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她拿話諷刺自己,實際上不過是仗著他那幾分真心來刺他,要叫他也難受,嘗嘗她心里的滋味。 “反正我們彼此也沒有確認過什么,互嫖嘛,嫖得開心就嫖,不開心就不嫖了。”她冷淡地轉(zhuǎn)身,“就這樣吧。” 凌霍緊緊抓著她,嗓子有些啞:“姜沅。” 姜沅冷酷地把手抽了出去:“再見,凌老師。” 姜沅轉(zhuǎn)身上樓,但凌霍站在雨中的樣子印在腦海。 她回去之后打開除濕機,又睡了。 翻來覆去,依然睡得不安穩(wěn),恍恍惚惚似乎夢到了什么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的片段。 不是噩夢,但驚醒時背后一層細密的汗。 安靜昏暗的房間里響起她的喘息,她撐著頭緩了一會兒,看向窗外。 雨還沒停。 她走到窗邊看了看,樓下那輛車已經(jīng)不見了。 姜沅回到臥室,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以前的朋友大多都是世家子弟,現(xiàn)在不是在家族企業(yè)中呼風(fēng)喚雨,就是在某個領(lǐng)域做奉獻。有個發(fā)小最近有生意在m國,要查什么比從國內(nèi)伸手要快得多。 找景詹肯定比她自己來有效,但她暫時不想讓哥哥知道。 她現(xiàn)在迫切地需要知道,楚嵐死后,凌霍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姜沅打完電話就坐在家里等結(jié)果,等待讓時間變得無比漫長。 晚上,對方發(fā)來一堆東西,還有一條長長的語音。 “你怎么突然對郤振海感興趣?他已經(jīng)去世十來年了,以前是當(dāng)?shù)氐拇蟾簧蹋突适谊P(guān)系不錯。郤家勢力很大,很多記錄應(yīng)該是被銷毀了,我查到的東西不多,有點雜,你先看看,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說。” 姜沅回了個“謝了”,把文件投送到電腦,慢慢地整理查找。 許多資料和新聞報道都是m國當(dāng)?shù)卣Z言,附帶翻譯,但因為語法的不同讀起來有點蹩腳。 郤家是最早移民m國的一批華人,以地產(chǎn)起家,壟斷了當(dāng)?shù)氐氖蜆I(yè)和建筑業(yè),富可敵國。 楚嵐是郤振海的第三任妻子,在此之前他還有兩個兒子,最大的比凌霍大十多歲。雖然不是自己的骨rou,但郤振海對凌霍應(yīng)該還不錯,至少楚嵐在世時是如此,早期的幾篇報道里,經(jīng)常提到他帶楚嵐與三子出游。 婚后第七年楚嵐去世,之后就沒有任何關(guān)于“三子”的消息,直到郤振海晚年重病。 孔臨川說得沒錯,在郤振海病重的兩年里,兩個兒子先后被仇家尋仇、飆車出事故,因此他死后,繼承遺產(chǎn)的是當(dāng)時剛剛成年的凌霍。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了,大多是郤家當(dāng)時如何如何輝煌,郤振海與現(xiàn)任蘇丹如何如何友好,兩個兒子如何如何闊氣,以及父子三人的各種風(fēng)流賬。 連楚嵐的內(nèi)容都很少,只有許多年前泛黃舊報紙上的一些記錄。 對于凌霍,除了關(guān)于繼承巨額遺產(chǎn)的只言片語的報道,別說照片了,連名字都不曾出現(xiàn)過。 他把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抹得很干凈。 20歲以“凌霍”的名字出道之前,似乎從來不曾存在過這樣一個人。 6歲之后,18歲之前,姜沅最想了解的那一段時期,依然一無所獲。 她合上電腦,電子鬧鐘的時間跳到了3點。 線索到了這里就徹底斷掉了。 想要了解凌霍的過去,除了通過他本人,好像沒有別的方法。 姜沅眼睛都酸了,揉了揉眼角,癱在沙發(fā)上。 仿佛知道她的“調(diào)查”到達了瓶頸,凌霍的電話在這時打來。 姜沅點了接聽,沒有說話,那端也是沉默,聽筒里只有被捕捉到的呼吸聲。 凌霍沒有問,她是不是都知道了,他的開始動機不純。 也沒有問,她怎么想,是不是打算要中止這段關(guān)系。 兩廂沉默片刻,他說:“你想查的東西,在你的郵箱里。” 他知道她在查他。 姜沅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他已經(jīng)掛斷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高冷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小猛凌:媳婦兒生氣了╥﹏╥ 第53章 五十三根腿毛 姜沅打開私人郵箱,最新一封郵件來自五分鐘之前,無題。 光標(biāo)滑到那封郵件,手指在在距離觸控板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不知怎么,手心突然冒了點汗。 姜沅起身去倒了杯冷水,一口氣喝光,補充滿勇氣值,才回到電腦前坐下,點開郵件。 凌霍就沒有發(fā)小那么貼心了,發(fā)給她的資料全是m國語言,沒有任何翻譯。 姜沅一個完全不懂m國語言的小白,硬是憑著剛才積累的一點詞匯,加上谷歌有道各種翻譯網(wǎng)站,逐字逐句地翻譯閱讀,比上學(xué)看論文做課題都更認真。 第一個標(biāo)題翻譯出來,姜沅看著那行中文,心狠狠揪了一下。 “超級富豪的地下宮殿,被關(guān)的兒童53人。” 因為語法問題,表述方式與中文不太一樣,放在國內(nèi)這則新聞標(biāo)題應(yīng)該叫做: “震驚!超級富豪的地下宮殿竟然囚禁著53個孩子!” 這是后來獲得自由的其中一個孩子的自述,但姜沅讀得很吃力,一方面是因為陌生的語言;一方面是那些令人咋舌的語句。 到后來手都是抖的。 窗外從漆黑一片到天光大亮,她坐在原地沒有動過。 姜沅見過的有錢人的癖好多了,奇奇怪怪什么都有,但從來沒見過郤振海這么變態(tài)的。 郤家堪比城堡的家宅下面,有一個數(shù)百平米的地下空間,報道中用了“地下宮殿”這個詞,其實并不是,叫做斗獸場才對。 這個斗獸場是一個巨大的圓形,非常空曠,四周是原始的石壁,至少有十幾米高,構(gòu)成了一個固若金湯的地牢。空間中央有一個直徑十米左右的——姜沅不知道該怎么準(zhǔn)確定義,只能用鐵籠來形容,這是用來進行角斗表演的地方。 角斗的就是那些被郤振海囚禁在這里的孩子。 郤振海把他們叫做haiwan:動物。 這些孩子大多來歷不明,都是些哪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沒有人會關(guān)心的可憐人。大到十幾歲,小至三四歲,什么年齡的都有,全都生活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牢里,被當(dāng)做“畜生”一樣飼養(yǎng)著。 每個月都會有一場角斗表演,用抽簽的方式?jīng)Q定人選,或者郤振海突然來了興致,也會點兩個人。被選中的便要被關(guān)進籠子,用最原始的方式進行角斗。 與古羅馬的角斗不同,這里沒有任何規(guī)則,隨便你用什么方法、什么招式、什么武器,直到有一個人再也爬不起來為止。 斗獸場的上方可以打開,上面有一圈看臺,郤振海或者和他同樣變態(tài)的客人會坐在那里,一邊享受著美酒與美人,一邊欣賞殘酷的原始廝殺。 這是他最喜歡的娛樂方式。 凌霍給的資料足夠簡潔,除了那篇字字泣血的自述之外,還有為數(shù)不多的一些報道,將整個黑暗的殘酷的斗獸場揭露出來。 郵件最后是一些已經(jīng)很久遠的照片。 那個籠子的真貌在照片上顯得尤為可怖。 圓柱體的鐵籠,每一根鐵架都有成年男人手臂那么粗,因為時間久遠留下了許許多多的痕跡:長期使用的磨損和鐵銹、鈍器擊打留下的凹陷、利器砍出的口子、甚至是牙印…… 這個鐵籠銹跡斑斑滿身傷痕,但依然堅不可破。 斗獸場的石壁上同樣布滿痕跡,各種形狀的血跡、數(shù)不清的用硬物劃或者血寫出來的文字……到處都是干涸的黑紅色,觸目驚心。 直到郤振海大病,適逢m國爆發(fā)一場動亂,有人趁亂逃出,但大多沒跑出多遠就死在了槍下。兩年后郤振海去世,剩下的53個孩子才得以重見天日。 最后一張照片,是大大小小幾十個或健壯或骨瘦如柴的孩子,擁擠著蹲在斗獸場的角落,看向鏡頭的每一張臉,都空洞而麻木。 姜沅不敢細看,又不得不細看,提著一口氣,仔仔細細將每一張臉看了一遍。 凌霍沒有在里面。 她猛地松了一口氣。 松完卻立刻一陣鼻酸,眼淚差點飆出來。 有什么好慶幸的,盡管他沒有在照片里,盡管所有的資料都沒有提到他的名字,他曾經(jīng)是這些孩子的一員,已經(jīng)是不用懷疑的事情。 郤振海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欣欣一早過來,見姜沅還在床上睡,沒吵她,自己先輕手輕腳收拾好行李,才叫她:“沅姐,該出發(fā)了。” 姜沅一點緩沖都沒有地坐起來:“走吧。” “……你沒睡啊?”欣欣嚇了一跳。 “你來的時候我剛躺下。”姜沅下床,欣欣才發(fā)現(xiàn)她連衣服都已經(jīng)換好了。 《一日情侶》的第二次拍攝地在湯山,節(jié)目組安排的飛機,姜沅和凌霍毫不意外地在同一趟航班,同樣是頭等艙。 姜沅上飛機早,戴上眼罩蓋上毯子打算補眠。 但睡不著,昨晚看到的東西帶來的沖擊太大,她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那些在日日夜夜的折磨中被逼瘋的孩子。 看到孔家門外那個固執(zhí)的不肯離開的少年。 身旁有人經(jīng)過,腳步聲不大,熟悉的味道飄過又散了。 姜沅沒有動,聽著腳步聲在她側(cè)前方停下。空姐走過來詢問需不需要毯子,他回答“不用”。 手機叮了一聲,姜沅這才摘下眼罩。小胖給她發(fā)的消息: 【姜老師,凌老師今天生病了,身體不太舒服,拜托你幫忙照看一下】 姜沅往凌霍的方向瞟了一眼,從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凌霍棱角分明的側(cè)臉。 昨天才淋了一下下雨就生病了?猛男這么嬌氣嗎? 八成又是小胖總管想主子之所想,想給她和凌霍制造條件。 姜沅回:【我也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