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轟出]草莓與俄雨_分節閱讀_32
薄薄的小冊子上印了滿滿兩頁的實驗數據,綠谷出久的位置在最后,隔了一條走道與轟焦凍比鄰,老師沒有走下講臺,她始終低著頭,照本宣科地念著教案上的每一句話。同學們也低著頭,空空蕩蕩的講解在教室里回旋。綠谷出久奮筆疾書,小冊子上只有單薄的實驗數據,老師口中念出的每一句話對他來說陌生而新奇。 明明“白房子”里空氣陳舊而郁結,他卻像是回到了那個下午,那陽光停留在腳邊的下午,當他和轟焦凍討論到這一異變的癥結時,他觸摸到那個玄而又玄的未來,那見獵心喜的領悟。 那時的他與轟焦凍只得見到眼前的世界,也無從與同類的他人接觸,更無須說正式地列出這樣一條條冰冷卻客觀的結論。他不討厭這樣的結論,“真理”玄幻而居無定所,可根據現實的小心求證,又在繁復的驗證后得出的結論,冰冷得讓人欣慰。 他們的“存在”,他們的“認知”究竟該如何塑造,綠谷出久沒能在“白房子”外做到的,卻在“白房子”內逐步探索,毋寧說他于絕境中摸索到了豁然開朗。綠谷出久有些不合時宜地感到開心。 他如垂髫稚兒,開始又一次認識世界。 綠谷出久寫字時太過于專注了,那精神力將他的表情扭成了一團,雀斑似乎也要破將而出,他眉頭緊蹙,碎碎念被壓縮成了無聲一線,密不透風將他包圍,這是一個不容許打擾的維度。 轟焦凍在小冊子上寫下三種性別的單詞,又簡單記下了每種性別的特征便放下了筆,他的眼神有些不受控,輕易地飄到了綠谷出久身上。他的嘴里咀嚼著方才在小冊子上看到的波頻,課前所有人都被分發了一張小紙條,那形式有些像“白房子”之外令人折磨的成績單,只不過這一次上面記載的是每個人的信息素波頻。 他和綠谷出久早就交換了彼此的波頻信息,他們之間自然而然地消弭了秘密,坦誠變成了呼吸,缺少了反至窒息。他清楚的記住了綠谷出久的波頻數值。所以他的新性別是Omega,是信息素包容性最強的性別。 轟焦凍有些神游地撐著頭,他的眼神依舊暫停在對方嘟著點嬰兒肥的臉上。 他沒有去想這是否是巧合,也未曾去研明這自然的神功與宇宙的預言,他更無須進入宗教的迷幻中,去追尋啟示錄的奧義,更不用去探索這是否是鐫刻在古老石板上的神秘紋章。 轟焦凍的所思所想在這一刻從未離開過綠谷出久,他從綠谷出久的溫柔聯想到了一切的初始,他想他有些不似自己了,可他為何會如此。無意識間,他從一種瑰麗的存在,回到了現下。這心悅與激情牢牢掩埋在他無神放空的神情之下。終于他從那未知邊緣轟焦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居然在高興。 于是他在這節課的后十幾分鐘慢慢分析起了自己高興的原因。這情緒陌生,與他訣別十幾年之久,卻又因為同一個人不斷地召回到了自己的生命里。 “Omega是三種性別中最具有包容性的。” 綠谷出久的包容如大海,是碧綠溫和的大海,雷霆無法肆虐,船只得以歸港,這片大海豐饒而富有生機,每當轟焦凍行走在他身邊時,如沐春風。他想綠谷出久是個喜歡不顧一切闖進他人心里的人,可他卻對所見所聞之事毫不猶豫地接洽,他會驚詫也會無措,最終他會獻上一份來自心里沉甸甸的接納,那接納是言行一致的的誠然,他無須擔心這背后是否存在了一份言不由衷的偽善,綠谷出久將自己抖落清楚了,全部展現。 這本薄薄的小冊子上所有用以舉例的例子,盡管結合了無數份樣本,可那最具有代表性的夸贊和定義,轟焦凍知道,綠谷出久也知道,都來自他們倆。 這是完全覺醒的特權。 轟焦凍看著講臺上的老師,看著沉默低頭的其他少年少女,他在問,在心里靜悄悄地問。 你們知道嗎,這一切來自于最好的人,最好的Omega。 “Alpha與Omega之間的標記行為有兩種,一種是臨時標記,只要滿足體液交換和噬咬腺體的條件即可,簡而言之親吻是AO間最迅捷的標記形式之一……” 人的意識力總在與性的碰撞達到頂峰,當“親吻”二字落下尾音時,寂靜而緘默的教室仿佛被投下了一枚炮彈,窸窸窣窣的嘀咕和不懷好意的眼神不斷徘徊,有些人轉過了頭,快速掃過了坐在最后的轟焦凍與綠谷出久身上,接著轉了回去,嗤笑一聲,或獵奇或鄙夷。 老師依舊在講臺上宣讀著,旖旎曖昧的情緒自行擴散,幾乎有了脫韁之勢。綠谷出久的手有些僵滯,不過須臾又恢復了正常。他想起越前健一對他說的話,那問話的惡劣情緒無異于預防針,此時同學的嘀咕不過是蟲豸之于蒼天大樹,不撼絲毫。 倒是轟焦凍的眼神冷了,緩緩地,一抹凝肅的松木香犀利而強勢地彌漫開來,如山間濃霧,遠看如輕薄美景,可置身其中,其水汽凝結沉重,模糊了視線方向,將一切任性的意識禁錮而約束在密不見天的松林之間。松林拔地而起,樹根碩大虬結,一線天料峭巍峨,斬落天光,包裹其中的人只有臣服。 Alpha的攻擊性強弱與信息素質量成正比。 而轟焦凍是如今被清楚定義為“完全覺醒”的唯一一位Alpha。 那些輕蔑的笑容凝結在臉上化為滑稽的弧度,笑聲被捏住了咽喉,唯有老師手上的信息素屏蔽器瘋狂閃著燈,她依舊在念著,此時已行進到“完全標記”,那描述性愛的詞句本是令人浮想聯翩,可教室里鴉雀無聲,她甚至有些狐疑地抬了頭,這是她第一次抬頭,可她只是望見了一張張蒼白了顏色的臉龐,她習以為常,便低下了頭,繼續念著。 松木香隔出了一座孤島,那是一滴白露。綠谷出久眨眨眼,緊張窒息的感情在分秒的時間里快要過載,他望了望身邊人,果然,轟焦凍甚無表情的臉上正彌漫著名為“生氣”的情緒,他還是撐著臉,連眼神都沒有焦距,綠谷出久卻莫名被軟了心腸。 他越過走道,扯了扯轟焦凍的衣袖,在轟焦凍望過來時,搖了搖頭。 轟焦凍好像有些不解,眉間稍蹙,可那抹強悍的松木香轉瞬間消失,蹤跡全無。此起彼伏的喘息聲在教室里響起,恰巧下課鈴響,老師松了一口氣,乜了一眼無聲息的厭惡,快步走出了教室。 這回那些人看過來的眼神里藏了驚懼的光,嘲諷沒了底氣,惡意化作灰燼。 綠谷出久走到轟焦凍的座位邊,有些氣惱地扯了扯對方的臉,他發現這個動作在他與對方之間越發熟稔了,這動作親昵又夾雜了無可奈何的小小懊惱,這是一枚可愛的懲罰。 “轟同學,不可以對其他人這樣用信息素的攻擊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