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這么說,自己今后可以時時進宮探望jiejie了。清淺心中一喜道:“臣女謝過皇上,太后。” 正在其樂融融之時,外頭太監稟告:“德安王妃在慈寧宮門口求見太后。” 太后的臉色一下子黯淡下來。 清淺蹙眉,德安王妃和太后從前關系和睦,怎么太后聽聞德安王妃來了,居然是這種表情? 皇上揮了揮手道:“讓檀香姑姑打發了德安王妃走,便說太后正在待客,無空見她。” “皇上,人都來了三回了,哀家還能躲多久。”太后嘆氣道,“讓德安王妃進來回話吧。” 皇后連忙起身,想帶著周貴妃和清淺等退避。 太后擺手道:“家家都有難念的經,此事紙包不住火,再過幾日便會傳遍京城,與其好奇從別人耳中聽到,你們不如直接坐下聽。” 皇帝道:“母后,兒子還有些奏折要批閱,兒子先行告辭!” 太后點頭道:“皇上去忙吧,這些瑣事有順天府和錦衣衛足夠。” 眾人恭送皇帝離去。 清淺似乎有些明悟,難道是前世的事情發生了? 德安王妃幾乎是被紅蕖攙扶進宮的,她容顏憔悴,幾月不見眼角多了幾條皺紋,一見太后她便跪在地上大哭道:“太后,請為臣妾做主,為德安做主。” 太后嘆了一口氣道:“皇后,你去扶德安王妃坐下說話。” 讓皇后去扶命婦,太后給足了德安王妃面子。 德安王妃坐下淚如雨下,掏出帕子哭訴道:“太后,臣妾唯獨德安和雅安兩個女兒,當年先帝在的時候最疼德安,直接用王爺的封號賜了德安當封號,可憐的德安,僅僅因為口角,生生被沈雨默用玉如意打成重傷,第二日不治而亡。” 瑞珠輕聲在清淺身后道:“沈姑娘是太后meimei的女兒,父母雙亡,沈姑娘從小寄居在孫府,孫老夫人憐惜她甚至超過了嫡親姑娘,平日養成了金尊玉貴的脾氣。” 清淺點了點頭,因經歷過前世,這些她全知道。 “沈雨默是太后府上的表姑娘,沒有皇上太后發話,順天府不敢接這案子,可是德安,她是先帝的嫡親孫女呀!”德安王妃還在繼續哭,“德安死不瞑目,夜夜給臣妾托夢,臣妾唯有請太后大義滅親,替德安討一個公道。” 太后勸道:“云涵,你先節哀,其它事情咱們慢慢來。” 見太后叫自己往日的閨名,德安王妃哭得更厲害了,不顧尊卑道:“若微,你是知道我的,當年我能為你跪在孝仁顯太后跟前求情,今日我也能為我的女兒,在午門外頭當著百官的面撞死。” 宮中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即便哀傷如德安王妃,說話中不露聲色,恩威交加,暗暗點出了自己曾施恩于太后的往事,并威脅要自盡于百官面前。 若是不應下德安王妃,真讓她自盡于午門,恐怕天下人都要指責皇帝和孫府,太后嘆了一口氣道:“若真是雨默做的,哀家必定不會包庇她。” 德安王妃得了準信,總算平靜離開了慈寧宮。 第九十六章 左右為難 德安王妃走后,皇后見太后懨懨的,陪著說了幾句話便要帶嬪妃和清淺離開。剛起身,外頭太監報孫老夫人帶著孫顯夫人到了。 聽聞母親和嫂嫂來了,孫太后嘆了一口氣,親自起身迎了出去。 遠遠而來的兩個貴婦,清淺見過一人,便是孫顯的夫人梁氏,那日為了探出燕夫人的真假,袁彬曾請了梁氏上凌府。另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夫人,料來便是孫太后的母親孫老夫人,她臉上的焦急之色并不比方才的德安王妃少幾分。 見母親年紀大還親自入宮,孫太后又急又氣,免了兩人的禮,親自攙了母親上座。皇后、周貴妃、清淺等比孫老夫人低了好幾輩,也以家禮行了晚輩禮。 或許是擔心周貴妃對清淺不利,袁彬并未離去。 孫太后賠笑道:“母親最近身子可好?嫂嫂,府上可好?” 孫顯夫人梁氏并不敢說話,孫老夫人頓著拐杖道:“府里都亂成了一鍋粥,我這身子還要了做什么?索性拿了去給郡主賠命罷了。” 太后起身道:“女兒不孝。” 梁氏連忙低聲勸道:“老夫人,太后母儀天下,還當著皇后和貴妃的面呢,您緩和著些。” 孫老夫人老淚縱橫道:“兩年前,你說德安郡主是先帝的孫女,品格貴重,一定要指婚給壽兒。自從這侄孫媳婦上門,我們府上可是熱鬧,今日打死一個丫鬟,明日趕走一個管事,隔三差五的侄孫媳婦還敢給我臉色瞧。我造的哪門子孽哦!” 瑞珠再次輕聲為清淺解釋:“德安郡主嫁給了孫老太太弟弟的孫兒馮元壽,論起來馮元壽是太后的堂侄。” 清淺點頭表示知道。 前世這個事情鬧得很大,最后德安王妃在午門披發哭訴,御史彈劾孫府,沈雨默被迫不得不自盡謝罪。 孫太后苦著臉道:“從前瞧德安這孩子還好,沒想到私下這么跋扈,聽聞雨默好好在摘花枝插瓶兒,德安嫌她妨礙了自己賞花,叫過來便是一通訓斥,雨默女孩子家臉皮薄,一怒之下回嘴,德安將茶盅子直接摔雨默臉上,雨默回擊重了些,才導致德安身亡的。” “你還算沒糊涂!”孫老夫人吩咐,“回頭你和皇上說說,讓德安王府不要鬧了,要銀子田地都好說。” 清淺搖了搖頭,堂堂王府哪會貪圖銀子田地,枉顧女兒的性命。 孫太后斟酌用詞道:“母親,若是雨默無罪,順天府必定不敢為難她,不如讓雨默去順天府過堂問話,如何?” “人到了順天府,豈有不屈打成招的?”孫老夫人勃然大怒道,“我說了這么多,原來你只敷衍我?雨默是你meimei唯一的骨血,從小孤苦伶仃,你這個當姨母的不護著些,反倒向著外人,你讓你meimei死不瞑目呀!” 孫老夫人舉起拐杖要打太后,梁氏忙拉著低聲道:“老太太,使不得呀!” 孫太后被母親逼得沒有法子,只能說了一句道:“即算是雨默動的手,女兒也必定保她一條性命。” 孫老夫人這才作罷。 見兩撥人都離開,孫太后方頹然嘆了一口氣道:“兩邊都得罪不起,這可如何是好?” 既答應了德安王妃秉公辦理,大義滅親,又答允了孫老夫人保住沈雨默的性命,此案除非并非沈雨默動手,否則難兩全。 可如今,孫老夫人府上的丫鬟,德安王府的丫鬟眾目睽睽,親眼所見沈雨默打死郡主,這又怎能做得來假。 周貴妃眼神一閃笑道:“臣妾有個極好的主意,只是擔心太后責備臣妾僭越……” “你說,恕你無罪。” 孫太后如同溺水之人,只要見到一根枯木便要抓住。 周貴妃瞧了一眼清淺笑道:“聞姑娘聰慧睿智,日前協助袁大人破獲了瓦剌一案,聽聞前頭還破了凌家懸案,臣妾的拙見,聞姑娘既然連外敵的案子都能完美解決,后宅的小事想必是手到擒來的。” 皇后忙為meimei托辭道:“清淺一個姑娘家,哪里能辦人命案子,休要耽擱了正事。” 此事不是得罪德安王府便是得罪太后,周貴妃的算盤算得很精細,清淺得罪了便是皇后得罪了,自己怎么都有好處。 袁彬笑了笑道:“回稟貴妃娘娘,錦衣衛主管前朝,東廠主管后宮,此事應當由夏公公管轄。” 夏時是周貴妃的大太監,她哪里會肯自己人卷入是非,周貴妃忙道:“他一個奴才秧子,哪能管得了這么大的事,袁大人抬舉他了。” 袁彬哈哈一笑道:“夏公公近日來錦衣衛,要求插手刑獄,說經過了盧指揮史的首肯,既然貴妃娘娘都說他無能,后宮之事尚且管不好,回頭下官便直接回絕了夏公公。” 周貴妃一愣,但話已說出口,不得不面上撐著笑道:“正在說孫府的案子,袁大人怎生扯遠了,莫非皇后娘娘和清淺不肯為太后分憂?” 清淺見拉扯上了jiejie,正要應下此事。 “清淺是個閨閣女子,在偵破瓦剌的案子中受了傷,近期見不得打打殺殺的。”袁彬微微一笑道,“東廠接不下的,自然由我們錦衣衛來接手,此案下官接了,下官愿為太后分憂。” 他在保護自己? 清淺瞧了袁彬一眼,果然,他的眼神中并無十足把握。 周貴妃笑道:“袁大人應了便是清淺應了,并無分別的,極好,這樣太后也可以放心了。” 太后沉吟了一番,吩咐袁彬道:“你的為人,哀家是放心的,但是雨默畢竟是女孩子,你們錦衣衛帶去問話便罷了,只一條不許上刑。” 周貴妃忙接話道:“袁鎮守使可聽清楚了,太后口諭,此案不許對孫府人用刑。” 分明是不許對雨默用刑,卻被周貴妃曲解成對孫府之人不許用刑,可見周貴妃其人難纏,jiejie的日子難過。 太后揉了揉太陽xue道:“便是這么著,你們都退下吧,清淺得了空進宮陪哀家說話。” 皇后、周貴妃起身道:“臣妾告退。” 清淺跪下道:“太后娘娘,臣女有一不情之請。” 第九十七章 魂不守舍 太后見清淺有話要說,停下腳步問道:“說來聽聽。” 清淺含笑道:“雨默jiejie和臣女一般大,乍遇此事必定心中驚懼,錦衣衛里頭再如何優待,也比不得在孫老夫人身邊錦衣玉食,臣女想若是雨默jiejie入了錦衣衛,孫老夫人必定憂心,請太后開恩,特許雨默jiejie和孫府通信,以慰老夫人愛孫之心。” 此話完全為老夫人著想,太后哪里會不許,點頭道:“你這孩子心思細密,心腸極好,哀家準了。” “太后慈悲!”清淺伏地再拜道,“臣女審案之時,必定將太后的口諭帶到。” 袁彬聽清淺說審案,蹙了蹙眉,好容易自己攬過了此案,這丫頭怎么又接了過去。 袁彬和清淺隨著皇后和周貴妃出了慈寧宮, 周貴妃停下腳步,皮笑rou不笑道:“皇后娘娘,臣妾還要備著今夜接駕,先行告辭了。” 皇后溫聲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