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清淺來了。”聞仲豫抬了一眼繼續(xù)寫,“聽說你前幾日在繡嫁妝讀書寫字,很好,女子無才便是德,多做些女紅也好。” 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清淺依舊恭敬道;“父親說得是。” 前世,清淺和父親關(guān)系淡漠,甚至為了兩位jiejie的死和父親大吵了一通,怪父親不該為了自己的前程,耽誤了兩個jiejie。因而,這一世也親熱不起來。 干巴巴說了幾句話后,清淺笑道:“母親不在,清淺擔(dān)心父親身邊的人伺候不周,特特備了羹湯。” 清淺順帶掃了一眼桌面,一盞熱騰騰的羹湯大大方方放在一旁不曾用過,顯然是方才玉映送的。 這丫鬟,居然暗中送羹湯? 聞仲豫聽說送羹湯,蹙眉道:“方才玉映過來也是一般說辭,說你母親吩咐日日送湯來給我喝,我一個人哪里喝得這么多?” 原來是母親吩咐的,清淺心中有些好笑,是否自己草木皆兵了些,玉映不過是個十四歲的丫鬟,平日安守本分,怎會突然勾引父親。 清淺陪父親用了些羹湯,請安告辭出來,錦藥送了出門。 清淺隨意問了一句道:“錦藥,玉映天天都送羹湯給老爺嗎?” 錦藥忙道:“回姑娘的話,玉映按夫人的吩咐每日送羹湯給老爺,不過大半都落到了小的肚子里。” 青鳶噗嗤一笑。 清淺也笑道:“每次玉映過來你都在一旁?玉映都和老爺都說了些什么?” 錦藥回憶道:“每次玉映過來,小的都在一旁,老爺有時忙并不理睬玉映,只看她一眼讓她將羹湯放下,老爺不忙的時候,會問兩句玉映家中瑣事。” 清淺眼神一閃問道:“什么瑣事?” “不過是老爺關(guān)心咱們下人的話!!”錦藥撓頭道,“老爺?shù)每諘S口問問玉映家里可好?玉映每次也簡單回一句很好,多謝老爺。” 清淺追問了一句:“再無別的嗎?” 錦藥堅定道:“沒了。” 母親大度,幾次主動提及納妾,父親若有真有納妾之意,完全沒必要藏著掖著。 清淺微微一笑,自己多心了。 第五十七章 再回凌府 清淺回到自己院子,粉黛手提著一盞六角宮燈,焦灼地在院門外翹首企盼,宮燈明滅如同催促。 清淺忙加快了步伐上前,笑問道:“我不過去了一趟父親的書房,你怎么出來候著了?” 粉黛急忙道:“姑娘,袁大人和凌大人前來拜訪,等了姑娘一盞茶功夫了。” 清淺好奇道:“他們怎么過來了?” 一邊說清淺一邊進(jìn)屋,只見瑞珠在奉茶伺候,袁彬沉穩(wěn)坐在紫檀木椅子上,崇山則不安地走來走去。 青鳶福了一福道:“見過姑爺,見過凌大人。” 清淺取下披風(fēng)遞給粉黛,笑問道:“兩位登門有何指教?” 崇山艱難開口道:“聞姑娘,你為了尋找我姑母的線索,只身進(jìn)了我們凌府,這份人情凌某銘記在心,明日姑娘辭了這份差事罷。” “這是為何?”清淺瞧了一眼袁彬道,“袁大人也同意清淺無功而返?” 袁彬摸著刀柄,聲線發(fā)沉道:“崇山今日去六斤家探望,六斤擔(dān)心連累家人,自盡而亡。凌府的丫鬟不好當(dāng),你退出來吧,我們自去想法子營救凌夫人。” 六斤死了? 閉上眼,眼前滿是六斤憨厚孝順的面容:“我爹病重,需要銀錢供養(yǎng),凌府月例銀子多,故而我辭了別處的差事過來了。” 清淺再睜開眼,淚珠如線一樣落下道:“傻子,人死了什么都沒有了,你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呢,我本打算先救濟你些銀子,等我出了凌府就讓你來聞府當(dāng)差,如今一切都成空了……。” 袁彬看著清淺的眼神帶了幾分復(fù)雜。 崇山帶著歉意道:“家母急躁了些,我留了兩百兩銀子給六斤家,請了好大夫給六斤的父親瞧病,今后六斤的弟妹我也會妥善安置的。” 瑞珠拿了熱帕子給清淺敷眼睛。 清淺道:“我替六斤多謝大少爺。” 聽清淺叫崇山大少爺,袁彬蹙眉道:“怎么?你依舊打算去凌府繼續(xù)當(dāng)丫鬟?” 清淺吸了一口氣道:“我既然已經(jīng)入了凌府,豈能空手而歸,凌二少爺和凌老爺?shù)降诪楹卧怆y,到底是巧合還是人為,我非得查個水落石不可。” 袁彬摸著刀柄道:“冒著生命危險也心甘情愿?” 清淺決絕道:“盡管天空沒有痕跡,但鳥兒已飛過。收集證據(jù)和生命危險并不等同,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只要此案是人為所致,我總能找出蛛絲馬跡。” 袁彬起身道:“凡事經(jīng)歷過,努力過、盡力過便沒有遺憾,難得你一個閨閣女子有如此見地,自己保重!我靜候佳音!” 清淺福了一福:“借袁大人吉言。” 袁彬大步走出院子,崇山也跟了上去。 走了幾步,崇山想起了什么返回來,從袖子里頭掏出一幅綠色的帕子遞給青鳶。 青鳶有些不解。 崇山帶著幾分不好意思道:“上回驚聞姑母出事,我有幾分失態(tài),青鳶姑娘給我送了帕子,我一直沒尋到機會還給姑娘,今日特特送還姑娘。” 綠色的帕子散發(fā)著皂角的清香,和崇山的衣裳上的味道如出一轍,上頭的比翼鳥神態(tài)悠閑。 粉黛和瑞珠擠著眼睛發(fā)笑。 青鳶接過去笑道:“凌大人自己留著便是,何苦還給奴婢,奴婢都忘了給凌大人留過帕子了。” 崇山笑道:“既然姑娘忘了,不如索性送給我,我正巧缺一塊帕子呢。” 青鳶笑著奪過帕子道:“這帕子是我胡亂繡的,并不適合男兒,改日我繡一個贈給凌大人。” 崇山笑道:“便是這么說定了。” 待到崇山走后,瑞珠和粉黛張羅著清淺入睡,青鳶端水上來,想為清淺取下發(fā)髻洗去脂粉。 瑞珠忙接過水盆笑道:“我來吧。” 青鳶奇道:“一貫是我的差事,姑姑怎么今日不放心起來。” 粉黛擠著眼睛笑道:“青鳶jiejie要給凌大人繡帕子,哪有功夫替姑娘打水,瑞姑姑這是心疼jiejie辛苦呢。” 青鳶窘得滿臉通紅,追打粉黛道:“嚼舌的小蹄子,人家是爺們,我只是個丫鬟,哪能相提并論呢。” “姑娘救命。”粉黛邊躲邊道:“姑娘你瞧青鳶jiejie,奴婢只說青鳶jiejie辛苦要凌大人繡帕子,青鳶jiejie就急了要打奴婢呢。” 青鳶越發(fā)不依,兩人笑著鬧起來,給靜謐的聞府增加了幾分生氣,也沖淡了六斤的死帶來的悲哀。 第二日一早,清淺乘無人上了春成的馬車。 為避人耳目,坐上馬車清淺才換上凌府丫鬟的衣裳,衣裳已漿洗過。為不露出痕跡,清淺沐浴不曾用花瓣精油,還特地吩咐瑞珠棄了香胰子和熏香,特特用普通人家的草木灰漿洗衣裳。 春成很謹(jǐn)慎,將清淺放在一處離凌府近的巷子旁,清淺自去凌府當(dāng)差。 姚奶媽見清淺回來,依舊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遞了小少爺給清淺道:“小少爺鬧了大半日,連夫人都驚動了,你平日不是本事大嗎?你來哄罷。” 小少爺?shù)脑鹤永镱^有兩個婆子,站在周圍候著,顯然是小少爺?shù)目摁[驚動了燕夫人。 清淺洗過手后接過小少爺,哼著小少爺熟悉的安眠曲,小少爺止住哭,抱著清淺的脖子甜甜笑了。 “原來小少爺一直哭鬧是要清淺呢。”其中一個婆子阿彌陀佛了一聲道,“奴婢這就去給夫人回話,這一日可把我們上上下下急壞了。” 姚奶媽又驚又怒,這么弄下去,只怕自己的地位堪憂。 婆子們走后,小少爺香香睡熟了。 姚奶媽一把奪過小少爺,吩咐清淺:“府上給丫鬟們做的衣裳好了,你去領(lǐng)了我們院子的來。” 花榮忙笑道:“清淺哪里拿得動這許多,我跟著一道去。” “狗拿耗子!”姚奶媽瞪了一眼花榮道,“這幾日沒有日頭,讓你給小少爺烘干的衣裳可烘干了?爐子可攏了?自己的事還沒做好,倒管別人的閑事。” 花榮被訓(xùn)得頭一低,不再說話。 清淺安置好小少爺,獨自出了院子領(lǐng)了衣裳,抱著一大疊衣裳回院子之時,卻見迎兒坐在桃樹下的石塊上頭,捂著肚子一臉痛苦。 清淺忙上前問道:“迎兒,你為何臉色如此難看,可是病了?” 迎兒忍住疼痛噓了一聲道:“昨夜睡晚了些,今日起來便有些頭重腳輕,好jiejie千萬別嚷,若是嚷了出去,府里焉能留我,只怕即刻送了出去養(yǎng)病。” 凌府的契約中寫得明明白白,府上有病人,恐怕過了病氣,若是丫鬟生病便要送出府。 “你坐著歇息,有什么活讓我來干。”清淺見迎兒拿著錦盒問道,“這是夫人賞賜給誰的,我替meimei去送便是。” 迎兒開始不敢,但肚子實在是疼得緊道:“這是正月十五的元宵,夫人讓我給二少爺送去。好jiejie,勞煩你替我跑一趟。” 清淺心中一動,這不正是接近二少爺?shù)慕^好機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