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說著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青鳶氣得翻身起來道:“這人!怎么說走便走!” 清淺笑道:“你這樣可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人在面前的時候,怎么便一聲不吭?” 瑞珠嘆息道:“姑娘何嘗不是如此?” 清淺一愣,低頭不語。 粉黛哈哈笑道:“唯獨奴婢性格直接,不爽快了,直接給小林子兩腳,哈哈哈……” 清淺淡淡道:“似乎剛才沒跪足一炷香?” 粉黛低聲道:“姑娘,奴婢錯了!” 清淺和青鳶等同時笑了。 清淺攬著青鳶的肩頭道:“你放心好了,你是我的姐妹,我怎會讓你被人欺負,好好擦了眼淚,三日后等著好消息。” 青鳶點了點頭,心中涌起一陣感激。 姑娘說與自己是姐妹,沒說是丫鬟呢,這種知遇之恩,需涌泉相報才是。 崇山干勁十足,當夜不停歇審問錢嬤嬤,各種手段都使出來了。 錢嬤嬤涕淚俱下招供。 一份口供送進宮里呈給皇上,一份留在錦衣衛,袁彬著人抄了一份給清淺。 清淺吃著冰沙西瓜,聽著青鳶在念口供詳情。 “錢嬤嬤招供,當年她在太后宮里伺候,暗中留了一件忍冬的衣裳,本是為皇上成年后,在皇上跟前賣個好,誰料被保太妃發現。” 清淺笑道:“人人都有私心呢,接著念吧。” 青鳶繼續道:“保太妃威逼利誘之下,錢嬤嬤不得已交出了衣裳,保太妃三年前便用人血浸了鶴頂紅,涂在衣裳上頭,錢嬤嬤沒料到,居然是用來陷害太后的。” 宮中皇上同樣在讀著口供,越讀越心驚。 “錢嬤嬤說,保太妃涂著人血時冷笑,總有一日能用上的,到時候我便是宮里第一人了,到時候要什么不得?”皇帝對皇后道,“乳母她,居然如此惡毒?” 皇后指著口供道:“皇上后頭還有,錢嬤嬤說,太妃當年伺候皇上,便存了和太后叫板的意思,并非真心為李太后,為皇上。” 皇帝嘆了一口氣道:“傳朕的旨意,將保太妃廢為……降為縣夫人。” 到底沒舍得將太妃貶為庶人。 此時,首輔李賢的折子也遞上了。 皇帝遞給皇后道:“今日有些頭疼,你替我念吧。” 皇后打開折子道:“臣李賢再次上本,為太后請命。太后慈和,躬親養育皇上多年,多次受胡皇后攻訐并未放棄,后皇上出使瓦剌,太后多次在先帝跟前慟哭,才換回皇上的歸來……” 往日恩情歷歷在目。 皇帝擺擺手道:“不用念下去了,這回是朕的不是,明日朕去向母后請罪。” 似乎為了掩飾心中不安,皇帝吩咐道:“皇后跟著朕同去,再叫上清淺,太后似乎十分喜歡清淺。” 皇后抿嘴道:“臣妾遵旨。” 第二日,難得的涼風習習,皇上帶著皇后和清淺,移步來到慈寧宮前。 前次當眾給皇上無臉歷歷在目,清淺很擔心重蹈覆轍。 在清淺的竭力要求下,皇上身邊只帶了于公公,皇后身邊只帶了陸姑姑。 慈寧宮前依舊是門可羅雀,里頭念佛聲和木魚聲隱約可聞。 皇帝親自敲門道:“母后,兒臣來給您請安。” 里頭安靜了片刻,念佛聲繼續響起。 皇后上前道:“兒臣和清淺一道,隨皇上給母后請安。” 清淺盈盈而拜道:“宮中偷盜案已審理出結果,太后是冤枉的,皇上已廢保太妃為縣夫人,親自來迎太后出宮。” 木魚聲又停了。 太后的聲音從里頭傳來:“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凄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皇上回罷,哀家年紀大了,今后便在慈寧宮為先帝祈福罷了。” 這是不愿意見的意思。 檀云姑姑出來,跪拜道:“太后昨夜夢見先帝,情難自已,請皇上,皇后,聞姑娘回吧。” 皇上嘆息了一口氣道:“母后還在生朕的氣罷。” 要想打消皇上的顧慮,有些話非得說清楚不可,清淺道:“檀云姑姑,保太妃曾說在皇上面前讒言,說太后說了一句悔不當初的話,敢問可有此事?” 皇帝眼神銳利瞧了過去。 對,自己曾親耳聽見,太后說了一句悔不當初。 到底悔什么? 皇帝很想知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瑯琊王氏 清淺之所以問出來,也是想解開母子的心結。 檀云詫異道:“姑娘怎么知道,太后曾有此語?” 清淺屈膝道:“無意聽見,請姑姑明示。” “當時太后說此話的時候,還有幾個宮女太監在。”檀云回道,“太后說悔不該當初讓保太妃這種心術不正之人養育皇上,以至于亂了先帝的后宮。” 以至于,不是嬪妃之人而居太妃之位。 清淺含笑道:“原來如此,清淺明白了。” 并不是皇上以為的悔不該收養自己,悔不該擁自己為帝。 皇帝嘆息了一聲道:“人言可畏,哪怕是自己親耳聽到的,都不可信的。” 皇后低聲勸道:“太后昨夜夢見先帝,心情郁郁寡歡,皇上不妨過兩日再來。” 皇帝點點頭,向里頭道:“母后保重身子,兒臣明日再給母后請安。” 木魚聲這次再也沒有停下。 回到坤寧宮,皇帝嘆氣道:“這次朕傷了母后的心,母后不愿意原諒朕呢。” 皇后親手端上一盞茶,微笑道:“太后刀子嘴豆腐心,只要皇上有心,太后必定會感動。” 清淺也道:“只要皇上心意足夠誠,太后必定會被打動。” 皇上不停嘆息道:“沒想到保太妃……縣夫人,是這種人,朕往日真是走了眼。” 清淺低頭不語,走眼的時候,怕是還未到罷。 于公公急促地腳步傳來,手中呈著一封秘奏道:“皇上,瑯琊王氏從瓦剌送回的密奏!” 瑯琊王氏? 這是清淺再一次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皇帝問道:“是瑯琊王夫人嗎?” 于公公點頭道:“回皇上,正是。” “昔年在瓦剌,多得王夫人襄助,王夫人高義并不儀仗功勞要求回報,今日怎么突然上書?” 皇上有幾分好奇。 皇后小聲給清淺解釋:“昔年皇上在瓦剌,衣食不全,多得瑯琊王夫人接濟,王夫人言必行行必果,為人樂善好施,雖然是異鄉人,但深得瓦剌民眾愛戴。” 想必當年也接濟過文質吧! 清淺懵懂點點頭,對王夫人的好感又上升了些。 皇上拆開朱漆封口的書信,里頭的小楷正是王夫人的。 皇上讀出來:“瑯琊王氏未亡人給皇上請安,多年前,小兒王華懵懂無知,答允過季福公子一事,今日應諾。” 清淺低聲問皇后道:“上回聽說王夫人正值中年,七年前,王華公子多大?” 皇后算了算道:“或是七八歲。” “瑯琊王氏,居然如此守信,七八歲稚子隨口應諾,也要完成誓言?”清淺贊道,“怪道一個女子能撐起一族。” 皇后低聲道:“好好聽皇上說話。” 皇帝的臉色隨著書信的閱讀,越發陰沉,最后竟是山雨欲來,將書信摔在地上。 皇后親自撿起道:“皇上,有不妥當嗎?” 皇帝氣得直喘氣道:“你自己瞧。” 清淺將頭湊過去,和皇后一起看著書信。 “小兒王華無知,多年前與季福公子約定,季福公子將一封密函放在王氏手中,每逢初一十五若是來信,密函便不開啟,若是一旦失去聯絡,請王氏一族開密函,呈皇上。” 清淺渾身一松,原來,初一十五的秘密在這里,怪不得保太妃初一十五都要回封地,怪不得保太妃不敢殺了兒子季福,原來,兩人之間還別有玄機。 書信繼續寫道:“千年世家不能毀于我兒之手,七年間,王氏謹守承諾,直至本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