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所以,她現在要么是白天被問詢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正在做一個詭異的夢…… 要么就是因為腦震蕩震壞了腦袋,現在正在重新構建當時的記憶,從而產生了某種認知障礙或者錯覺。 無論是哪一種,既然全是假的,那就只要靜靜的接受就好,或許等這些支離破碎的片段經歷完,自己就會恢復記憶。 看著身邊的眼鏡小哥,李詩情思考著剛剛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曾經發生的事。 兩位警官都說她上過那輛公交車,也有監控畫面為證。 她現在只是因為腦震蕩而失憶了,在車上的記憶應該還是存在與腦海里的,會夢見那輛車上發生的事情很正常。 那么,她隔壁的這個眼鏡小哥,很有可能就是真實存在的人,而不是她想象出來的。 難道,他就是導致公交車慘劇發生的原因? “嘖嘖嘖。” 李詩情咋著舌感慨。 這小哥看著人模人樣的,并不像是個瘋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在李詩情唏噓的同時,那位小哥也跟著清醒了。 和剛剛一樣,他一清醒就情緒激動地站起身,再次低頭看向李詩情。 李詩情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哪怕是做夢或者記憶錯亂,她也不想和一個瘋子對視。 “抱歉,讓我出去一下。” 誰料這個小哥并沒有和之前李詩情記憶里那樣大喊大叫,而是克制住了情緒,一邊微微地顫抖著,一邊請她讓一下。 李詩情連忙站起身,和上次一樣,移到了最近的一個空位上。 太可怕了! 平靜下來的瘋子比情緒激動的瘋子更可怕! 小哥從座位里出去后,在車廂里四下張望了下,最后目光鎖定在固定在車窗上的安全錘上。 看到小哥目光移向安全錘時,李詩情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撒潑不成,還要破窗的節奏?! 這人豈止是瘋,恐怕還有很嚴重的危害社會的傾向! 眼看著那小哥正要伸手去摘車窗上的安全錘,李詩情終于忍不住出聲制止: “你要干什么?這樣不太好吧?” 他要摘下的安全錘正在她的頭頂正上方。 聽見李詩情在說話,他垂眸看了我一眼,看向她的眼神既奇異又古怪。 “你是不是問我要干什么?” 他對李詩情輕輕一笑,自問自答。 “我要讓車停下來啊。” 然后,摘下了安全錘。 安全錘被拔下的那一刻,車廂里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這警報聲太可怕了,不但分貝極大,聲音還又尖又細,頭頂上這尖利的警報聲一起,李詩情感覺到自己的右耳“嗡”地一痛,而后完全聽不見了。 這夢境還自帶五感的嗎? 這不科學! 她痛苦地捂著自己右邊的耳朵,看著車廂里不少犯瞌睡的人被嚇得驚醒過來,和她一樣捂住了耳朵。 那小哥卻像是沒事人一樣,還站在那仔細閱讀完了安全錘旁邊貼著的使用方法,才開始嘗試著往車窗上敲擊。 “司機,快停車!有人要破窗!” 車上有人驚慌失措地喊著。 “快點停車啊!” “發生什么事了?后面發生什么事了?啊什么在響!” 司機比乘客還慌張,估計也是第一次遇見有乘客把安全錘拿下來的情況。 “有人摘了安全錘在破窗!司機你快停車!” 車子里亂成一片,車窗隨著小哥的敲擊,開始出現一點點的開裂。 車內的sao動引起了路上不少人的注意,李詩情看到有些車子或減慢速度、或加快了速度,都想離這輛公交車遠一點,畢竟誰也不知道這輛車上發生了什么。 很快,這輛車附近的路面就空出了一大片空處來。 憤怒的乘客又一齊撲向她身后的眼鏡小哥,再一次把他制服,而這輛車,也開始慢慢減速,并越來越慢。 李詩情看見被制服的小哥不但沒有驚慌,甚至一絲掙扎也沒有,任由人們把他按倒在地,奪下了安全錘。 見到李詩情在看他,被壓在地上滿身狼狽的小哥竟然還對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果然是瘋子! 李詩情搓了搓胳膊上冒起的雞皮疙瘩,有些不太確定這只是場夢了。 這么平凡的她,夢不出這樣的變態。 所以果然還是她的腦子壞掉了嗎? 將這樣的“記憶”說給警官們聽,也不會被取信的吧? 就在李詩情和被制服的眼鏡小哥都以為車子肯定會靠邊停車時,路口卻突然竄出來一輛摩托車,直直朝著正準備靠邊的公交車撞了過來。 吱! 司機大叔嚇了一跳,反射性猛打方向盤想要躲閃,車子的輪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子再一次失控,撞向了對向車道。 一片慘叫聲中,李詩情眼睜睜地看著公交車撞上了迎面過來的那輛油罐車…… 作者有話要說:改成第三人稱了 第6章 第八次循環 大概是因為還有腦震蕩后遺癥的關系,李詩情每次清醒時都特別疲累。 之前還沒察覺到,到了這一次,她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只能靠在座椅靠背上難受地等那陣子眩暈感過去。 隔壁的眼鏡小哥似乎也醒了,發出了一道充滿挫敗感的哀嘆。 李詩情能感覺到對方在定定地看著自己,目光也熾熱的嚇人。 這樣的目光太奇怪了,誰也不愿被這樣的目光一直盯著。 所以李詩情睜開了眼,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 見李詩情醒過來,眼鏡小哥并沒有尷尬的樣子,而是用一種幾乎是懇求的語氣問她: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你再仔細想想?” 這語氣太熟悉了,就跟剛開始來找她的兩位警官一模一樣。 那時候他們對她態度還算和藹,問話也十分真誠,那時候從自己嘴里說出一點“不知道”,她都會覺得特別愧疚。 李詩情一直是個軟心腸,又眼睜睜看了他兩次試圖停下這輛車卻被人制服的經過,對他這種“壯舉”十分感慨,所以真的努力回想了下。 “我真不認識你。” 她的交友圈不大,像這樣長得還算好看的小哥,一定是會留下某種印象的。 “我應該沒見過你吧?” 聽到李詩情的回答,眼鏡小哥露出既失望、又難過的表情,仿佛她不認識他是一件天大的壞事。 這樣的情緒甚至感染了李詩情,讓她也有些抱歉。 事實上,李詩情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曾想過,也許是因為兩位警官向自己敘述的車禍太慘烈,她的潛意識里也許希望有一個人能夠拯救這場禍事,所以才在自己的“噩夢”里創造出這么一個人來,一直地想讓車停下。 可如果她想要的是一個力挽狂瀾式的“英雄”,難道想象出來的不該是個身材健壯、外表英俊的成年人形象嗎? 為什么會是這么一副身材削瘦、看起來還高度近視的年輕男孩? 如果說這不是夢,只是她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那為何從頭到尾她都沒有下車? 明明兩位警官都說她和另外一名乘客提早下車了,如果是重復她的記憶,應該有這一段才對。 在李詩情帶著一腦子疑問思考的同時,那個小哥也在摸著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語些什么。 “這是第三次了……第三次。我不能再刺激到他。” 他思忖了一會兒,似是有了主意,便客氣的請李詩情讓他出去。 聽到對方自言自語的“第三次”,李詩情哆嗦了下,下意識地讓過了身子,可整個人卻驚駭萬分。 “為什么他知道這是第三次?” 如果說這個男孩只是她想象出來的“英雄”,或是她記憶里的某個片段,那他為什么知道自己已經是第三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一個是存在于記憶里的人、或是一個想象中的人,會知道前兩次發生了什么嗎? 會知道自己已經是第三次出現在一輛出事的公交車里嗎? 難道他和自己一樣,是真人? 李詩情悚然地抬起頭。 心慌意亂中,她看見那個男孩一屁股坐在了司機身后的某個空位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司機聊起了天。 司機大叔心思都專注在開車上,不太愿意理他,明顯是缺乏興致的樣子。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李詩情竟也跟著站起了身,慢慢挪到了一個附近的位置上坐下。 眼鏡小哥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