,又很快的低下頭,眼里有失落還有些許害怕。 見她回來了,眼里閃過一道亮光,手腳并用自己爬下床,跑到她的身邊拉著她的手,抬著小臉,十分乖巧的喊了一聲jiejie。 孟回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感覺沒那么燙了,便點了點頭,松了口氣。 摸摸他的后腦勺,問:“餓了嗎?” “嗯嗯,淮兒餓了……”孟淮飛快的點著小腦袋,摸了摸十分應景,咕嚕響了一聲的肚子,嘿嘿傻笑。 孟回看了看還兩眼無神傻坐在那里的李氏,沒有說話,眉頭卻是微微皺了皺。安撫好小孩,便帶著買回來的糧食和陶罐出了屋子。 尋了些小塊的干柴,掏了灶,生了火開始煮粥,孟淮的病還沒好,吃粥好些,身體不會消化不了。 孟淮沒有聽她的話待在屋里,而是亦步亦趨跟在她的身側(cè),她在燒火他就乖乖的抱了小馬扎坐在哪里,伸著手烤火。 仰著的小臉在橘色火光下,不在那么蒼白,彎著嘴角朝她笑。 “暖暖的。” 孟回笑了笑,只是叮囑:“不準靠太近!” “嗯嗯。”乖乖點頭。 陶罐里的粥,很快就好了,孟回又把裝了藥的鍋放到了灶上小火慢熬著。 三人吃飽后,李氏似乎認清了現(xiàn)狀,冷靜下來。孟回去清洗鍋碗,她就起身坐到了小灶邊,看著火等藥熬好,又哄著孟淮喝。 藥很苦,孟淮嫌棄的捏著鼻子都喝了,又拉著孟回的手撒嬌,討了一顆蜜餞甜了嘴,這才心滿意足的安靜下來。 藥里估計有能安神的藥材,沒過多久孟淮就睡著了,睡得很沉。 這個時節(jié)的天,黑得很快,天黑之后沒多久,小屋的門突然被人拍響。 “叩叩……有人在家嗎?” 門外突然傳來的聲音,驚得李氏一下就跳了起來,往后縮著,直到撞了床板無處可退了,這才止住腳步。 “回兒!”李氏下意識喊了一聲,轉(zhuǎn)過頭看著孟回,眼里全是驚慌。衣袖下的手緊緊捏著,青白一片也不管。 “該來的躲不了,不用怕。”孟回站了起來。 “對對付,該來的躲不了,別怕,別怕……”李氏拍著胸脯不停的安慰自己,大口的吸著氣,又重重的吐了出來,如此反復,好一會兒人才平靜下來。 腳步有些發(fā)虛的朝著門口走了過去,伸手猶豫一會兒,開了門。 眼前的人,李氏不認識,應該也是陪護之一。但是他身后的人她認識,風度翩翩但卻負心薄幸的狀元郎,她的夫君,孩子們的親爹爹。 “留秀,為夫回來了……”孟啟漳略帶激動的迎了上前,拉著她的手一臉擔憂的開口問詢:“你們沒事吧?” 李氏神色復雜的看了他一眼,低下頭不說話,心中哀傷不已。有事沒事這人不是應該最清楚?罪魁禍首可不就是他,現(xiàn)在卻裝著什么也不知道。 是了,這人一向如此,上一世可不就是最會惺惺作態(tài)裝模作樣算計人。 來的這般快,只怕人早就到了,只是藏著沒有露面。等著他們被燒死的消息傳出,然后假模假樣的出現(xiàn),做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博取外人的同情,再得一個情深義重的癡情美名,如上一世一般。 只可惜,她們命大還活著! 李氏突然有些明白,孟回在村子的時候為什么要說去報官。現(xiàn)在看來,她應該是猜出來這人早就到了,只是一直藏著不出現(xiàn)罷了。 現(xiàn)在他這般急匆匆的冒出來,應該是怕他們報官吧!他們命大沒有事,但有賊人夜半縱火,想燒死他們母子幾個的消息也傳了出去。 即便最后沒查到他身上,一旦他考中的消息傳開,各種揣測流言也會毀了他的名聲。 腦子仿佛瞬間開了竅,越想李氏越冷靜,看的也越加明白,眼里的害怕開始變淡,怒火不停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