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元妤并不在意元馨來找的這點麻煩,她現在在想外頭的局可怎么破。 瞧著元馨剛才的模樣,怕是長安城里想撕了她的貴女閨秀不在少數,這局面必須得破,她可不想一出門便被唾沫星子淹死。 思來想去,要破這局面,還得從謝硯身上著手。 “誒,看樣子無論如何也要去謝府看望一下謝三郎了。” 誠心誠意地道謝怕都不夠平息眾怒,該怎么辦好呢。 “你們說這謝禮送什么好?” 明芷明若對視一眼,默默端茶倒水送糕點,以行動表明,她們只適合干體力活,動腦的事兒還得勞動她自個兒。 元妤敲著食指想了想,而后笑了。 “既然他是被我砸壞的腰,那我怎么著都得負起責任。” “要不,我去給他做妾吧?” “嘩啦”一聲,明芷砸了手里的茶盞,茶水混著茶葉灑了滿地,明若也一臉震驚地瞧她。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架空,作者信奉存在即合理,不要拿任一朝代規則代入,不然這文沒法兒看 以上,end. 第2章 明芷明若不曉得她哪里來的突發奇想,怎么就要給謝硯做妾了? 就算要以身相許,那也該做妻不是? “姑、姑娘……”明若都被她嚇哆嗦了,扯出一個要哭不哭的笑來,猶疑地問:“您、您跟奴婢們逗趣兒的吧……” 她們姑娘怎么能給人做妾呢。 作賤旁人也就算了,哪有人這么作賤自己的。 元妤她們兩個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笑得臉上浮起紅暈。半臥在榻上,明艷得如春日桃花。她半真半假地道:“想給謝三郎做妾的人,能從謝府門口排到長安城外,我不趁著這個機會努力一把,可能連妾都做不上。” 這話兒雖有夸張的成分在,但也不算作假。以謝硯的出身聲名及才貌,便是皇室的公主都娶得,若不是這次的機緣,她和謝硯還真稱得上是八竿子都挨不著的兩個人。 明芷明若滿臉的不認同。在她們看來,她們姑娘配得上世間任一男兒,怎樣都沒給人做妾的道理。 元妤卻認真思索了一番,臉上笑意越來越耐人尋味。 “準備筆墨紙硯,”元妤站了起來,行止端莊得體,說出的話卻頗有兩分驚世駭俗,她道:“我要給謝三郎寫封情箋。” 明芷明若:“!!!” 長安城里沸沸揚揚的議論聲,總算在謝府放出謝硯并無大礙的風聲后平息了些許,元府大門外也總算沒人圍著盯著了,到了這會兒,元府的主子奴才才敢開了大門重新出去走動。 身為繼母的葛氏比較慘,方可以出府門,便要帶著便宜嫡女去謝府拜訪致謝,送以慰問及表達歉意。 一想到要去謝府給人賠小心,葛氏是一萬個不樂意。 憑什么啊,又不是她親閨女砸壞的旁人腰,憑什么要她去給人賠禮道歉看臉色,她這個繼母當得一點好處沒得不算,凈遇上些糟心事。 但這事兒是丈夫元江吩咐下來的,葛氏又是個以夫為天、深受《女誡》影響的女子,就算不樂意,也得帶著謝禮和糟心嫡女登門去。 這事兒元妤一早就知道,她是盼著去謝府的。 準備送給謝硯的情箋早已寫好,但一直沒機會送出去,今日去謝府倒是個好機會,不曉得能否見謝硯一面。 只沒想到,竟會在府門口看到裝扮妥妥帖帖的元馨。 元馨雖才十二歲,但養得好,已有了少女的身段。這會兒梳著雙平髻,穿著粉嫩繡櫻花夾襖,配櫻桃紅煙云蝴蝶裙,加上那吹彈可破的小臉蛋,單這樣俏生生立在一旁,倒是水靈靈的。 元妤打量著她,沒說什么話,卻還是把元馨看惱了。 她覺得元妤看她的目光沒帶好意,就是在笑話她要跟她們去謝府,氣惱地羞紅了臉,先發制人地惱道:“你看什么看!我陪著母親去謝府不行嗎?” 元妤淺笑著,輕聲開口:“我可什么都沒說。”潛在意便是指:我什么都沒說,你惱什么? “你……”元馨覺得她就是在欺負她,偏又揪不出她的錯,惱得直跺腳,跑到葛氏身邊找同盟,“娘,你看她!”眼里帶著委屈巴巴的水光。 葛氏就看了元妤一眼,見她笑意盈盈地站在那兒,不惱不怒地瞧著她們,心底說不出什么滋味,甚至不敢多看她,低頭拍了拍元馨抱著她胳膊的手,哄著:“好了好了,不是要去謝府,咱們這就走了。”又飛快瞧了元妤一眼,見她沒半分不高興的神色,便尷尬地哄著元馨:“你長姐也沒說你什么,別惱了啊,惱了就不美了。” “她才不是我長姐!”元馨下意識反駁一句,憤懣地去瞪滿臉笑意的元妤,又低聲委屈巴巴地道:“她就是在欺負我。” 葛氏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略微局促不安地沖元妤笑笑,帶著絲說和的意思。 可她不敢明著說和。 她也不知是怎么的,就是不敢對這個嫡女硬氣,她瞧得出來,自己丈夫元江對這個嫡女不見得多寵,卻事事由著她,她們母女在她面前根本爭不過什么。 不過好在,這個嫡女似乎也沒想跟她們爭什么,整日里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般地同她們相處,也就是她這個女兒,被搶了嫡女身份氣不順,總愛跟她嗆。 葛氏心里有點犯愁,要說她心里不委屈是不可能的,但她可以忍,可自己的女兒她卻舍不下心勸她忍著讓著,畢竟元妤作為元江嫡長女半路冒出來,受傷害最大的還是自己女兒,她心疼都來不及,哪里舍得規勸她。 可元馨每次跟元妤嗆聲,又都半點便宜沒占上,凈吃虧來著,她看著更加痛心,卻又做不得什么,更怕元妤哪天較起真來,真把自己女兒收拾一頓。 她天天暗自愁著委屈著,私下里眼淚都不知道流了多少。 只盼著元妤能一直這樣下去,不認真跟元馨計較。 元妤自沒有跟元馨計較的心思。她在元家吃喝不缺,行動自由,元馨愛找她麻煩為的也不過是心底那一口氣。小姑娘家家的,委屈憋悶不服氣愛找事兒是常態。她沒有爭的心思,元馨所有的行為在她眼里都不過是不懂事兒的小女孩在耍脾氣,沒多少計較的意義。 何況元馨若作得大發了,不用她發作什么,元江便罰了。 元馨有自己爹娘管教,她又何必動氣去和她較真。對她來說舒舒服服過日子才是正經。 平日里不會痛她計較,這會兒便更不會同她計較。 元妤拖著搖曳的裙擺,儀態大方地上前,對葛氏道:“母親,我們這就走?” 葛氏見她沒計較的意思,忙應了:“這就走,馬車都備好了,府門口候著呢。” 元妤笑著點了點頭。 旁邊元馨雖還惱著,但她也想去謝府,這會兒便把所有委屈都咽下了,又瞪了元妤一眼,跟著葛氏出了府門。 兩輛馬車,葛氏同元馨坐一輛,元妤帶著明芷明若坐后面那一輛。 馬車里,明芷給元妤奉茶,明若則塞了個暖爐給她。 正月里的天,長安城已不算多冷,但明芷明若服侍她向來仔細,認為暖著總比冷著好。 元妤很享受,夸道:“以后不管走去哪兒,你們兩個我是一定要帶著的,模樣好看又貼心,放在身邊養眼又養身。”她這副好身體,可不就是這倆丫鬟盡心養出來的嗎? 明芷明若抿著唇笑。 明芷道:“是,只要姑娘不嫌棄我們二人,奴婢們自是一直跟著姑娘的。” 元妤哈哈笑,似被哄得很開心。 笑過后她從身上拿出一紙信奉,給明芷遞過去,道:“就屬你乖辦事又利落,噥,一會兒到了謝府,找機會把這封信送到謝硯手上。” 她今日大概是見不到謝硯的。 大殷朝雖民風開放,女子可如男子般入書院讀書,甚至大庭廣眾之下男女結伴而行嬉鬧打笑也很常見,但男女私會卻還是很遭人非議的。 據聞謝硯腰傷還未好利落,今日怕是不會露面見她們,那接待她們的怕只有謝硯之母謝夫人了。 她此次既是登門致謝道歉,一會兒到了謝府怕只有留在待客廳堂與謝母說話的份,沒機會見到謝硯,只能想辦法把這紙信箋送到謝硯手里。 投石問路。 被指派任務的明芷看著那紙信箋,眼皮直跳。 “姑娘,您不是……”不是真要給謝三郎送情箋,打算給他做妾吧? 穩重如明芷都要嚇哭了。 元妤哈哈笑,囑咐道:“你可得幫我把事辦成了,能不能搭上謝硯,可就在你這一舉了。” 明芷明若對視一眼,臉上均是苦大仇深的表情。 她們的主子喲,做事太不按常理。 謝府大門口,得了消息的管家一早候在這里迎她們。 謝府當家做主的老爺是內閣大學士謝茂,學識淵博,為人清正,在他的影響下,謝府一門的風氣都很正。 謝硯受傷之事,雖外界對元妤怨懟頗多,但謝府中人卻并未太怪元妤。 畢竟當日元妤從茶樓二樓栽下去是個意外,誰也不想出這種事。 管家行了禮,引著他們往廳堂的方向去,道:“夫人已在前廳候著元夫人與兩位姑娘了,請這邊走。” 謝茂是正二品的內閣大學士,除了品級比元江高外,官職的分量也比元江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要重許多,加之她們此次登門是為致謝道歉,謝夫人未親迎并不算失禮。 這倒合了元妤的心意,她滿口歉意與關切,同謝府管家說話,“當日失足,幸得三郎所救,我感念不已,后聽聞三郎因我傷了腰,實是掛心,不知管家可知三郎目前可還好?此時在何處?” 葛氏與元馨本是安靜同管家走著,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問起謝三郎,不由覺得奇怪。 要道歉也該等一會兒進前廳同謝夫人說,她同一管家表達對謝三郎的歉意與關心是何緣由? 但葛氏沒去多想,她正緊張著,怕一會兒見到謝夫人受到責難。 元馨則是自己也想知道謝硯如何了,聽元妤開口相問,不由也把目光投向引路的管家。 管家只詫異了一下,見元妤面上盡是不安與關心,心里哂然。 他們三郎有多受長安城內貴女愛慕,他自是曉得的,這會兒聽她如此問,又見到她眼里的關心與歉意,自顧自想著元妤怕也是愛慕他們郎君,此前三郎因她傷了腰,她心里怕是極不安的。 如此他便回道:“大姑娘不必掛心,三郎已無大礙,只還不能隨意走動,此時還在扶風院里休養。” “哦,”元妤沉吟應著,沖管家含蓄一笑,“如此我就放心了。” 管家沒再說什么,只伸手引著她們前行。 倒是元馨聽出管家話中意思,今日她們是見不到謝三郎的,不由怨懟地瞪向元妤。 都怪她把謝三郎砸得太重了。 元妤沒理她,給了身后明芷一個眼神示意,明芷立刻理會到含義,微微點了點頭。 然后趁著沒人注意她,悄悄落在了后頭,再閃了身影,找扶風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