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似乎是個無法發出聲音的啞巴。 沈衍一行剛好從這間牢房前經過,白術立刻警惕地上前一步,擋在他與牢中男子之間:“主上,您當心。” 沈衍卻是面不改色地朝另一間牢房走去,跳躍的燭火映著他的臉忽明忽滅。 這間牢房里,則關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 聽到牢房外的聲音,老者有些驚懼地道:“是你!” “別來無恙啊,梁太尉。”沈衍抬步上前,輕描淡寫地道,“哦,不,應該是前太尉。成為階下囚的滋味如何?” 這名老者,便是曾經盛極一時的梁家掌權者梁嶺。 梁嶺聽得目眥盡裂,撲上前抓住柵欄,怒道:“沈衍,你來這里只是為了羞辱老夫嗎?” 啪! 牢頭狠勁的鞭落到柵欄上:“大膽,竟對陛下無禮!” 梁嶺痛得重重跌了回去,但仍然用仇恨的目光直盯著沈衍。 沈衍好整以暇地欣賞著他狼狽的模樣,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你那個親愛的外孫不是讓人散布朕是暴君的傳言嗎?朕不過是坐實這個事實。” 梁嶺聞言,頓時心里一慌:“太子?對了,太子呢,你對太子怎么了?” “你說空王?”沈衍挑了挑眉,“沒了你這位外祖父,他就是個空架子,什么都沒有,朕能對他做什么?” 他停頓了下,眸光冰冷:“念在舊情,朕讓他待在自己的王府里,好吃好住的,一點也沒虧待他。” 梁嶺咬牙切齒:“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衍的目光在他臉上打了一個轉:“梁嶺,朕問你一件事,你可認識這樣東西?” 他瞥了白術一眼,白術立刻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在梁嶺面前揚了揚。 梁嶺瞪大了眼,抖了抖唇:“這、這不是……”他驀地反應過來,“呸!老夫為何要告訴你這個暴君!” 沈衍冷笑一聲:“朕只是來要一個答案,這事情是否與你有關,而你的反應已經告訴朕了。” 梁嶺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的鼻子直罵:“你!沈衍卑鄙無恥的小人!你果然你們這一脈都一樣,狼子野心!” 沈衍仍舊微笑著,但眼中卻并無半點笑意,盡然是冰冷之色:“你再這樣胡言亂語的,當心朕就像對國師一樣,把你的舌頭改掉。” 話音落下的同時,對面牢房的那名啞巴男子將柵欄搖得更響。 “呸!”梁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老夫就是被你折辱,就是死,也不會屈服于你!” 沈衍背過身去,淡淡地道:“既然你不在意,那朕便將這手段用在空王身上好了。” 梁嶺聲嘶力竭:“你!你這個殘暴無道的小人!等著吧,你遲早會落得與老夫同樣的下場!老夫詛咒你不得好死!” 任由他在身后如何歇斯底里地咒罵,沈衍也沒有理會。 他轉身離開。 “主主主上,為為什么要帶我來這種地方。”白芨白著一張臉跟在他的身后,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看著陰森森的牢房,只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背脊爬了上來,令他毛骨悚然,“您明明知道,我我我對這種地方……” 他回想起方才那兩人身上斑駁的血跡,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而且,您就不能痛快地給他們一刀嗎?為什么要對他們用那么麻煩的方法?” 他一副快暈闕過去的模樣。 白術睨他一眼,道:“我覺得主上是對的,你就是膽子太小了,需要多到這種地方鍛煉膽量。” 沈衍輕笑一聲,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他道:“回宮吧。” 第50章 作畫 姜湄最近過得極不順利。 先是被自己收買的小廝反咬一口,接著又被姜老夫人、姜元明和溫氏輪流訓斥了一遍。尤其是姜老夫人,得知她竟聯合姜華裳和姜瀅月栽贓嫁禍姜嫵,當即將她的禁足時間加長了三個月。 唯一值得高興的,就只有沈衍從姜國公府離開的消息了。 可還沒等她喘過氣來,又一個“噩耗”傳來,猶如晴天霹靂般落到她的頭頂上。 不知為何,溫禹突然改變了主意—— 姜湄難以置信地道:“禹表哥,你、你說什么?你要放棄大jiejie?先前不是說好了嗎?為什么你——” 前幾天,這溫禹還對姜嫵死纏爛打,怎么才幾天不到,他便對她敬而遠之了? 溫禹用雞蛋滾著臉上紅腫疼痛的地方,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嘶——還是別了。”回憶起幾天前發生的事情,他仍心有余悸,“若是真的娶了嫵表妹,我可能會被打死吧。” 姜湄連忙道:“怎么會呢?大jiejie那般溫柔可人……” 可任由姜湄如何勸說,溫禹始終不為所動。 溫禹打了一個寒顫,只道:“說起來,我還真是敬佩姓沈的那個小白臉啊。他那舍己為人的精神,真是令人敬佩!敬佩!如同江山流水,滔滔不絕……” 姜湄聽得一頭霧水:“禹表哥,你……不會是摔壞腦袋了吧?怎么在胡言亂語?” 溫禹道:“什么摔壞腦袋,我好著呢。” 他仰望向天空,長長地嘆息出聲:“你大jiejie可是天上仙子,而我只是個凡人,凡人和仙子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再說嫵表妹那樣的天仙,我可無福消受啊,只怕受了,也只會落得五雷轟頂的結果。” “禹表哥,你在說什么啊?什么五雷轟頂亂七八糟的?”姜湄后退了一步,用怪異的眼神打量著溫禹,心中驚疑不定。 這溫禹果然是摔壞腦袋了吧? 她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地道:“可是,禹表哥,這樣放棄了,你真的甘心嗎?那個姓沈的小白臉已經從姜國公府離開了,這正是你的機會啊!” 原本還在感嘆春秋的溫禹一愣,轉頭看向姜湄:“那小白臉離開姜府了?” 姜湄道:“沒錯,禹表哥。肯定是大jiejie已經看清了那小白臉的真面目,所以才將他趕走的。禹表哥,你不覺得,這是趁虛而入的大好時機嗎?” 溫禹連連擺手搖頭:“不不不了,還是算了。” 他停頓了下,話鋒一轉,感動地道:“湄表妹,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如此的關心我。我當初還以為,你心中對我的只有厭惡。你這么為我著想,我當真很感動。我先前真是鬼迷心竅,只因為你大jiejie的相貌,做出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我現在才知道,你才是我的良人。你放心我,等過幾天,我就上門與你父親商議我們的親事。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搖擺不定了,你放心,等成親后,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姜湄瞠目結舌:“你,你說什么?!” 兜兜轉轉,結果又回到了原點。 這可怎么怎么行? 姜湄從溫府落荒而逃。 “不行,我一定要想想辦法……” 姜湄走在回府的路上,越想越覺得焦慮。她先前喬裝是丫鬟的模樣從姜國公府中偷溜出來的,回來時滿心都是溫禹的事情,也沒有多加掩飾。 因此回到府中時,正巧與前擁后簇的朱氏碰了個正著。 見到一身丫鬟打扮的姜湄,朱氏臉上露出幾分詫異之色:“三姑娘,你不是被禁足了嗎?為什么會在府外?這……還穿著丫鬟的衣服?”她上下打量著姜湄,故作驚訝地捂住了嘴巴,“莫非你……” 姜湄心中“咯噔”一下,卻又看見朱氏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濃烈的煩躁感和厭惡感。 她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不假思索便用力將朱氏往旁邊一撥:“滾開!” 沒想到這一推,讓朱氏狠狠摔倒在地上。 朱氏重重地跌落到地上,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痛苦。她彎腰捂住小腹,汗如雨下:“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姜湄猛地驚醒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壞事。她大驚失色,連連后退數步,驚慌失措道:“你,我、我不是故意的!” 朱氏的丫鬟同樣變了臉色,立刻撲到朱氏身上。 “姨娘!” 她朝著一旁的下人喊道:“不好了!姨娘摔著了,快喊大夫來。” 小廝丫鬟四處奔跑。 姜國公府內,又是一片兵荒馬亂。 *** 姜國公府正上演一場鬧劇時,姜嫵正在房中作畫。 “姑娘,你畫了這么久,想必也累了,奴婢剛做了點心,先吃一些吧。” 聽雨端著一盤點心進來,朝她行了一禮。 她做的是水晶糕,糕點的外表晶瑩透亮,中間裹著果醬,賣相極好,令人胃口大開。 姜嫵捻起一塊放入口中,只覺軟糯可口,冰爽美味。這糕點果然適合令夏時節食用。 她夸贊道:“聽雨的手藝可是愈發好了。” 聽雨有些羞澀地道:“姑娘莫要取笑奴婢,奴婢也是跟著府上的嬤嬤隨便學著做的。” “那今天做的點心,也送……” 姜嫵微微一笑,下意識便要吩咐聽雨去給沈衍送一份點心,但話未說完,她才驀地想起,沈衍已經離開了。 她斂起了眼中的笑意,拿過放在一旁的毛筆,繼續作畫。 卻在這時,聽雪推門而進,氣喘吁吁地道:“姑娘,大事不好了。” 聽雨抬頭看向她,疑惑地道:“聽雪姐,什么不好了?你這么匆匆忙忙的,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聽雪道:“三姑娘她,竟然……” 姜嫵方才得知,姜湄竟將朱氏推倒在地,導致她流產了。 聽雪詫異地道:“姑娘,您不是說那朱氏壓根沒懷孕嗎?大夫為何會說她……三姑娘又是如何將她推至流產的?” 姜嫵捧起茶杯輕啜一口茶水,又將茶杯放下,抬起頭,望著窗外綠意盎然的枝椏,輕聲說道:“你可以去打聽一下,那名替朱氏診斷的大夫的來歷。” 聽雪和聽雨對望了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不解。 盡管心有疑惑,聽雪還是出去打聽了。 約莫兩刻鐘后,她從外面回來了,臉上帶著了然之色。 聽雨立刻迎了上前:“聽雪姐,你打聽得如何了?” 聽雪看向姜嫵的眼中滿是崇拜:“奴婢明白了,姑娘果然是神機妙算,替朱氏診斷的那名大夫,正是朱氏的同鄉。” 姜嫵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