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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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棲南枝》 作者:沈半閑 ============= 第一章 業火的詛咒 “王妃何婧英稟性yin亂,與東宮侍郎楊珉之私通。”徐婉瑜揚了揚手里的信,得意洋洋地看著何婧英。 那封虛假到能一眼就識破的信竟然就變成了罪證。何婧英怎么也不明白,徐婉瑜也不算笨,怎么就有這么大的勇氣。敢把她堂堂王妃剝光了綁在床上。 若非要說徐婉瑜的底氣在哪,也就是王爺蕭昭業今日一早便去亂石崗剿匪了。 何婧英更想不明白的是,平日里她待王府中的下人也不薄,他們怎么會一時間全都一邊倒,倒向了發了瘋的徐婉瑜? 難不成瘋病也是要傳染的? 何婧英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淳兒。唯一沒被傳染瘋病的人,已經被徐婉瑜一刀捅死了。 她一個堂堂南郡王妃,王爺不過是離府剿匪而已,就落得如此下場,甚至連自己視作親meimei的侍女都沒能護住。 真是太窩囊了! 而此刻,比沒能救下親meimei更窩囊的,是何婧英被徐婉瑜脫光衣服綁在床上。與她一起被綁在床上的,還有一個衣服被扒得精光的楊珉之。 何婧英嘴巴被徐婉瑜封住,她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盯著徐婉瑜。 好在這眼睛長得又大又亮,即便嘴巴被封住,也能用眼睛罵出“瘋婆娘”幾個字來。 徐婉瑜眼中一絲狠戾閃過:“何婧英,你不就是這雙眼睛生的好看么?你有什么資格當王妃?你言行無端,無子嗣,憑什么霸著王爺的寵愛?” 別的且不說,就說言行無端這一項,何婧英還真是無法反駁。 何婧英,將軍何戟之女,祖父是紫金光祿大夫何偃,世代榮膺。她何婧英是將軍府的獨女,天潢貴胄算不上,名門貴女她卻是獨一枝。 不過這名門貴女,也不過是世人看著好看而已。她自己的日子過得,尚不如一個富庶人家的千金。 她是何戟的愛妾所生。可惜何家嫡母乃前朝山陰公主劉楚玉。那時候還是前朝的天下,劉楚玉嬌蠻任性,她父親何戟在劉楚玉面前尚如螻蟻茍且活著,劉楚玉哪里能容得下她們母女? 她幼年時,對于將軍府的認識和一般市井小民的認識差不多,只知那紅漆的木門開在哪條街上,至于里面長什么樣,她是見也沒見過。 她的娘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她就獨自居住在別院里。若是何戟在京城,她就還三餐無憂。若何戟不在京城時,劉楚玉是半個銅板也不給她。莫說見不了葷腥,有時三天都見不到半個饃饃。 何婧英小時候餓了,就用鍋底灰抹在自己的臉上,偷偷從別院溜出去,與那些小叫花一并乞討,或是去廟里和野狗搶食。每一次她都在何戟回來之前梳洗干凈,又端端正正地回到別院,做她那世人眼中的將軍之女。 直到永明元年,他父親何戟和祖父何偃雙雙離世。何家眾人為了能有人能繼承將軍府的榮膺,才將她這一個獨女接回了將軍府,又將她許給南郡王蕭昭業。這才結束了她忍饑挨餓的前半生,真正做了回名門貴女。 何婧英原以為嫁入南郡王府后,自己也算是熬出了頭。可沒想到雖然蕭昭業與自己琴瑟和鳴,恩愛有加,但卻八年無所出。 徐婉瑜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高高隆起的肚腹:“這次只要我能生下一個兒子,我就是王妃。不,不對,我還有可能是皇后。” 何婧英終于掙脫了封住自己嘴巴的布條,怒道:“徐婉瑜你是不是有病?你想要做王妃,你便憑自己本事把這個位置拿去!原本你不殺我,生下孩子也是南郡王府的長子,可你殺了我,你以為昭業會放過你嗎?你就不怕連累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嗎?” 徐婉瑜好笑地看著何婧英說道:“誰說是我殺了你?王妃何婧英與楊珉之私通,不小心碰翻了火燭,葬身火海。你連葬入皇陵都不配!” 何婧英怒視著徐婉瑜:“徐婉瑜,說我與楊珉之私通,你認為王爺會相信嗎?” 說起來,楊珉之也是相當可憐,就是個躺槍的倒霉孩子。楊珉之是蕭昭業的父親東宮太子蕭長懋的侍郎。只因與蕭昭業年紀相仿,兩人又投緣,就時常往來南郡王府。今日便是一進門就被打暈了過去,徑直給剝光衣服抬到了床上。 徐婉瑜看著何婧英輕笑道:“不管王爺信不信,等他回來時他也無力回天了。當初我身懷六甲之時,你狐媚太子,讓太子對我不聞不問,最后胎死腹中,這筆帳我想跟你算好久了!” 何婧英看著徐婉瑜,只覺得她一腦袋里都是糨糊。自己怎么就栽在了這么一個人手里?不由得更加惱怒,罵道:“太子不喜歡你心思重,要不是你胡亂服藥裝病,又如何會胎死腹中!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坐上王妃的位置嗎?” “住口!”徐婉瑜只覺得何婧英那瞪著自己的雙眼,竟然讓自己有些心虛。“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個虛有其表的將門之女罷了!論家族,論樣貌,你又哪點比得上我?你不就是一雙眼睛好看么?我這就把你眼睛挖出來!” 銀光一閃,何婧英眼前一片血紅。原本嬌俏明亮的一對鳳眼,被徐婉瑜扔在地上。 何婧英身旁的楊珉之終于醒來,正好目睹了徐婉瑜挖眼這一幕,怒吼道:“你干什么!你這樣會遭報應的!” 徐婉瑜看著楊珉之譏諷道:“報應?你不是喜歡你的阿英jiejie么?我現在成全你你不是應該謝謝我?” “阿英jiejie,阿英jiejie,你怎么樣?”楊珉之艱難地轉過頭。 何婧英還未從挖眼的疼痛中解脫,比起疼痛更讓人覺得可怕的,是那滲透心底的黑暗。何婧英慌張道:“珉之,我看不見了。” 徐婉瑜看著何婧英臉上的兩個血窟窿,瘋狂地大笑道:“jiejie,你應該謝謝我,黃泉路上我還給你挑了個小白臉陪你。” 說罷徐婉瑜將懿月閣的燭臺推倒,那早已被火油浸滿的地毯,瞬間便燃燒了起來。 何婧英沒有想到徐婉瑜竟然那么恨自己,為了殺自己竟然什么也不顧。 何婧英驚慌地掙扎著,手腕上的繩子深深地嵌進rou里:“珉之,怎么回事?我好像聽見什么東西燒著了。” 楊珉之靠近何婧英說道:“阿英jiejie,你不要怕,我幫你把繩子解開。” 楊珉之自己也被徐婉瑜捆得扎扎實實,唯有兩根手指可動而已。楊珉之背過身,手指勾住繩結,可兩根手指根本用不上力。 何婧英大喊道:“徐婉瑜!你要殺我就殺,可這件事和珉之有什么關系?你放他走!” 大火已經燒著了門框,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脆響。 徐婉瑜站在懿月殿外大笑道:“何婧英你真是到死都是個蠢貨!楊珉之錯就錯在對你動了心思,說你與他通jian才有人信啊,王爺才會信啊!” 何婧英怒道:“徐婉瑜!你別妄想!你如此卑劣的手段昭業會信你?” 徐婉瑜冷笑道:“兩具赤身裸體的尸體躺在床上,坦誠相待,這就是王爺會看到的事實。” 何婧英心中一沉,說道:“你放了他,我自盡便是!你手上一滴血不沾,不是更好嗎?” 徐婉瑜掩面輕笑一聲:“可這樣meimei覺得更有趣些。jiejie你是何府獨女,你從你那嫡母身上學了不少吧?山陰公主在府中養了三十多個面首,你便有樣學樣,也學會養小白臉了。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么?你何家雖為開國元勛,但這榮耀也該到頭了吧?唯有你身敗名裂,王爺才會死心。” 何婧英冷笑道:“徐婉瑜,你太天真了!你以為我死了之后蕭昭業就會喜歡你?” 徐婉瑜瘋狂地尖叫道:“他不喜歡又怎么樣!他不得不!”徐婉瑜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徐太醫看過了,這是個皇子呢。皇上年事已高,身體不愈,對王爺來說,皇上要是死了,太子就會登基。那王爺就是太子。太子之位與皇嗣,哪個不比你何婧英重要?” 鮮血從何婧英兩個黑洞般的眼眶中流下,她迷茫地轉過頭:“珉之,她瘋了,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你快走。” 楊珉之兩根手指早已鮮血淋漓,他咬牙說道:“太子臨走前特意交待我要照看你。我走不了。” “轟隆”一聲,懿月殿的梁柱倒了下來。滾滾濃煙,讓何婧英呼吸都困難起來,何婧英握住楊珉之的手,急道:“珉之,你想辦法出去,告訴昭業……告訴昭業,我很開心。很開心能做他的妻子,能與他共度這一生。” 楊珉之掙脫開何婧英的手:“你自己去告訴他。” 何婧英搖搖頭,一雙空洞的眼,看向虛空:“珉之,我這樣也沒面目見昭業了,就讓,就讓昭業記得我以前的樣子吧。” 床幔已經被大火燒著。轟隆一聲,床梁落下來。楊珉之將何婧英護在身下,紗帳裹著楊珉之的背脊,烈火在楊珉之的背脊上燃燒。楊珉之緊咬著嘴唇,壓抑著自己的叫喊。 在大火中,楊珉之的怨怒化成一道詛咒:“將靈魂投入灰色的山岳與古老的樹林,讓罪惡被死亡的星辰召喚。” 何婧英艱難地掙扎著,想從繩索中掙脫出來。“珉之,珉之,你怎么樣?你快走!” “火會熄滅,冰會燃燒,蒼穹將被復仇之光照耀。” 徐婉瑜站在懿月閣外,看著熊熊烈火將懿月閣吞噬。 一個身影從徐婉瑜身旁掠過,直直沖進火海。那沖進火海的人正是蕭昭業。徐婉瑜的獰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嫉妒,憤怒,慌張,恨!蕭昭業就這么不管不顧的沖進去了!甚至沒有看她一眼!甚至……沒有殺了她! 這個人的愛她索要不到,甚至連恨可能也索要不到。徐婉瑜撕心裂肺地嘶吼起來。你愿意去死,那就去死!徐婉瑜轉身將懿月閣宮門緊緊鎖上。她死死地抵住宮門,笑得眼里的淚都落了下來。死吧!都去死吧! 府門外的侍衛撞著門,一桶一桶的水只能隔著圍墻被潑進院子里。懿月閣的大火熊熊燃燒,燒紅了半邊天際。 蕭昭業沖到何婧英身邊時,楊珉之的半幅身軀都已被焚燒得面目全非,嘴里還在喃喃地念著他的詛咒。 何婧英一條臂膀無力地垂在床榻。 昭業? 你為什么進來了? 到底還要多少人因我而死? 何婧英伸出手去想要拉起蕭昭業,但手卻穿過了蕭昭業的身體。 何婧英急道:“昭業!你快走!昭業!” 可蕭昭業根本聽不見她的叫喊。 蕭昭業靜靜地依靠在何婧英的胸前,低聲說道:“阿英,我來晚了。” “邪惡的魂靈復蘇吧!將大地變為焦炭。讓河流被血液填滿。”詛咒伴隨著濃煙消散在天際。 南郡王府懿月閣被燒成焦炭。這片焦炭之中有兩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尸首,南郡王蕭昭業與王妃何婧英雙雙殞命。東宮侍郎楊珉之在大火中不知所終。 第二章 一朝重生 仿佛是烈火燒燼了一切可以焚燒之物,又同時帶走了光明。何婧英的世界只剩下暗無天日的陰冷和黑暗。 這便就是地獄? 何婧英在這暗無邊際的漫漫長路上徘徊。她抱著雙臂打了個噴嚏,就仿佛年幼時,她忍著餓,在冰天雪地里走到破廟里,去搶野狗嘴下的骨頭那時那樣冷。 何婧英在黑暗中穿行,并不覺得害怕。只是那個唯一能讓她取暖,與他雙雙殞命的人,卻在黃泉路上走丟了。 合該是她的錯。過了幾年安逸生活便忘了這個世間本來就該是險惡的。 何婧英在遇到蕭昭業后,可謂是順風順水。蕭昭業敬她,愛她,舍不得讓她受半點委屈。 但的確也像徐婉瑜所說,她沒有半點做王妃的資格,卻獨占著蕭昭業的寵愛。她自己一個堂堂王妃,每日里除了扮作小廝出去聽書喝茶,就是在府里端端正正地坐著,裝作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全然沒有盡到半點王妃的責任。不盡責,無子嗣,還霸著王妃的位置。自己被人記恨,也不算冤枉。 可是自己死就死了,可蕭昭業呢? 何婧英著實覺得對不起列祖列宗。他們何家,幫著蘭陵蕭氏打下半壁江山,為的是天下太平。這是多么偉大的志向啊。愿以家族幾世的功德榮耀,換取江山百姓的一夕安穩。可現在她卻因為自己的不爭氣,把京城里最有權勢的一個王爺害死了。 她一直在這黑暗中徘徊。可是實在是太黑了,太冷了,她呼喚了好幾聲,也沒找著蕭昭業的半點蹤跡。 太冷了,濃烈的睡意襲來。何婧英的眼皮越來越重。何婧英心中無奈道,看來老天是不給機會讓她找著自己的夫君再走了。 一陣鑼鼓聲震得何婧英頭疼,胸口忽然被一股冰冷之氣灌入,何婧英猛地睜開眼來。熟悉的平紋素紗帳,熟悉的千步香,這里是南郡王府中的懿月閣。她嫁與蕭昭業次年,蕭昭業在王府中為她修建的。 這怎么回事?何婧英茫然地坐起身來。難道那一切是場夢?但為何記憶那么清晰?就連被火灼燒的痛她都還記得。 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淳兒手捧著一束菊花從屋外裹挾著一陣冷風走了進來,手里還抱著一束金燦燦的秋菊。淳兒是何婧英的陪嫁丫鬟,看見何婧英已經起了身,笑嘻嘻地說道:“小姐,你快起來看,天狗蝕日了!” 何婧英起身看見懿月閣外,府中的家丁門拿著鍋碗瓢盆追跑叫喊。再看著淳兒傻傻的也跟著大喊著,心中不免奇怪,難道那是一場夢? 淳兒又說道:“你今日要進宮去給鄭貴妃請安,我特意給你摘了一束菊花來熏熏衣服。這王府里的菊花開得真好,比將軍府里的都好,就是有些奇怪……” 淳兒這話,何婧英仿佛聽過。 “王府里南苑的菊花開得茂盛,北苑里的菊花卻全都凋謝了?”何婧英看著淳兒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