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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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宮娥們將湯食徹底擺好,薛可蕊便振奮起來,她不著痕跡地看向身側的赤術,她看見赤術暗暗對她一頷首。 薛可蕊了然,心中大定,她抬頭看向上首: 迪烈身邊的宮人接過湯盅后,照舊用銀針探入盅內一試—— 蠶豆粉又不是毒藥,宮人自然試不出什么問題。那宮人進行完例行的測毒之后,才又將湯盅端端正正地放置迪烈面前。 迪烈似乎真的很喜歡這羊皮花絲湯,自這湯端上來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好容易等到宮人檢測完畢,他一把抓起匙,端起陶盅便開始大口大口地喝起湯來。 而他身側的周采薇照舊一副溫柔的笑,忙不迭自懷中掏出一張絹帕,蘸上迪烈的嘴角,口里還無可奈何地勸誡: “可汗您慢些,當心嗆著……” 薛可蕊放心了,她長吁了一口氣,終于低下了頭,她用匙舀起一勺湯,慢條斯理地送入自己的口中—— 唔……濃郁的鮮香充斥唇齒之間,鮮美的羊rou肆無忌憚地刺激著人的舌尖,挑逗人的味蕾。 好湯,好湯,果然是好湯! 薛可蕊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仰起頭…… 直到耳畔響起她夢寐已久的雜亂呼號聲—— “可汗!可汗!您怎么了?” 有重物噗嗤一聲悶哼著倒地。 伴隨周采薇撕心裂肺的尖叫,凌亂不堪的杯盞碎裂、桌椅推拉聲,人們開始瘋了般地朝上首迪烈的方向沖去。 赤術也沖了上去,他丟下了身邊的薛可蕊,同他所有的兄弟們一樣,倉皇無措地涌到迪烈的身旁,做出一副難以置信又驚恐萬狀的模樣…… 諾大個宴會廳亂成了一鍋粥。 身后有人在輕點薛可蕊的肩。 薛可蕊轉頭,看見一名將帽檐壓得很低的侍衛湊到了她的身后。 薛可蕊心下了然,她拿眼最后望了望身前這沸反盈天的宴會場,后退兩步,再轉過身,義無反顧地跟著那名神秘的侍衛匆匆奔出了大殿…… 來到大殿外的一處角落里,薛可蕊果然看見了周采薇,她正與另外一名侍衛一起,匆匆往小巷的最深處跑。 一名引路的侍衛對薛可蕊與周采薇低聲說道: “走,快些!咱們從荷塘背后的北墻出去。” 薛可蕊頷首,加快了步伐,四個人一路飛奔,朝落英院背后那方被廢棄的荷塘奔去。 在荷塘的入口,薛可蕊再次看見了身著內侍服的馮予,他扛著一柄大刀自一面假山的背后轉了出來。他示意四人趕快隨自己走,他們要穿過那個廢棄的小院,趕到王庭的最北面。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五個人才剛趕到荷塘前,自那濃密的樺樹林深處竟烏泱泱沖出來一大群披堅執銳的契丹兵。 他們頭戴皮氈帽,身披犀牛皮甲胄,一手執盾,一手執長.槍,呼啦啦堵住了五人的去路,再將他們團團圍住。 薛可蕊惶惶然,她氣喘如牛,心跳如擂鼓。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會有人專門在這荷塘邊等著他們? 眼前的軍陣被人自后排開。 薛可蕊看見一個男人自那排開的軍陣間走了出來—— 他頭戴氈冠,有珠玉翠羽為飾,額后垂金花,織成夾帶,并與發辮合并為一總。熟悉的靛藍色左衽窄袖袍,腰間金革帶…… 赤術沉著臉站在了軍陣的最前面。 薛可蕊驚呆了,她不知道赤術究竟是什么時候追上來的,他明明剛才還在大殿里哭天喊地地喊他的爹…… “殿下……” 薛可蕊口中喃喃,不知所措,馮予就在她的身邊,她不能眼看著馮予被他們捉起來。 于是,薛可蕊自馮予的身后走了出來,她朝赤術奔過去。她知道他喜歡她,她要去求他放過馮予,只要赤術肯放了馮予,她什么都愿意聽他的。 可是不等薛可蕊奔到赤術的身邊,一陣震耳欲聾的狂笑聲傳來。自赤術的身后又轉出來一個人—— 皮帽幅巾,擐甲戎裝,貂鼠作捍腰,精健強悍,虎體猿臂,不是契丹王迪烈又是誰! 第一五五章 斗轉 迪烈很高興, 馮予率領藩鎮軍殘部sao擾他們契丹人的涼州駐軍,折損了他好幾員大將,連帶文官也死了好幾個,搞得整個王庭人心惶惶不說,讓他這個可汗也顏面掃地。河西藩鎮的治所都拿下了,竟然治不住一波流匪! 馮予的名字再度進入了迪烈的視線, 他很驚訝這個馮駕的侄子,在原本可以平安呆在中原的情況下,非要跑到已被契丹拿下的涼州來與他作對,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精神? 他們馮家的男人果然都是與眾不同的! 迪烈的內心充滿了激動。初次攻入涼州時,當得知留守涼州的指揮官是唐紀而非馮予時,迪烈心里還曾一度有些失望。那個英姿勃發的年輕男子,不僅有朝露般的美姿容, 還有讓人不可小覷的戰斗力, 迪烈非常渴望能馮予一戰! 今天, 就是他迪烈的幸運日!馮予正立在他契丹王的長.槍下, 只會一臉陰鷙地望著他, 卻不能再反抗。 終究還是他的兒子赤術技高一籌! 迪烈滿懷喜悅地來到赤術身旁, 抬手拍拍自己兒子的肩,狠狠摟了摟,以示鼓勵: “本汗的好兒子!” 迪烈的喜悅溢于言表,眉梢眼角都堆滿了笑。若不是赤術機敏, 順藤摸瓜、將計就計, 一通cao作化腐朽為神奇, 他迪烈怎能如此輕易就擒得那狡猾的馮予,得償所愿! 赤術反倒比迪烈淡然許多,他并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而是以手撫肩,沖迪烈行了一個禮: “父汗,此次行動能夠成功,兒臣的小妾薛可蕊亦功不可沒。若非她赤膽忠心,替兒臣成功引出那反賊,兒臣怎能在今日生擒悍匪?” 迪烈忍不住又是一陣仰天大笑,他舉拳輕輕捶上赤術的肩,口中啐罵: “臭小子,見了那女人就走不動路了?這個時候也不忘替她邀功?” 赤術訕笑,對著迪烈愈發恭謹:“父汗說笑了,兒子只是實事求是……” 迪烈愈發覺得好笑,他抬起手來豪氣沖天地一揮: “我兒放心,本汗不會為難她的。今日太晚了些,你們就先在這王庭里住下,明日一早你便帶她回府吧!” 薛可蕊瞠目結舌,事到如今,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赤術,利用她,做出了今日這一個局,牽出蘿卜帶出泥,將他們一網打盡。 震怒已不足以表達薛可蕊心內的全部,她面色鐵青,雙唇止不住地哆嗦。 她知道,馮予完了。 腦中一股熱血翻涌,她想也不想,憋住了那一口氣,怒吼一聲,抬起手來,十指成拳,惡狠狠地朝那赤術的面門撲而去…… 而赤術明顯比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敏捷許多,不等薛可蕊那一聲怒吼滾出口,赤術不過一個閃身,不等薛可蕊反應過來,便將她牢牢控制在了他的懷中,他將暴怒的薛可蕊夾雞崽似的夾在腋下,另一只手則果斷地捂上了她的嘴。 他不由分說地將薛可蕊往人群的背后拖,把位置讓給了迪烈,并他的士兵們,而他則夾著薛可蕊躲進了暗夜的深處。 薛可蕊拼命地掙扎,做著無謂的撲騰。她已被怒火燒昏了頭,透過赤紅的雙眼,她看見馮予的兩名僚屬拔刀朝迪烈沖了過去。很明顯,在力量對比如此懸殊的情況下,這兩名士兵就像地里的白菜一般,瞬間就被迪烈的士兵們剿除。 馮予沒有做任何反抗,他知道在目前的形勢下,任何抵抗都是沒有用的。他任由迪烈的士兵上前來,用粗粗的繩索將他反剪綁好。 迪烈沒有說話,他背著手走到一直沉默的周采薇的身邊。 那個就連靜默都透出一股攝魄氣勢的女人仰頭望著迪烈,薛可蕊看見她沖迪烈微笑,口中喃喃說著什么,只可惜隔太遠,薛可蕊聽不見…… 周采薇熟捻地攀上迪烈的肩,主動獻上她的香吻。迪烈也不推拒,他們二人便當著如此多兵士的面,當著赤術、薛可蕊,并被五花大綁的馮予的面,站在兩具新鮮的死尸旁,就那樣旁若無人地親吻起來。 淚水模糊了薛可蕊的眼,那是被仇恨烤紅的眼,被悔恨逼出的淚。在那一瞬間,薛可蕊無比痛恨自己的女兒身,痛恨自己的無能,她連累了馮予,不能手刃仇敵,無力回天…… 迪烈被周采薇緊緊地抱在懷里,二人吻得渾然忘我,迪烈不滿足于只攫取周采薇的紅唇。他長得高,便只手將周采薇給舉了起來,當著眾人的面將一只手伸到了周采薇的前襟,果斷地一扯…… 耳畔響起契丹兵們零落的壓抑的奚笑聲,有人開始高呼“可汗神勇”…… 薛可蕊閉上了眼,她被赤術以一種別扭的姿勢禁錮在腋下,已激動到神魂顛倒。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對著眼前的任何場景,除了自喉間發出怪異的,怪獸般的嗝嗝聲,什么事也做不了。 薛可蕊那迷亂的神志在看見嬌喘中的周采薇自迪烈的腰間抽出了一把佩刀后,有了一瞬的斷片。 她忘記了呼吸…… 周采薇就那樣高高舉起了刀,只可惜,就像赤術說的那樣,她們沒有習過武,運刀的速度不夠快。正像一只豬拱食著周采薇前胸的迪烈突然發作,他那忙碌不休的左手反手一撈。 尚未等薛可蕊看清楚,原本還在周采薇手上的佩刀不知怎的就到了迪烈的手上。 女子的嬌喘聲頓止。 不過一瞬的靜默,便有噴天的血柱自周采薇的頸間迸發。 迪烈松開了手,周采薇像一只碎裂的布娃娃軟綿綿地跌落在地…… 薛可蕊劇烈地“抽搐”起來,像一只剛被人抹了脖子的雞,作出瀕死的掙扎。赤術再不滯留,夾著薛可蕊干凈利落地就往王庭的深處走。 這里不用再呆了,父汗既已經處理好,便不再需要他守著了。 赤術一邊走,一邊兀自摸著薛可蕊那沸亂如滾鍋的脈搏。他有些擔心她把孩子給折騰沒了,這女人還懷著身孕,看了這些場面,會不會被嚇出什么毛病? 因為擔心,赤術有些心軟了,待轉出那片樺樹林,感覺已經離迪烈他們很遠了,赤術放開了薛可蕊的嘴。他溫柔地將她橫抱在懷里,看進她的眼。 “別怕,我的小娘子。本王說過要保護你,就一定能夠護你周全,明天,本王就能帶你回家了……” …… 赤術松開了薛可蕊的嘴,卻出人意料地并沒有聽見預想中歇斯底里的怒吼與嘶喊。 薛可蕊不再抗拒他的安排,也不試圖掙脫他的懷抱,只一臉木然地抬頭望天,原本清澈似水的一雙妙目如泉眼,悄無聲息地一味流淚。 如果讓時光倒流,赤術還是會做如此選擇,但是看見薛可蕊這樣,赤術仍舊覺得心疼難忍。 他無比溫柔地喚她:“薛可蕊……你說句話,你說句話啊……” 赤術希望薛可蕊還能像從前那樣瘋狂地揪住他廝打、咒罵,哪怕詛咒他死也好。可是他得不到她的回應,她就像個木頭人,沉浸在自己悲傷的世界里無法自拔。 赤術抱著薛可蕊飛快地奔回了落英院,他將她放在炕頭坐好,她便在炕頭默默流淚。他喚婢女送來了洗漱用的水,他親自替她洗漱,她也不拒絕,依舊沉默著任由淚水洶涌。 赤術無能為力了,他不知道女人的淚能有這么多,他不舍得再離開,便留了下來。他輕輕摟著她臃腫的腰腹,與她相擁而眠,在她耳旁細細寬慰,告訴她她得要考慮她自己的身體,不管怎樣,你腹中的寶寶還指望著你呢! 一提到腹中的孩子,薛可蕊果然不再流淚。她默默地靠在赤術的胸膛上,安靜又柔順,這讓赤術莫名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他輕輕拍打著她柔美的香肩,“這就對了,跟著本王好好過,忘記過去,本王會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的。” 薛可蕊沒有回答,但是他卻感覺到了那雙柔軟細嫩的手輕輕扯住了他的衣襟。 赤術唇角微揚,他緩緩閉上了眼,將懷里的她摟得更緊…… 半夜里,赤術突然驚醒,他發現自己的懷中空空的,薛可蕊竟然消失不見。 不過,只那么一瞬,他便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暗夜幽光中,在炕頭的朝服架前,立了一個人。 赤術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一顆心沉若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