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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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薛可蕊將手中的羅帕翻來覆去的擰,微微點頭,想起若馮駕問起什么事來,又非要幫助自己,怕是不好辦,復又猛然搖頭:“呃……沒有!” 馮駕定睛看向她的臉,看見她的臉頰紅通通的,鼻翼時不時便大張,呼吸也亂。 “你……不舒服?”他明顯抬高了聲音。 “呃……沒有,沒有!” 薛可蕊搖頭,搖得像撥浪鼓。心中有脫兔狂奔:不好,他看見我的失態了,怎么辦,怎么辦! “你一定是有不舒服吧,你坐好,我去給你喚大夫!”馮駕有些緊張,他直起身來就要去開門。 薛可蕊更慌張了,她也沒搞明白,今日明明啥事都沒有,自己為何竟如此失態?她手足無措,慌亂得快要哭出來,這人為啥非要搞那么清楚,實在太討厭了! 她一個箭步沖上前,伸手便想去攔他,卻因為太緊張,控制不大好,竟一個不小心就結結實實撲上他那僅一層輕薄葛紗覆蓋的胸膛…… 胰子殘留的清香帶著馮駕溫熱的體溫,及真實厚重的虬結筋rou的觸感,直如火苗瞬間燎痛了薛可蕊的全身。 她“啊!”地一聲尖叫,自他懷里彈開,雙頰嫣紅。薛可蕊又羞又臊,再也滯留不住,她一把推開面前那有一瞬遲滯的身軀,自己手忙腳亂打開緊閉的房門,逃也似地飛奔了出去。 如遭雷擊,馮駕呆立當地。他忘記了說話,透過洞開的大門,馮駕傻傻望向薛可蕊離開的方向,許久不能動彈…… 第七十四章 籌謀 夕陽如丹, 燒紅天邊一大片亂云。 馮駕負手立在書房外依水而建的扇廳旁, 望著眼前的漾漾碧波癡立良久。他手里拿著一個描金漆木盒,正是剛才在書房等薛可蕊時看過的那一個。 不多時, 管家馮狀來得亭中,他沖著馮駕的背影恭謹一揖:“馮狀見過大人。” 撲面荷風中,馮駕轉身將手中的木盒遞予馮狀。 “賬本匣子你先收著吧, 明日這個時候, 你自己送去秋鳴閣。” 馮狀有些不解,“大人,適才世子嬪來的時候,您不就要給她這匣子么,為何不當面給她?” “……”馮駕語遲。 “今日不合適,還是明日合適些。明日你用完飯食,便自己把這賬本和東庫房的鑰匙統統交給世子嬪, 往后府里的小額開支你管, 超過十兩銀的開銷皆得去求世子嬪的手牌。” 聽得此言,馮狀在心里便暗自揣摩了一番, 覺得應該是榮國夫人今日還在府內, 要明日才會走, 若今日就給了薛可蕊這賬本匣子,怕走漏了風聲, 讓榮國夫人又胡亂吃干醋, 給大人找不痛快。馮狀覺得此理由甚妥, 還是大人想得周全!立馬便應承下來: “是, 大人,小的記下了。” 馮駕低頭兀自思忖了片刻后,又轉身問那馮狀:“這段時間各統軍、推官、市賈和大豪戶們送來的東西,你都做好記錄了么?可曾截留一半?” 馮狀躬身相稟:“回大人的話,小的都依照大人從前的吩咐皆一一做好了記錄,金銀珠寶、皮草革緞皆截留一半存于咱馮府,因榮國夫人車馬不便,大件和獨件目前都存于府中。大人若是要看賬表,小的這就去給大人取來。” 馮駕抬手止住了馮狀已經準備后撤的腳:“管家先不急,待我一會去攏翠園看過了,你再找來給我不遲。” 馮狀道喏,他明白馮駕的意思,馮駕要親自去看柳玥君的行李后,再回來看他記錄的賄禮清單。 馮駕并非真的只問國事不問家宅的馬大哈,他向來謹言慎行,不光對自己的公務審慎,更會謹慎對待自己的家事,有道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所以馮駕收禮講究挺多,馮狀向來都會很認真地對待馮駕手中的每一塊銅板,更何況以馮駕名義收受的賄禮了。馮狀知道自己的這位主子看似大大咧咧,實則暗地里瞧得挺明白,典型的揣著明白裝糊涂。 馮駕對自己收過的東西和送禮的人與事無一不記得明如指掌、了然于胸。世人皆道涼州節度使八面能使風,甘言好辭、賄賂公行統統來者不拒。可又有誰能看穿馮駕不同于大多數貪財好利之人的處世之道?他對不同的行賄人行不同層次的回饋,有的行賄者可能真的會得到他毫不吝嗇的豐厚回報,有的反倒還會有橫殃飛禍之嫌。各宗好賴,皆源于他心中的那根尺。 馮狀心下肅然:所謂知世俗而不俗世,更像是眼前這尊怪佛的行事之道。 馮駕又隨口問了問柳玥君的行程安排,再向馮狀補充了幾點意見,最后提醒馮狀今晚便要挨個通知眾人,明日卯時大家定要去馮府二門等著送榮國夫人和艾沙公主回京。 末了,馮駕還特意提醒自己的管家,勿要忘了還在西大營的馮予。那小子得來送柳玥君,不能因為艾沙,便因噎廢食。 馮狀皆一一應下,為保穩妥,還追問了一句:秋鳴閣的世子嬪呢? 馮駕不假思索便回答:榮國夫人是世子嬪的婆母,婆母回京,當然要知會她,你還得要提醒她,務必提前到場! 待一切安排妥帖,馮駕才整整衣冠,大踏步往攏翠園走去。 馮駕這是在為柳玥君離開后的事務做積極安排,原本這些都應該由府里的女主人來處理,可是他沒夫人,而馮駕知道柳玥君一定不會安排薛可蕊管家,如此一來,便只能他來動腦子了。 柳玥君安排馮狀處理府中事務,他覺得不妥。馮狀再怎么也只是個管家,執行主人意志尚可,怎能自己也做了主人?薛可蕊是世子嬪,榮國夫人離開,自然應該由薛可蕊掌管馮府。 為家宅和睦計,馮駕也認為,此種事項當然完全不必非要扭著柳玥君掰扯。反正柳玥君也要走了,他自己趁著合適的時機私下里給處理了便好,所以今日他專門喚薛可蕊來他書房交接賬本和鑰匙,準備將馮府里林林總總的規矩章程、人事安排都給薛可蕊細細講講,順便提醒她明日送柳玥君回京之事。 可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今日居然一句話沒講成,未來的馮府掌家人來了不到燃一寸香的時間,便推開門頭也不回就跑了。而薛可蕊那不同尋常的反應分明就是情竇初開的模樣,這讓馮駕覺得自己真的陷入了“困境”。 馮駕甚少認真思量兒女情長,他覺得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投入大量精力去密切關注,勝過考慮自己的妻子。與許多愧對發妻后幡然悔悟的男人不同,馮駕在榮月郡主死后的這么多年里,也甚少在發妻的牌位前痛苦地反思那段他虧欠她的日子。馮駕的生活是勇往直前的,他的目光從來都在眺望更遠的前方,從來都不曾為誰而停留過。 今日的薛可蕊讓馮駕第一次生出了緊張的感覺,說不出來為什么,薛可蕊陡然發作推開他沖出房門后,他的心也開始狂跳起來,像狂奔的野馬,快要沖出他的胸膛了。 鼻尖還縈繞著幽幽蘇合香,是她撲到他懷里來時殘留下來的。就像大張在他中軍牙兵陣前方的那柄帥旗一樣,那味道竟一直緊緊裹挾著他,怎么甩都甩不掉,大有人在旗在的意思,這讓他有些心慌意亂。 馮駕相當清楚自己與薛可蕊各自的身份意味了什么,于是他強迫自己不要多想,甩著袖子來到這扇亭吹風,荷香撲鼻,她的味道果真就沒有了…… …… 自靈鐘寺一案后,薛可蕊再沒有單獨見過柳玥君,眼下柳玥君要走了,她也沒有準備去單獨見一見。 回到秋鳴閣的薛可蕊翻箱倒柜找了許久,終于從一只鎏金彩漆的木盒中找出來一支釵。 薛可蕊帶著這支釵興沖沖地去尋艾沙,艾沙明日要回京,她是來為她送別的。 這是一支和田玉釵,涼州一名老玉匠去世前耗數年心血磨制出的最后一支金蟬玉葉釵。釵柄有金包玉,釵頭為金蟬臥玉葉,純金的鳴蟬,和田羊脂白玉葉薄如蟬翼,晶瑩潤澤。薛可蕊希望她與艾沙的友情能如這支金玉釵笈,如金堅,似玉純。 艾沙喜悅,將釵細細包好,讓婢女收進妝匣的最里層放好。艾沙轉身拉著薛可蕊的手,送了她一只金鈴鐺。艾沙來涼州前被叛軍洗劫過,沒甚好東西,唯這個鈴鐺,是艾沙貼身帶手腕上的,趁此機會便送給薛可蕊做個紀念吧。 “可蕊……”艾沙笑得燦爛,眼中有璨星點點。 “嗯。”薛可蕊抬頭笑盈盈地看進她的眼睛,“何事?” 艾沙語遲,眼中的光亮卻愈盛。 “……” 薛可蕊望著她愈發心痛難言,她別過了頭,假裝整理自己的裙擺—— 她知道艾沙想要說什么,可薛可蕊這種情況,她自己也比艾沙知道得多不了多少,她也不清楚那人的情況。 那個自楓樹林私會后,她們再沒提起過的人,馮予。 …… 明日就要離開馮府,柳玥君也沒閑著,她一邊忙著清點回京的行李,一邊在大腦里飛速審度著自己對馮府的人與事有無纖毫的遺漏。 “胡嬤嬤,馮大人說這次送咱們回京的是唐紀,你可曾去找予少爺核實過?”突然想到了什么,柳玥君停下手中的一袋物事,抬頭向胡嬤嬤問話。 聽見榮國夫人問話,胡嬤嬤忙屁顛顛地奔過來:“是的,夫人,奴婢這在點著賬竟然忘了這一樁事還沒回過夫人,該死該死!” 說著抬起胖短胖短的巴掌,往自己的老臉上啪啪作勢扇了兩下。 “夫人交代過的事,奴婢自然問過了,確實是唐將軍送咱們,順便送那艾沙公主和唐家老爺。” 胡嬤嬤笑得燦爛,額角上還掛著汗。 柳玥君凝神,面上微動。“那么薛家二姑娘不就閑著了?可要隨唐將軍一同回京?” 胡嬤嬤捂著嘴兒笑:“夫人可是忙糊涂了,二姑娘這稱呼可得扔了,該叫唐夫人了。” 柳玥君也笑,“嬤嬤提醒得對,我倒是叫順了口。” 胡嬤嬤捻著袖口,扭著老腰,湊近柳玥君的耳旁:“奴婢聽唐府的管家說,唐夫人會在唐將軍走后來咱們府里陪她妹子……” 說著,還一臉鄙夷地沖西邊的方向甩出去一個白眼。 “哦?”柳玥君卻并未顯露出來任何不悅。 “不用說,這定是咱馮大人的好主意……”柳玥君望著窗外笑得意味深長。 柳玥君止住了口,整日里怨婦似的發牢sao,她覺得自己還沒有走投無路到那個地步。這“礙眼的”走了,馮駕想討薛可蕊的歡心會使出各種手段,這是柳玥君用腳指頭也能猜得到的。當初她答應回京時,便做好了接受馮駕會全力以赴,殷勤討好那狐媚子這一事實的萬全準備。 “無礙,菁兒來府里,我可是歡迎的。” 柳玥君挑起眉毛,沖胡嬤嬤招招手,“去,趕緊的,叫他們套駕馬車,我今晚要抓緊時間去唐府走一趟。” 第七十五章 送別 寅時不到, 薛可蕊便候在了二門外的涼亭里。 “三小姐, 可會涼?”懷香試圖將手中的薄面披風給薛可蕊披上。 薛可蕊抬手推開已至近前的披風,斷然拒絕道:“不用, 暑夏的清晨最是舒適,難得能涼快涼快。” 薛可蕊來得早,聽蔡九娘說榮國夫人還在用早膳。薛可蕊無可無不可, 她就是來湊個排場的, 如今自己算得上是與柳玥君扯破臉皮了,不僅因為李霽俠,也因為馮駕。 一想到那個名字,就想起昨日自己那不堪的失態。 今天又要見面了…… 薛可蕊的心里有點發虛。 自大門外陸續有涼州達官顯貴的貴婦人們帶著各自的婢女進了府,她們是柳玥君的“閨閣密友”。有婦人進得門來還會禮貌的走過來與薛可蕊見禮打招呼,有幾個婦人或許與柳玥君關系“不一般”,進門后卻只拿白眼仁望天。 薛可蕊并不往心里去, 她帶著懷香站在人群的另一側, 深深地吸氣,定了定心神, 安慰自己道:今日人多, 他沒時間同我說話, 屆時記得躲在人群的最后便成。 不多時,管家馮狀領了幾駕馬車過來, 停在二門外, 聽馮狀說按馮大人的意思, 他和世子爺還要一直送榮國夫人到涼州城門外。 薛可蕊木然地轉開頭, 管家說的這些跟她都沒關系吧?柳玥君如此厭惡她,定然不會希望她一路跟著一起到城門外。 又過了一會兒,馮予從府門外回來了,他沖薛可蕊熱情地見禮。許久沒有見過馮予,今日能再度見到這個開朗又陽光的堂少爺,薛可蕊很開心,為她自己,也為艾沙。 “馮小將軍最近還好吧?”薛可蕊昂起頭,笑盈盈地望著晨曦中的馮予。 馮予頭戴幞頭,穿了件緋色色團領袍,織錦鑲金流云紋滾邊,嵌寶玉銙帶,墨黑長靿靴,劍眉星目,英姿勃發。他沖薛可蕊一眨眼,薛可蕊看見他的眼中有璨星點點。 “唉……好什么啊。”馮予嘆了一口氣,臉上卻一臉戲謔的笑,“我大概是被我二叔給綁架了,我來這涼州也有兩年了,二叔一次假都沒批過給我,我娘都想我了。” 馮予的父母健在,都在京城,為了幫助馮駕和李霽俠,馮予離開自己的家跑來了涼州。力氣出了不少,結果還得了李霽俠的忌詬,好容易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又遭受自己二叔的打壓。薛可蕊覺得,如今艾沙去了京城,為了馮予他自己的安全,馮駕也絕對不敢再放馮予回京城老家了…… 薛可蕊有點心疼這個陽光般的男子,她喜歡同馮予說話,他們都是坐不住的同一類人。如果不是因為俗世的種種壁壘,薛可蕊覺得自己一定會跟馮予成為馬背上的好朋友,終日縱馬青山綠野,笑談俗事繁華。 “唔……你可以把伯父伯母接來涼州啊!”薛可蕊跟他出主意。 “我爹告老還鄉后或許可以吧……”馮予隨口答道。他瞇著眼,手里不得閑扯起身旁一片樹葉,塞進嘴里吹出一聲刺耳的響笛,又兀自興高采烈地將這片樹葉踩入泥濘。 “……” 薛可蕊靜默一瞬,又再開口,“軍營里多苦啊,小將軍可要搬回來住了?” 馮予是因為艾沙才被馮駕攆出府住的,艾沙今日也要離開馮府,薛可蕊下意識便問出這樣一句話。她的本意是要邀請馮予回馮府住,可是話一出口,她便發現這話的不妥了,有這樣戳人眼窩子的嗎?嘴還沒閉上,便一臉尷尬地望著馮予。 馮予看見了薛可蕊臉上的尷尬,卻依舊笑得燦爛,他不以為然地擺擺手,“沒事,我就不搬回來了,免得霽俠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