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步長悠很久沒跟祁夫人這么親密了。 祁夫人自身的經(jīng)歷造就了她的憂患意識,她一早就預(yù)料到了分離,幾乎是有意識的在培養(yǎng)步長悠獨立自主的能力。她絕不讓步長悠依賴她。步長悠五歲起,就開始一個人睡。那時整個音書臺就仨人。步長悠睡在主殿西邊,小小的人,連床的一角都占不了,常半夜驚醒,跑到祁夫人床上,但祁夫人會原樣不動的把她送回去,倒是她跑到劉氏那去,劉氏會摟著她睡。但若被祁夫人發(fā)現(xiàn),祁夫人會非常不高興,于是劉氏和步長悠就得看她的臉色,一整天或者好幾天別別扭扭的。久而久之,步長悠夜間就不亂跑了,醒了就瞪眼看帳子,要么看書,年紀(jì)大了后,膽也大了,夜半驚醒的情況才逐漸減少了。 說是睡在一起,其實不過是躺著說話。步長悠沒養(yǎng)成膩歪的性子,也不愛撒嬌,通常是有事說事,沒事就不吭聲。祁夫人也不是黏纏膩歪的人,她名義上是母親,實際上是老師。母親多半慈祥溺愛,但老師得嚴(yán)厲狠心。一個人無法兼顧母親和老師,而她選擇做老師。好在她倆中間還有個溫和慈祥的劉氏居中調(diào)停,她們母女的關(guān)系才不至于走向一個極端里。 但這一晚,步長悠前途已定,祁夫人可以稍微松口氣,暫時不用擔(dān)心她出什么差錯,導(dǎo)致萬劫不復(fù)。 娘倆平心靜氣的說話,祁夫人說得多些,多是叮嚀和囑咐,也有一些隱晦的提醒。說她跟裴炎的婚事算是擱置,倘若沒有后文,那就還好,若是將來再被拾起來,那就不妙。讓她出去后安分些,等這事淡下去后再說。 步長悠撈過祁夫人攏在胸前的青絲,把青絲當(dāng)手帕蓋在自己臉上,她嗅著母親的清香,還在斟酌,斟酌了一個晚上,她想問的問題。這個問題關(guān)乎她從哪里來,她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之前在宮里頭碰見了鄢春君,他說我是不足月出生,不足月這個我知道,母親說過我是早產(chǎn),他還說宮里有流言,說我是那個殉國的祁王的女兒。” 祁夫人沒動,只問:“他還說什么了?” “他還說我跟太子長得有些像。” 祁夫人把頭發(fā)從步長悠手中薅出來,擰眉瞧著她:“那你多什么心?” 步長悠別扭的背過身不看祁夫人,因為她看著祁夫人,有些話就說不出來。她道:“我沒見過太子。” 祁夫人復(fù)躺下去,沒有立即說話,只是將手搭在她肩頭,輕輕拍打著,回憶往事:“我剛到鄢國時見過太子,太子那會還很小,眉眼稚氣,什么都看不出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了那孩子的模樣了,但我想你們應(yīng)該是有點相似的,你看裴蓁和裴炎不是也像么。” 步長悠雖對鄢王室有種種情緒,甚至曾希望自己不是這個家的人,但那都是負(fù)氣的情緒。她內(nèi)心深處肯定還是希望自己是這個家的人,無論家里頭的人親不親她。家是根,她需要這根,人只要有根,就會覺得安定。那種安定感,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代替不了的。而祁王已經(jīng)死去,她見不到他,也抓不住他,他無法給她這種安定感。 她得了祁夫人的話,安心的閉上眼,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41155367 2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冰山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9章 佛寺 清平寺是王家寺廟,建在國都南郊的清平山上,只對鄢王室開放,其他人均要在山腳下止步,不能上山朝拜。 馬車在寺門前停下,護(hù)送的大臣來到馬車前,單膝跪地,請她下車:“公主,清平寺到了。” 青檀和紫蘇聞言撩起車簾,從車廂中跳下來,然后將步長悠扶下來。 寺門前那棵老銀杏樹下站著兩排女尼,穿著藏青袍子,一臉肅穆。 護(hù)送大臣引步長悠上前,對為首的中年女尼道:“師太,這是文莊公主,奉詔前來修行的。” 中年女尼持珠行禮,道:“貧尼明空,乃本寺住持,詔書前日已到本寺,一切都安排好了,請公主入內(nèi)吧。” 護(hù)送大臣頷首回禮,又回頭吩咐人將公主的行禮抬下來,完事后,他對步長悠道:“公主,那下臣就告退了。” 步長悠點點頭,他退行幾步,轉(zhuǎn)身回到隊伍中,騎上馬,隊伍轉(zhuǎn)向下山去了。 住持引步長悠進(jìn)寺,監(jiān)寺命人抬行禮。 清平寺殿宇高大,莊重肅穆,里頭種滿銀杏,正是葉子黃時,滿眼熟透的顏彩。 住持邊引她往里走,邊介紹清平寺的歷史。這寺建于何年月,禪房多少間,經(jīng)書多少卷,經(jīng)過多少次修繕,哪位夫人、哪位公主曾在這修行過……中間穿插著給她介紹路過的各種建筑,這是天王殿,這是鐘樓,那是鼓樓,這是大雄寶殿,這是藏經(jīng)樓,這是五觀堂,那是講堂院……最后她們一行人來到一道白墻前,墻上開了一道月洞門,監(jiān)寺上前將門打開,住持說出了這道門就等于出了清平寺。 出去后,步長悠才知道這門外還接了一個小院子,住持又命人把院門打開。 步長悠進(jìn)了院子后,一眼就看到了那棵棗樹。棗樹枝繁果盛,幾乎將半個院子都遮住了,感覺比寺門前的銀杏的年歲還要大。 住持說宣太后晚年一心向佛,時常到清平寺來,這院子是特意為她建的,樹也是那時種的。 宣太后是步長悠的曾祖。往上數(shù)三代的事,怎么著也得有五、六十年了,是挺久了。 之后監(jiān)寺跟她們交代了日常起居的雜事,青檀和紫蘇一一記下。 等都交代完了,住持領(lǐng)著眾人退出了院子。 住持退走后,三人將院子前前后后翻看一遍。到底是為太后建的,古樸之中見精巧,什么都有,且都擦拭打掃過,窗明幾凈,倒不用她們忙活。 青檀和紫蘇將裝行李的箱子抬到正房,從箱子里往外掏東西。步長悠打開院子正門,正門外有一棵棗樹,一條石階道,階上長滿青苔,蜿蜒伸向遠(yuǎn)方,更遠(yuǎn)處是云霧繚繞的群山。 棗樹下有一副石頭打磨成的桌椅,她在方墩上坐下,這才發(fā)現(xiàn)八邊的石桌是個棋盤。 棋盤刻紋年深日久,有些模糊,但倘若有棋子,也能下。步長悠撫過那縱橫的刻紋,想起在這里住過的老太后,大約這是她下棋的地方。不知道跟誰,是跟寺中的住持,還是跟自己? 青檀走出來,見她坐在石墩上,怕她涼,就拿了自己的舊衣裳疊成方塊,要給她墊著,步長悠說不用,站起來回到了院子里去。 紫蘇正在打棗,見她回來,問餓不餓,步長悠說還行,紫蘇卻哀嚎,說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行了,必須吃點東西。打完棗,又去后面打水洗。棗又大又甜,味兒倒是不錯。 吃了棗,紫蘇還是餓,又想到監(jiān)寺說寺里過午不食,她就覺得頭皮發(fā)麻。這才頭一天,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過?青檀也怕步長悠挨不過去,就跟紫蘇到寺里的五觀堂去。她們頭一天到這,應(yīng)該可以破個例吧。 廚房里廚姑說她做不了主,可以去問問典座,典座說她也做不了主,讓去問住持,住持說下不為例。青檀和紫蘇謝了她,又去五觀堂的廚房,廚姑給她們仨熬了粥,又熱了幾個包子。 吃一頓飯感覺像打了場仗似的,且還下不為例,紫蘇十分憂愁。 青檀也覺得過午不食太苦,她說實在不行,就自己開火,反正院子后頭有廚房,就是不知道住持答不答應(yīng),先看看吧。 夜色降臨后,青檀和紫蘇打了熱水,服侍步長悠沐浴,之后催促她歇息。寺中早課的時間是寅時六刻,太早了,怕她歇晚了起不來,于是三個人就早早的躺下了。 躺下來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步長悠又披了衣裳起來,外頭星光燦爛,她就坐在廊下看星星。 青檀其實也沒睡著,初來乍到的,入睡沒那么容易,她聽到外頭有動靜后,就從東廂出來,一看果然是步長悠。這會兒她倒不勸步長悠去睡了,而是回去拿了一把椅子,陪她坐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扯了一會兒閑話。之后,寺中的鼓聲響起,全寺都要歇息了,她們知道已是亥時,就各自回房。 次日,天還不亮,鐘樓上響起鐘聲,一聲一聲在夜色中蕩開,青檀被鐘聲驚醒,趕緊拍了拍身邊的紫蘇。 兩人穿了衣裳,一個到后頭打水,一個去叫步長悠。步長悠幾乎在第一聲鐘聲響起時就醒了,這會也穿好衣裳了,沒有防風(fēng)燈,兩人摸黑到后頭去。 廚房的燈已點亮,紫蘇正在井邊打水,青檀上去幫她。井水很涼,青檀要去前頭打熱水,步長悠說先湊合一下吧。盥洗過后,步長悠回房理了理頭發(fā),三個人穿過那道旁門,到做早、晚課的大雄寶殿去。 秋風(fēng)露涼,衣帶當(dāng)風(fēng),還真是有些冷了。 到大雄寶殿后,里頭站滿了女尼,尼姑們表情肅穆,默不作聲,只有在看到她們?nèi)齻€進(jìn)來時,忍不住偷瞟了幾下,大約是想看看鄢國的公主到底是何模樣。 步長悠徑直走向站在寶殿中央的住持,朝她施了一禮,住持還禮,道:“公主頭次做早課,不必著急參與,先感受,等感受到了佛主的召喚,再加入不遲。” 步長悠點頭說是,然后在住持下首的蒲團(tuán)上坐下。 早課開始,尼姑們誦經(jīng),她們仨卻一點聽不懂在頌什么。一刻鐘過后,紫蘇率先受不住,幾次想站起來沖出去,都被青檀拽下去了。步長悠倒還好,因為在流云沒到音書臺之前,她跟著祁夫人和劉氏過了十四年。一個小孩在沒有任何玩伴的情況下,渡過了這么多年,她要忍受多少寂寞的時光,她早過了動不動就抓狂的時期。只是忍受寂寞和忍受枯燥是兩回事。在音書臺,她不得不忍受,因為哭也沒用,哭完發(fā)一通脾氣,靜下來還是自個兒,走不出去,也找不到人。但在這兒不一樣,她忍受不了,走出去就解脫了,所以當(dāng)她開始覺得難受了,她就從蒲團(tuán)上站起來,走出了大殿。 青檀和紫蘇見狀,也忙跟著走了出去。 住持沒攔著,這在她的意料之中。宮里來的公主,又這么年輕,靜不下心來很正常。頭一天能準(zhǔn)時起來就算有心了。而且住持知道公主為何到這里來,避禍罷了,不是真的有心向佛,這事勉強(qiáng)不來。她能做的,不過是保這位公主平安,到時宮里來接人,把人全須全尾的交回去就是了,其他的,無須跟她計較。 天還沒亮,外頭黑漆漆霧蒙蒙一片,她們走下大雄寶殿的月臺,誦經(jīng)聲被拋在身后,風(fēng)里有露水和草木的清香。 步長悠頓時覺得舒服了許多。 清平寺的早課時間,除了做飯的廚姑,其他人全在大雄寶殿,外面靜悄悄的,一個人也看不到。 紫蘇的肚子已咕嚕咕嚕叫了一夜,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她踴躍的慫恿步長悠:“公主,咱們?nèi)ノ逵^堂吧,昨兒奴問了,今早的齋飯可豐富了,有南瓜千層餅,菘菜燉豆腐,土豆燉番瓜,還有白米粥和醬菜……”說著說著,紫蘇就開始流口水了,“而且她們的廚房好大,有四口大鐵鍋,奴在宮里都沒見過這么大的鍋,咱們?nèi)デ魄坪貌缓茫俊?/br> 雖然紫蘇和青檀是下人,吃食比不得主子,但也沒有很差,倒不是真饞人家的這點齋飯,只是昨天她們只正兒八經(jīng)的吃了早膳,中午沒吃,晚上只吃了幾個包子,是餓得了。這一餓,瞧什么都眼冒綠光。步長悠也早餓了,于是仨人就一塊去五觀堂了。 作者有話要說: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haha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0章 約見 五觀堂此刻正在備早齋, 見仨人進(jìn)來,都知道是公主, 卻沒一個敢說話, 全當(dāng)沒看見。該洗菜的洗菜,該燒火的燒火,該做飯的做飯。 南瓜餅已經(jīng)出爐, 三大籮筐, 還是熱乎的,冒著氣,就擱在中間的大方臺上, 紫蘇的目光掃到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青檀在她胳膊上擰了一下, 讓她收斂點,好歹是宮里來的, 別給公主丟臉, 紫蘇只好戀戀不舍的把目光移走。 廚房里煙熏火燎的,步長悠上前探身去看。四口大鐵鍋,個個都有車輪般大小, 兩個鍋在煮粥,兩個鍋在炒菜。 用來炒菜的毫不夸張可以說是鐵鏟,廚姑翻菜就像翻土似的。但翻菜比翻土費勁,因為鍋在灶臺上,灶臺高的話,腰就用不上力, 全靠臂力。步長悠見識少,對什么事都興致勃勃,她問:“我能試試么?” 廚姑把鐵鏟給她,步長悠握住,豁,好家伙,挺沉。她一鏟到底,想翻一下,結(jié)果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也沒把這鏟子菜翻起來,還嚇得一圈子人跟著提心吊膽,怕她用力太猛,一鏟子把菜掀到天上去。步長悠實在翻不動,就放棄了,把鐵鏟還給人家,夸道:“你們真厲害。” 不知是生性害羞,還是看到了宮里來的貴人的緣故,廚姑非常靦腆,抿嘴一笑,沒說話。 在廚房轉(zhuǎn)了一圈后,仨人更餓了,于是趕緊出去,否則真要忍不住。倘若她們開口,先拿倆南瓜餅墊一墊肚子,姑子們不會不讓,只是太丟份兒,姑子們背后肯定要議論,宮里來的人還饞咱們這點齋飯,嘖嘖...... 仨人從五觀堂出去后,天已蒙蒙亮,只是濕氣依然很重。她們覺著早課似乎快要結(jié)束了,就回到了大殿。 回到殿里沒多久,早課果然結(jié)束了。 女尼們魚貫而出,到五觀堂吃早齋。齋堂特大,八排座椅,背對背成雙,留過道給行堂用來添飯菜。行堂添食物時,女尼們開始誦經(jīng),頌完經(jīng)開始進(jìn)齋,期間沒一個人說話。用完早齋,開始打掃寺院,之后到禪堂誦經(jīng),中午過堂吃午齋,之后回寮房午歇,下午繼續(xù)頌經(jīng)學(xué)佛,黃昏回寮房歇息,晚上到大殿做晚課,之后鼓聲響,一天的修行結(jié)束。 跟著修行了一天的仨人,簡直都累趴了,而且又開始餓。過午不食,實在太要命。 如此過了頭三日,第四日步長悠死活不起了,不是起不來,起得來,但實在不想去修行。只是她不去,寺里就有人來請,她發(fā)了狠,就是不去,結(jié)果住持就親自來請。青檀勸她,這才剛來,不宜鬧得太難看,還是去罷,先忍過這段日子再說等,步長悠只好去了。 漸漸的,步長悠發(fā)現(xiàn),住持只卡她的早、晚課,其他時候隨便。這樣一來,就輕松了許多。 只是吃飯仍是困難事,寺里吃飯規(guī)矩太多,每次都要誦經(jīng),不準(zhǔn)說話,只準(zhǔn)打手勢。且吃得次數(shù)多了之后,發(fā)現(xiàn)來來回回就那么幾樣菜,仨人半個月不見葷腥,都快瘋了。 后來步長悠跟住持談判,說吃不慣寺里的飯菜,要自己開火。 原以為主持不會答應(yīng),但沒想到她老人家答應(yīng)的很痛快,但條件是她要跟著做早、晚課。一課不來,就一個月不給食材,步長悠覺得很劃算,也痛快的答應(yīng)了,從此仨人就開啟了小灶。 開了小灶后,日子就好過多了,寺院里的素食材隨她們挑,倘若想吃葷,就悄悄下山去,山下有村莊,她們跟村里的農(nóng)民買。 后來時間長了,紫蘇跟給寺院送食材的人混熟了,倘或有什么想吃的,根本不用到山下,而是讓他來的時候悄悄捎上來。 直到有一天,那個送食材的人在卸貨時,悄悄塞給了她一枚玉佩和一封信。 紫蘇以為送食材的小伙子看上了自己,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子突然變得十分羞澀。 跑開之后,她細(xì)看那玉佩,覺得十分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打開那封信,看完之后,又連忙收了起來,因為信不是給她的,而是給步長悠的。且根據(jù)寫信人的遣詞造句,她判斷出這信絕不是送食材的那個五大三粗的小伙子能寫出來的。 步長悠在西間給那幅離宮圖上色,她畫畫時候一般不許人打攪,紫蘇就把玉佩和信擱在了案角,到后頭去找青檀。 青檀正在洗衣裳,紫蘇拉了一個小杌子,在她腳邊坐下,把玉佩和信的事跟她說了,而且還把信的內(nèi)容也跟她說了,說約公主明日下午在烏牙嶺的小瀑布見呢。 青檀剛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反應(yīng)過來后,衣裳也不洗了,直起腰來問玉佩長什么樣。紫蘇跟她描述,說半邊白半邊黃,下面墜著黃穗子,她看著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說話沒說完,紫蘇就想起來了,那分明是步長悠的玉佩,只是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 青檀見她嚷嚷,拍了她一下,讓她小聲點,紫蘇壓低聲音,問:“你不是說公主的那枚玉佩丟了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