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知道牧天衡只是警惕性高，是不會害他的，所以也不覺得有什么。

    但在放下解酒湯的時候，他腦子里突然就生出了一個計劃，能夠讓他彌補這些天和牧天衡之間的“疏遠”，甚至不只是彌補，而是事半功倍。

    所以，他也早就想到牧天衡在醒來后，可能會看看監控里他在客廳睡著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么小情況。

    可以說是完全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

    不過莫第只猜到牧天衡可能會看監控，也以為牧天衡發現一切事情后，怎么也要一兩天，卻沒想到，牧天衡根本沒睡著，而就在當晚，牧天衡就通過監控什么都看到了。

    ......

    第二天一早，睡得很香精神十足的莫第就醒了。

    他洗漱完出臥室的時候，保姆阿姨已經做好了豐盛的早餐，正在往餐桌上擺，莫第連忙走過去幫忙。

    萊德斯沒能起得來，還在臥室里睡得像是一灘爛泥，但牧天衡依然準時下了樓，只是難免有些疲憊。

    莫第剛幫完忙一抬頭，就看見牧天衡站在樓梯口，似是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偷親，臉飛快地染上了點紅色，“哥，哥哥早上好！”

    說完他喉嚨動了動，眨了眨眼，小模樣怎么看怎么做賊心虛，活像是偷了地主家芋頭的瓜娃子。

    “哥哥你昨天喝醉了，不...不多睡會兒嗎？”

    這副樣子在牧天衡眼里，卻是怎么看怎么可愛。

    小家伙兒藏不住心事兒但又控制不住暗戀的那種氣息實在是明顯，一舉一動都帶著難以言述的吸引力，牧天衡心里微微悸動的同時，又有些想笑。

    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一如既往地溫柔但不足夠親密地道：“今天高考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哥哥，我自己就可以坐車去，你還是多休息休息吧。”

    “沒事兒，我已經休息好了，再睡也睡不著了。”牧天衡在餐桌另一半坐下，用筷子夾起一只蝦餃，“這兩天你就放輕松，不要緊張，該學的早就學完了，該會的也都會了，你肯定會考得很好。”

    “嗯！”莫第眼睛彎起，使勁點了點頭。

    牧天衡面上帶著微笑，心里卻是嘆了口氣，為他自己。

    昨天他思考了一晚上，到底是沒能下定決心，就這么當個老禽獸。

    他控制不住他自己的心動就罷了，卻不能就這么肆無忌憚地不再控制他自己的行動。

    小家伙兒還是太小了，其實可能并不能分清他自己心里的“喜歡”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

    很可能只是因為從來沒人對他這么好過，而他牧天衡充當了這么一個角色，以致小家伙兒他把那種夾雜了崇拜、感激、欣喜、有安全感等的復雜感情給搞混了，誤以為喜歡上了他這個可靠又對他好的人。

    說不定等小家伙兒長大了，會有一天發現，他其實弄錯了感情，他根本不是喜歡他這個比他大了十一歲的男人。

    牧天衡想到這兒，心里不禁有點酸，一時間，他竟不知道他是該期待小家伙兒是真喜歡他，他當個禽獸，還是該期待小家伙兒弄混了感情，而他與禽獸無緣。

    吃完早飯，莫第先看了會兒錯題本，才坐上牧天衡的車去考場。

    檢查，進場，打鈴，發卷。

    高考正式開考。

    ......

    考試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結束了一場又一場。

    當莫第從最后一場出來時，外面天氣正好，陽光燦艷熱烈，金紅的云仿佛一塊一塊晃散了的豆腐花兒，層層疊疊地墜在天空。

    莫第心情前所未有地好，高考順利結束，如無意外，他的計劃將正式步入第二個小階段。

    他拿著考試袋，飛快地穿過一疊一疊的人流，往學校門口跑，結果在他跑到之前牧天衡會停車等他的地方時，不禁一愣。

    萊德斯沖他擺手，“小弟弟考完了？恭喜你解放了呀。”

    “謝謝萊德斯哥哥。”莫第對萊德斯笑了，走過去道：“牧哥哥他在忙嗎？”

    “牧有事要回m國，現在估計快登機了吧。”萊德斯拉開車門，邊坐進去邊道：“總公司那邊出了一點小問題，他回去處理了。”

    莫第沒想到牧天衡居然回m國了，頓時一愣，“他還回來嗎？”

    “看情況吧，其實總公司那邊的問題不大，我說我去就行，他非要親自回去，哎，真是......”萊德斯抱怨：“這邊我人生地不熟的，還那么多難搞的老狐貍，他真不夠意思！”

    莫第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上了車，關上車門，整個人完全沒有了剛剛的歡快和興奮。

    萊德斯看到莫第這副樣子，不禁嘆了口氣，但也不知該怎么安慰。

    哎，他覺得牧是很可能不回來了，畢竟這個時機正好抽身，該幫的都幫了，小朋友也高考結束了，還留在這兒撩撥人家未成年干嘛，當老禽獸啊？！

    等車達到別墅，莫第再次對萊德斯道謝，然后下了車，沒了魂兒似的去開門。

    結果他剛要把手指放在指紋鎖上，大門突然“咔”地一聲，從里面打開了。

    本該在機場的牧天衡站在門口，正溫柔地看著他。

    “怎么了？考完試解放了，小家伙兒怎么還不開心？”

    “！！！”莫第頓時驚怔地呆住了，眼睛睜得圓圓地看著牧天衡，足足三四秒后才回神，面上倏地涌上遮掩不住的雀躍和驚喜：“哥哥你沒有回m國嗎？！”

    萊德斯這時也下了車，看到了牧天衡，頓時也驚地愣了一瞬：“啥情況啊你？！！”

    “我想了想，覺得華夏這邊的首個項目比紐約那邊的小問題更重要一點，所以紐約還是你回去吧，高特助已經幫你辦了機票，今天晚上你就可以走。”牧天衡正色看著萊德斯，一副無比理智的樣子。

    莫第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牧天衡。

    只有萊德斯在心里狠狠罵了一句：“艸！！！”

    如果今天上午牧天衡說著話，他可能還會信，但現在他信......信個屁！

    這個老禽獸，絕對是因為小朋友才臨時改了決定，從機場回來了。

    他就說這個禽獸是有點喜歡上小朋友了，果然...靠，這個老畜生！！！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小劇場】

    牧天衡：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華夏這邊的首個項目比紐約那邊的小問題更重要一點。

    莫第：崇拜欽慕又專注的眼神jpg。

    萊德斯：呵呵，我看是你想了又想，覺得還是當個老禽獸更重要一點吧！

    牧天衡（隨意一笑）：也沒錯，只做人有什么意思？

    第21章

    牧天衡被莫第專注又晶亮雀躍的眼神看得心臟有些酸軟，微微低頭，溫柔地看著莫第說：“華夏這邊項目最忙的第一個階段剛剛過去了，這兩天我會比較有空閑，小家伙兒你之前說要帶我去吃全京城最地道的小吃，話還算不算數？”

    “算數！”莫第飛快地點頭，臉頰紅紅的，身上的喜悅歡快完全遮掩不住，像只抱著果子狂點小腦袋的小倉鼠。

    看著莫第的小模樣，牧天衡眼梢不禁一彎，笑了：“那今天晚上我們就先兜兜風，正好你考完了，也好好放松一下。”

    他很慶幸他在進了機場后，臨時改變了他上午做下的決定——所謂的最后一次掙扎，其實既可笑，又毫無意義。

    他明明已經喜歡上這個小孩兒了，一遍遍讓自己刻意避開，除了讓小家伙兒難過，結果貌似沒有任何改變。

    ——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家伙兒，甚至越來越喜歡，只是想到在離開華夏后，會接到小家伙兒看似欣喜歡快其實小心翼翼又怯生生的電話，他就覺得心疼。

    所以當時牧天衡就覺得，其實當個老禽獸挺好的。

    只不過，暫時他是不會揭開這窗戶紙的，他會在確定了小家伙兒是真心喜歡他而不是弄混了感情，并且滿十八歲后，再發展戀愛關系。

    畢竟老禽獸當起來有滋有味，但是老畜生可就不好了。

    而完全被兩人自動隔離了的萊德斯卻是在旁邊要炸了。

    啥玩意兒？他走了這倆人就嗨去了是不？！！！

    ......

    萊德斯到底是走了，他走的時候，京城的天很黑，燈光很亮，全城都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牧天衡沒有去送他，但不是他不想送，而是萊德斯在大紅包和有人送的情況下，選了前者。

    莫第認認真真地做了攻略，決心帶牧天衡吃遍京城地道小吃，讓很多小巷子落下他們的足跡，融進他們的記憶。

    晚上臨睡前，莫第看到班主任發的消息，想了想還是根據高考答案估了分，然后按照班主任的要求，發到了群里。

    然后他就關了機。

    全學校惡意對他最大的班級里的人能說出什么話，他想都不用想，

    而他也不關心這些人會有多跳腳多冷嘲熱諷。

    今年的高考出奇地難，尤其是數學和英語，但720已經是他非常保守所估計的分數，那些數學題和英語閱讀再難，在他眼里也著實是簡單。

    第二天，莫第一早就起了，準備帶牧天衡去老胡同巷子吃早餐，什么豆花兒焦圈兒糖燒餅，炒肝油條豌豆黃，通通來一份。

    卻不料在他們要開車出去的時候，別墅門口突然被一輛車堵住了。

    莫第坐在車里看到別墅大門外停下的一輛漆黑粗獷的越野，視線一下子被車前掛著的一個七彩晴天娃娃掛墜抓住，一瞬間頭皮陡然炸開一股刺骨發疼的寒意，身體一僵。

    牧天衡敏銳地發現身邊的莫第情緒不對，一側過頭，就看到莫第表情僵硬，眼里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害怕和恐慌。

    “怎么了？”牧天衡心里一跳，聲音急切但又無比溫柔：“怎么回事，小家伙兒你想什么呢？”

    “我......我沒事，哥哥。”莫第強制自己回了神，冷靜下來，他身邊還有牧天衡，他沒事兒的，他這次絕不會被押進這輛車里，然后被打斷腿，關進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莫第這樣子怎么也不像是沒事，牧天衡還想問些什么，就見外面一輛越野上.下來了五六個人，其中兩個赫然是他有過印象的莫家人，一個是他在酒宴上見過一面的莫家三老爺莫世鴻，一個是當初在醫院見過的小家伙兒的堂哥莫毅城。

    莫世鴻見莫第坐在車里明明看見他們了也不下來，怒火燒在心口，但看著牧天衡在這兒，到底是沒撕下面子口出惡言。

    旁邊的莫毅城沉穩得多，率先開口道：“牧先生您好，我們來接莫第回家，他這些天在您這兒真是太打擾了，謝謝您對他的收留和照顧，他突然離家出走我們找了很久才找到，家里人都很擔心。”說完他又看向莫第，“小第，快下來，我們接你回家了。”

    莫第卻是死攥著手里的手機，壓根沒有動一下。

    “莫第你聽見沒有？快點出來。”莫世鴻忍著怒火，盯著莫第道：“你在家里禍禍就罷了，離家出走打擾別人家干什么？！”

    “我......我不想回家。”莫第身體僵硬，語無倫次，他試探著看向牧天衡，眼里全是恐懼和請求，“哥哥你別攆我出去行嗎，我很聽話的，我會做飯，我還會干活，我很聽話的！”

    “小家伙兒在瞎說什么，我為什么要攆你？你在這兒想住多久住多久，也不用干活。”牧天衡極輕地揉了揉莫第的頭發，溫聲道：“別害怕。”

    牧天衡面上溫和，心里卻已經燒起怒火，雖然從小家伙兒被校暴住院、卻被莫家人指責甚至是毆打那件事起，他就知道莫家沒少虐待莫第，但現在看到小家伙兒這樣的反應，更是覺得他以前猜測到的，怕是不如真實情況的十分之一。

    “小第，你為什么不愿意回家，爸爸mama爺爺伯伯都那么擔心你，在別人家住難道會比在家里好嗎，而且你又沒有錢，在這兒打擾人家，吃的喝的哪樣不要錢呢？”莫琉瑰一身露肩紅色長裙，站在陽光下漂亮至極，她眼睛有些發紅地看著莫第，“還是說你真的討厭我怨恨我，所以寧愿在這兒欠這個牧...牧哥哥的人情，卻不愿意回家？”

    “我知道我可能有些地方做的不夠好，但是我可以改，你覺得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全都改！小第你跟jiejie回家好不好？我也可以向你道歉！”

    “他敢——！”

    對于居然敢違逆他的莫第，莫世鴻本來就已經忍耐到極限，再聽到自己寶貝女兒的這番話，心疼加上暴怒，整個人都怒不可遏，“他哪來的臉讓小瑰你道歉？他從小到大對你又算計又陷害，在這兒裝什么無辜呢，他整個就是一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