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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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翁搖了搖頭:“笨丫頭,你這句話沒有問對。你現在不應該關心我為什么來這里,應該問問爺爺我為什么在這跟你聊天。” 何婧英一愣竟然下意識地問出一句:“為什么啊?” 白頭翁得意地搖搖頭:“第一,你打不過你爺爺,也逮不到你爺爺。第二你說我是刺客我就是刺客嗎?小丫頭你這身衣服倒是挺好看的。嘿嘿。” 何婧英這才回過神來,自己這身穿著,不是賊喊捉賊嗎? 果不其然,羽林衛很快往這邊聚攏了過來。鐵甲摩擦的聲音聽得何婧英頭皮發麻。自己是偷偷溜進宮的,現在是要公告天下她抗旨不遵嗎?何況這身衣服怎么解釋?皇上今日饒了她是因為她是偷偷摸摸的進的宮。皇上可以當此事沒有發生過。她要是這樣被發現了,那不是把抗旨那不是逼著皇上殺了自己嗎? 白頭翁聽到鐵甲的聲音到了進處,笑嘻嘻地對何婧英說道:“拜拜了小丫頭,爺爺我先走一步。” 何婧英急得一跺腳:“你等等我!”說罷竟然逮住了白頭翁的一只腳。 白頭翁騰到半空的身體被這么生生一拽,差點給閃了腰。 白頭翁蹬了蹬腳:“小丫頭你干什么!” “你帶著我跑!” “什么?你讓爺爺我帶著你跑?” 何婧英一抬頭:“你要是不帶,那我們就都在這等死!” 白頭翁氣得不輕,若不是帶了一張人皮面具,他的胡子都能飛起來。“我憑什么要帶你走!你就不怕爺爺我先殺了你!” 何婧英脖子一硬:“你敢!” 白頭翁眼睛里都要滲出血絲來:“我憑什么不敢!” “就憑你家小少爺,叫過我一聲娘!” 這話說得著實沒羞沒臊,何婧英也在心里左右開弓抽了自己好幾巴掌。可危機時刻,現在就算有個狗洞在面前,自己也會鉆進去。嘴皮子功夫而已,羞恥什么的暫時不要了吧。 不過何婧英果然也壓中了寶。自從阿欣離開雍州之后,成天都在喊著要娘。這小少爺年紀小,脾氣大,還愛捉弄人,前些天才將他胡子剪掉一半。要是讓小少爺知道他打死了他成日口中喊的娘,那他另一半胡子也不保了。 羽林衛的腳步聲已經到了近處,白頭翁好生無奈,只能將何婧英的胳膊肘一提,躥到了房頂。這一下子幾乎就是暴露了二人的行蹤。羽林衛的箭雨毫不留情地朝她二人潑了過去。 白頭翁早就看好了地形,在羽林衛的箭雨落在腳旁之前,整個人已經帶著何婧英躍到了樹上,又從樹冠躍下墻頭,沿著紅墻朝內宮跑去。 白頭翁冷哼一聲:“聽人說你們那個皇帝老兒就要死了,爺爺看他精神頭還好得很。” “你難道就是為了這事進的宮?” 白頭翁瞥了何婧英一眼:“小丫頭,想要套爺爺的話啊?爺爺偏不說。” 何婧英猶自不死心:“你不想知道皇上有事沒事?” 白頭翁頓時來了精神:“他到底有病沒病?” 何婧英狡黠地一笑:“你想套我話啊?我偏不說。” 白頭翁氣得跺腳,想把何婧英扔在路上,可偏偏何婧英又緊緊地抓著他。“小丫頭,你速度那么慢,害得爺爺也沒有跑出去,你說現在怎么辦?” 何婧英四處看了看,忽然聞見一股子臭味。恭桶!何婧英狡黠的一笑:“我倒是有一個臭辦法?” “什么臭辦法,香辦法?” 何婧英一抬下巴:“反正是個能讓我們出宮的辦法,你做不做?” “做做做。”白頭翁不耐煩道。 何婧英帶著白頭翁七彎八拐地就走到了凈宮。白頭翁一走進凈宮,立馬把鼻子就捂了起來,“這什么味道那么難聞?” 何婧英指了指凈宮的牌匾:“這就是宮中沒人愿意來的污穢之地。” 白頭翁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你想干什么?” 第八十九章 臭辦法 何婧英不懷好意地一笑:“你鉆進這桶里去,我推著你出去,這樣我們兩個就都出去了。” 白頭翁一聽,驚得眼睛都大了:“你讓我鉆到這桶里面去?” 何婧英點點頭,指了指二人的衣服:“你看,我現在是小太監,你是侍衛,這宮里送恭桶的可都是太監,沒有侍衛送恭桶的。” 白頭翁聽罷,那一張假人臉皮都被氣紅了,二話不說就來扒何婧英衣服。 何婧英趕緊躲閃:“你好不要臉,一把年紀扒小姑娘衣服。” 白頭翁也不示弱:“你才不要臉,都嫁過人了還叫自己小姑娘。” 白頭翁出手何等快,何婧英雖然躲閃及時,還是被白頭翁拉住了袖子。何婧英見白頭翁是真想脫自己衣服,急道:“我這衣服那么小,你高我那么多,你哪里穿得下?這樣出去不是更容易被識破么?” 白頭翁見何婧英說得也算有道理,總算是放了手:“那你這模樣難道就沒人認識了?” 何婧英指了指白頭翁的人皮假面:“你這個可以撕下來借我用用么?” “你現在倒不說大小不合適啦?我的臉比你的臉大那么多,你這樣出去不明顯么?” “這大晚上的,我稍微遮一遮,沒有人會注意的。” “爺爺我不干!”白頭翁還從來沒有那么憋屈過。 何婧英見白頭翁還是不同意,趕緊補上一刀:“你不答應算了,我自己推個空的恭桶更容易出去。”說罷,真的找了一個空的恭桶來推著就要走。 白頭翁急道:“小丫頭,你過河拆橋是不是?” 何婧英扭頭說道:“是你自己不愿意的。” “你……”白頭翁氣不打一處來。 “你到底走不走?” “走!”白頭翁一把將自己的人皮假面扯下來:“拿去,拿去。等出去了,爺爺再跟你算賬!“ 何婧英喜滋滋地接過白頭翁的人皮面具。那人皮面具做得十分精妙,是一個頭套的樣式,皮子極薄,怪不得能以假亂真。今日要不是白頭翁的那一縷頭發落了出來,手上又帶了那金絲軟甲,何婧英根本就無法認出白頭翁來。 何婧英把人皮面具戴上問道:“好不好看?” 白頭翁毫不留情地評價道:“丑!” 何婧英白了他一眼:“趕緊進去吧,我們跟著前面的太監一起出去。” 白頭翁捏著鼻子,往里伸進一只腳,忽然打了一個干嘔:“不行不行,太臭了,太惡心了!” 何婧英急道:“大哥你快點,你面具都摘了,你這一頭白發,太打眼了!” 白頭翁怒道:“什么大哥!沒大沒小的,叫爺爺!” 何婧英揮揮手:“快進去,快進去,推恭桶的太監來了。” 白頭翁憋著一口氣鉆進了恭桶里。 凈宮里走來三個小太監,見到何婧英愣了一愣:“老徐,今天這么你當班啊?” 何婧英趕緊點點頭,推著恭桶一聲不吭地跟著小太監們走了。 四輛恭桶車推到宮門口。侍衛揮了揮手,讓四輛車都停下。 最前面那個小太監問道:“小爺,怎么今日要檢查了?” 侍衛說道:“今日宮里有刺客,都把蓋子打開。” 前面三個小太監,一聲不吭地就將蓋子打了開來。一股臭味頓時彌漫了出來。侍衛都把鼻子捂住。過了半晌,侍衛才一個一個爬到車上去看恭桶。 “真特么臭。”一個侍衛檢查完何婧英前面那個小太監,見何婧英還沒有打開蓋子,兇道:“你怎么還不打開。” 何婧英四下看了看,這里總過有六名侍衛,在這附近應該還有羽林衛。這六名侍衛應該攔不住她與白頭翁,羽林衛到這里最少一炷香的時間。他們硬闖的話還是有可能闖得出去的。 何婧英打開恭桶蓋,手已經放在了藏在車底的折月劍上。 那侍衛走上前來看了看:“誒,怎么是空桶?” 何婧英一愣,也往里面看了看,白頭翁果然沒在里面!何婧英見那侍衛盯著自己,輕咳了一聲,啞著聲音道:“桶壞了。” “哦。”那侍衛點點頭,忽地又抬起頭來看著何婧英道:“你怎么看上去有點眼生。” 何婧英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那侍衛更加狐疑地走了過來,刀已經拿在了手中。 “你怎么才走到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何婧英一愣,回頭看去,來人正是曹景昭。何婧英佯作驚慌地低下頭。曹景昭更加嚴厲地訓斥道:“宮里都亂成一團了,你還在這里添亂!快走!” 那侍衛見曹景昭如此,當真以為宮里的恭桶壞了,灑了一路金水,越發地嫌棄起何婧英來,讓何婧英趕緊走了。 出得城門,何婧英趕緊將車停下,載恭桶的車并不大,白頭翁若是不在恭桶里,還能在哪?忽地,一團白絨絨的東西從車底落了下來,夜色下,就像一只哈巴狗一樣。 那只哈巴狗先抖了抖自己的毛,再站了起來,何婧英心中一驚道,哈巴狗成精了! 白頭翁左右聞了聞自己的衣袖,嫌棄地看了眼恭桶:“你還站在這干什么!還不趕緊走!臭死爺爺我了!幸好爺爺聰明,鉆到了車底下。你這笨丫頭,法子又臭又笨,要不是爺爺我帶你出來,你就等著被你那皇帝老兒吃了吧!” 何婧英對白頭翁拱了拱手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分道揚鑣。改日你被我大齊將士抓去了,可千萬別把我供出來。今日就當你沒見過我,我沒見你。兩不相干。” 何婧英說罷轉身就走。之前幾次遇到這個瘋子都沒好事,再跟這瘋子在一起,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事來。 “等等。”白頭翁看著何婧英離去的方向:“你去哪?” 何婧英認真思考了下措辭,說道:“我去找個人。” “找個人?”白頭翁忽然覺得方才被何婧英戲弄了,現在正是報仇的好時候:“你要找誰?爺爺我幫你找。” 何婧英趕緊擺手道:“不必了。” 何婧英越是這樣躲躲閃閃的樣子,白頭翁越是感興趣:“小丫頭,別客氣啊,你都幫爺爺逃出來了。爺爺幫你找個人,也沒什么不對。” 何婧英尷尬得牽起一絲嘴角:“你實在想去的話,那就去吧……” 第九十章 亂葬崗 兩人趁著夜色,一前一后,一老一少,亦步亦趨地往城郊走去。白頭翁脫去了那被恭桶熏臭的衣衫,只著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從背影看去,二人就像是一個被逐出宮的滿頭白發的老太監帶著一個身形瘦弱在宮中活不下去的老太監。雖然奇特且引人矚目,好在街上人少,又是京師腳下,倒算不得多么新鮮的事。 兩人一路走著,越走越是荒涼,起初還有些城郊的人家屋子里亮著些許油燈的光。再往前走走,竟然除了空中彎月沒有一絲光亮。 白頭翁忍不住問道:“丫頭,你這是要去哪找人啊?我們不找匹馬?” 何婧英微微一笑:“你別著急,馬上就快到了。” 終于在又走出了三里路后,何婧英指了指前方,到了就是那。 白頭翁一看,這輩子第一次覺得慎得慌:“丫頭,你在這要找什么人?!” “當然是死人啊!”何婧英理所當然地答道。 在何婧英與白頭翁面前,是一片亂葬崗。 何婧英要找的,正是蕭子敬那縷飄蕩在人間的孤魂。白頭翁臉色一僵:“小丫頭,挖人祖墳可不是什么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