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元妤怕他太尷尬,趕緊站出來給他遞梯子,把先前的話又問了一遍,“……三郎怎地在這里?可是有事要出城?”意思就是,既然有事就趕緊先走啊。 謝硯:“……嗯,我就是過來告訴你一聲,陛下命我出城辦件差,三五日歸……”嗯,只是來知會你一聲,不是來捉、jian的。 元妤臉兒發熱,都替他尷尬。 都給你遞梯子了,你說你麻溜地撤了不好嗎?在這兒強行挽什么尊? 姬良辰一臉要笑不笑的。 謝硯終于覺得尷尬了,沖姬良辰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么了,牽著韁繩驅著馬兒掉頭,可算是出了城。 留下元妤一人獨自面對似笑非笑瞅著她的姬良辰。 那叫一個尷尬啊。 元妤和姬良辰在鶯歌坊里敘舊。 這會兒姬良辰已經換回了女裝,一身明橙燕紋披紗襦裙,有著寬大的廣袖,輕柔的裙擺,襯得方才還有幾分爽朗的女子多了些柔美。 女扮男裝時,五官俊俏,眉目間有份惑人的風流勁兒,換回女裝,卻也清麗動人,眉目間多了一般女郎沒有的豁然大氣,別有魅力,只是眼底多多少少藏著抹哀傷,遙遠縹緲。 元妤邊給她們二人倒茶邊問她,“這次來,可能在長安多呆些日子?” 姬良辰接過她推過來的茶杯,笑道:“會呆一陣子,起碼呆到你成婚。” 元妤聽了便很高興,道:“那感情好。”隨后又問:“姬jiejie方才說來長安還有旁的事要辦,不知是什么事?可方便說?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姬jiejie也別拿我當外人,盡管說就是。” 提起這個,姬良辰眉頭便蹙起一分,道:“倒也沒什么不能說的。”說了這么一句,姬良辰沉吟片刻方道:“近來有人在北地販賣私鹽,價格高出市場價能有兩成,奇怪的是官府似故意放任,未曾管制。我們姬家私下查探了一番,那販賣私鹽的幕后人似身份很高,可能是長安的某位權貴,我便想來查一查。” 元妤吃驚。 販賣私鹽可是重罪,輕者流放重者抄家滅族都有可能,這長安城里哪個權貴大族活膩了去沾這個?膽子也太大了些。 可她了解姬良辰,若不是尋到了痕跡,她也不會亂說。 古往今來,鹽都可以說是民生根本,控制了鹽脈,足已控制一國命脈,這是為什么自古以來歷代都不允許販賣私鹽的重要原因。 這是一個搞不好便會引起暴亂的事。 現今,竟有人在北地販賣私鹽。 能叫姬家如此重視,怕影響已經不小。且聽姬良辰的意思,北地官府都不敢伸手管制,那幕后之人怕還不是一般的權貴。 當然也有可能是當地官府收受了好處,故意放任。 但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不能叫人小覷。 販鹽是暴利,幕后之人冒此風險謀取暴利,誰知是不是在籌謀什么? 元妤思量一番后,主動道:“回頭找機會,我同三郎提上一二,許他能查出些什么。” 姬良辰無可無不可,打趣地看向她道:“還未成婚,倒已有了幾分能做人家主的架勢了。” 元妤沒想她話題說轉到她身上便又轉回來了,當下有幾分面熱,卻也有幾分哭笑不得,嗔了姬良辰一眼道:“姬jiejie胡說什么呢?權貴官員販賣私鹽本就是大事,三郎身為朝臣,不知道便罷了,聽聞了定是要查的。” 姬良辰哈哈笑,道:“對,你的三郎最是能干了。” 元妤:“……”怎么說的倒像是她變相地在為謝硯說好話戴高帽似的。 這事兒元妤記在了心里,待謝硯辦差回來后,她第一時間派人送了信給謝硯,提了這事兒。 謝硯回信也很快,可信的內容卻是說此事重大,靠傳信說得不是很清楚,邀她去倚江苑,要見面詳談一二。 元妤就:“……”為什么有種司馬昭之心的感覺。 這事兒有什么可詳談的?她所知道的都在信中同他說了呀?就是朝中權貴官員或可能私下在北地販鹽,憑姬良辰一人之力恐查不出來,請他在朝中多多留意,查探一二。 就是叫她去了倚江苑,她能說的也就這么多。 元妤臉有點紅,這人什么意思擺得也太明顯了。 片刻后,元妤一邊紅著臉,一邊吩咐明芷明若備車、收拾東西,去倚江苑。 元妤到倚江苑的時候,謝硯已經在了。正坐在主屋榻前,捧著本書裝模作樣。 為什么說在裝模作樣? 因為這人讀書,其實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平常看書,書頁翻得奇快,如今半天才曉得翻一頁去,以表示在“看書”。 元妤早就看破他愛拿著書本裝模作樣這一點了,只是不曾點破他。倒不是懶得點破,只是覺得這點小事兒作為二人間的情趣,還挺有意思的。 她心里撿著笑,捧著杯茶湊上去,面上認真地道:“三郎總是看書看公文,偶爾也該歇歇眼睛。” 這時他便會肅著面色就著她的梯子放下書本,接過她的茶道:“嗯,平常習慣了,倒是沒注意。你什么時候到的?” 元妤忍著笑,道:“妾也是剛到不久,見三郎在看書,原是不想打擾的……就是太久沒和三郎獨處了……”話語未盡,再羞紅著臉眼巴巴瞅他一眼。 謝硯非常吃她這一套,當下茶也不喝了,把茶杯放到小幾上,伸手便撈過她抱到腿上,明明心里高興,嘴上卻偏還要得了便宜賣乖,道:“……你是要做正妻的人,怎么能這么嬌氣粘人……” 元妤真的要費上好大勁,才不能叫自己在他懷里爆笑出聲。 這人真真是別扭得緊。 明明叫她過來就是抱著要和她親近的心思,偏還拉不下臉,要人主動。 未免自己笑出聲,她趕緊轉移話題,道:“三郎叫妾來說是販賣私鹽的事兒還有要了解的,不知三郎想問什么?” “……”謝硯無聲了片刻,道:“……叫你來倒也不是要問這個,是有旁的事要同你確認。” 元妤忍著笑,也不拆穿他,只將臉埋進他胸口,怕他看見自己的笑臉,抻著聲音問:“三郎要問什么?妾定當是知無不言的。” 謝硯:“……姬良辰是北方姬家的人?” 元妤倒是沒想到他會問到姬jiejie身上,當下詫異了一瞬,倒也沒瞞著,在他懷里點了點頭,道:“是,姬jiejie是北方姬家嫡脈嫡次女。” “鶯歌坊背后的東家是她?” 元妤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猜到了,通過一個姓氏竟是聯想起了不少。 她點了點頭,承認了。 順便說了姬良辰同她大哥季元初的關系。 “……她與我大哥,我原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我大哥在世時,去北地歷練時結識的,季家出事前,我大哥本已稟了爹娘,準備去姬家求親的。” 提到季家和她大哥,元妤難免黯然。 謝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雖沒說什么安慰她的話,卻也無聲似有聲了。 只是心中不免會想,難怪姬良辰會不計得失地在背后幫扶她。 能為一男子自梳,選擇終身不嫁,可見用情至深。 謝硯心中倒是對姬良辰多了一分尊重。 過了一會兒,等他感覺到元妤悲傷的情緒收斂了后,又問道:“……那此前刺殺竇庸,欲離開長安那次,是想到北方去投奔姬良辰?” 元妤小身子頓時一僵,沒想到他會翻出這茬兒。 她在他懷里蹭了蹭,咕咕噥噥半耍賴地道:“也沒完全想投奔姬jiejie……” 謝硯聽了便冷笑了一聲:“哼。”一瞬間對姬良辰升起的那么點好感又沒了。 元妤頓時便頭皮發麻,知他大抵是猜到,就算她不是完全投奔姬良辰,也定是會選擇在姬家勢力范圍內的某處定居。 未免他翻舊賬,元妤當即便從他懷里抬起頭來,萌萌地眨巴著眼睛,湊唇上去親他。 嘴里咕噥道:“三郎做什么生氣,妾都要嫁三郎為正妻了……” 然后就在他腿上跪起,直著腰身捧著他腦袋,對著眼睛、鼻子、嘴唇地一通亂親。 謝硯雖想起舊賬有點生氣,這會兒卻也舍不得推開她。 畢竟當真是許久不曾親近了。 血氣方剛的年紀,被她親了片刻便忍不住了,箍著她腰身把她按進懷里,反客為主地惡狠狠親起來。 過了一會兒,雙方氣息都重了,他動作便也溫柔親昵起來,咬著她白嫩的耳垂,暗啞著聲音小聲咕噥道:“……今晚兒別回去了……” 元妤眼兒水潤含,春、臉紅紅地應聲,“……嗯。” 早就知道了不是么?要不怎么會在出門前叫明芷明若收拾一下東西。 可還是好害羞啊。 謝硯卻已火急火燎地抱著她往床帳里去了。 沒道理之前還能抱!定了親要成婚了卻連面都難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十七 1瓶; 么么噠【比兩個心】! 第97章 元妤沒在倚江苑住下, 畢竟是要出嫁的人, 元江好歹養了她三年, 不出意外的話, 元府今后也會是她的娘家。 身為女兒, 就算是養女也罷,臨出嫁前總不能還在外面和人廝混,也太叫娘家人跌份兒, 太不尊重元江。 何況婚前還有一大堆事兒要cao辦。 所以在倚江苑呆了一晚后,隔日元妤便叫明芷明若收拾了東西, 又回了元府。 對此, 謝硯雖有點不舍得, 卻也知輕重, 放她回去了。 婚前確實有一大堆事兒要cao辦,但不可能真的叫新娘子cao持,多是葛氏在辦,真正需要元妤的時候,不過是兩樣物件拿不定選哪件時,叫元妤選個喜歡的,類此種種。 因而元妤也還算清閑,畢竟她女紅不好,嫁衣也沒指望她繡,需要的時候拿起針線扎幾針也就是了。 因為清閑,她倒是有想找姬良辰進府敘舊閑聊,只是姬良辰似很忙, 叫明芷去請了兩次都沒請來,元妤心里嘀咕,卻也沒辦法。 如此過了兩日,明芷從外頭匆匆而歸,神色是少見的慌急,向元妤稟了一件事。 元妤震驚地差點從椅子中彈跳坐到地上。 “你說姬jiejie當街被人調、戲了?!” 明芷略顯焦躁不安地道:“奴婢也沒親眼看見,只是今日去鶯歌坊船上,聽幾個奴仆私下談論的。” 元妤一臉醬紫色,心道是哪個紈绔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調、戲她的姬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