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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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渠出口的位置,我記得很清楚,不費(fèi)功夫就找到了。昨夜里我在離開時留下的偽裝不錯,亂草堆著,與別處無異,無人會想到此處有機(jī)關(guān)。那木板本是松動,不須費(fèi)勁,我就將它打了開來,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小心地走了下去。 那洞口仍在,蓋上木板后,四周幾乎漆黑。 我點(diǎn)起蠟燭,往里面走去。暗渠的通道很長,我一邊聽著腳步的回響,一邊貓著身往里走。 忽然,身后傳來些異響,似乎也有人走了來。 我一驚回頭。 “誰?”我一手伸進(jìn)懷里的刀柄上,壓低聲音問道。 “我。” 是公子的聲音。 我一愣。 未幾,他的臉出現(xiàn)在了燭光里。 跟我一樣,他也換好了衣服,身上是宮衛(wèi)服色,腰上佩著刀。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失策,公子這張臉,就算穿上最普通的衣裳,也不會讓人忽視。雖然我交代他們用草木灰涂臉,但對于公子來說,或許不夠…… “公子怎來了?”看著他到了近前,我問。 “來幫你。”公子道。 我皺眉:“我不必不用公子幫。” “是么,”公子意味深長,“昨夜是誰在那入口處上不去?” 我:“……” 想到昨夜他抱我上去時的情景,我只覺面上好像被蠟燭的火苗烤了。 公子卻神色自若,看看我:“怎不走了?” 我無法反駁,只好轉(zhuǎn)過身去,徑自往前。 未幾,前方有淡淡的光照下,暗渠已到了盡頭。 公子走到前面去,先凝神靜聽外面的動靜,好一會,似乎覺得無礙了,便要上前去取箅子。 我拉住他的衣裾:“公子,我還有二事未交待。” 公子停下,回頭:“何事。” 我走上前去,盡量壓低聲音。 “一事,是公子涂臉之時,再抹三道墨汁,務(wù)必貫穿全臉。” 公子:“……” 我催促:“聽見不曾?” “聽見了。”公子淡淡道,“還有呢?” “還有便是公子等人將太子妃和皇太孫帶走時,無論何時,須得有二人以上貼身護(hù)送。” 公子露出疑惑之色:“為何特地這般要求?” 我笑了笑:“自是為了穩(wěn)妥起見,公子莫忘了告知他們二人。” 公子道:“知曉了,還有么?” “無了。” 他轉(zhuǎn)身,繼續(xù)走到那暗渠口處,稍稍直起身,抓住箅子,小心而無聲地頂起,挪開。 我走過去。 那井口很窄,二人站在一起,幾乎要貼著。 “你想好了?”公子微微低著頭,注視著我。天光自他頭頂落下,只見那漂亮的眸中仿佛深潭。 我知道他還在擔(dān)心我,心中不由地軟下,輕聲道,“我等計(jì)議許久,便是為了今日。” 公子沒有二話,稍稍蹲下,要將我抱起。 “慢著。”我忽而道。 公子停住。 我看著他,道:“公子可是特地打聽了寶樓?” 公子似乎對我此時問起有些詫異,卻未否認(rèn)。 “你那夜特地問起了寶樓,我想你不會做無用之事。” 我無語。心想,果然…… 與其擔(dān)心他日后會被人騙,還是擔(dān)心擔(dān)心你吧…… 公子卻不耽擱,像上次那樣抱起我,將我遞出去。我迅速伸手撐住地面,抽身出了去,又將那箅子蓋上。 “公子回去吧。”我朝井下低聲叮囑道。 公子沒有回答,道:“你務(wù)必小心。” 我應(yīng)了聲,站起來,再度確認(rèn)了四周無人,借著假山和花樹的遮蔽,朝外面走去。 我這些年跟著公子在雒陽到處走,見過不少人,自然也要防著被人認(rèn)出來。所以,我隨身帶上了易容的妝品。 這本事我不打算在公子和沈沖他們面前展露,只能在離開他們之后再做打算。在花園里,我尋了一處光照不多又隱蔽的地方,迅速將妝品和一面小鏡子取出來,小心地把臉畫上。 宮里的宮人平日里也愛敷粉畫眉,不過妝式與民間有些區(qū)別,不愛濃艷,講究雅致。慎思宮中的宮人雖大多是做些打掃之事,但也不例外。 我從前跟著公子入宮不少,對于她們的樣子并不陌生。我平日素面朝天,其實(shí)不必像扮老或者扮男子那樣改變面型或貼上毛須,只需要在妝面上下功夫,便可讓人認(rèn)不出來。我先用妝粉將臉敷上,用黛色將眉形畫作近來宮中時興的高挑,再勾上眼線,最后再涂上唇。待得完成,再照鏡子,里面全然換了一個人。 一切準(zhǔn)備就緒,我又查看一番,覺得無礙了,大大方方地往外面走去。 首要之事,自是太子妃和皇太孫。 慎思宮到底是慎思宮,里面的宮室既是為了囚禁而設(shè),便自是與外面不同。那日白天里過來的時候,我便看得清楚,光是各處宮院的宮墻,就修得比普通別處宮室的要高,四周顯然也做了打算,并不栽種任何樹木,讓有心人無機(jī)可乘。 我雖藏了細(xì)繩索,但大白日,終究須得防備人看見,故而此事不急。 在公子的那張圖上,我看見了庖廚所在,也記得方位,于是徑自往庖廚而去。 這花園不小,雖然那假山的地方無人,但黃昏時乃是宮中最閑的時候,慎思宮也不是每個宮院都有犯人,故而有些宮人不必伺候人,此時忙完了手頭的事,又還未到用膳的時候,有些人便來花園里散散步歇口氣。 我心里正慶幸那假山無人去,忽而聽到一陣話語聲。 看去,不遠(yuǎn)處樹下的石墩上坐著兩人,背對著這邊。 “……你那落梅院里的那位,是先帝是就關(guān)來的,原是寵妃,脾氣一向不好。他們也就是看你新來,才讓你去侍奉。” 另一人抽泣著:“我原不知曉……” 那人嘆口氣,勸道:“阿鶯,你還是看開些……” 我正聽著,忽而發(fā)現(xiàn)迎面又走來了三名宮人。 旁邊無路可避開,我神色自若,像在賞著一樹楓葉,步履緩緩。 ““……你二人可萬萬莫答應(yīng)了掌事,這般苦差事,你做了一次,日后便都是你的……”一人滔滔不絕地說道,另外二人則聽著她說話,未幾,從我旁邊經(jīng)過,對我毫不在意。 這說明我的打扮無礙,我放下心來,朝著庖廚的方向穿過院子。 今日天上有些云,故而雖正值黃昏,天色也比往日要暗。 皇太孫這事確實(shí)是大事,我走在路上,看到的巡邏衛(wèi)士比往日多了不少。當(dāng)然,宮人也不少。我瞅準(zhǔn)一隊(duì)剛從一處宮室里出來的宮人,悄無聲息地跟在后面。 她們嘰嘰喳喳地,頗為投入,似乎是在說哪個宮人與侍衛(wèi)間的曖昧之事。 不久,前面一隊(duì)巡邏的衛(wèi)士迎面走來,她們的聲音倏而收起,走路的姿勢也變得搖曳。 待得錯開,幾個衛(wèi)士回頭來看,宮人們則以袖捂口,吃吃地笑了一片。 有人發(fā)現(xiàn)了我,朝我打量:“你是何人?哪個宮的?” 我想起方才在花園里聽到的話,怯生生道:“落梅院的。” “落梅院的?”她露出疑惑之色,“你怎在此?” 我正要張口胡謅,旁邊一人道:“定然又是那瘋婦又鬧了起來,我聽說她前陣子定要吃什么山珍糕。嘖嘖,那可是宮里皇后太后才能吃的,關(guān)了這么多年還不明白么?” 眾人得了話頭,一陣嘰嘰喳喳。 有人問我:“你可是新來的?” 我樂得如此,點(diǎn)點(diǎn)頭。 另一人笑道:“不會真的要去尋什么山珍糕?” 我囁嚅道:“可主人如此吩咐,我也要去問了才好……” “你莫不是傻子?”有人嗤笑道,“你若硬要去就去吧,喏,庖房就在前方,去問了若被人驅(qū)趕,可莫說是我等告知你。” 我一臉委屈,低著頭謝了,朝那庖房走去。 如今已是晚膳之時,庖房里十分忙碌,各處宮院都有人來取食。負(fù)責(zé)分派食物的內(nèi)侍叫著各院的名字,聲音高亢。 我四下里打量著,只見到處擺著食盤,卻不知哪些才是太子妃院里的。 “……嘖嘖,又是這些,每日吃都吃膩了,也不知換些樣式。”正打著主意,忽然,我聽到旁邊兩個等著領(lǐng)食的宮人在說話。 “就是。慎思宮中守著個寶樓,宮人吃的卻總是這些菜啊豆啊,說出去誰信?” 我見機(jī),也故作感慨,朝遠(yuǎn)處分食的內(nèi)侍抱怨道:“天這般寒冷,每日加些rou吧!” 那二人聽到,回頭看我,笑了起來。 “莫喊了,”一人道,“此處如此嘈雜,你喊他也聽不到。” 另一人笑道:“此言不妥,當(dāng)是他聽到了也不會理你。” 我亦笑,嘆口氣:“我今日可是餓壞了,甚想吃rou。二位姊姊可知這宮中哪里有rou吃,我登門討食去。” 一人搖頭道:“你還是死了這心,我等宮人又不是主人,三五日能吃上一次rou便不錯了。” 我說:“那可未必,聽說在太子妃和皇太孫身邊服侍的宮人,餐餐有rou吃。” 她鄙夷:“豈有這等事,你從何處聽來的?” “別院的姊姊說的。”我壓低聲音,“聽說她們都是皇后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