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姜沅:“您說得對。” “……”李總監氣得指了指她,“你說相聲呢?什么態度!上回得罪賈總我念你年輕不懂事,這回又明知故犯,你怎么那么牛b,啊?你算是把賈總得罪透了,他放話出來,除非你跪著求他,否則一定整死你,說到做到!” 一直如小學生端坐在椅子上的姜沅抬眼。 “讓他試試看。” 想整死她?賈建本是不是被捧得久了,對自己產生了什么誤解? 她也就是覺得混成這樣回家丟人,賈建本要是再逼她一寸,把她逼得肯拋下面子回家了,到時候管他什么賈總真總,等死吧。 “你還挺狂?”李總監氣得差點拿文件夾砸她,大概是顧忌女藝人的臉金貴,摔到了大楊身上。 大楊忙陪著笑臉:“您消消氣消消氣,現在當務之急是看看還有沒有轉圜余地。” “轉圜個屁,還想轉圜?人賈總說了,這事兒不給他一個滿意的處理結果,以后他投資的戲,姜沅都別想接,還有我們星辰娛樂的藝人,一個都別想接!” “如果我解約呢。”姜沅忽然開口。 大楊和李總監一愣。 “我不在星辰,賈建本就不會找你們麻煩了。”姜沅說。 李總監的情緒立刻從暴怒變穩定:“話是這么說沒錯。賈總這個人心眼小,針對的就是你。” 由姜沅提出解約,他們這邊就不需要付任何解約責任,這對星辰娛樂來說,是最便捷也最不虧本的解決方法。 當下公司巴不得跟她脫離關系,肯定不會要違約金。 姜沅點點頭,直接起身:“那細節你們談吧,需要我簽字的,讓楊哥拿給我就好。” —— “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從星辰走了你以為還會有別的經紀公司敢簽你嗎?” 別的不說,大楊一直覺得姜沅是個潛力股,長得漂亮還有演技,只要能遇到一個好機會,立馬就能大紅。 這么好的條件,他當然舍不得放手。 “我都跟你說了別得罪賈總,三年就這么一個工作還被你搞黃了,以后都沒戲拍了,你就高興了?你是不是忘記你進這個圈子是為了什么?”下樓的電梯里,他一直叨叨。 姜沅對著電梯锃亮的金屬照鏡子:“反正不是為了給一個兔頭麞腦老東西的風流賬再添一筆成就。” 大楊能理解,長得這么漂亮,誰會愿意跟賈總那種又丑又猥瑣的老男人。 他旁敲側擊地打聽:“你老實跟我說,上次在皇庭,你到底跟誰走了?” “凌霍啊。”姜沅不假思索地說。 大楊沉默了兩秒。 “你氣瘋了發癔癥呢吧。凌影帝的名字你也敢扯?你要是能跟他睡一次,我tmd馬上給你放一噸煙花慶祝,娛樂圈你都能橫著走了。” 姜沅沒跟他較真,從善如流地改口:“楊哥果然智慧過人,這都蒙不住你。” “少跟我貧嘴。”電梯門在某一層停下,開門,大楊的聲音毫無遺漏傳出去,“那天晚上你到底跟誰……” 說到一半發現電梯走進來兩人,一抬頭,臉上立刻堆起笑。 “凌老師。” 凌霍目不斜視走進來,在電梯另一半空間站定。身后跟著一個不知道是助理還是律師的男人,衣冠楚楚。 凌霍沒給回應,后者向他們頷首致意。 沒等電梯的氣氛歸于安靜,姜沅看了凌霍一眼,回答上一個問題:“一個猛男。” 她突然想,雖然她至今沒能站上娛樂圈的巔峰,但上了娛樂圈的巔峰,一字之差,勉強也算實現了flag吧。 凌霍雙手插兜,器宇軒昂地站著,瞥過來冷淡的一眼。 大楊咕噥一句:“什么猛男,能有多猛?真是便宜他了。” 第4章 四根腿毛 姜沅到一樓,凌霍繼續下負二樓。 姜沅走出電梯時對他淡淡一點頭,恰到好處的禮貌:“凌老師再見。”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交流。 保持著兩個原本毫無交集的前輩和晚輩之間該有的陌生與尊卑。 畢竟,姜沅并不是很想就那晚的事件對他負責。他既然不提,想必也是不在意,那大家就愉快地當做沒發生吧。 這么一想,感覺自己有點渣呢。 大楊把姜沅送到門口,皺著臉:“你再好好想想,也沒到非走這一步不可。” 姜沅沖他擺擺手,驅車離開。 和星辰娛樂解約之后的去處,姜沅還沒想好。 她不喜歡連累別人,想著賈建本記恨的是她,那她離開公司,這事兒就跟星辰沒關系了。她和賈建本的帳,也是時候算算了。 不過賈建本似乎很迫不及待,姜沅這邊還沒等到公司的解約協議,先等來了他的消息。 彼時姜沅剛剛睡完一個對時醒來,整個人松快多了,站在窗邊伸展身體,啃著冰箱里最后一顆水蟠桃。 大楊打電話來欲言又止地說:“其實這事兒還有轉圜余地。” 姜沅咬了一口甜滋滋的桃子:“嗯哼?” “賈總讓人遞了信兒,說不跟你一般計較,只要你當面跟他道個歉,賠個禮,態度讓他滿意了,這事兒就一筆揭過,《南歌傳》的角色還是你的。” 道歉是不可能的。 賈建本要是跟她認錯請罪,姜沅倒是可以考慮一下給他留條底褲。 再說,那個老色鬼不可能這么好說話。這種手法她見多了,所謂恩威并施,前頭一個誘人的條件擺著,后頭肯定還有強硬的等著。 “我要是拒絕呢?” “你何必這么軸呢?”大楊嘆了口氣,“賈總知道你要解約的事兒了,他說不管你解約還是改行,你在哪個圈子,他都有本事讓你混不下去。” 姜沅樂了:“他怎么對我這么癡情呢。” “也就你到這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你就算不愿意跟他也別……”大楊收起啰嗦的話,“你就服個軟,去見他一面吧。” “行啊。”姜沅半瞇眼睛,對著窗外的晚霞伸了個懶腰。 那就去唄。 —— 姜沅攥著手機在房間里走了八圈,深吸一口氣,點下屏幕上的視頻通話按鈕。 嘟了三聲后,電話接通,姜沅擺出笑盈盈的臉:“哥哥。” 景詹坐在冷色調的辦公室里,說話的語調也顯得公事公辦:“有事找我?” “借我幾個人唄。我最近有特殊活動,出行需要保鏢開道。”姜沅一副自己是大明星的口吻。 景詹看了她一眼:“不是不肯讓我幫忙嗎?” 姜沅當年置氣是跟爸媽,離家三年,跟親哥哥并沒徹底斷掉聯絡。不過每每見面,景詹都會耳提面命教訓她一通,勒令她回家,所以姜沅能躲就躲。 她聲勢浩大地跳進娛樂圈,卻沒一點水花,景詹就算不了解細節,也知道她混的不行,不是沒問過,需不需要他幫忙。 姜沅骨氣硬得很,斬釘截鐵拒絕,被賈建本封殺的事兒,一個字沒提。 “只是借幾個人而已,一天就還你了,不算幫忙。我們說話要嚴謹。”姜沅一臉嚴肅強行挽尊。 景詹沒跟她較字眼:“好。” 掛斷電話,他坐了片刻,叫來總助:“替我查件事。” —— 姜沅到桐木里時,四個身材魁梧的面癱保鏢已經在等候了。 姜沅把車靠邊一停,踩著高跟鞋英姿颯爽地走過去,經過四人身邊時抬起手指輕輕一勾,四個人面無表情如同木頭人一樣跟上。 這是一間四合院改建的私人會所,兩套四合院合而為一,內里空間極大,穿過一條磚石小徑,便到達一處雙層殘月形的影壁,兩側栽種的竹子疏朗青翠。院內的景致獨特,小橋流水,樹影綽綽,和上次金碧輝煌的皇庭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而且沒人,要不是花草都打理得生機勃勃,冷清的都像荒廢了。 姜沅方向感非常好,在迷宮似的院子里走得步步生風,來到一個四方的魚塘。里頭養著的金魚全是福州蘭疇、墨皇冠珍珠、朱頂紫羅袍等稀有名貴品種。 池塘四周便是雅室,名為“碧云天”的雅室在正東方。 雅室里隱隱有聲音,姜沅回頭對四個保鏢說:“在外面等我信號。” 然后推開雅室的雕花木門,走進去。 賈總已經在了,正跟穿著淡紫色旗袍的茶女說話,一見姜沅便露出油膩笑臉,揮手趕走茶女,笑瞇瞇道:“來,嘗嘗剛泡好的茶。這里的茶可是一絕,安徽太平猴魁,國禮茶。” 他把冒著裊裊熱氣的茶杯擱到姜沅面前,“聽說你品味好,喜歡有格調的地方,我專門為你選的,怎么樣,還不錯吧。” “是不錯。”這個會所姜沅還挺喜歡的,她對這種帶著年代感的東西情有獨鐘。 不過那杯茶,她沒動。 動了她就是腦殼有包。 賈總笑著自己喝了口茶:“你太年輕,還不懂得收斂鋒芒,不過誰讓我就喜歡你這股勁兒呢。” 姜沅才沒心情跟他閑扯,“我勸您別喜歡了。恕我直言,您不配。” 賈總臉一黑:“怎么,你這趟來,不是來跟我道歉的?” “道歉是必須的,”姜沅說,“不過是你跟我道。” “姜沅,你可別給臉不要臉!” 姜沅捏著那只精巧的茶杯,轉了轉。 “我這人吧,其實挺佛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過我姓姜,姜嘛,當然都是辣的,天生脾氣不好,人若犯我——” 她抬頭沖賈總一笑:“斬草除根。” 賈總一臉怒容,把杯子一撂,正要說什么,姜沅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啪——摔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