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丁姨娘斥道:“你如今是府上的公子,做事要沉穩才入得了你祖父的眼。” “母親,大禍臨頭了!”楊章急急忙忙道,“方才兒子聽到,表妹和祖父說話,府上有大禍了。” 丁姨娘笑了笑道:“是昨兒說的巫蠱嗎?宮里的禍事,不會影響楊府的,即使是皇后獲罪,咱們不過是皇后的外家,并不是娘家,受到的影響有限。” 楊章搖頭道:“不是巫蠱,是另一件大事,聽祖父的意思,似乎比巫蠱還要嚇人,有滅族的罪名呢。清淺都勸祖父回老家避禍。” 丁姨娘眼睛一轉:“當真?” “千真萬確!”楊章嘆氣道,“本以為進京可以靠府上享福,誰知道剛來便趕上大禍,母親,要不咱們避避?” 楊章想打退堂鼓。 丁姨娘冷笑一聲道:“你是楊府的兒孫,逃到天邊都沒用。” 楊章急道:“或者,咱們可以和楊府撇開干系!” “若是你這么做,即使今后保住了自身,也會被千萬人嘲諷!”丁姨娘定了定神問道,“你祖父是什么表情?” 楊章想了想道:“祖父的語氣很平靜,似乎置身事外。” 丁姨娘想了想,笑道:“那么,咱們要大力支持你祖父,榮辱與共。” 楊章急道:“他享了一輩子福,死便死了,難不成咱們還陪他一起死?” 丁姨娘狠狠戳了楊章的腦袋一下:“你祖父三朝首輔,什么沒有經歷過?什么沒有見過?能屹立到今日不倒,能是常人嗎?好好跟著你祖父,挺過這一遭,便是咱們的機會了。” 楊章眼珠轉了轉道:“母親的意思是……”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丁姨娘瞧著天邊的彤云,“富貴險中求,此刻離開楊府只會受人唾棄,還不如主動站出來有擔當,你明白嗎?” 楊章挺起胸膛道:“兒子明白!” 丁姨娘瞧了一眼丁羨月的房間,囑咐道:“愛惜羽毛,別和你表妹走太近。” 楊章道:“表妹這幾日精神泱泱的,躲在屋里頭不出來。” 丁姨娘奇了一回,吩咐:“讓新來的桑兒瞧住她,別作妖!” 楊章應了退下。 第三百章 清淺挨打 清淺剛回到聞府,便接了袁彬送來的信。 信上的內容是東廠審訊陸姑姑和懷恩的細節。 清淺嘆了一口氣,果然和袁彬預料的一樣,懷恩的身世暴露了。 還未來的及回信,清淺被錦藥叫去了書房。 書房里頭,聞仲豫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背著手轉來轉去。 一見清淺進來,劈頭蓋臉問道:“你可知道,你外祖救的懷恩,是前朝戴府余孽?” 清淺上前請安后,道:“案子正在審理,一切還未定。” 聞仲豫高聲道,“我聽人說,懷恩自己都已經招供了,如今東廠在緊鑼密鼓尋找證據,一旦有了證據。楊府頃刻間便會湮滅。” 清淺按照信中的信息,婉轉道:“女兒聽說,懷恩招供的是,他是戴府后人,當年僥幸逃出來,發現宮中招募太監,便在外祖前毛遂自薦,造了一套假身份騙外祖,外祖憐惜他的遭遇,帶他進宮當了太監。” “這說辭漏洞百出!”聞仲豫氣得吹胡子瞪眼道,“懷恩一個余孽,哪能見到當朝首輔?當朝首輔又豈會拉下臉面,去推薦新入宮的太監?” 書房的仕途高遠的條幅,格外刺眼。 清淺道:“天子有時還能和庶民結交,外祖遇到一個有眼緣的,出手相助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我不和你爭這個!”聞仲豫氣道,“這懷恩,怎么便招供了!” 清淺見了袁彬的信函,為懷恩分辨道:“戴家后人性格剛烈,忠厚耿直,既不愿意不認祖宗,也不愿意招供恩人,家風如此!” “家風?這是愚蠢!”聞仲豫冷笑連連道,“戴府如此,楊府也如此!為了外人、為了不相干的事將自家拖入漩渦中,惹來禍患,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 見聞仲豫議論外祖,議論楊府,清淺忍不住回嘴。 “這是讀書人心中的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堅守,外祖的堅守便是剛正,女兒覺得沒有不對的!” 聞仲豫罵道:“一個好好的女兒家,滿口仁義道德做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少學楊府這一套!” 清淺的手緊緊掐入rou中。 若不是自己親生父親,自己很想問他一句,若是沒有楊府,他如今哪里能坐上內閣的位置。 聞仲豫冷冷道:“這段時間,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上楊府,不得和楊府的人打交道,若是不聽,自己滾出府去!” 清淺實在忍不住道:“外祖生病,懷恩的事情又迫在眉睫,楊府正是內憂外患的時候,正需要父親支持,父親難道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嗎?” 聞仲豫怒不可遏道:“放肆!你滿口胡說什么?” 清淺朗聲道:“女兒聽瑯琊王氏曾有話,真正的詩書之家,并不是皇親貴胄,也不是潑天富貴,而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必為有所必不為,女兒覺得與楊府共進退,是君子必為。” 聞仲豫指著清淺的鼻子道:“你說我不是君子?” “單就此事而言!父親實在算不上君子!”清淺道,“此舉堪比落井下石!” 話音未落,聞仲豫一巴掌打在清淺臉上。 頓時五個手指印便印在臉上。 白芍上前扶著清淺道:“姑娘!” “打你還是輕的!”聞仲豫冷哼道,“仗著太后和袁彬,以為自己要翻天不成?” 清淺的臉上火辣辣的,她抬起頭反問一句:“難道,父親的作為很君子嗎?” 聞仲豫聽了,大步上前,正要再打。 外頭婆子高聲道:“老爺,袁大人從宮里送信來,說皇上急召三姑娘入宮。” 聞仲豫停下腳步,哼了一聲道:“滾!” 白芍扶著清淺出了院子。 白芍不平道:“老爺怎么下手這么狠?姑娘的臉都腫了,怎么進宮面圣?” 清淺忍著臉上的腫痛,吩咐道:“取涼帕子帶著,我在路上捂著消腫!” 白芍連忙取了三塊涼帕子,讓清淺倒著換。 在進宮的馬車上,清淺將頭發散了些下來,遮住紅腫的臉。 對著銅鏡照了照,勉強能對付過去。 清淺進了宮里,皇帝、皇后、袁彬、周貴妃、夏時等都在。 清淺行了禮后,站在皇后身后。 周貴妃的臉上,有隱秘的笑容。 皇上問道:“好幾日過去了,可審問出什么結果?巫蠱是大案,需要從速從重!” 袁彬回復道:“臣這幾日審問了御膳房王公公,發現王公公僅一年便貪墨了數萬兩銀子,臣建議奪了王公公的主管之位,嚴加審問。” 皇上揮手:“這種小事,愛卿自己看著辦便是!” 袁彬繼續道:“審問常公公的時候,常公公說布偶的料子,杭州織造去年也曾進貢過,并非獨獨今年有。” 皇上哦了一聲道:“還有什么發現?” “審問常公公的時候,臣發現常公公的兒子常樂,借著常公公的名頭,強搶民女,搶占耕地,無惡不作。”袁彬道,“請皇上為民做主。” 皇帝哼了一聲道:“若真是這樣,他這個總管也別當了,查清楚事實確鑿后,讓他去給先帝守靈。” 夏時求助地瞧著周貴妃,周貴妃并沒有出聲。 袁彬又道:“銀針是從針線房管事嬤嬤云霞姑姑手中流出去的,云姑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皇上吩咐:“將云霞革了,再接著審問。” 清淺一陣奇怪,為何袁彬不直接將云姑姑的招供拿出來,直接綁了水仙去審問呢? 水仙用求助的眼光看著周貴妃,但周貴妃視若無物。 在周貴妃心中,三個奴才算不得什么,不值得為他們分散了皇上的注意力。 扳倒楊老首輔才是周貴妃的目標。 扳倒了楊老首輔,扳倒了聞府,聞清灔便是無水的魚,后位岌岌可危。 自己上位后,心腹奴才還怕找不到嗎? 周貴妃嬌滴滴上前,金步搖閃出動人的弧度:“皇上,瞧起來錦衣衛并沒有審問出實質的東西呢。” 皇上問道:“東廠呢?審問巫蠱案可有進展?” 夏時道:“陸姑姑和懷恩都沒有招供巫蠱案。” 皇帝怒道:“你們東廠是做什么吃的?” 夏時胖臉一抖,忘了皇上正在怒頭上了。 渣爹不多久就會領盒飯,大家放心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