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清淺問道:“李府的人可曾說母親去了哪里?” 粉黛搖頭道:“奴婢并未見到李夫人,只聽門房說夫人的轎子已走了,奴婢擔心姑娘等得急,連忙跑過來報信。” 青鳶跺腳道:“你一個人過來報信值什么?可曾吩咐府里的小廝丫鬟們四處尋夫人?” 粉黛悔道:“奴婢心急,不曾吩咐。” 清淺來不及埋怨粉黛,看了一眼森嚴的宮禁,淡然吩咐道:“先回府再做打算。” 回到府上,清淺安排婆子們各處去找楊夫人,自己則去德安王府找德安王妃,德安王妃有出入宮中的腰牌,從前和母親有過幾回交道,若實在找不到母親,唯有求她帶自己進宮。 事不湊巧,德安王妃恰好去了郡主府,清淺白跑了一趟,看著日頭漸漸西斜,沉靜如清淺也終于露出急切的神色。 找了一圈已是日暮時分,清淺疲憊地再次回府。 剛到府上,只見府里張燈結彩擺香案,焚香鳴燭笑語盈,門口還停著內宮斥造的馬車,清淺心中咯噔一聲,連忙下車進府查看端倪。 府上的丫鬟婆子們見到清淺,臉上堆著笑容,低頭行禮道:“三姑娘大喜。” 清淺越發(fā)覺得不妙,進了正廳,只見袁彬帶著崇山正和父親說話,楊夫人笑容可掬地拉著一個太監(jiān)問東問西。 見清淺進來,袁彬露出一個深不可測的笑容,似乎帶著威脅、警告和嘲諷。 父親聞仲豫一臉欣喜,笑著招手道:“清淺,你來得正好,方才皇上下旨賜你和袁鎮(zhèn)守使親事,袁大人年少有為,文武俱全,是皇上的肱骨重臣,這親事是你的福氣,是我們聞府的福氣,也是圣上對我們聞府的重視。” 這廝居然這么快就求來了圣旨。 清淺微不可聞嘆息了一聲,默默行了一禮,站到了楊夫人身后。 楊夫人喜出望外拉著清淺的手道:“我今日在孫府做客,聽得宮里放出消息訂下你的親事,喜得我連忙趕了回來,我的兒,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連你父親都趕了回來呢。” 清淺余光見到,父親弓著身子和袁彬說話,時而前傾點頭,姿勢更像是下屬對上官的模樣。 清淺壓住滿心的郁悶,勉強問道:“怎么這么快,事先竟是沒有聽到一些消息。” 懷公公笑著解釋:“今日皇后娘娘身子欠妥,皇上正在中宮探病,袁大人突然進宮求見,親自向皇上皇后表明心跡,盛贊三姑娘賢惠溫良,言之鑿鑿非三姑娘不娶,皇上皇后大喜過望,當場賜下賜婚圣旨。” 怪道這么快,原來皇上在jiejie宮里,清淺咬了咬唇,得想個什么法子,讓jiejie取消這樁親事才好。 楊夫人聽懷公公說皇后身子欠妥,阿彌陀佛了一聲緊張問道:“皇后的病情可要緊?” 懷公公笑道:“古人說雙喜臨門果然不假,皇后娘娘聽得妹子和袁大人的親事,喜得當場就坐了起來,連喝了兩碗青筍雞皮湯,御醫(yī)都說娘娘的病見好了。” 楊夫人喜得直念佛道:“這就好。” 清淺再次無聲嘆息,jiejie的病纏綿了幾個月,好容易好些,自己怎能進宮要求取消親事,讓她擔心。 這人算計得真精細! 清淺瞥了一眼袁彬,正巧袁彬的眼神也對視過來,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無形交鋒。 收回眼神,清淺溫柔低頭一笑,看來袁彬勢在必得,自己若是求皇后取消了親事,想必他還會有后招,不如自己順水推舟先答應下來。 清淺心中暗暗發(fā)狠,真到了要兵戎相見的一日,即使謀殺親夫,自己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傳旨完畢,聞府包了大大的紅封,送懷公公回宮。 袁彬帶著崇山正要告辭,聞仲豫挽留道:“賢婿,我書房有一副吳道子真跡,請賢婿移步一觀。” 袁彬心知是聞仲豫有話要說,吩咐崇山在外候著,自己跟著進了書房。 清淺和母親招呼了一聲,回自己院子換衣裳。 崇山低聲笑對青鳶道:“你家姑娘和文質兄定下你親事,從今之后,你可以正大光明地聽壁角了!” 提到壁角一事,青鳶氣得一甩帕子道:“滿嘴胡說!” 崇山笑著追問道:“我瞧著你們姑娘面無表情的模樣,難道是不滿這樁親事?” “你編排我還罷了,休要編排我們姑娘。”青鳶不顧身份斥道,“聽到賜婚便喜形于色的女子,那算什么大家閨秀,我們姑娘喜怒不形于色,一舉一動皆是大家風范。” 崇山笑道:“你倒是忠心。” 正當兩人說話時,凌府突然來了一管家,面色慌亂道:“大少爺,府里出了大事,趕緊回去吧。” 管家附著崇山的耳朵匆匆說了幾句,崇山面色大變,匆匆對青鳶道:“在下先行告辭。” 青鳶福了一福,目送崇山離開。 清淺換了衣裳后,聽說袁彬依舊在書房和父親說話,獨自順著長廊來到書房,佇立在外頭靜靜聽著里頭的動靜。 書房里頭,翁婿兩人看了一回畫,又品了一回茶。 袁彬提出告辭,聞仲豫躊躇再三提道:“聽說近日內閣趙閣老會告老還鄉(xiāng),內閣空出了一個位置,賢婿是皇上的心腹重臣,可否在皇上面前替老夫美言幾句……” 袁彬客套道:“內閣人選,皇上自有圣裁,這不是我們臣子可以置喙的。” 聞仲豫嘆息了一口氣道:“老夫久居從二品高位,但空有少傅虛銜,外人多有非議,說是皇上看在皇后面子上推恩,老夫空有一身抱負無法施展。” 袁彬笑笑并不搭話。 聞仲豫試探道:“從今之后好了,有賢婿幫著老夫,老夫在朝中不再是無根之萍,無根之木,我們翁婿在朝中也有個照應。 袁彬正色道:“岳父此言差矣,朝中立足憑的是對皇上的忠心,憑的是自身的本領。朋黨之論,今后岳父還是少提為妙。” “你……”聞仲豫有些惱怒。 袁彬不等他多言,拱手道:“時辰不早了,小婿告辭,外頭風涼,岳父請留步。” 袁彬大步出來,走得又急又快,拐角處正巧撞上來不及閃避的清淺。 推薦朋友的文章《穿越之農女當家》by 安逸? 一朝穿成農家女。父慈母愛,姐妹情深。奈何家里實在窮。好不容易致富了,誰料遇到戰(zhàn)亂,誰打攪我發(fā)財我要他的命!上戰(zhàn)場誰怕誰,姐還能拐個如意郎君當金龜婿。 第三十章 收復左右 袁彬和清淺撞了一個滿懷。 袁彬瞧了一眼清淺,看出她在偷聽,冷笑道:“父親沒有廉恥,女兒心腸狠毒,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清淺回嘴道:“皇上的旨意里說清淺出自名門,秀外慧中,淑德含章,袁大人此言莫非在質疑皇上?” “尖牙利齒!但愿你今后還能這么尖銳下去!”袁彬冷冷道,“后日是黃道吉日,我會與母親上門定親,你準備著吧。” 圣上賜婚便不存在合八字,納吉納名等儀式,只需直接定親、娶親。 清淺波瀾不驚:“如君所愿!” 袁彬拂了拂衣袖,慢條斯理道:“你也不問問我為何要迎娶你?” 清淺淡然道:“不過是想報復我拆散你的姻緣,日后緩緩折磨我罷了。” “我沒有你這么惡毒,你給我聽好了!”袁彬湊近清淺一字一句道,“你既然這么能耐,能殺人還能藏匿痕跡,那便替我破案升官吧,我如今是錦衣衛(wèi)從四品鎮(zhèn)守使,上頭還有僉事、指揮同知,指揮史,等什么時候我當上了指揮史便放你自由,否則……” 袁彬的身上發(fā)出清冽的味道,和前世一樣讓人沉溺,清淺竭力屏住呼吸,側頭不看他道:“哪有女子破案的?” 袁彬遠離了她些,冷冷道:“孤陋寡聞,過幾日定親時候你便知道了。”、 袁彬拂袖離去。 清淺握了握帕子,定了定心思,放緩呼吸平息氣息后,走回自己院子時,已從容淡定神情如常。 青鳶和粉黛早已翹頭盼望,見清淺回來忙笑道:“姑娘,瑞姑姑回府了。” 瑞珠連忙出來給清淺磕頭:“給姑娘請安。” 清淺扶起她,問道:“府里的事可曾處理好了?” 瑞珠滿心感激道:“多謝姑娘關懷,這三日奴婢處理了李瑞的喪事,變賣了家產,將幾個姨娘打發(fā)出府,今后一心一意伺候姑娘,再無它念。” 清淺低低問了一句:“這幾日可有衙門的人來問案情?” “唯獨仵作和文書來家中瞧了瞧,讓奴婢簽字畫押結案,其它并未深究。”瑞珠同樣低聲回道,“聽聞錦衣衛(wèi)插手,以失足落崖定了李瑞案件,至于那道人,被安了一個盜賣符水,裝神弄鬼,被人尋仇打殺的由頭結案,李瑞給道人的銀兩被錦衣衛(wèi)封存在卷宗里頭了。” 清淺放下心來,看來袁彬說的都是真的。 總算有件舒心事了,清淺展顏微笑道:“極好,自此之后姑姑可以高枕無憂了。” 瑞珠千恩萬謝了清淺,復又笑問道:“聽聞姑娘大喜,奴婢還未來得及恭喜姑娘呢。” 青鳶連忙拉了拉瑞珠的袖口,瑞珠不明所以。 粉黛低聲道:“姑娘不情愿呢!” 清淺有些懊惱坐下道:“袁彬此人心腸惡毒,詭計多端,他求娶我沒有安好心腸,若不是看在jiejie身子不好,我已然進宮請撤銷此樁親事。” 青鳶低聲回了一句:“袁大人看起來并不像壞人。” “你知道什么!”清淺猛然一拍桌子道,“方才他和我單獨相處,話已挑明,他娶我的目的是看在我殺人利索,毀尸滅跡手段高超的份上,留著我破案升官用的。自己的終身大事都可以這么孟浪,可見此人心性。” 青鳶低下頭不再說話。 瑞珠發(fā)愁道:“這可如何是好?后日就下定了,定者定也,定親之后便不好辦了。” 皇帝的旨意,父親母親都不敢違抗,jiejie身子不好,自己不能冒然進宮懇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清淺抿了一口茶水道:“車到山前必有路。” 粉黛嘀咕道:“今日我見老爺喜得眉開眼笑,似乎撿了金元寶一般,和當年大姑奶奶結親,皇后娘娘進宮的時候一模一樣。” 父親好權勢,將兒女親事當初晉升的跳板,誰料大姐成親后不久撫遠將軍暴斃,二姐入宮后雖然當了皇后,但沒有子嗣不得皇帝歡心,父親的閣老之路遙遙無期。 好容易自己定了皇帝的心腹重臣袁彬,豈料袁彬并不給半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