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小太監戰戰兢兢道:“奴才叫小桂子,是尚膳監的太監?!?/br> 袁彬嗯了一聲道:“你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來聽聽?!?/br> 小桂子戰戰兢兢道:“奴才豬油蒙了心,晚上在御花園撿到一支金簪,奴才想著好歹值幾十兩銀子,便想埋起來占為己有,沒料到挖了幾下,卻挖到了布偶?!?/br> 此時,金簪和布偶放在了一處。 袁彬拿起金簪,見樣式古樸大方,問了一句道:“這是誰的簪子?” 夏時忙道:“這是宮中嬤嬤的樣式,每年一支的定例,回頭查查便知是誰的?!?/br> 袁彬將簪子扔給夏時:“東廠總不能每次什么都不干,去查查這簪子的來路?!?/br> 手忙腳亂接了金簪,夏時氣得胖臉一抖,什么叫每次,什么叫什么都不干。 正想回嘴,卻被周貴妃一眼瞪了回去。 袁彬轉向小桂子:“你繼續說?!?/br> 小桂子接著道:“奴才雖然不懂事,但也知這不是好東西,于是交給了內務府總管常公公,常公公唬得不輕,直接帶奴才找了夏公公?!?/br> 尚膳監、內務府,一直便是周貴妃的勢力范圍。 小桂子是尚膳監的,常公公是內務府的,夏時是東廠的。 清淺一眼便瞧出,這是周貴妃布的局。 企圖利用巫蠱,將皇后拉下馬。 當年漢武帝時期,皇后衛子夫便是遭受了巫蠱之禍,最后含恨而死,宮中連累的宮人有上萬。 這回,若是周貴妃緊咬著巫蠱,即使jiejie的皇后之位保住,恐怕身邊的得力之人,也會被一掃而空。 夏時接了小桂子的話道:“奴才聽得內務府發現了巫蠱,忙著人查驗,發現這布偶身上的布有玄機?!?/br> 皇上問:“什么玄機?” 夏時挺了挺胸膛,露出一副正義的模樣,稟道:“皇上,奴才讓東廠的小太監對過了,那做布偶的錦緞,皇上獨獨賞賜過坤寧宮,別的宮殿再也沒有的?!?/br> 皇帝取了布偶,對著光瞧了瞧道:“這錦緞是杭州織造獻上的,料子難得,只有十匹,朕記得前些日子著內務府全賜給了坤寧宮,皇后可記得這料子的去向?” 夏時忙道:“奴才查了檔,皇后獨獨賞賜給了懷恩,其它都存在坤寧宮的庫房?!?/br> 皇后無可奈何點點頭道:“雖然臣妾賞給了懷恩,但臣妾相信,懷恩不會做這種事情?!?/br> 周貴妃哭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懷公公你為何要對付深兒,他還是個孩子呀!” 懷恩跪下道:“奴才對天發誓,絕沒有做過此事?!?/br> 夏時冷笑:“若是對天發誓有用,要錦衣衛做什么!” 皇帝轉向袁彬道:“文質,你瞧此事?” 皇帝眉頭深蹙,他雖然不是暴虐之君,不愿將巫蠱之事擴大,但歷代前朝對巫蠱的態度,甚至超過了謀逆。 巫蠱若是不加禁止,只怕對皇權的穩固,會有不良影響。 見皇上發問,袁彬忙道:“回皇上的話,此事疑點有三,一是大晚上的,一個尚膳監的太監去御花園做什么?二是金簪雖然貴重,但是不拘往哪里藏著,誰能找到?為何這小太監偏要埋了?三是偌大的宮里,地上扔個簪子都不好找,偏偏他挖土都能挖到了前頭之人埋布偶的地方,是不是太巧了些?” 皇帝的目光銳利盯著小桂子,道:“一個個問題回答!” 小桂子嚇得縮著頭道:“內務府有個小太監是奴才的老鄉,奴才夜里去和他說話,故而穿過的御花園?!?/br> 袁彬對夏時道:“東廠幫著去查查,小桂子的老鄉是誰?” 夏時胖臉一抖,怎么東廠成了錦衣衛的附庸了,有心拒絕,但皇上跟前,他哪里敢開口,揮了揮手讓小太監去查。 小桂子接著回答第二個問題:“奴才見了金簪,知道是不義之財,若是放在廂房,唯恐其它小太監見了告發,心中一慌,便想將它埋了,過幾日再回來取?!?/br> 袁彬點點頭道:“繼續說?!?/br> “至于為何能順利挖出布偶?!毙」鹱禹樌沓烧碌?,“因為金簪掉落的地方,便是布偶掩埋的地方,奴才是就地掩埋的?!?/br> 似乎說得過去。 夏時精神抖擻道:“這么說,金簪的主人和布偶的掩埋,也有關系?不然怎么解釋金簪的掉落呢?” 周貴妃掩面道:“必定是有兩人,一人掩埋,另一個宮女放風,宮女慌亂之下掉落了金簪,可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br> 清淺頗有些擔憂地瞧了一眼陸姑姑。 東廠的小太監拿著金簪回來:“回皇上、皇后娘娘,皇子殿下、貴妃娘娘、袁大人、夏公公……” 袁彬打斷他:“直接說結果?!?/br> 小太監瞧了一眼陸姑姑道:“奴才去內務府查檔,每個金簪上頭都有編號,這簪子是……” 周貴妃問道:“是誰的?” 小太監道:“是皇后娘娘身邊的陸姑姑的?!?/br> 清淺微微嘆了口氣,果然是沖著jiejie來的。 抱歉,腸胃炎嘔吐腹瀉不止,一直在治療,近期一更或者兩更,謝謝大家支持。 第二百九十四章 投鼠忌器 已經過了霜降,空氣中有了寒冷的意味,蕭條的秋加上時斷時續的雨,讓穿著夾衣的清淺有幾分涼意。 當然,這涼意更多來自于殿內的氣氛。 東廠小太監說出金簪是陸姑姑的一剎那,幾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皇后。 布偶的用料是大太監懷恩的。 掉落的進展是大宮女陸姑姑的。 周貴妃前頭的話,更讓人聯想到主仆狼狽為jian,皇后做了布偶詛咒皇子,懷公公拿去掩埋,陸姑姑放風。 周貴妃的哭聲又起來了:“懷公公,陸姑姑,你們為何要這么對深兒?他可是皇上唯一的兒子呀!” 只差沒指名道姓說皇后了! 陸姑姑有幾分慌亂道:“奴婢的金簪一直放在首飾盒里頭,怎會到御花園去?” 周貴妃冷笑道:“簪子上頭都有記號,你可別抵賴?!?/br> 清淺幾乎一瞬間便肯定了,坤寧宮出了內jian,能知道皇后唯獨賞賜了懷公公,能接觸到陸姑姑的首飾盒,只怕這人的身份還不低。 掃了一眼流云流蘇等,清淺垂下眼眸。 皇帝吩咐:“坤寧宮暫且禁足,一切人等不得進出,等案情分明后再議,懷恩、陸氏和小桂子押入東廠,著夏時好生拷問?!?/br> 清淺臉色一緊,好人進了東廠都不會囫圇出來,何況懷恩和陸姑姑是jiejie的人,恐怕會被夏時上手段逼供。 夏時喜上眉梢道:“謝皇上信任?!?/br> 周貴妃的臉上也有欣喜,這回皇后必定會被拉下馬。 清淺拿起布偶仔細瞧了一回,白色的布偶上頭兩個空洞的眼睛,身后是紅色的朱砂,整個布偶上面密密麻麻扎滿了針,顯得極為恐怖。 清淺突然咦了一聲。 袁彬道:“有什么不對嗎?” 清淺從上百根針里頭小心地取出了七八根,微微一笑道:“皇上,臣女有新發現!” 周貴妃深吸了一口氣,又是她! 皇帝問道:“清淺有何發現?” 清淺再次取下了一根普通銀針,放在七八根針中央,呈上去道:“請皇上御覽,這針可有不同?” 皇帝比了一下道:“似乎這根比旁的要細一點點?!?/br> “普通宮中用針,因只繡綢緞布料,故而細一些。”清淺拿起另一根針道,“這針要粗一分,是宮中針線房用的針?!?/br> 針線房有時要繡些麻布,粗葛,且日日要用,故而內務府訂了一批微粗些的針。 這差別很細微,但清淺瞧了出來。 周貴妃的眼神有些慍怒,瞧了一眼水仙。 水仙連忙低頭。 皇帝道:“這么說,此事和針線房有關聯?” “至少銀針來路是針線房。”清淺微笑道,“這料子是從內務府進來的,內務府上至總管下到小太監,都能接觸到布料,十匹布剪下一尺,便足以做成布偶。論起來他們也逃不過?!?/br> 袁彬明白了清淺的意思,笑道:“布偶上頭的朱砂,只有御膳房才有,御膳房難辭其咎。另有,宮中灑掃的,當值的,全都有疑點?!?/br> 周貴妃驚怒道:“你們要做什么?難道要將整個后宮翻一遍嗎?你們居心何在?” 清淺含笑道:“臣女等只是為皇子鳴不平,必定要找出真兇,替貴妃娘娘出氣?!?/br> 周貴妃被堵得啞口無言。 袁彬稟道:“皇上,東廠已審問了懷公公和陸姑姑,內務府總管、御膳房總管、針線房姑姑便交給錦衣衛吧!” 皇上點頭:“準了!朕乏了,你們散了吧?!?/br> 袁彬忙道:“皇上,臣還有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