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第71章 被認為不是人的林善舞立在馬車前,頭也沒回道:“好好躲在車里,我來解決這些人。” “多謝姑娘!”護衛還待遲疑,那書生卻是立刻應下,拉著護衛躲進了車里。 此時夜幕已悄然降臨,周圍林木黑不見底,只有一輪明月照出人間光明。 他們人在車里,卻透過鏤空的車門和車窗密切關注外頭的動靜。原還存著兩分擔心,可在那女子開始動手后,這份擔心反倒變成了驚嘆了。 那身著藍衣、頭戴冪籬的女子也不知從何而來,那身形迅若閃電,在那群賊匪中穿行而過,所過處便響起一片慘叫聲;那手臂明明纖細如柳,可她一掌打出去,那身形健碩的賊匪就被擊得倒退數步,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賊匪頭子見勢不妙,喝道:“這女子邪門,大家不必顧忌,全力殺了她!” 聽了這話,躲在車里的書生掌心捏了把汗,擔憂的視線也落在女子身上。 然后他發現……那女子速度實在太快,他的目光居然跟不上。 書生擦了把汗,眼睛卻不敢挪開,目光始終追逐著那女子,越看卻越是驚嘆。 他們卻不曉得,林善舞此刻也感覺到了幾分棘手。這次她對付的賊匪不像幾個月前在山寨上對付的那伙山賊,這些人明顯體力更好、力氣更大,身體也更為高大健碩,這種條件的壯年男子,隨便做點事都能養活自身,壓根沒必要做賊匪過刀頭舔血的日子。 林善舞一邊應付這些人,一邊盯著那賊匪頭子,心道:難道這些人,其實是假裝賊匪的殺手? 思及此,她心頭一跳,一個疏忽,手里的棍子就被一名賊匪砍成了兩半。 她修煉內力才幾個月,此時的功力也只到前世的一層,想要打退面前這些賊匪不是問題,但是要將這些人全都留下,難度卻很大。可若是放這群人走,倘若他們背后真有組織,倘若他們來調查她的身份,那她所企盼的安穩生活,很可能就會被打破。 想到這里,她隱藏在冪籬下的雙眼閃了閃,隨即腳尖輕點,身子輕飄飄往后飛了幾步。那身姿輕靈飄逸,仿佛生了一對看不見的翅膀,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那些個賊匪見到這一幕,頓時傻了眼,喃喃道:“頭兒,這……這別是個鬼吧!” 恰好一陣山風吹過,幾名賊匪渾身哆嗦了一下,身上力氣頓時去了一半。 這些賊匪手里沾了不少人命,天不怕地不怕,獨獨怕鬼,見到這一幕,終于慌了神了,連手里的兵器都險些握不住,而那一貫冷靜的賊匪頭子也被這神鬼莫測的一幕驚得呆怔了片刻。 林善舞就是要他們慌。她眼神一冷,飛身上前,趁機奪走一名賊匪手中兵器,手腕翻轉,刀背重重打在他后腦,將這人擊暈過去。 月光下,只見一抹藍影身形鬼魅般閃動,每次經過的地方,都會伴隨著一名賊匪倒地的砰砰聲。 那賊匪頭子終于是怕了,連忙喊道:“撤退!”說罷他轉身就跑。 得了這聲命令,那些被嚇得渾身僵硬的賊匪終于敢轉身逃走。 而林善舞見到這一幕,更加確定他們不是普通的賊匪,就更不可能放他們離開了。 她目光冷淡地掃了一眼八個逃走的賊匪,掌風一掃,射出七枚細若牛毛的銀針,正中七名賊匪,同時將手中刀刃甩了出去,正正好從那賊匪頭子的腋下穿過,將他牢牢釘在地上。 這一番手段在武俠世界尋常無比,但是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著實神乎其技。 林善舞走上前,蹲下身一一取回那些銀針,同時點住了那七名賊匪的xue道。這些銀針是她特意定做的,總共才七枚,只做防身之用,決不能留在外邊叫人得了去,否則一路追查到她身上就麻煩了。 林善舞做這些事時,那書生主仆已經從車上下來了。 二人早已被林善舞的武力折服,書生滿臉傾慕,那侍衛感激之余卻又有些警惕。 見書生想要走上前道謝,那侍衛立刻勸道:“主子,小心……” 話音未落便被書生打斷,“小心什么?沒有她,我早已命喪賊匪刀下。” 聽了這話,侍衛啞口無言,只能任由主子走向那名來歷不明卻能力詭譎的女子。 “我們主仆二人流落在外,若非姑娘,早已殞命在此。請受我一拜。”說著便拱手一俯身。 林善舞不避不讓受了這一拜,但她沒漏掉那侍衛震驚的模樣,心道:看來這書生身份非同一般。 書生拜過后直起身來,他比林善舞略高一些,瞧著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生得俊俏斯文,一身的書卷氣,目光溫和澄澈,彬彬有禮。 林善舞看到他,便想起了安靜讀書時的傅家寶,她目光柔和了些,頷首道:“不必客氣。”說罷便轉身,走向那賊匪頭子。 恰在此時,天邊亮起一束短促的煙火,而后又接連亮了兩道,那書生的侍衛見狀立刻喜道:“主子,是援兵到了!” 書生的目光始終追隨著林善舞,聞言只是一擺手,便跟在了林善舞后頭。 那侍衛見此,只能掏出信號煙火發射了兩道,在那侍衛聯絡援兵的空檔,林善舞已經走到了那賊匪頭子跟前,見對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她直接將那柄刀拔了出來。 下一刻,那個她認為已經暈過去的賊匪頭子忽的躥起,迅速抓向她的帷帽。 林善舞驚了一跳,下意識仰頭躲開,同時抬手一掌將那賊匪擊飛了出去。這一掌她心急之下用了全力,那賊匪受這股內力激蕩,當即便暈了過去,重重摔倒在地。 林善舞打出那一掌后才發現帷帽已經因方才的動作歪掉了,露出大半張臉來,月光下,面容秀美,雙眸卻含著與其面容完全相反的殺氣與冷冽,竟有種令人怦然心動的美艷。 她立刻扶正帷帽,這動作太快,那侍衛和賊匪頭子都沒看清,反倒叫書生看了個遍,他眼底的驚艷之色久久未散,回過神后立即低頭道歉。 “不知姑娘是何方人士,家住哪里,改日我一定上門報恩。” 林善舞瞧他微微低頭,態度謙和有禮,心道真個是安穩日子過久了,竟然變得這般大意,竟然輕視了那個沒有武功的賊匪,下次絕不能再這樣。 她確定當時的角度,賊匪是看不清自己的長相的,可卻叫那書生看全了。林善舞打量著那書生,目光里透著審視,片刻后搖頭道:“不必了。”她現在只想趕在城門關閉前回去。說罷轉身沒入一旁樹林當中,那書生想要追上去,下一刻那身影卻消失了。 那侍衛看得寒毛直豎,小心翼翼道:“主子,該會不會是山林中生出的鬼魅?” 書生是難得的好脾氣,聞言卻斥了一句,“一派胡言,那分明是隱居山林的仙子!” 侍衛被斥責,立刻下跪請罪,書生卻并未搭理他,而是在心底遺憾,還未來得及與那仙子互通名姓。 由于侍衛方才已經放過信號煙花,沒過一會兒,便有大批人馬趕到,月光之下,那群人個個身著身著輕鎧、腰佩寶刀,分明是駐守在平州府的軍隊。 趕到近前,瞧見那佇立在林子前的身影,這群人頓時呼啦啦跪倒一片,為首一名將軍喊道:“臣救駕來遲,請陛下賜罪。” **** 林善舞趕著回到樂平縣,又擔心被那書生追查到身份,特意選了與樂平縣相反的方向,等離開一段距離后再從別的地方折返。路上還脫掉了外頭那件藍色衣裳,好在已經入秋了,她身上穿得多,要不然她還真不敢脫。 一路緊趕慢趕,總算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了樂平縣。 傅家人早就知道她去外頭買花種,一直等著她回來,她走進傅家時,傅老爺和辛氏還未用晚飯,見她終于回來,辛氏起身迎上去,問她:“今個兒怎的這般晚?快坐下,好在飯菜還是熱乎的。” 林善舞身上有些乏累,心里卻覺微暖,她在傅老爺和辛氏跟前坐下,就著暖黃的燭光,有說有笑地吃完了晚飯。 之后的幾天,林善舞一步也沒有邁出傅家大門,她使人去外頭打探消息,得知的確有人報官,縣令聽聞這么快又有了賊匪,立刻帶兵出去,結果去了城外,卻什么都沒有發現。 那幾個報官之人也一頭霧水,連連說不可能,那賊匪殺了很多人,尸體都堆在樂平縣十幾里外。 可明縣令查了又查,卻什么痕跡都找不到,只得作罷。 又過了數日,外頭風平浪靜,什么動靜也沒有,林善舞還特意出了一趟門,發現并沒有異樣,總算放了心,看來那似乎身份不凡的書生并沒有追查到樂平縣來。 也是,她一路都極為謹慎,誰會懷疑樂平縣中一個內宅婦人呢?林善舞于是繼續做生意,時不時寫信攢起來。 日子過得快,入了十月后,林善舞終于收到了傅家寶寄來的信,隨信而來的還有一只裹得嚴嚴實實的盒子。 這信也不知他寫了多久,厚厚的一沓。傅家寶在信里說,他已經到了青林縣,也找到了住處,說那位郝大人慧眼識珠,看出他天賦異稟,實屬良才美玉,對他十分親厚,讓她不必擔心。還說了去往永州府一路的見聞,就連他一天上幾趟茅房都寫了。 林善舞蹙眉,有點小嫌棄,卻還是耐心看了下去。傅家寶寫到后頭,又分享了一番在青林縣嘗到的吃食,說有一樣糕點味道極好,特意請師傅新鮮做了給她寄過來,讓她趕緊嘗嘗,否則過兩日該壞了。 林善舞打開那盒子,再打開裹住糕點的一層油紙,卻見那原本應當賣相不錯的糕餅,已經碎成了好幾塊,一眼掃過去,竟沒一塊是完整的。 林善舞微微一嘆,畢竟路途太遠了,一路車馬顛簸地送過來,變成這副樣子也情有可原。 她指尖捏起一小塊放進嘴里嚼了嚼,微微瞇起了眼睛。 還挺甜。 她一邊捏著糕餅的碎塊吃,一邊繼續看信,等看完時,不知不覺已經將那盒糕餅吃了大半。 看著手里厚厚一沓的信,林善舞再想起自己那至多兩頁紙的信,微微嘆口氣,有些苦惱地想:看來自己攢了十幾天的信,要一次性給傅家寶寄過去了。要不然他這么厚一沓,自己卻寄區區兩張紙,那個小氣的夫君又要嚷嚷不公平了…… 作者有話要說: 傅家寶真是我的寶啊,他在的時候我碼字可快了,他一走,我就寫不出來了o(╥﹏╥)o。 第72章 跟地處偏南,這會兒還只是有些涼意的樂平縣不同,入了十月,青林縣已經很冷了。 阿麥從小就在樂平縣長大,不曉得青林縣涼的快,只覺得昨天還好好的,今個兒一從被窩里出來卻凍得瑟瑟發抖。 “這鬼天氣,怎么一下就冷了。” 同屋的阿力不滿地抱怨。好在出門前少奶奶考慮得周到,讓他們多準備了厚實的衣裳,昨個兒穿兩層就暖和了,今個兒卻得在外頭多加一件厚實的才不至于受凍。 兩人在院子里提了捅涼水醒醒神后,一個去灶房幫忙準備朝食,另一個則提了熱水去正屋喚少爺起身。 天氣實在有些冷了,傅家寶整個縮在被窩里,連個美貌都未露出來。 阿麥擱下熱水,去喚少爺起身。 天氣冷,人也越發嗜睡起來,傅家寶沉在床上,動也不動。 阿麥:“少爺,時辰到了,再不起來就趕不上了。”那位郝大人可真是個大好人,身為五品官,面對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卻沒什么架子,還忙前忙后親自幫他們少爺找了這棟宅子,雖說只是一進的小宅子,但他們主仆一共也就五人,少爺自個兒住正屋,他們四個住一間廂房,另一間廂房還能空出來給少爺當書房呢!且這地兒離郝大人府上也就隔了兩條巷子,走路過去也要不了多久,實在方便得很。 對那位郝大人,阿麥是打心底里感激的。只是他家少爺,天兒一冷就愛賴在床上不起,著實叫人難辦。 阿麥勸了良久,大少爺只當他是只嗡嗡吵人的蒼蠅,捂著耳朵躲在被窩里一動不動。 阿力已經在外頭催促了,阿麥見實在沒辦法了,只好大聲喊道:“少爺,少奶奶來了!” 這一句話就跟平地落下個驚雷似的,原本睡得一動不動的傅家寶刷的一下直挺挺坐了起來,一對尤帶睡意的眼睛有些驚懼地左顧右盼,生怕娘子突然就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然后給他一棍子。 呆了片刻,傅家寶的意識漸漸回籠,明了自己眼前的處境,眼里的驚懼消失,露出失望來。 原來還是在青林縣,他剛剛還以為自己回到了樂平縣。要是娘子真能出來給他一棍子就好了。 傅家寶這矛盾的心情阿麥是沒法理解了,他見少爺終于起來,立刻喜上眉梢,道:“少爺,快洗把臉吧,趕緊吃了朝食就上路吧!” 傅家寶抓起軟枕砸了他一下,不高興道:“什么上路,你小子能說句好話嗎?” 阿麥咧嘴嘴躲閃了一下,笑道:“是是,是上學,小的笨嘴拙舌。” 傅家寶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這時,阿力在外頭喊道:“少爺,辰時一刻了!” 辰時一刻!傅家寶一個激靈,立刻掀開被子去穿鞋,“快快,要遲了!” 阿麥也嚇了一跳,不想竟然這般晚了,立刻手忙腳亂幫少爺穿上衣裳…… 大清早的一頓雞飛狗跳,等傅家寶洗漱好,已經辰時二刻了,他沒法好好吃朝食了,只能抓了兩個包子,邊走邊吃。 郝大人收的學生不止他一個,為了教導這群學生,他還在家里辟了個地方充作學館,只不過傅家寶是第一個連童生身份都沒有的,郝大人只好單獨給他授課,便將時間定在了辰時三刻到巳時六刻。在這將近兩個時辰里單獨教導他一個,并布置下課業叫他下午完成,明日再帶回來,七天才能休息一天。 傅家寶一整天都會待在郝府,晚上才回到那座他剛買的小宅子里,他跟其他同窗交流過,發現只有自己的學習計劃這么緊,其他人都是三天休一次,而且他們是申時才來上課。只有自己得大一早就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