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你先前一句話就將嘉明郡主拒了,如今又是一個沈家的姑娘,你可別動不動就拒之門外,這般撕破臉皮,之后我們姜家和沈家不來往了不成?” “父親,孩兒并非沒有見過沈二姑娘。”姜煜沒留絲毫余地,“我對她無意。” “你這孩子,都還沒有深入了解,便一口一個不喜歡。”姜淮氣道,“所以你才拖到這般年紀也沒有定親!” 姜煜暗嘆一口氣,好生與姜淮說道,“沈二姑娘有才有貌,家世上佳,何愁尋不到如意郎君?不過那個如意郎君不會是我罷了。” 姜淮瞅了姜煜好一陣,冷不丁發(fā)問,“你實話實說,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姜煜沒忍住笑,“父親英明。” “???”姜淮愣了愣,“真有啊?哪家的?” “寧家。” “哦,寧家……”姜淮反應了下,“哪個寧家?你的好友寧澈的那個‘寧’?” 姜煜點頭,“孩兒喜歡他meimei。” “就是來邊疆的那個小孩兒?”姜淮不可置信,“她那么小的年紀,你怎么想的啊?” 姜煜正色糾正,“父親,她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她已經(jīng)及笄,只是還沒有辦笄禮而已,許多人家的女兒在這年紀都已許親了。” “你不羞,我替你羞!”姜淮道,“好好的大姑娘不喜歡,像沈家的女孩,十六七,多好啊。偏喜歡半大的小姑娘。” 在姜淮的心里,寧姒仍舊是那個來邊疆的小姑娘,想到這樣的女孩和自己兒子在一起,心里很是別扭。 “父親!” “好,就算她不小了,那她父母知道嗎?你們倆瞞著雙方家長,是在過家家?”姜淮越說越氣,“她是女孩,我也就不說什么。你是男子,且這么大的年紀了,態(tài)度能不能認真點?” “父親,我是認真的!” 姜淮重復道,“認真的?” “嗯,寧伯伯夫婦心疼女兒,許是要晚一點給她說親,我們便約定好,此事先瞞著,等她家里開始說親。” 好不容易與姜淮說明白了,姜煜松了一口氣。 “那……沈姑娘那邊?” “孩兒已有心儀之人,自然不會去。” …… 休沐日,寧姒與常云兮來尋姜煜。 天越發(fā)冷,姜煜在冬日里更為怠懶些,不喜出門,偏愛在家里呆著,不是下棋彈琴,便是喝茶看書。 寧姒來了,興頭一起,想與他下棋。 說起來,她還未曾與姜煜下過棋。從前是因為她的水平遠遠不夠,不足以成為姜煜的對手。 如今……寧姒的水平仍舊遠遠不夠,不過身份變了,姜煜自然樂意陪著她玩耍。 兩人坐于棋盤兩端。 姜煜執(zhí)棋的時候,寧姒總忍不住去瞧他的手。 他的手修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每一個動作都優(yōu)雅至極。 姜煜眼也不抬,便知道寧姒再看他,心中喜悅,卻逗她,“姒兒meimei又看著阿煜哥哥發(fā)呆啊?” 寧姒怎會承認,“哪里是看你發(fā)呆?我在思考怎么破了你的局呢!” 再看棋盤之上,姜煜的白棋將寧姒的黑棋步步緊逼,卻偏不肯動她一子,不知識哪里學來的路數(shù),仁慈又殘忍。 寧姒氣道,“你怎么不吃我的黑子?可是在讓我?若說讓我,那你也讓得忒沒水平了。” 姜煜輕笑一聲,帶著溫度的目光從黑子移到寧姒面上,“也不知是怎么了,我覺得姒兒meimei下的棋,也是可愛的,便不忍心吃掉了。” 他長指一點,“姒兒meimei瞧,這一步便顯得狡黠機靈、這一步又是手忙腳亂的自救,這幾步挨我這么近,可是在撒嬌?” 寧姒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移動,能聽明白姜煜的意思,也將棋子一個個擬人化了,這下當真覺得自己在跟他撒嬌賣乖一般。 “你盡想些什么呢。”寧姒羞惱反駁,“誰人下棋有你想得多?” 常云兮則在一旁捏著糕餅吃,對兩人的情話仿若未聞,非常盡職地打著掩護。 “對了,阿煜哥哥,我進府的時候碰到姜伯伯。”寧姒斟酌了一下,“他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姜煜心中好笑,“或許他覺得我們姒兒meimei很不錯,適合給我做媳婦吧?” “你又逗我!”寧姒含羞瞪他一眼,“莫不是你跟姜伯伯說了什么?” 姜煜避而不答,“我們姒兒meimei這么討人喜歡,父親自然也是這么想的。” 寧姒聽得暗喜,“阿煜哥哥,你可要記著在姜伯伯謝夫子面前,多說我?guī)拙浜迷挘Γ€要不動聲色、潛移默化,千萬不能刻意了!他們眼神都利,我生怕被瞧出什么來。” 姜煜忍笑忍得辛苦,“好,一定說你好話!” 隨即又問,“那寧伯伯寧伯母呢?你可要為我說好話?” 寧姒一噎,“他們對你印象夠好了!我再說,過猶不及!” “他們只是覺得阿煜哥哥是個好后生,卻不曾往女婿上頭想。”姜煜道,“這一點還是要姒兒meimei多多暗示,要不動聲色、潛移默化。” 寧姒的思緒卻卡在姜煜那聲“女婿”上,腦袋里就冒出了二人成婚之后,爹爹拍著姜煜的肩笑喊“賢婿”的場面。 既害羞,又忍不住覺得好笑。 一旁的常云兮放下手中的糕餅,忍不住插嘴,“你們現(xiàn)在就成婚好了,我正好有空,給你們證婚。” 他一出聲,寧姒這才想起邊上還有個人,更覺害羞。 于是生硬地轉移話題,“阿煜哥哥,你叫我不要管哥哥和晚晚jiejie的事,那你管了不曾?” “姒兒meimei你知道的,我不愛管閑事。”姜煜正色道,“但他們這一回行事都有些過,阿澈便不說了,他開竅之前,糊涂得可以,遲遲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那晚晚jiejie呢?”寧姒遲疑著說,“我總覺得怪異,她以前雖有些小心思,卻很有分寸,我也喜愛她的分寸。怎么這回……是不是當真愛情讓人頭腦發(fā)昏啊?” 姜煜見寧姒急切地向他索取一個答案,心里滿足她這樣的依賴。 “姒兒meimei,是不是送了一只樓蘭漠玉的手鐲給晚晚?” 寧姒不知他為何提及這個,“是啊。” 姜煜執(zhí)棋的手指往桌上一點,“晚晚以為這是阿澈的意思。原本歇了的心思又如火焰般高漲。” “啊?” “我也覺得奇怪,便去探問了她。”姜煜說,“她說原本是打算就此放棄的,明里暗里尋了阿澈幾回,他都無動于衷,和沈姑娘卻好似日臻佳境。可及笄那日卻收到了那只手鐲。” “晚晚后來還戴上手鐲去試探阿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阿澈送的。結果阿澈顯然是知曉的。” 寧姒窒息了。 她只是覺得那塊籽料品質上佳,做成手鐲再合適不過,沒想到釀成了這樣的誤會。 “可就一個手鐲而已……” “許多人都以手鐲定情,或明示心意。”姜煜無奈,“這也是晚晚想多了。阿澈那種性子,若是暗暗喜歡上一個姑娘,哪里有膽子直接送手鐲?勢必會先詢問對方,互通心意之后才敢送禮的。” “那,你與她說清楚了沒?” “倒沒有。事已至此,說這些也沒用。” 寧姒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為什么事情發(fā)展成這樣。 謝林晚和寧澈兩個人,一個想得太多,一個想得太少。 一個以為對方多少有些中意自己,一個或許還在疑惑她怎么多次來尋他,可是跟嘟嘟鬧矛盾了。 “晚晚以為寧澈心中有她,卻礙于父命不得不跟沈姑娘相看著,這才想要叫沈姑娘知難而退。” 寧姒哀嚎一聲,趴在桌子上,“原來是我惹的禍!” “都怪我,不知該送什么禮物,就將哥哥送我的玉拿去做了手鐲。做什么不好,還偏偏做了手鐲!” 眼見寧姒幾乎要以頭搶地,姜煜站起身,將她從后輕輕擁住,“姒兒meimei別自責了。起碼如今晚晚和阿澈彼此有意,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是……這件事鬧得這么大,三家都不愉快,沒想到誤會由我而起。手鐲的事,我都不敢告訴爹娘了。” “說到底,還是他們二人性格使然。晚晚從小想要什么東西,直說都無用,唯有費心思爭取,長此以往,也不再習慣坦白心中所想。而阿澈情竅未開,也根本瞧不出晚晚的心思與試探。” “可是若不是我送了那只手鐲……” “那姒兒meimei告訴我,晚晚遠嫁隴西、離京千里,阿澈和沈姑娘在一起、相敬如賓,是你心中更好的結果嗎?” 寧姒紅著眼眶搖頭。 “嗯,那就不想這事了,來給阿煜哥哥親一下。” 姜煜說著,垂頭在寧姒額上輕輕碰觸了一下。 一旁的常云兮不止捂上了眼,還連退好幾步,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冬至家宴 姜煜這人, 不肯親寧姒的唇, 卻要將吻額頭玩出花樣來。 從后擁著寧姒, 頭倒垂下來吻她,整個人幾乎將寧姒籠罩進去。 常云兮何曾見過這樣的。 “喂喂!我才十六歲,給我看這些,不太好吧?”常云兮捂著眼道, “煜哥,你要補償我。” 姜煜意猶未盡地起身站直了,笑看他,“你要什么?” “這樣,你給我介紹一個姑娘,我要……比得上謝姑娘的!”常云兮笑容燦爛,“怎么樣, 煜哥在京城長大,總知道哪家的姑娘出眾吧。” 寧姒算是瞧出來了, 謝林晚的各方面都很合常云兮心意,只可惜名花有主。還好常云兮對謝林晚還未到喜歡的地步, 這才想著要另一個好姑娘。 姜煜作沉思狀。 寧姒也等著他的回答,心里癢癢的,極想知道姜煜心中哪家的姑娘最為出眾。 “我并未多留意,只知道一家的姑娘趕得上晚晚。” 兩人都目不轉睛瞅著姜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