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風(fēng)輕云淡地問：“陛什么？”

    偏偏姜湄和還無自覺，憤怒地沖著沈衍大嚷：“你這小白臉，竟敢對(duì)我爹無禮？”

    “閉嘴！”

    姜元明兩眼一翻，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國公爺！”

    “爹！”

    第36章 針法

    姜元明暈倒了，姜國公府上下頓然陷入了雞飛狗跳、兵荒馬亂之中。

    “國公爺，國公爺，您怎么了？您沒事吧？”

    “爹，您不要嚇女兒啊！”

    他那呼吸急促、面色慘白的模樣，著實(shí)嚇壞了溫氏和姜湄。

    “快來人呀，快把國公爺扶回到屋子里。”

    溫氏六神無主，邊手腳慌亂地掐他的人中xue邊指揮人將他搬走。

    “對(duì)了，快去請(qǐng)大夫過來！”

    姜元明帶來了那群府衛(wèi)，也匆忙跟著離開了。

    姜嫵看著匆忙離去的一行人，又看向一旁的沈衍，眼里閃過疑惑——為何姜元明看見沈衍，會(huì)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

    直到姜湄氣急敗壞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打斷：“姜嫵，看你帶回來的小白臉，把爹都?xì)鈺炦^了！”

    姜嫵上前一步，將沈衍護(hù)在身后。

    “夠了！”姜老夫人喝斷道，“你們鬧夠了沒？誰準(zhǔn)許你們到我的院子里大吵大鬧的？鬧到了我的頭上，是當(dāng)我死了嗎？”

    這中氣十足的一聲，驚得姜湄定在原地。

    半晌，她心虛地低下頭，吶吶出聲：“祖母，我……”

    “給我跪下！”

    姜湄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她雖被溫氏寵得無法無天，但是最怕的，還是姜國公府里的這位老祖宗。姜老夫人不喜溫氏，連帶對(duì)她也不假辭色。蓋因與她不親，姜老夫人懲罰她起來，從不心慈手軟。

    因此姜湄鮮少踏入姜老夫人的清昕苑，今天還是仗著姜元明的，才跟著一塊來的。

    她可是等著姜元明好好收拾沈衍這小白臉，好好挫一挫姜嫵的威風(fēng)。可為什么，眼下被收拾的，反倒變成她了？

    姜老夫人又看向去而復(fù)返的溫氏，滿臉怒容地道：“溫氏，你是怎樣教導(dǎo)姜湄的？整天大呼小叫，沒個(gè)大家閨秀的模樣，說出去，豈不是凈人讓笑話？”

    姜湄不服氣極了，當(dāng)即脫口而出：“那也總比姜嫵好，她把一個(gè)來歷不明的小白臉帶回家，把爹都?xì)鈺炦^去了。要是讓人知道，那才是把我們姜府的臉都丟光了呢！”

    姜老夫人往桌上重重一拍：“還敢頂嘴？”

    溫氏見狀，連忙走上前求情道：“母親，湄兒她知錯(cuò)了。她也是擔(dān)心阿嫵識(shí)人不清，受人所騙，情急之下才做了錯(cuò)事。請(qǐng)您原諒她一次吧。”

    “那就罰姜湄禁足一個(gè)月。”姜老夫人對(duì)她的說辭置若罔聞，只冷冷地道，“沒有異議吧？”

    一個(gè)月？

    姜湄頓時(shí)急了：“祖母！”

    溫氏咬了咬牙，趕緊打斷了她，道：“是，母親。”

    “娘！”姜湄不能置信地看溫氏一眼，又回過頭憋屈地道，“祖母，您這樣是不是……”

    溫氏忙拉過她，道：“湄兒，先和娘回去，不要打攪母親了。”

    “是。”

    姜湄心里委屈極了，起身的時(shí)候，她氣呼呼地瞪了姜嫵和沈衍一眼。

    臨走之前，還不忘扔下一句：“等爹醒來，你這小白臉就等著被掃地出門吧！”

    ***

    溫氏帶著姜湄離開了，清昕苑終于恢復(fù)了原本的寧靜。

    姜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道：“阿嫵……”她突然伸手扶著腦袋，緊皺的眉一直沒舒展開。

    蔣嬤嬤急忙上前扶住她：“老夫人！”

    姜嫵擔(dān)憂地道：“祖母，可是你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沒事，都習(xí)慣了。”姜老夫人擺擺手道。

    姜嫵道：“要不您回房休息吧，我遲些再過來看你。”

    姜老夫人展露笑顏：“還是我的阿嫵最懂事了。”略一停頓，又道，“那等午膳的時(shí)候，你再和小衍過來。”

    “好。”

    小衍，這稱呼。

    姜嫵下意識(shí)看了沈衍一眼，忍著笑道：“那我不打攪您休息了。”

    ***

    離開了清昕苑，姜嫵和沈衍沿著長廊向竹露閣而去。

    姜嫵心里再次掠過先前的疑惑，卻聽沈衍似有失落地道：“阿嫵，抱歉，我似乎又給你添麻煩了。”

    姜嫵看著他低落愧疚的模樣，便覺得先前姜元明暈倒的事情不過是巧合，遂安慰他道：“不必道歉，你沒有錯(cuò)。”

    這時(shí)，卻見聽雪一臉憤然地從竹露閣的方向走來。

    姜嫵疑惑地問：“聽雪，怎么了？我不是讓你帶人收拾竹露閣嗎？”

    聽雪見到姜嫵，立刻迎上前來，氣憤地道：“姑娘，您以前住的竹露閣，被人霸占了！”

    姜嫵一怔：“被誰占了？”

    “是國公爺新納的姨娘朱氏！不過一個(gè)小小妾侍，也敢霸占夫人的院子！”

    聽雪說的夫人，并不是現(xiàn)在的夫人溫氏，而是姜嫵的生母。

    竹露閣本是姜嫵生母居住的院子，她去世之后，姜老夫人便將這院子留給了姜嫵。

    這時(shí)，柳若扶風(fēng)的朱氏在幾個(gè)丫鬟簇?fù)硐拢羁疃鴣怼Ｖ焓戏鲋约翰⒉伙@凸的肚子，抬著下巴看著姜嫵，臉上盡是得意之色：“哎呀，大姑娘，真是抱歉了，我昨日已經(jīng)將東西搬進(jìn)了竹露閣，恐怕要委屈大姑娘了。”

    竹露閣是姜國公府里最好的院落，姜嫵離開上京后，這院子便空了下來。

    這朱氏很久以前便看上了這間院子，她纏著姜元明撒嬌了好久，但是礙于姜老夫人，姜元明始終沒有答應(yīng)。

    前些天，朱氏被大夫診出懷有一個(gè)月的身孕，終于得償所愿住了進(jìn)去。

    可還沒住夠一天呢，姜嫵就回來了。要她把竹露閣讓出來，她又怎么情愿？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幫姨娘把東西重新搬出來吧。”姜嫵瞥她一眼，面無表情地道，“竹露閣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隨便住的。”

    朱氏顯然沒想到姜嫵會(huì)這樣說，頓時(shí)渾身一僵。她身體突然一晃，雙眼一閉，一副就要暈闕過去的模樣。

    “不好了，姨娘暈過去了，快請(qǐng)大夫來！”她身旁的丫鬟接住她即將落下的身體，心急如焚地喊道，“姨娘肚子里還懷著國公爺?shù)暮⒆樱f一她肚子里的小少爺出了什么意外，誰擔(dān)當(dāng)?shù)闷疬@個(gè)責(zé)任？”

    她這話雖然是對(duì)其他下人說的，卻是明顯的指桑罵槐。

    “暈過去了嗎？”姜嫵冷冷地道，“我見她面色紅潤，剛好聽雪在桃城時(shí)習(xí)得了一套治療的針法。我讓她給朱姨娘扎幾針吧，說不定扎完她就醒了。”

    聽雪一愣，正要說她并不會(huì)什么針法，卻驀地反應(yīng)過來姜嫵話中的意思。

    “是，姑娘。”

    說著，她忍著笑走上前，狐假虎威道：“還不快點(diǎn)讓開，我要給朱姨娘施針。”

    朱氏一聽，當(dāng)即睜開了眼，白著一張臉撲到姜嫵身上，抓著她的手，語無倫次地道：“不，不，不用必勞煩大姑娘的丫鬟了，妾身回去休息一下便好。”

    姜嫵的手無意中碰到了朱氏小腹的部位，動(dòng)作微微一頓。

    朱氏帶著一群人欲要離開，姜嫵卻叫住了她：“朱姨娘，我聽說你進(jìn)府之前，是袖紅樓里的清倌。”

    朱氏停下腳步，一咬牙，道：“是，又如何？”

    姜嫵道：“沒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已經(jīng)是姜國公府的人了，就別把袖紅樓里那套烏煙瘴氣的風(fēng)氣帶到這里。”

    “是，多謝大姑娘提點(diǎn)。”朱氏的心驀地跳漏了半拍。姜嫵她，知道什么了？

    她渾身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剛邁出一步，身體突然一晃，整個(gè)人往地上栽了下去。

    “姨娘！”

    這回，她真暈過去了。

    聽雪看著落荒而逃的朱氏一行，心里爽快之余，卻不免為姜嫵擔(dān)憂：“姑娘，你這樣對(duì)她，不怕她向國公爺告狀嗎？”

    姜嫵只問道：“聽雪，今天的天很熱嗎？”

    聽雪看了外面的天一眼，有些奇怪地道：“姑娘，不熱吧？還沒到三伏天呢！”

    姜嫵道：“那怎么姜國公府的人都接二連三都暈過去了呢？”

    “啊？”聽雪一頭霧水。

    沈衍笑著道：“大概是阿嫵長得太好看了，得知阿嫵要回來，這府里的牛鬼蛇神都忍不住出來瞻仰阿嫵了。”

    姜嫵嘆氣道：“我那爹真是越來越不知所謂了。”

    聽雪有些疑惑不解：“不過，姑娘，為何你說了那番話之后，朱姨娘的反應(yīng)如此激烈？”

    姜嫵語氣平靜地說出了一句驚人的話：“這是因?yàn)椋揪蜎]有懷孕。”

    聽雪倒抽了一口涼氣：“什么？這、這，姑娘，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啊！”

    姜嫵沒有接話。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自己的手上，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無法受孕的小腹。”

    這是她剛才觸碰到朱氏小腹的時(shí)候，所得知的事情。

    以前她的能力就只能看見物品的來歷而已，為何今天突然能對(duì)活人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