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道德突然就不淪喪了,人性也不泯滅了。 怪不得突然叫她來對戲,原來是叫她來一起吃獨食。 “很好吃。”被酸菜泡了幾天的胃一下子活過來,姜沅感到一種靈魂歸位的愉快,“凌老師,你出道以前是不是在廚師界混過,怎么請的廚師都這么厲害?這位大廚和桐木里的大廚不相伯仲。” 端著盒飯的小胖剛想說這個就是,凌霍答了句:“姜老師喜歡就多吃點。” 飯后還有甜品,姜沅在凌霍的休息室舒舒服服待了一個小時,吃了一個小時。 她吃東西的時候,凌霍坐在對面,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盯著她看。姜沅吃飽喝足正想思點什么yin欲,導演讓人來叫,開機了。 小胖很懂得做戲做全套,姜沅出去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空飯盒,欣欣打開一看高興得不得了。 之后的幾天,酸湯魚已經(jīng)從盒飯里消失,但姜沅依然每天都以同樣的理由被叫到凌霍的休息室吃大餐。 這天休息時間長,小胖收拾完就出去了,姜沅坐在沙發(fā)上吃甜品,凌霍在對面翻著劇本。 姜沅一下戲就把外面的幾層累贅都脫掉了,白色中衣和半截褲子,凌霍的長袍戲服卻穿得整整齊齊,坐在那兒清清冷冷似神仙。 姜沅吃完冰淇淋,把碗放下,走到凌霍面前,彎腰。 凌霍抬了抬眼皮。 交領(lǐng)的中衣,靠帶子固定,沒束腰時松松垮垮,她這一彎腰,不至于露太多,但剛好露出一道淺淺的惹人遐思的溝壑。 下面兩只小腿纖細雪白,看起來脆弱易折,凌霍記得夾在他腰上時的感受。 “凌老師剛才是不是偷看我了?”姜沅雙手撐著膝蓋,歪頭笑眼看他。 凌霍漫不經(jīng)心收回視線,合上劇本:“這個問題,我正想問姜老師。” 姜沅直起身,借站著的高度差俯視他,食指去勾他的下巴:“凌老師,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欠睡。” 她手指軟,從下頜勾過跟撓癢癢似的。 凌霍捏住手腕將她的手拉開,拽了一下,姜沅重心不穩(wěn)就要往他身上撲,手迅速在墻上撐住。 這邊壁咚剛咚上,休息室的門被敲了兩下,姜沅正要從凌霍身上撤開,但外面的人更迅速,已經(jīng)擰開門:“凌老師” 副導進來看到她一愣:“你們……” “我和凌老師對一下戲。”姜沅非常鎮(zhèn)定從容地直起身,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劇本,“副導來找凌老師都不敲門的嗎?” “劇本好像沒有這一幕啊哈哈。”副導忽略第二個問題,干笑著往里走,眼睛里的精光一閃而過。 這幾天他聽說姜沅每天都來凌霍的休息室對劇本,就覺得不對,這倆人之間怕是有什么問題,左思右想忍不住想來看看。姜沅跟凌霍要真的有什么關(guān)系,那他之前對姜沅的態(tài)度…… 凌霍的態(tài)度就沒有姜沅那么委婉諷刺了,直截了當?shù)膬蓚€字:“出去。” 副導演一僵,尷尬道:“今天晚上有一場雨戲,我來給你們送點藥,提前備著,當心別受涼了。” 凌霍沒再重復第二遍,冷冰冰的一眼掃過去。 副導演哪兒敢得罪他,趕緊把藥放下笑著說:“沒事兒沒事兒,那你們繼續(xù)對戲,我就不打擾了,待會兒開拍了讓助理來叫你們。” 他關(guān)上門出去,姜沅拿著劇本小聲說:“完了,偷情被發(fā)現(xiàn)了。” “偷情?”凌霍沒什么情緒的調(diào)子重復了一遍。 晚上的雨戲要出外景,人工降雨設(shè)備提前開啟,鋪天蓋地的大雨下了一陣才在地面續(xù)起積水。 南歌跟隨沉瀾回到龍族秘境后,備受沉瀾爺爺奶奶和母親的疼愛,度過了一段很幸福的時光。但迫于鳳族仙尊的威脅,南歌暗中繪制了龍族的地圖交給他。沉瀾的母親死于鳳族派來的刺客之手,南歌愧疚不已,直到沉瀾中計險些被暗害,她舍命相救,也引起沉瀾的懷疑,最終向他坦白了一切陰謀。 這場雨戲便是沉瀾中計被南歌所救。 雨戲的拍攝難度不小,迎著大雨的沖刷,還要管理表情、說臺詞、表演復雜而沖突的內(nèi)心戲,是個不小的挑戰(zhàn)。加上現(xiàn)場各種因素的影響,拍起來并不容易。 第一條拍得還不錯,但因為現(xiàn)場收聲出了點問題,不得不重來。之后又因為群演走位錯誤、馬突然躁動、姜沅太投入導致破音等問題,ng了好幾次。 幾遍下來,姜沅渾身已經(jīng)淋透。 拍戲最怕的便是重來,一次一次的爆發(fā)、重復,會讓情緒流失,很難一直維持飽滿的狀態(tài),很多時候第一條的表現(xiàn)反而最完美。 姜沅雖然很喜歡下雨,但這樣整個澆透的淋法讓人精疲力盡,巨大的雨聲吵得她頭昏腦漲。 回到棚下,姜沅裹著浴巾坐在那兒,欣欣把煮好的姜湯端給她,又跑去找干毛巾。姜沅捧著熱乎乎的碗,打了個寒戰(zhàn)。 她扭頭看旁邊,小胖和其他人都忙著,沒人注意這里。 凌霍坐在椅子上,同樣也是整個人被澆透了,發(fā)套慢慢往下淌水,但他坐在那兒依然讓人覺得玉樹臨風器宇不凡,一點都不狼狽。 臉上的雨水已經(jīng)擦干,不影響他的英俊;衣服沾在身上隱約顯出藏著力量感的肌rou輪廓,窄瘦腰線,挺拔長腿。 姜沅喊他:“凌老師。” 凌霍看過來,黑沉沉的雨夜映得他眼睛更黑漆漆的。 “我冷。”姜沅眨了眨眼睛。 她的段數(shù)比小明星高多了,眼睛里有鉤子。 凌霍和她對視片刻,毫無表情地問:“姜老師是暗示我,想偷情嗎?” 第19章 十九根腿毛 不愧是他。 和凌老師比sao,自己果然還是嫩了點。 嘩嘩啦啦的雨水掩蓋了兩位主演的語出驚人,欣欣抱著干毛巾跑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姜沅說:“我只是有點冷,凌老師為什么會想到偷那個。” 小胖給凌霍端來一杯熱水,凌霍接過,漫不經(jīng)心道:“因為姜老師在想。” 我沒想哦,不要把你的sao怪到我頭上。 姜沅的表情十分無辜,虛心求教的語氣問:“那凌老師經(jīng)驗豐富,請問應該怎么偷呢?” “這不是姜老師擅長的嗎。”凌霍輕飄飄把話拋回去。 姜沅:“……” 偷情什么時候是她擅長的了,她本人怎么不知道? 這倆人跟對暗號似的,欣欣聽得云里霧里,一臉茫然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后將困惑的眼神投向小胖。 到底要偷哪個? 小胖非常淡定地和她對視了一眼。 別問,問就是對戲。 姜沅喝了一口姜湯,頓時被辣得苦了苦臉。這味道太刺激了,喝毒藥也不過如此。 欣欣一看她有想放下的意思,趕緊催促:“快喝吧,涼了更難喝,一口氣喝完就解脫了。”說著還剝了一顆水果糖出來準備著。 跟哄小孩兒似的。 姜沅樂了,一口氣把姜湯灌下去,皺巴著臉吐了吐舌頭,把糖塞到嘴里滾了一圈,讓甜味兒擴散開。 喝碗姜湯,欣欣去接熱水,姜沅托著下巴看向凌霍,又回到剛才的話題:“我還是個萌新,一點都不會,凌老師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偷。” 手里的水杯冒著裊裊熱氣,凌霍看了她一眼,問:“姜老師愛吃甜食?” 姜沅點頭:“愛呀。生活已經(jīng)很苦了,多吃點甜甜的東西開心一下嘛。” 雨水順著雨棚防水布的下緣滴落成線,凌霍“嗯”了一聲,喝了口水。 “我也愛吃,甜甜的東西。” “…………” 欣欣接完熱水回來,看到小胖離凌霍和姜沅遠遠的,站在雨棚最邊緣的邊緣,再往外一厘米就會被雨水掃一身。仔細看臉好像還有點可疑的羞紅。 剛才還在說話的凌霍和姜沅各自安靜,凌霍依然是那副沉穩(wěn)模樣,姜沅手肘撐在膝蓋上,抵著額頭,一個沉思的姿勢。 “沅姐,你不舒服嗎?是不是感冒了?”欣欣立刻緊張兮兮地問。 “沒有。”姜沅抬頭接過熱水,盡量忽略自己發(fā)熱的耳朵,目光悠遠地看著雨幕,“我只在在思考,人類的底線究竟在哪里。” “準備好了再來一條。姜沅呢?”郁導的聲音響起。 姜沅站起來:“在。” 不知是姜湯起了作用,還是凌霍的sao話包治百病,萎靡的姜沅突然升起一股干勁兒,再次走進雨幕。 大雨沖刷著黑夜,兩人在大雨中對峙。 南歌沉默地看著沉瀾,他的佩劍溯光抵在南歌脖頸前,一手捂著重傷的腹部,血水混著雨水下流。 “是,我是鳳族的人。我跟他們是一伙的,我給了他們地圖,告訴他們破陣的方法,他們才能進入龍族秘境。”南歌隔著一柄劍看著沉瀾,“你母親是我害死的。” 劍尖微微地顫抖,沉瀾啞著聲音質(zhì)問:“為什么?她對你推心置腹,待你如親生女兒,你卻要她的命?” “因為我沒得選!”強烈的愧疚和矛盾令南歌情緒失控,“你不是奇怪我為什么得怪病,時常疼痛難忍,恨不得殺死自己,因為我被仙尊種了噬魂咒,只要我不聽話,魂魄就會被撕裂一次。你問過我家里有沒有親人,我騙了你,我有弟弟,他十五歲了,很乖很懂事,但是一點靈力都沒有,因為他小時候為了救我,被妖怪捏碎了元丹!我想要他活著,我沒得選!” “所以,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你的設(shè)計?” 雨水沖掉南歌的眼淚:“是,我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殺你。” “你有很多機會,為什么不動手?”沉瀾問。 南歌不答。 “今日又為何救我?” 南歌的眼睛赤紅一片,撇開頭。 沉瀾的劍慢慢落下去,聲音嘶啞:“你走吧。你救我一命,我放你一次,從此兩不相全。我母親因你而死,這筆債永不能勾銷,往后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否則,我不會再放過你。” 南歌的眼淚簌然掉落,下意識往前:“沉瀾……” “滾!”他厲聲道。 南歌淚如雨下,萬千心聲終于只剩下無力的三個字:“對不起……” 她轉(zhuǎn)身離開,身后突然響起破風聲,溯光錚然出鞘。就在以為沉瀾反悔對她起了殺心時,帶著殺意的溯光從她耳畔擦過,狠狠刺中一道黑影。鳳族的追兵趕到了。 來人太多,身受重傷的沉瀾必然逃不出去,南歌揚鞭解決掉兩人,再一回身瞳孔瞬間放大,想也沒想地撲向沉瀾。握劍的沉瀾目光一震,電光火石之間只聽到噗呲一聲—— 一支鳳羽形狀的金箭刺穿了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