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時間漸漸流逝。 秦云奚眉間的“川”字越積越深。他的面色蒼白依舊,根本沒有半點服過情藥的異狀。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熊雨蓮開始站不住了,雙手不自覺地放在身前搓動。 就在熊雨蓮額頭上開始冒汗時,秦云奚忽然面色大變! 那張慘白的臉飛快地漲紅,兩道濃眉緊緊絞在一起。 熊雨蓮大大松了一口氣,興奮不已,拍手笑道:“來了來了!師尊,師尊!弟子可沒冤枉她吧!這下真是太好了,人證物證俱全!快快把她送去刑堂,等到劍君回來,非休了她不可!我看她再得意!哼,憑著下作手段騙婚嫁進來,能是什么好東西?這一下,可是原形畢露了呀!” 林啾看得出來,熊雨蓮是真心實意地為柳清音高興。 看著她,林啾不由心生幾分羨慕——講道理,如果有得選的話,她,林啾,絕對愿意做女主閨蜜好不好?再不濟,做一個精致的腿部掛件也行啊。 若能順風(fēng)順?biāo)l又愿意逆天而行? 林啾靜靜看著秦云奚的表演。 若這個半癱瘓的病人真有本事惟妙惟肖地演出中了情毒的癥狀,那她林啾認(rèn)栽,被發(fā)配洞庭前,定會親手替他雕個小金人。 只見秦云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副吃了黃蓮,有口難言的神情。 俊俏的面龐紅得像是一只燒透的蝦。 “夠了!”柳清音急步上前,一面輕輕撫著秦云奚的背,一面吩咐道,“雨蓮,速去百藥峰,請藥師來看診!” 秦云奚艱難地豎起一只手掌:“不……別……” 林啾冷笑不止:“哦?別請藥師?怎么?你是不是想說,這藥非得一男一女,脫下衣裳,在密室之中慢慢地解?” 書中這對狗男女主,可不就是這樣解的么! 聞言,柳清音白凈的面龐霎時漲得通紅:“你!你……竟口吐如此污言穢語……” “咦?”林啾挑起眉,“我又沒說要行那等事來解,我說的是以內(nèi)力引導(dǎo)疏散藥性,yin者見yin,你想哪去了?” 柳清音眼眶發(fā)紅,氣得說不出話來。 秦云奚卻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眼眶撐大,死死盯住林啾,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身體內(nèi)緊繃了許久的那根弦不自覺地一松—— 下一瞬間,仙氣滿溢的洞府之中,忽然清晰地響起一串長長的屁音。 “噗——卟卟卟卟——噗噗噗噗——啵!” 秦云奚通紅的面皮霎時恢復(fù)了慘白。 柳清音:“……” 熊雨蓮:“……” 慕容春:“……” 林啾:“……??!!”什么鬼?魏涼這瓶子裝過巴豆不成?就算裝過巴豆,也不該有這么大威力啊? 敢情秦云奚方才不是在演戲,而是在憋屁哪? 秦云奚破罐子破摔,垂頭嘆息道:“只是尋常的荊豆而已,量極少,于人體……無害。” 柳清音氣得雙眼通紅,質(zhì)問林啾:“你將荊豆置入我茶中,是想讓我當(dāng)眾出丑么!” 林啾冷笑:“他放屁,那是因為身體不行。你一個實力全盛的大劍仙,還能像他一樣放屁不成?” 她故意把“放屁”二字說得意味深長。 “你!”柳清音呼吸一滯。 林啾識海之中的業(yè)蓮第三瓣徹底開啟。 暖流自識海涌向四肢百骸,林啾略退了兩步,眼觀鼻,鼻觀心,用魏涼傳授的方法引導(dǎo)這一股龐大的靈氣在經(jīng)脈中流轉(zhuǎn)。 “你在偷練魔功?!”柳清音敏銳地察覺到林啾的體內(nèi)莫名多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她不假思索,飛身上前,制住了林啾脈門。 林啾揚起眼睛,怪異地沖著柳清音笑了笑,緩聲道:“這么看不慣我?開始亂扣帽子了?” 不等柳清音說話,林啾重重一甩,扔開了她的手,沖著慕容春道:“還請慕容大劍仙稍微替我護法,我方才忽有心得,想要運行一遍魏涼授我的功法。” 其實一觸之下,柳清音早已發(fā)現(xiàn)林啾體內(nèi)根本沒有半絲靈氣紊亂的跡象,更沒有半點入魔征兆。林啾使用的,的確是最標(biāo)準(zhǔn)的萬劍歸宗法門。 見到事情變成這樣,慕容春也頗有些尷尬,他摸著鼻子打圓場道:“柳師妹也是關(guān)心你,關(guān)心則亂,還請莫要計較。你且運功,我與師妹自會為你護法。” 在二人的注視下,林啾心安理得的把這些靈氣慢慢反哺給業(yè)蓮,留下少少一部分,將修為提升至筑基中期。 慕容春滿臉同情:“……挺好,挺好,今日在山門時,本也該晉階了,留到此刻,也不算晚。”資質(zhì)差成了漏斗的,還真沒見過第二個了! 林啾慢悠悠穩(wěn)固了修為,心滿意足地用意念觸了觸三片凝實的業(yè)蓮蓮瓣,唇角浮起笑意。 “那么,該來算一算帳了。”林啾睨著熊雨蓮,“你不是說,我向你討了情藥嗎?” 熊雨蓮面色煞白:“誰,誰知道你換成荊豆來害我?” 林啾步步緊逼:“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向你討來情藥,然后換成了荊豆,放在你師傅柳清音的茶中,故意被抓包……來害你?你什么東西?我認(rèn)識你嗎我要兜這么一個大圈子來害你。我怎么害你了我?” 熊雨蓮口不擇言:“反、反正你就、就是見不得師尊和劍君好,你就想陷害師尊,想讓師尊和四師伯在一起……” “咦?”林啾挑高了眉毛,“你方才可不是這么說的呀!你不是說,我告訴你那藥是劍君要的么?你既然認(rèn)定我要害你師尊和師伯,那還巴巴給我尋了藥來?到底是我要害人,還是你要害人?” 站在一旁的慕容春漸漸變了臉色。 柳清音的臉色更是難看。 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已經(jīng)一目了然了。顯然是熊雨蓮想要引林秋做錯事,卻被林秋識破,反將了一軍。 柳清音重重咬了咬櫻唇,斂衽施禮:“對不住,今日之事,是我教徒不嚴(yán)之過!我定會好好懲罰她,也會反省自身。等到師尊歸來,我定將此事原原本本告知師尊,任憑師尊處罰。” 她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林啾若是不放,便有些得理不饒人。 林啾依舊擺著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但余光卻始終牢牢鎖在秦云奚身上。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若是按著玄幻小說里的套路,秦云奚這種情況,要么穿越,要么重生。可是,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林啾暗暗留了心眼,無所謂地沖著柳清音揮揮手:“算了,我知道很多人都為你打抱不平,覺得你和魏涼才是一對。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回頭你好好勸勸他,要是能放我走,那就最好不過了。” 柳清音深吸一口氣,憋出幾個字:“你多心了。我對師尊,絕無非份之想!” 這話聽在林啾耳朵里,可真是十成十的虛偽了。 林啾只淡笑著擺擺手:“這種話不必對我說,今日沒有胃口了,等到魏涼回來之后,我再請你們幾個過來小酌。” 她漫不經(jīng)心看了秦云奚一眼,然后徑自離開了柳清音的洞府。 秦云奚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柳清音,眼神復(fù)雜得好像一團亂麻。 …… 林啾回到主峰,癱在婚床上,手中把玩著熊雨蓮帶來的小白玉瓶,默默想心事。 作為一名合格的社畜,柳清音這樣的人她實在是見得太多了。 曾經(jīng)有前輩說過,順境之中看不出人品。柳清音資質(zhì)卓絕,受萬眾矚目,與魏涼的感情雖然有些虐,卻也是酸甜交織,但凡魏涼硬下心腸拒絕她,她身邊總會出現(xiàn)優(yōu)質(zhì)異性,讓魏涼大吃飛醋,進一步看清自己的心。 這樣的境遇下,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選擇做一個善良的好人。 而原本的女配林秋心思不正,竭盡全力給男女主二人送助攻,只會更加襯托得柳清音好似一朵純白無暇的蓮花。 柳清音自然沒必要走上歪路。 但林啾來了之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林啾冷靜,淡定,又掌握先機。在干凈的鏡子面前,柳清音心中那些隱秘的小小黑暗,根本無處遁形。 然而這又有什么用呢?每個人都信任柳清音,每一份機緣都眷顧著她,若是和柳清音正面對上,林啾也就勉強算個蚍蜉撼樹。 她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不想了。離開之前,盡量在魏涼身上多撈些好處也就是了!” 話音未落,只覺周身一冷。 魏涼不知何時回到房中,正凝視著她。 林啾滿臉懵逼。 “你,不是要三五日才回?”她尷尬地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還舉著那個白玉小瓶。 魏涼面無表情,把白玉小瓶撈到手中,拔開瓶蓋,放在眼皮底下看了看。 林啾大氣也不敢喘,腦袋里面嗡嗡嚶嚶,好似裝了一大群蜜蜂。 魏涼終于懶懶地動了下眼睛,意味深長看她:“想要從我身上撈‘好處’,不必靠這個。” 林啾:“……”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他俯下身,一雙長臂把林啾圈在床榻中,“現(xiàn)在就要?” 林啾覺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了。 她愁眉苦臉,可憐兮兮地說道:“你先聽我說一說前因后果,再罰我也不遲。” 魏涼盯了她兩眼,身體俯得更低,微微偏頭,唇與她的唇若即若離,陣陣帶著暗淡冷香的呼吸拂在她的面頰上。 “說。”唇一動,便輕輕觸碰。 第12章 逐出師門 魏涼的唇與她的若即若離,只要開口說話,就一定會彼此觸碰。況且,她一點都信不過魏涼的人品,她覺得這個斯文敗類八成會趁她張嘴的時候做些更過分的事情。 林啾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 她把臉側(cè)向一邊,想要避開魏涼的唇。 不曾想,他就像是一條盯住了獵物的毒蛇一般,動作迅猛而精準(zhǔn),驀地銜住了她的嘴唇,不輕不重咬了一口,以示懲罰。 林啾頭皮都快麻炸了。 魏涼用兩根手指抵住她的臉頰,把她的腦袋撥回原位,好整以暇地瞇眼睨著她。 意思很明顯,想逃,就會受到更加嚴(yán)重的懲罰。 林啾長長吸了一口氣,抿唇道:“熊雨蓮給我這瓶藥,慫恿我下在柳清音的茶里,讓柳清音和慕容春睡覺。我是個好人,怎么可能做這種事嘛!” 她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接著說道:“誰都知道你和柳清音心悅彼此。我死乞白賴嫁進來,自然是最惹人嫌惡的那一個。昨日剛成親,今日便有底下弟子設(shè)陷阱讓我跳。誰知道明日、后日,又會有多少人準(zhǔn)備給我挖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