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可他送去的…… 謝硯惴惴不安地想,他送去的也都是寓意極好的東西,她應當能了解他的心思吧? 思慮了一番后,謝硯覺得他送去的東西足以表明心跡,那么多物件,件件寓意都極好,他也是抉擇不下才都送了去,她若是這般都不能猜中他的心意,那她也太蠢了。 縱觀之前的種種,他認為元妤不是個蠢的,因而雖然自己送東西前未能猜中她所想要的,但覺得自己也算歪打正著了,故而思慮了一番,便將這事兒擱下了。 將元妤送的玉佩系在了身上,美美地去重陽院催他母親繼續走接下來的流程。 他覺得他們二人之前便早已住在了一處,現在打算成婚了反而日日見不著,太不合情理。 流程要一樣樣的走他沒意見,但婚期必須定得近些。 因而在謝硯暗戳戳的百般推進下,最后婚期定在了四月二十八。 謝家來請期時,元妤看到帖子上寫的婚期,也是哭笑不得。 但也知道,這必定是謝硯定的。想到他當日在宮中同她說那句“臣妻”與“人夫”的話,猶豫了片刻,到底是應了。 元江有心覺得日子太近了,現在已是二月,在兩個月里籌備好嫁妝、嫁衣之類的東西,未免顯得太匆忙。 他嫌匆忙倒不是來不及準備嫁妝嫁衣這些東西,只是怕她受委屈。 但他也知道元妤與謝硯怎么回事兒,成婚不過是個過場罷了,早成婚有早成婚的好處。再則看元妤也同意了,他便未再多言,只私下里再三囑咐妻子葛氏,一定要打點好元妤的嫁妝,厚重些。 惹得葛氏又是一肚子酸水,卻不敢往外吐,忍著酸意籌備元妤的婚事。 元妤倒是沒想元府給她出嫁妝。 這幾年得益于姬良辰的幫扶,影一影二他們在民間倒也為她置辦了些產業,拿出一部分給她做嫁妝倒是容易。 她曾私下里同元江提了一兩句,卻被元江罵了回來。 “且不說季大人于我有恩,好歹你也喚了我三四年的爹爹,我為你出份嫁妝倒還是出得起的……莫非你這就打算與我與元府恩斷義絕了嗎?” 倒弄得元妤吶吶不能言,灰溜溜又跑回了自己院子里。 這日她在府中接到影二送進府的信,看了內容倒叫她好生歡喜了一陣。 “姬jiejie要來長安了!” 明芷明若聽了也很興奮,只明若是個鬼精的,見縫插針地打趣她這個主子。 “怕是姬夫人得了姑娘要成婚的消息,趕來長安為姑娘賀喜的吧?” 元妤:“……”倒還真是這么回事兒。 姬良辰是收到了她要成婚的消息,要來長安給她添妝的,說是順便也要見見名滿長安的第一郎君。 元妤知她是不放心自己。 自打季家覆滅,她大哥季元初死了后,這位叫她大哥深愛的女子,為了他大哥選擇自梳,終身不嫁。雖未能成為她的長嫂,卻一直對她負著長嫂的責任。 她說要見見謝硯,怕也是想看看謝硯究竟值不值得她托付終身。 每每想到姬良辰,元妤都十分感念和心疼。 以一女郎之身自梳,在偌大的姬家里立足,爭得一席之地,何其不容易。 她大哥自是沒有愛錯人,可姬良辰失去摯愛,于人世飄搖一人,何等辛酸? 她心里是盼著姬良辰能將對大哥的愛深埋,重新開始的,因為她知道,她大哥死前最舍不得的必是這個與他相愛、白首以待的女郎,也必是希望她能平安喜樂地活著。 故而幾乎所有人都稱姬良辰一聲姬夫人,她卻一貫稱為姬jiejie。 過了今春,姬jiejie也不過二十二的年華,后半生那么長,靠著對一個人的念想活著,太苦了。 可這些,卻也不是她勸上兩句便能變的。 有道是: 天不老,情難絕。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世間萬物,獨情之一物,不見神形,卻叫人心頭總是萬般滋味,難解難分。 元妤想起這些,便心有悵然。 這會兒,明芷又給她送上來一個消息。 昨日,二皇子府舉行了納側妃的典禮,林莘雪已經被二皇子府的花轎抬進了府。 元妤一愣。 近來忙忙叨叨的,她倒是沒關注外面的事兒。 二皇子竟就把林莘雪納進府了嗎? “倒是沒聽到什么動靜?!痹ブ傅氖谴荡荡虼虻挠H動靜。 明芷道:“迎了,雖不是二皇子親迎,但到底是皇子納側妃,禮部還是準備了儀仗。只是沒刻意繞城,聽說是皇后娘娘故意下的令,嫌林女郎之前聲名不好……” 嫌聲名不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打壓吧。 畢竟二皇子的正妃是韓璐蕓,聽說不大受二皇子所喜。韓皇后怕也是怕林莘雪進了府,再使什么手段勾了二皇子,欺到韓璐蕓頭上去。 不過這韓皇后當真是個氣量小的,她尚是一國之母,只要她在,韓璐蕓的位子就誰都撼動不了。 林家本就和韓家站在一條船上,這時候不拉攏林家賣個恩賞什么的,卻還打壓?叫林家顏面盡失,她能得到什么好? 元妤搖搖頭,也沒多想,左右和她無過多關系,看個熱鬧也就是了。 又過了幾日,姬良辰到長安了。 元妤很興奮,露出了許久沒露出的年輕女郎應有的活潑開朗一面,換了身明艷的衣裳,顛顛地跑去城門旁接她。 正巧這日謝硯奉了圣命,要出城辦件事,因為只需三五日便歸,便未派人告知元妤。 因是在替皇帝辦事,謝硯沒坐馬車晃蕩,而是選擇了騎馬。沒成想就在城門旁瞧見了她慣坐的馬車。 一開始還以為是他自己眼花了,畢竟馬車都有相似之處,可后來細看了會兒,認出了駕車的明罡,謝硯才認定。 有一瞬間納悶兒元妤怎么會到城門這處來,而后瞅見她掀開車壁邊的窗簾,探頭向外尋著什么人,便以為她是得了風聲,特地來此處送他的,頓時便高興起來。 只當是石青背著他給她送了信,而元妤為了給他驚喜提前等在了這兒,不由滿心歡喜,還贊賞地看了身后石青一眼。 石青:“……”我在哪兒?我是誰?我曾干了什么嗎? 沒等石青回過神,謝硯已經拉著韁繩興高采烈地往元妤那處去了。 心想她果然一心愛慕著自己,他只是出城三兩日,她都放心不下,巴巴乘馬車過來送他。 這么知情識趣,他今后也得多念著她才是。 回頭辦完差,給她帶份禮物吧。 只不知她喜歡什么,回頭得找個懂女郎心思的問問才是。 他二哥好似就挺懂女郎心思的…… 雜七雜八想了一通,馬身卻還只踏出了幾步,離馬車尚有十來米遠。 正此時,就見元妤似看見了什么人,撂下了車窗簾子,掀起了車簾,眼兒亮晶晶,臉兒紅撲撲地自馬車中下了來,興沖沖地沖向了城門處。 謝硯騎著高頭大馬就立在她斜對面,她竟都沒瞅見,大喇喇忽視了他投向了另一個年輕的、身材偏瘦弱、長相卻十分俊俏的郎君懷抱中。 謝硯:“?。。 ?/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豐豐 5瓶;十七 1瓶; 么么噠【比心】 另外:感恩、感恩、十分感謝大家的喜歡和支持!【合掌ing】 第96章 那一瞬間, 謝硯臉都紫了, 腦袋嗡嗡的, 只道哪里來的小白臉! 看著元妤同那人的親昵勁兒, 只覺周身的熱血都在往腦袋上沖。 而后一瞬, 又猛地冷靜了下來,覺得元妤再怎么也不可能背著他偷人,何況誰家偷人會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偷? 想明白這一點, 熱血總算不再沖著腦袋沖了,只臉色依舊難看得很。 盯著站在城門前毫不避諱親昵的二人, 眼珠子都在冒火, 心里猜測著此人同元妤究竟什么關系, 竟能讓她卸下所有防備親近著, 看那模樣,就差窩人懷里打滾了。 石青習武,眼力比謝硯好些,又因是局外人,倒是看出兩分貓膩兒來,一時臉上表情有幾分猶疑,只是還不大能確定。 正想同謝硯提一嘴,卻見謝硯已經拉著韁繩,黑著臉過去了。 石青:“?。?!”算了,他還是當什么都沒看出來吧。 元妤正在邀請姬良辰同她到元府里住,和她住一個院子,聚一聚敘敘舊什么的也方便。 姬良辰卻拒絕了, 道:“我此次來長安,除了賀你成婚,還有旁的事要辦,住在元府不大方便?!?/br> 元妤下意識蹙眉,正要問是何事,卻覺眼前有陰影罩下。 她一抬頭,就看見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臉色冷黑、眼冒寒光看著她的謝硯。 元妤有那么一瞬的詫異,眼底光芒卻不由自主地亮了亮,看著他道:“三郎怎地在這里?”似有驚喜意味。 繼而才意識到他臉色不大對。 低頭瞅瞅自己還扒在姬良辰身上的手,元妤:“……”嘴角抽了抽,她忘記姬良辰這會兒還是男裝了,訕訕地松開了手,站好。 姬良辰饒有興趣地瞧了瞧謝硯,突然伸手摟上了元妤的肩膀,親昵地對她道:“這就是你那未來的夫主?瞧著倒是個俊美的,就是太兇了些,你當真不考慮同我一道離開長安,逍遙自在嗎?” 元妤:“?。?!”做什么啊jiejie!話不能亂說啊,會死人的?。。?/br> 果然見謝硯面色頓時又黑又綠的,盯著元妤的目光好似要吃人。 元妤立馬扒住姬良辰,都要給她跪下了,帶著哭腔地道:“姐!jiejie!求你別鬧了!” 姬良辰頓時哈哈大笑,放開元妤,沖著立在馬上臉色依舊難看卻又有些懵的謝硯行了個男子禮,道:“在下姬良辰,聞三郎大名久矣。” 謝硯這才發現,此人沒有喉結,臉上也有細微的絨毛,皮膚白皙不似尋常兒郎,頓時就是一臉被人塞了土的表情。 竟當真是名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