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第二十六章 不歡而散 抓周宴不歡而散,楊夫人和清淺再探望了一回清洵,安慰了一番,方告辭離開。 清淺見母親愁容不散,笑著安慰道:“今日抓周一事后,鄭老夫人失了面子,對劉姨娘必定會大為不滿,jiejie的日子也會好過些,母親盡可以放心。” 楊夫人怏怏不樂道:“洵兒沒有子嗣,終究不是法子。” 方嬤嬤安慰道;“子嗣之事是急不來的。” 玉映則憤憤不平道:“鄭家老夫人真是太過分了,先是苛責(zé)咱們大姑奶奶,后來見場面情勢不對,轉(zhuǎn)而又苛責(zé)劉姨娘和孫少爺,這人真是墻頭草,自己怎么都是好的,盡是別人的不好。” “放肆!”方嬤嬤斥責(zé)道,“鄭老夫人再怎么不好也是大姑奶奶的婆婆,你一個奴婢怎么能出言不遜,若是被鄭府的人聽到,豈不是更讓大姑奶奶受罪。” 玉映連忙低頭道:“再不敢了,奴婢只是替大姑奶奶不值當(dāng)。” 方嬤嬤教訓(xùn)道:“主子的事情自有主子們解決,咱們做奴婢的要安守本分,你瞧瞧姑娘身邊的青鳶,如今謹言慎行,這才是做奴婢的樣子。” 玉映嘟著嘴垂頭不語。 楊夫人笑了笑為玉映辯解道:“她還是個孩子,你今后慢慢教導(dǎo)便是,不急于一時。” 玉映吐了一下舌頭笑道:“夫人最疼奴婢。” “你們隨我去一趟楊府,聽說父親咳疾又犯了,我去瞧瞧。”吩咐完方嬤嬤,楊夫人轉(zhuǎn)而吩咐清淺道,“清淺你身子剛好,別過了病氣給你外祖父,也別再過了病氣回來,讓青鳶粉黛幾個伺候你回府。” 清淺笑著應(yīng)道:“母親記得替我向外祖父問好。” 楊夫人笑道:“你外祖父最疼你,見你不去,必定會問長問短,我這一去倒不是像是探病,倒像是去報告你的病情的。” 眾人都笑了。 楊夫人走后,清淺吩咐粉黛:“讓馬夫?qū)④囻R停在門口,咱們回府。” 粉黛應(yīng)了一聲去了,清淺和羅昭云幾個手帕交告辭后,帶著青鳶往府門口走去。 青鳶跟在清淺身后,低聲敬服道:“前幾日姑娘讓奴婢定制了百香果的脂粉,奴婢當(dāng)時還覺得果香味太濃,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清淺淡淡一笑,邊走邊從容道:“這回能湊巧成功,虧得前頭用話逼著劉姨娘送了孩兒來給jiejie請安,能讓我騰出空來設(shè)計,不然哪能如此順利。” 小孩兒親眼目睹了清淺補妝,然后玩鬧間舔到清淺臉上的脂粉,清香的果味讓孩兒記憶很深,故而在抓周宴上直奔清淺的脂粉而來。 青鳶看著姑娘,滿是敬畏。 姑娘一步一算計,風(fēng)輕云淡間生生攪亂了這場抓周宴,讓大姑奶奶反敗為勝,讓劉姨娘穩(wěn)贏的一局輸?shù)脩K烈,實在是步步為營,令人贊嘆。 兩人走到花園拐角處,一個身影攔住了清淺。 袁彬! 袁彬手中拿著一個粉美人的瓷瓶兒,冷冷道:“用果香味的脂粉吸引小孩兒,這種陰謀詭計也只有你這種蛇蝎女子能想出來。” 這人還是這么犀利,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玄機,而且迅速拿到了證據(jù)。 清淺長長吸了一口氣,平息了內(nèi)心的波瀾,側(cè)頭對青鳶道:“此刻風(fēng)有些大,你去馬車上替我取一件大毛披風(fēng)過來。” 青鳶頗有些擔(dān)心,但依舊福了一福低頭離開。 只剩下兩人四目相對,清淺淡淡一笑道:“袁大人不顧禮節(jié),攔住小女,不知有何指教?” 袁彬眼神中有憎惡,不齒道:“你到底是什么惡毒心腸,居然對一個小孩子下手?” 清淺朗聲道:“小女不明白袁大人說的是何事?請袁大人明示。” “別跟我裝糊涂,你可知讓孩兒抓周宴上出這么大的丑,對他今后影響多大嗎?”袁彬冷笑道,“眾目睽睽,不到明日全京城都會知道。” 清淺利落道:“聽聞袁大人白手起家,靠著自己的本領(lǐng)當(dāng)上了鎮(zhèn)守使,難道袁大人也相信,抓周宴上抓到印章就能真做官兒,抓到算盤真能富甲天下,抓到脂粉就一定是浪/蕩子嗎?孩子的將來,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 “強詞奪理!”袁彬越發(fā)厭惡眼前的女子,反駁道,“前程當(dāng)然是靠自己的努力,可是你這番作為會讓孩子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清淺杏眼一瞪,頭上的金流蘇打著她的發(fā)髻,發(fā)出金玉鏗鏘之聲。 “若是今日這孩子抓到印章,珠寶,那一輩子抬不起頭的將是我的親jiejie!”清淺含怒道,“為一個庶子大肆cao辦抓周宴,本就是鄭府錯在先,滿桌子的奇珍異寶,擺明就是給庶子抬身份的,怎么?只準(zhǔn)他抓到印章珠寶筆墨,就不準(zhǔn)抓到脂粉嗎?只準(zhǔn)他揚名天下,就不顧我jiejie的死活嗎?” 袁彬有些語塞,但依舊道:“那你應(yīng)當(dāng)堂堂正正對付鄭府,不該針對一個小孩子。” 清淺從內(nèi)心發(fā)出呵的一聲冷笑:“對付鄭府?鄭府是老夫人當(dāng)家,老夫人不喜歡我jiejie,仗著從前撫遠將軍的盛名,請了眾多達官貴人為庶子慶祝。我一個弱女子,怎么與這么多人對抗?” 袁彬冷哼一聲道:“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總歸是你的不是。” “你說得不錯,孩子沒有錯,有錯的是將孩子當(dāng)?shù)妒沟膼喝耍覠o法轄制那些惡人,只能為刀套上刀鞘。”清淺正視袁彬,“若是鎮(zhèn)守使大人覺得不妥,大可重開抓周宴,讓那孩子名滿天下,讓劉姨娘光明正大地踩在我jiejie頭上。” “不必了!此事到此為止!”袁彬哼了一聲道,“還有一事,前些日子你謀害……李瑞的事情,我們錦衣衛(wèi)已替你結(jié)案了,你不必擔(dān)驚受怕,不過我要提醒你,這是最后一次,若下次你犯事再被我發(fā)現(xiàn),咱們公事公辦。” 一陣風(fēng)吹來,清淺將衣裳攏住,笑靨如花道:“袁大人說笑了,上回袁大人去青峰山,不也是想對付李瑞的嗎?怎么一轉(zhuǎn)眼變成了替我結(jié)案?應(yīng)當(dāng)是我替袁大人排憂解難了才是。” 袁彬冷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蛇蝎女子!” 清淺冷冷回了一句:“袁大人過獎,清淺愧不敢當(dāng)!” 兩人再次不歡而散。 第二十七章 拆姻緣 青鳶拿了衣裳按原路來找清淺,卻不見清淺蹤跡,只能沿著花園的小路來到了一處戲樓前頭。 突然青鳶見到袁彬和袁夫人過來,連忙縮頭躲在戲樓后頭,悄悄聽著她們說話。 袁夫人四十余歲年紀(jì),臉圓圓的,一派慈祥之色,她邊走邊笑道:“彬兒,我瞧你今日有心事,氣色與平時不同。” 袁彬氣沖沖說了清淺算計鄭府孫少爺之事,悻悻道:“聞清淺這蛇蝎女子,不僅心腸惡毒,而且牙尖舌利,無論你說什么事情,她都有一套似是而非的說辭,令人想起來就生氣。” 袁夫人停住腳步笑道:“這名字好熟悉,似乎是皇后想要賜婚給你的女子?” 提起此事,袁彬忙拱手鞠躬:“兒子求母親一件事,請母親務(wù)必答允。” 袁夫人笑得越發(fā)祥和道:“咱們母子間客氣什么,你直說便是。” 袁彬再拱手道;“若是母親入宮,皇后提及賜婚,母親千萬替兒子推掉,就說……就說母親已為兒子定親了,皇后賢惠,必定不會以權(quán)勢壓人。” “哎喲,這可不行。”袁夫人笑道,“若是皇后問我定下的是誰,我豈能胡亂說,若說不出來豈不是大不敬。除非咱們即刻定下一個!” 袁彬想了想道:“母親看著誰合適,不妨為兒子定下,橫豎都比那蛇蝎女子強。” 袁夫人笑道:“我今日瞧著羅倫大人的嫡女昭云姑娘就不錯,相貌性子都是上乘,只是不知我兒是否滿意!” 袁彬斬釘截鐵道:“母親說她好,那便是她了!過兩日兒子親自上羅府求親。” 袁夫人點頭笑道:“你政務(wù)繁忙,還要為這些小事情分心,真是勞心勞力。今日晚上回來用膳吧,翠羽熬了你最愛喝的牛尾湯。” 身后一個三十歲的姑姑笑道:“是呢,夫人一早就吩咐奴婢熬上了,熬得nongnong的香香的,說是少爺從小最愛吃這湯。” 袁彬應(yīng)道:“多謝母親掛念。” 戲樓角落里,青鳶聽得入神,突然一個手掌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嚇得她低聲驚呼:“誰?” 崇山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在此處聽壁角呢,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你家主子呢?” 崇山一直跟著袁彬,青鳶一直跟著清淺,故而兩人雖沒有打過照面,但彼此都是認識的。 青鳶拍了拍胸口,復(fù)又啐了一口道:“我不過是給姑娘送衣裳路過此地,算什么聽壁角,倒是你偷摸上前嚇人,行為鬼祟。” 崇山拱手道:“我來找文質(zhì)兄,見你在此,故而上前打個招呼,沒想到嚇著姑娘了,抱歉抱歉。” 青鳶忙道:“你是官家公子,我不過是個丫鬟,當(dāng)不起抱歉兩個字。” 兩人說了幾句閑話后,崇山笑道:“你家姑娘足智多謀,但始終逃不出文質(zhì)兄的火眼金睛,回家告訴你家姑娘當(dāng)心些,文質(zhì)兄對你家姑娘成見很大,讓她別再犯在文質(zhì)兄手中。” 此話善意居多,青鳶福了一福匆匆告辭。 聞府車馬悠悠再次經(jīng)過市集,當(dāng)熟悉的叫賣聲響起的時候,清淺已認真聽完了青鳶的回稟。 清淺支起下巴,眨巴著眼睛道:“這么說,袁彬為了躲避我這個蛇蝎女子,決定求娶羅jiejie?” 青鳶垂首道:“奴婢聽到的意思正是如此。” 清淺垂下眼簾思索,前世羅昭云嫁的是兵部左侍郎林宗德林大人的嫡長子,這一世因自己的變化,難不成也要變了? 雖然這樣自己可以順理成章擺脫袁彬,但羅昭云是自己的好姐妹,萬萬沒有自己逃脫魔爪,反而讓好友陷入賊窩的。 幾乎就在瞬間,清淺決定這親事自己拆定了。 清淺吩咐粉黛:“今日羅jiejie十分中意我的胭脂,你按照上回買的,一樣買幾盒,明日我去羅府做客一并帶給羅jiejie。” 粉黛聽說能去逛集市,歡呼一聲。 青鳶拿了些碎銀子給她,囑咐道:“別貪玩,瑞姑姑不在,姑娘身邊人手緊,買了東西即刻回來伺候姑娘。” 清淺意有所指道:“如今你倒有幾分瑞姑姑的模樣了。” 青鳶忙笑道:“姑娘謬贊了,瑞姑姑穩(wěn)重能干,奴婢無法與姑姑比肩,只知好好伺候姑娘。” 清淺嗯了一聲,看著外頭出神。 第二日一早,清淺向楊夫人告了假,帶著粉黛和青鳶并幾個小丫鬟婆子去了羅府。 羅昭云聽聞清淺來做客,喜得連忙親自出來迎接道:“清淺,我昨夜做夢夢到你了,今早一只喜鵲在樹上叫了半個時辰,原來應(yīng)在你身上。” 看著摯友歡快的語氣,明朗的面容,清淺更是下定決心,絕不能讓好友陷入袁彬的手中。 清淺拉著昭云的手笑道:“昨日分別之后,恰恰我又得了你贊的那胭脂,我等不及,一早給你送過來了。” 青鳶忙將錦盒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