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林父把新月背起就走,林母只是朝王彩蓮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后就跟著老伴兒走了。 到了半路上新月就醒來了。 此刻她正趴在爸爸堅實而溫暖的后背上,新月感覺到幸福極了。 小時候她時常趴在爸爸的背上,當時沒覺得怎樣,可后來每每想起那些溫暖的記憶新月都覺得無比幸福。 自從自己七歲以后爸爸就沒有在背過自己,新月沒想到重生回來以后自己竟然還有機會讓爸爸背。 去年爸爸把自己的錄取通知書撕碎新月是很恨他,可時間沖淡了她當時以為一輩子也不可能抵消的恨意,而重活了一輩子新月更加明白父親的無奈和不容易。 新月下意識的伸出手緊緊的摟住爸爸的脖子,頃刻間溫熱的眼淚緩緩落下,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輕輕滴落在了林父的脖子上。 林父并沒有因為新月醒來就把她放下,他一直這樣背著她朝前走。 感覺到了新月的眼淚,林父的心微微一沉,他不知道新月為什么會哭,而今他只是心疼。 他知道自己欠了女兒一個錦繡前程,注定是無法彌補的,是自己的無能才誤了女兒的明天。 當初把新月的錄取通知書撕碎林世良也很痛苦,如果不是家里拿不出學費來,他怎么可能不讓新月去讀大學。 新月那么優(yōu)秀,她不屬于這個窮山溝溝,可林世良很清楚現(xiàn)實不允許新月朝夢想的天空去展翅飛翔。 去上大學不只是學習好就可以,還得有一大筆錢支撐,學費,生活費。 父女各懷心腹事,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 林父輕輕把新月放在了地上。 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后新月把煤油燈點著,然后她出去洗漱。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可新月怎么也睡不著,她就坐在煤油燈下寫日記。 原本新月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可自從重生歸來以后她就養(yǎng)成了寫日記的習慣,雖然不是每天都寫,但只要有心事他就會寫。 日記是新月唯一能夠毫無顧忌去傾訴的朋友。 平時新月寫日記頂多一頁紙或者一頁半,可這回她一口氣寫了兩頁半紙。 她的日記里有張翠蘭,有張強,還有前世那些零零碎碎的回憶,以及王彩蓮和哥哥的這段苦戀。 她在想接下來自己該怎么辦。 不到最后一刻她沒法徹底的高枕無憂。 她沒想過今生今世自己要活的如何不一般,她就是想改變自己和哥哥的命運軌跡,讓自己和哥哥都能收獲甜蜜的愛情和美滿的婚姻。 寫完日記以后新月就把日記本給藏在了那個帶鎖的木頭箱子里。 這個帶鎖的木頭箱子里既有新月的日記,還有她通過寫稿得到的第一筆稿費,她打算好了以后自己每個月的工資就給家里上交一半。 既然決定明年去讀夜大,那么就得做好充足的準備,學習上新月是很自信的,讓她不安的就是經(jīng)濟問題。 她知道自己去讀夜大父母不可能支持自己一分錢,一切都得靠自己。 躺下很久林父都沒有睡著,一直在輾轉(zhuǎn)反側(cè),旁邊的林母也受到了老伴兒失眠的影響。 “他爹;你這是咋了?”林母關切的問,她了解自己的老頭子睡眠向來很好,除非是心里頭有事情堵得慌才會失眠。 林父微微嘆了口氣,然后低低的聲音道;“月月脫生在咱們家真是委屈了。” 林母微微愣了愣;“你好端端的咋說起這個了?是不是月月跟你說啥了?” 林父微微嘆息道;“就是這丫頭啥也不說我才覺得對不住她呀。咱們的無能毀掉了月月的前程,如果月月生在一個條件好一些的家里,怎么可能上不了大學呢,許多考的沒有咱們月月好的都去上大學了。” 今天晚上新月滴落在林父身上的眼淚徹底刺痛了他身為父親最敏感隱秘的部分。 林母淡淡道;“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能咋地啊,當初你要是聽我的別送月月去上學不就行了,女孩子啊就不能讀太多的書,學會烙煎餅,做針線和種地就可以了。” 面對老婆子的埋怨林父很不以為然;“月月是咱們四個孩子里最聰明的一個,咱們林家沒出一個有出息的,月月有能耐可惜投錯了胎。” 因為自己的無能毀掉了新月的前程林父一直耿耿于懷。 女兒沒有上大學林母也遺憾,但也只是遺憾而已,林父除了遺憾還有愧疚。 這份愧疚是今生今世都沒法彌補的。 林父的這份深深愧疚新月是不可能知道的。 其實這一夜新月睡的也不怎么安穩(wěn),也許是因為遇見了張翠蘭,想起了那些前塵往事的緣故,這一整晚新月都在做噩夢,夢里她回到了前世,自己再次置身與那些不堪回首中,醒來以后新月卻發(fā)現(xiàn)自己貼身的衣服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 天已經(jīng)大亮,新月緩緩坐起來,努力的平復了一下思緒,一次次的安慰自己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吃過早飯以后新月就去學校上課。 今天新月的課程比較多,和她一起在學校教書的王興國王老師有事請假了,也就是說一整天的課都是新月來上。 忙碌點兒也好,忙碌就能暫時忘記那些惱人的心事。 下午放學以后新月等學生們離開學校以后她才收拾東西,然后朝家去。 經(jīng)過村里那條河的時候新月再次遇見了自己最不想見的人之一——張翠蘭。 此刻,張翠蘭正跟美愛在河里洗衣裳。 能看到美愛洗衣裳還真是不容易。 這倆人新月都不想看到,她本不想和她們打招呼,沒想到美愛遠遠的就喊她;“表姐。” 新月把自行車放在河對岸,然后到了美愛和張翠蘭跟前;“美愛;你找我有事兒嗎?” 新月對美愛的態(tài)度一如既往的冷淡,而這期間她不曾看過張翠蘭一眼。 美愛放下手里的衣裳,然后笑著對新月道;“表姐;翠蘭聽說你那里有很多小說,她想借一本拿回去看,你那么多書就借翠蘭一本吧。” 新月沒想到張翠蘭竟然想通過美愛跟自己借小說看。 第二十二章 2前世的情夫情婦 不管和張翠蘭有沒有恩怨其實新月都不太樂意借書給她的,在這方面自己吃過虧,早年借出去的幾本書都一去不復返了。 在借書方面吃了虧以后新月就不太樂意把自己的書借出去。 就在新月在思量如何婉言拒絕張翠蘭的時候她的腦海里猛的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樹下碰到三堂哥林德全。 頓時新月有了主意,她笑盈盈的說;“我猜翠蘭你是喜歡看那些講情啊愛啊的言情小說,不巧的很我這里沒有這類的小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在哪兒能借到特別好看的言情小說。” 到了這里新月故意把話停住,看張翠蘭的反應。 “從哪里能借到啊?”張翠蘭緊著問。 新月緩緩的說;“我二嬸子家三哥林德全那里有好幾本言情小說,既有咱們國家的也有國外的,其中兩本還有插圖呢,翠蘭你如果想看可以讓美愛帶著你去跟我三哥借。” 新月想既然張翠蘭和林德全在前世是情夫情婦,那么今生倆人如果提早一些見面有了交集,說不定能早一些勾搭到一起。 美愛一聽林德全那里有很多言情小說,而且還帶插圖頓時就來了興致,她忙對張翠蘭道;“翠蘭;既然我表姐說林德全那里有,待會兒我就領你去借。” “你們繼續(xù)洗衣服吧,我得回家做飯了。”說完新月就朝自己的自行車快步走去,張翠蘭和美愛繼續(xù)在那里洗衣服。 張翠蘭一邊用木棍敲打著自己泡在水里的衣裳一邊跟美愛說;“我覺得你表姐是故意不想把書借給我,所以才慫恿你帶著我去跟一個男的借書。” 美愛不以為然道;“我表姐那里真的沒打有言情小說,既然她說林德全那里有那肯定有,一會兒我就帶你去借,你放心林德全是個挺好說話的人。” 張翠蘭識了幾個字,而從同齡的親戚那里看過一本民國時期的言情小說,從此以后就對那種專門寫纏綿悱惻愛情的小說著了迷,她從美愛這里聽說新月讀書多,家里藏書也多,她覺得女孩子肯定都喜歡讀那些寫情啊愛啊的言情小說,所以才想通過美愛從新月這里借一本回去看。 對于張翠蘭會不會去林德全那里借書新月并沒有太有把握,可沒想到的事情美愛真的領著張翠蘭到了二嬸子家找林德全借書。 因為兩家距離不遠,而且二嬸子家有一條大狗,家里只要來陌生人那狗就汪汪汪的咬給沒玩沒了。 新月聽到狗咬下意識的出去聽聽,沒想到就聽到了美愛和張翠蘭的聲音,然后是林德全的聲音,借著還有二嬸子的聲音。 好像她們聊的很熱絡,差不多十多分鐘以后美愛和張翠蘭才離開。 林母看到新月一直站在大門外聽動靜等她回到屋里以后就問;“你站在外頭聽什么呢?” 新月就把美愛領著張翠蘭去二嬸子家跟林德強借書的事情說了。 林母聽到張翠蘭的名字微微愣了愣;“張翠蘭是誰家閨女啊?” 新月忙道;“張翠蘭不是咱們村的,是張家莊的,她哥叫張強,早年在大柳樹村學木匠的時候強jian了一個女知青,然后給抓進去了,四五年了現(xiàn)在還沒出來呢。” 林母一聽那張翠蘭是這種背景鼻孔縮了縮;“美愛咋地跟那張翠蘭混在一起了?” 新月淡淡道;“她們咋混在一起我可不知道,但我知道美愛跟她可比跟我這個當表姐的親。” 林母有些厭惡的說;“不跟你親也正好,人說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美愛這丫頭能跟強jian犯的meimei混在一起就混吧。” 自從從新月這里確定了劉桂榮和李國民的私情林母對她這個jiejie就心里就有了隔閡,而今聽說美愛竟然跟強jian犯的閨女打的火熱,她就更加嫌惡了。 看到娘厭惡大姨和美愛新月自然歡喜了,但表面上卻絲毫不會表現(xiàn)出來。 一晃到了周末,新月一早就出門了。 她去城里賣藥材。 自從得知自己山里有很多野生的中藥材以后新月只要有空就進山里找藥材,然后把藥材曬干了,到了周末就到縣城里去賣掉,沒回也就能賺一兩塊錢,最多不超過五塊錢,但已經(jīng)讓新月非常滿足了。 這次新月在縣城賣了四塊五毛錢,算是比較多的一次了。她把三塊錢收起來,剩下的一塊五五毛錢在服務社里買了醬油醋,還有洗臉用的香皂,剩下的錢又買了一包豆腐干。 新月到村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日暮時分了。 經(jīng)過一片玉米地的時候她隱約聽到里面有聲音,是一男一女在說話。 這個時節(jié)玉米已經(jīng)掰下來收回家了,只有玉米桿還站立在地里。 聲音是從玉米地深處傳來的,因為有風的緣故,聲音有些破碎。 當聽清楚里面的動靜以后新月的心微微一突,此刻在玉米地深處的人正是最近剛剛有交集的張翠蘭和林德全。 他們倆前世是戀jian情熱的,不過不至于如今會發(fā)作的這么快罷。 這輩子他們有交集才十多天的時間,咋地就能打的如此火熱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此刻新月只是聽到倆人在里面說話,具體說的什么新月聽不清楚。 一個是青春一個是少年,想來如今倆人肯定是衣冠不整。 怕被發(fā)現(xiàn)所以新月沒有停留,而是快速騎著自行車離開。 在經(jīng)過供銷社的時候老板娘把新月叫住,因為有她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