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傅家寶侃侃而談,當然了,他將自己向山匪求饒的事統統砍掉,剩下自然全是他為了救人犧牲自我、敢于和那些邪惡山匪斗爭的俠義精神,也就是這會兒,他才想起來自己之前救下了個小丫頭。 傅家寶原本以為自己這般吹噓會招來兩個好友的懷疑,他還打算那把丫頭喊過來為自己作證,結果他說完,史寇和明景兩人卻齊齊拍手叫好,明景還一副大受震動的模樣看著他,“傅兄,我以前真沒想過你是這樣好的人,你當得起一個‘俠’字!” 傅家寶試探道:“你們相信?” 史寇吃了口茶,說道:“怎么不信?陸甲那廝早把你在山上的事兒都說了。到處跟人笑話你蠢,還說你為了逞英雄連命都不要了,全靠他去請來官兵才救下你的命。” “陸甲那個滿嘴啖狗糞的!”傅家寶怒道:“沒有我他能逃得出去?” 史寇和明景齊齊看向他,“怎么說?” 傅家寶于是將山上他和陸甲合力找出小路的事兒說了,當然,他在其中夸大了自己的作用,著重強調了陸甲的無恥。 他們三人本來就和陸甲不對頭,更何況陸甲還在外頭笑話傅家寶,這回傅家寶把陸甲一通貶低,史寇和明景自然覺得十分暢快,恨不得把傅家寶說的全都刻下來,叫人印刷個百份千份貼滿樂平縣。 幾人說了大半個時辰,明景忽然要到書房去看看。 傅家寶帶著兩人進書房,眼見四周無人,明景道:“傅兄,你不是一直想和離嗎?正好你救了個丫頭,不就可以用她……” 傅家寶一愣。 也是這時,畫翠提著水桶打算將書房擦洗一遍,走到門口正好聽見了這話。 書房內的三人也聽見了畫翠發出的動靜,立刻止住了話頭。傅家寶看到門口那個丫頭眉清目秀的,半點認不出這是之前那個蓬頭垢面的少女了,以為是家里新來的丫鬟,擺擺手讓退下去,卻不知道,明景說的那句話,叫畫翠記在了心里。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文下忽然多了些喜歡考據的朋友,說辛氏嫁給傅老爺不合理,說平民五十多歲無子才能納妾。我尋思蒲松齡大大寫聊齋也沒人說不合理啊,為啥我寫個穿書文,一些情節跟古代某些時代的律法對不上就要被稱“不合理”。童鞋們,法律跟實際不是一回事啊,法律還規定不能殺人不能吸毒不能一夫多妻呢,不照樣有人知法犯法。我寫的是小說不是紀錄片啊!為了劇情需要,只要符合書中邏輯都是可以的!另外辛氏那個另有內情,我不想劇透,所以前面沒寫,e=(?o`*)))唉,發愁。寫書好難喔。只要一想到有新進來的童鞋看到那些“考據”,然后被勸退,我就很rou疼,仿佛看到軟妹幣飄走了,e=(?o`*)))唉 第30章 畫翠退下去時,面上一副恍然之色,原來大少爺想跟少奶奶和離!早該這樣了!大少爺這樣好的人,少奶奶卻對他那么壞,平時對大少爺愛答不理,還讓受傷的大少爺睡在地上,這哪里是為人娘子該做的!她支持大少爺! 畫翠這么想的時候,腦袋忽然被人敲了一下,她嚇了一跳,手里的桶就松了。 阿紅叉腰站在她面前,罵道:“你這不省心的小蹄子,都跟你說了大少爺在時不能進書房?你是聾了還是故意的?” 畫翠連忙搖頭,擺手道:“阿紅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大少爺在書房里。” 阿紅上上下下打量她這發白的小臉,心里卻很不相信。她覺得畫翠肯定是想趁她不在時跑到少爺和少奶奶跟前獻殷勤,她是想要搶走她大丫鬟的位置! 想都別想! 阿紅瞪了她一眼,“你才來幾天啊你就學會頂嘴!再過幾天是不是還要爬到我頭上去?” 畫翠連連搖頭,一個勁兒地解釋自己沒有。 阿紅把自己大丫鬟的位置護得跟寶貝似的,哪里容得別人覬覦?她心里覺得畫翠想要搶走她的地位,便覺得這丫頭哪里都透著可疑,見她嚇得小臉發白,更覺得她是裝出來的。 她狠狠剜了畫翠一眼,使喚道:“你,去廚房搭把手,晚上主子們沐浴要用熱水!” 畫翠:“是是。” 將畫翠支走,阿紅心里才算舒坦一些,她心想:這個畫翠模樣生得比她好看,名字起得比她好聽,連干活都比她利索。她又不能時時盯著畫翠,萬一讓這丫頭避著她頻頻在少爺和少奶奶跟前露面,那自己的地位肯定就要被動搖了。一定要想個法子把她弄出東院。 東院的兩個奴婢之間各懷心思,東院書房這里,傅家寶關上書房大門,就聽史寇小聲對他道:“咱們前頭不是定好了要弄個假人來刺激林善舞嗎?我覺得明兄說得不錯,假人哪里有真人管用?正好你在山寨里救下個姑娘,她為了報答救命之恩,肯定愿意幫你。到時候你們兩個一來二去,說不定就……”史寇挑眉看著傅家寶,笑得猥瑣,“假戲真做!” 傅家寶正一邊聽一邊喝茶,聽了他這話險些一口茶噴出來。 明景見他面色有異,問他怎么了。 傅家寶搖搖頭道:“以后這些話就別說了。” 史寇和明景面面相覷,又聽傅家寶接著道:“我打算以后好好跟她過日子。” 聽了這話,史寇和明景一臉不敢置信。兩人輪流上前摸摸他的腦袋。 在傅家寶莫名其妙的視線中,史寇對明景說道:“明兄你瞅瞅,他腦子是不是在山上被那些賊匪給打壞了,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 明景一臉嚴肅地點頭,對傅家寶道:“傅兄,切記諱疾忌醫,還是找個大夫瞧瞧吧!” 傅家寶翻了個白眼,將他們兩人按在自己頭上的手拂開,認真說道:“我腦子沒壞!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日后要跟林……要跟娘子好好過日子。”說著又面色嚴肅地看向兩人,“你們倆要是還當我傅家寶是兄弟,今后這事兒可不許在我娘子跟前提起!” 史寇和明景兩人又是對視一眼,紛紛對傅家寶的反復無常感到無言。 明景沉吟道:“傅兄能否告知我們,為何你會突然改變主意?” 傅家寶想起林善舞來,耳根微微發紅,有些話他不好意思在林善舞跟前說,卻能毫無顧忌地說給兩個兄弟聽。他低聲道:“以前是我自己眼瞎,沒有看出她的好。自從我從山賊窩里出來,我才明白,林……娘子是個多好的女子。”他似乎不習慣稱呼林善舞為娘子,有些別扭,但是又極力想要改回稱呼,于是一旦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立刻又糾正回來。 “她表現上看起來有些兇,有些冷淡,其實心腸比誰都好。我從前誤會了她,一心覺得她是個歹毒之人,還不止一次在外人跟前詆毀她,她都知道,卻很少跟我計較。要不是她,我說不定都……”猛地想起林善舞告誡過他的事,傅家寶把林善舞救出他的事給咽了回去,轉而說起別的事來。 “最重要的是,娘子她一心一意愛慕我。”說起這個,傅家寶有些激動起來,“你們想想,要在這世上找個不愛錢財不愛權勢,卻一心一意愛慕自己的女子得有多難啊!娘子她以真心待我,我也要以真心回報她!” 看著傅家寶這副情真意切的模樣,史寇和明景都覺得有些不認識這個人了。兩人也知道傅家寶隱去一些關鍵的東西沒說,因此也就更加好奇了,想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何事才會讓傅家寶發生如此大的轉變。 史寇坐回了椅子上,神情非常復雜,“兄弟,你果真是個善變之人。” 傅家寶嘿嘿一笑,“你就說你羨不羨慕?” 史寇鼻孔朝天哼了一聲,“羨慕什么?羨慕你被山賊打腫了臉?” 傅家寶也哼一聲,“反正我現在都跟你們說開了,待會兒你們見到我娘子了,可不許看輕她!要是你們惹我娘子生氣,那后果你們可承擔不起。” 史寇和明景又好奇了,是什么后果他們承擔不起? 傅家寶沒告訴他們,只用一種過來人的眼神看著他們,心道:我娘子武功厲害得很,把你們打一頓怕不怕? 清了清嗓子,他又道:“你們今后最好也別開罪我,否則我娘子知道了,也是會生氣的。畢竟娘子她那般愛慕我。”要是你們得罪我,我就讓娘子把你們打一頓! 史寇和明景聽傅家寶又跟他們炫耀林善舞有多愛他,簡直也想上手將他打一頓。史寇搖搖扇子,說道:“話說今日《飲酒江湖》又出了新書。” 傅家寶聞言眼睛一亮,說道:“快拿給我看看!” 史寇卻搖搖頭,說道:“你是沒看到,今日出新書,書館都搶瘋了,我也是借別人的看一眼。不如我講給你聽?” 明景無奈地看著史寇,覺得他又要使壞了。 傅家寶有些失望,但卻很想知道新書講了什么,連忙讓史寇說與他聽。 史寇于是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今天這書里寫了個新大俠,年輕有為,與其妻如膠似漆恩愛非常,還時常在他人面前訴說對彼此的情意。” 傅家寶迫不及待道:“后來呢后來呢?” 史寇幽幽道:“后來,他死了。” 傅家寶:…… 史寇這廝是在諷刺他,一定是! 兩人雖是來看望傅家寶的,但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聊了這么久,眼看明月都掛上了樹梢,也只能告辭了。 傅家寶腳步緩慢地要送他們出去,史寇和明景二人看他走路慢騰騰,怕他身上牽扯到傷口,連連說留步。 三人剛剛走到東院門口,就有下人說少奶奶到了。 史寇和明景早就好奇傅家寶口中那個有些兇又冷淡的娘子了,聞言不由望了過去。 只見東院大門口外,站著個提著燈籠的藍衣女子。 她一身裝扮分外素雅,鴉黑的發髻上只插了根白玉簪子,一張面龐秀麗白凈,稱不上絕色,但一雙清凌凌的眸子卻尤其動人,叫人對上一眼便有種通身舒泰之感。 見到他們,林善舞微微露出笑意來,稍稍一福身,道:“這二位便是夫君的好友,史公子和明公子了吧!夫君時常提起你們,果真俱是一表人才。” 史寇和明景回過神來,連忙拱手還禮。 天色不早,兩人也不好在這里多呆,打過招呼后,便告辭離開了。只是一走出傅家大門,史寇和明景就忍不住嘀咕起來。 史寇:“這傅兄的娘子瞧著不像是他說的那樣啊!” 明景點頭,他想象過幾次林善舞的相貌,但沒想到人家是長這樣的。“一瞧就是個本分溫婉的女子,跟傅兄說的半點不同。” 史寇:“傅兄也不知怎么想的,都要跟人家好好過日子了,竟還說她有些兇,有些冷淡。哪里有他這樣的啊!我要是他娘子,非得氣得上手打他!” 明景道:“傅兄就跟他爹一樣,嘴硬心軟,他說的話你聽聽也就罷了。上個月他就說要和他娘子和離,說了也不知多少次,一直到如今不還好好的?傅兄的家事,咱們日后還是不要管了。” 兩人說著,一齊走遠了。 而東院這邊,林善舞和傅家寶一起走進了東院內,一進去,阿紅便殷勤地圍了過來,林善舞將手里的燈籠交給她拿著,便和傅家寶一起回了屋子。 傅家寶會客時,她已經查看完下人找回來的那些草藥,發現果真和她記憶里的那些一模一樣,她心里放心了很多,看來不管設定如何,只要世界觀相似的話,像是草藥這種東西還是相通的。 她已經將畫好的另外幾樣草藥也交給阿下去采購,讓他暫且買十份回來,她先做幾份成品試試。 正要去洗漱,忽然聽到傅家寶問:“娘子,你方才去做什么了?去那般久?” 林善舞打開衣柜的動作一頓,詫異地看向傅家寶,“我沒聽清,你方才叫我什么?” 傅家寶還是第一次當著林善舞的面這般喚她,心里本就有些別扭,林善舞不提他還能當做沒什么,林善舞一提他就不好意思了,低頭說道:“沒什么,我沐浴去。”說罷轉身就要走。 卻被林善舞一根搟面杖攔住。 林善舞目光打量他,見他耳根發紅,嘴角便抿出一個笑來,“你方才……喚我娘子?” 傅家寶糾結了一會兒,竟是梗著脖子道:“你是我媳婦,我喚你娘子有錯?” 林善舞點頭,說道:“是沒錯,我只是好奇,你怎會突然改了口?” 傅家寶嘀咕道:“我哪有改口?” 林善舞斜眼睨他,“沒有?你以前不都是叫我惡婆娘、母夜叉?”她似是回憶了一番,才道:“哦對了,你還喊我惡女人,女魔頭。” 傅家寶震驚道:“你怎么知道!”對上林善舞似笑非笑的面龐,他漲紅了臉,忽然抱著腦袋蹲了下去。 林善舞面露疑惑。 傅家寶縮著腦袋閉著眼,喊道:“你拿搟面杖打我吧!以前是我錯了,你打我出氣!先說好啊,不許打腦袋!” 林善舞這下忍不住笑出聲來,見傅家寶試探地抬頭看她,她伸手將他拉起來,說道:“我不打你,我只要你一句話。” 傅家寶心想還能有這樣的好事!連忙道:“你說。” 林善舞認真地問他:“你方才喚我娘子,是想以后都好好跟我過日子?” 傅家寶耳根有些紅,點頭,又覺得單只是這樣不夠心誠,保證道:“我以后凡事都跟你商量,再也不犯渾了!” 林善舞微微一笑,看著傅家寶的目光比以往溫和了許多,“你早就該這么想了。”她輕輕捏了下他紅通通的耳垂,說道:“我留在傅家,本就是想要好好過日子的。”說罷,她轉身去了耳房沐浴,獨留傅家寶一個人在房中待著。 在林善舞關上耳房的門,再也瞧不見她的身影后,傅家寶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忽然興奮地在房中轉來轉去,“嘿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娘子她一定早就傾慕我了,聽完我說的那話,她肯定開心得不得了,怕在我面前失態,都躲到耳房里去了!” 興奮了好一會兒,傅家寶才冷靜下來,他想起來林善舞親手給自己編的草鞋,心想:這可是娘子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他得好好收起來才行! 然而他在房中找了好一會兒,處處都翻遍了,卻怎么也沒找著那雙草鞋。 奇怪,好好一雙鞋還能自己走了不成?傅家寶眉頭一皺,沖外頭喊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