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食人鳥從天空中俯沖下來，鳥喙啄在車窗玻璃上，發出“篤篤篤”的密集響聲。

    “阿培，玻璃要碎了。”孫野一手搭上方向盤：“我來開車，你保護豬和車。”

    兩人快速交換了位置，孫野開著車，掠過人群，徐一培發動具象化的能力，將越野車四周用具象出來的墻壁保護起來。

    孫野：“豬，還有豬。”

    徐一培：“還關心豬呢，豬重要車重要？天知道什么時候能甩開這些鳥。”

    食人鳥見越野車上嘗不到甜頭，重點都去攻擊了大牙豬。被車拖行的牙豬掙扎著想要掙脫繩索，食人鳥們很快在牙豬的背甲上啄出了傷口。牙豬鮮血淋漓，皮rou被兇狠的食人鳥撕扯開來，沒多久就變得虛弱襲來，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

    那對被食人鳥攻擊的人見越野車開走，有人罵罵咧咧，有人又絕望起來。其中一個異能者道：“走，我們跟著車的方向跑。這附近除了往城外走就只有我們來的方向和他們走的這一條路。現在天上都是鳥，出城我們沒有掩體更加難甩脫，不如跟著他們的方向走。”

    另一人道：“對啊，能在荒野區開車的，肯定是異能者，他們還抓了那么大一只豬，說不定人還很多。”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只要給個方向，就會走下去。兩句話的功夫，這群人就決定了逃跑的方向。撤退的路上，有人被食人鳥啄傷了頭臉，有人倒下，再也沒能爬起來。更多人的用手護住腦袋，手臂上全是傷口。

    孫野開著車，朝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后面墜尾巴了。”

    徐一培正在想辦法保護一下牙豬的尸體，再讓食人鳥這么啃下去，他們就別想吃rou了。“你管他們，是不是快到了？鳥怎么甩不掉呢。”

    孫野隨口道：“大概這塊區域快沒人了吧，鳥餓的慌。”

    謝澤淵的域在擴散至方圓兩公里左右的區域后，沒多久就縮了回來。因為等的無聊，他于是跳下房頂，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然后拿出一張地圖，攤開在地上。

    晏靡走到他的身邊，謝澤淵問：“你之前說表世界和里世界呈鏡面重疊狀態，那么魔域的版圖也是這樣？”

    晏靡蹲下，指著地圖上的太平洋位置道：“是的，除了這里。在魔域，荒蕪之海的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旋渦。根據傳說，那里曾經是一座巨大的島嶼，魔王的宮殿就坐落在那座島上。后來魔王沉睡，中央島也下沉到海底。”

    謝澤淵看著地圖，其實他更在意的是，如果兩個世界重疊，是空間會撞擊在一起，然后“砰”的一下，其中一個空間徹底壞掉或是兩個空間都爆炸，還是只是兩個空間的建筑物，地表植被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他問晏靡：“里世界和表世界完全重疊之后會發生什么？我們現在經常能看見扭曲的空間背后另一個世界的影子，之后會發生什么？僅僅是那個影子會真實出現在表世界嗎？”

    晏靡聽到他的問題，說說問題，其實謝澤淵心里大概已經有了答案。

    晏靡：“根據長老院的討論結果，較脆弱的表世界會被里世界吞沒，也有可能，因為空間裂縫太多，從而在吞并沒有結束的時候，就徹底碎掉。”

    果然是這樣。謝澤淵抬手摁了摁鼻梁。他手還沒放下，晏靡已經身處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頰。

    謝澤淵松開手，直視著晏靡。

    晏靡微微揚了揚嘴角，從完全蹲下的姿勢改為半蹲，額頭前傾，抵住謝澤淵的額頭。

    “主人，請放松。”

    舒適、清涼的感覺從額前一路深入腦內，謝澤淵閉上眼，放任了晏靡的動作。

    大概十多秒的時間，謝澤淵就感覺到自己體內魔素安安靜靜地，平靜地不可思議。

    鳥類嘶啞，嘈雜的鳴叫聲讓晏靡警覺起來，緊接著，汽車行駛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謝澤淵站起來，看著那些鳥，什么動作也沒有，甚至臉上表情都沒有變，但晏靡注意到了周圍魔素的變化。

    有屬于謝澤淵的魔素沖著天空中的食人鳥飛去，風刃和切豆腐似的，一大群食人鳥被切成了碎塊，下雨一樣落下來。

    孫野：“得，又得洗車了。你說你異能撤那么快干嘛？”

    徐一培：“節省點好嗎？我這叫精打細算。”

    兩人下了車，去查看車后的野豬。謝澤淵帶著晏靡走過去，晏靡看了一眼牙豬，就把目光投向了兩人來時的地方。那里，另一群食人鳥在向他們靠近。

    “天上。”晏靡想說還有一群呢，你們不管了嗎？

    謝澤淵道：“不用管，他們倆帶了尾巴回來。”

    晏靡說了聲“是”，不動聲色地站的離謝澤淵更近了一點。

    牙豬是尸體有點慘不忍睹，但還好，削掉一層皮，還是一塊好rou。徐一培具象化出大砍刀和分割刀，和孫野一起開始分割牙豬。

    與此同時，被食人鳥追著的那群人也跑到了附近。食人鳥比人類更早發現獵物，謝澤淵的風刃虎視眈眈，有一只切一只。但凡敢飛過來的食人鳥，都變成了鳥塊。

    跑在最前面的一個異能者眼前一亮，仿佛看見了救星。

    “救救我們，我們、我們可以用食物交換。”

    人和鳥一起朝著謝澤淵等人沖過來，謝澤淵抬手，風刃在他指尖似乎變成了有形的東西，他五指翻飛，那道風刃在他修長的手指上翻轉。

    “哎喲。”跑在最前的異能者突然摔了一跤，后面的人沒剎住車，都撞在一起，地上摔了大片。食人鳥拍打著翅膀，襲向他們，有人驚恐地喊叫出聲。

    只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落下，慘叫的人慘叫聲卡在喉嚨里。一蓬蓬紅色鳥血澆在人們的頭臉和身體上，食人鳥的尸體就這么直挺挺地砸下來，砸在人群之中。

    良久，驚惶的逃難者才反應過來。他們得救了。

    領頭的異能者站起來，看著已經背過身去的謝澤淵抱著手臂走遠，想要說的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大冬天還穿白襯衫，風系異能，是晨曦公會的謝澤淵沒錯了。

    他們那點食物，怕是謝澤淵根本看不上。

    另一個異能者也看清了救他們的人是誰。咽了咽口水問：“這，怎么辦？”

    領頭的異能者還沒說話，人群中，一個女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謝澤淵、孫野？是你們嗎？”

    孫野回頭：“誰啊？”

    謝澤淵停下腳步，緩緩轉身，晏靡雙眸眼神一凜，向右移動了小半步，恰好半擋在謝澤淵面前。

    女人臉上占滿了血污，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激動地道：“真的是你們！太好了，我是麗麗呀。我們以前是一個孤兒院的，還記得我嗎？”

    晏靡沒有回頭看，不知道謝澤淵的表情，但是孫野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后道：“嗯......不記得了。”

    麗麗表情一僵，更激動了：“就是那個小時候經常哭的，我喜歡吃奶糖。以前睡在靠窗的那個位置。孫野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掉水里那次嗎？院長罵你頑皮，罰你不準吃晚飯，我還給過你糖。”

    孫野：“哦，好像是有這么個事兒。你被領養的蠻早的，挺巧啊，還能碰見。”

    第11章

    孫野說完，把卸下來的豬大腿往蛇皮袋里一裝：“行了，都弄完了。咱們回去吧。”

    徐一培看看孫野，看看謝澤淵。一個理所當然，一個面無表情。他揮揮手，把具象化出來的刀又打散，用力一扯蛇皮袋：“那行，那就回吧。”

    晏靡喜歡這個事情發展，往謝澤淵身邊走了兩步，等著他轉身上車。謝澤淵看他毫不掩飾的眼神，眼巴巴催著他走的樣子，就差沒直接上手攙著他離開，覺得好笑。

    眼看著四人就要上車，現場氣氛有那么一點點尷尬。

    說自己叫“麗麗”的女人似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們就這么準備走了，在原地瞪著眼睛干瞪了一會兒，她一咬牙，跑到車邊，趴著車窗道：“小野哥，澤哥，帶我走好不好？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帶我走吧。”

    孫野“嘖”了一聲，頭一轉，朝后座的謝澤淵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動作給了麗麗啟發，麗麗從前車窗扒到了后車窗。她拍打著車窗，一邊拍一邊道：“澤哥，我們小時候一起表演過節目的，你還記得嗎？你彈琴，我跳舞那次，澤哥求你帶上我吧。我會洗衣服做飯，我都可以的。”

    謝澤淵不做聲，不說同意，也不說走。他忽然很想看看晏靡會做什么。

    負責開車的徐一培撓了撓頭，不知道自己這腳油門是踩下去還是不踩下去。

    現在車上的位置是這樣的，徐一培在駕駛位，謝澤淵坐在徐一培的身后，孫野在副駕位置，晏靡在孫野的身后坐著。麗麗一開始扒著的是靠孫野一邊的前車窗，現在從前車窗移到了后車窗，也就是靠晏靡的這一邊車窗。

    晏靡瞥了一眼麗麗，從來沒有人能和一只魘搶主人。格歐德恩那種傻逼瞎子除外，他不配當一只魘的契約主。

    謝澤淵用余光看見晏靡臉上一閃而過的輕蔑，隨后，那張艷麗的過分的臉龐又擺上了讓人看得十分舒服的乖順微笑。

    “主人。”晏靡從坐姿，改成了一條腿跪在后座的姿勢，他身體前傾，單手撐在胸前，另一手試探性地拉住了謝澤淵隨意搭在膝頭的手。“我乞求您的垂憐，您想對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其他人好不好？”

    謝澤淵被牽引的手在晏靡的引導下逐漸抬高，晏靡順勢低下頭，用額頭抵著他的之間。

    謝澤淵感覺到指尖微微一熱，晏靡忽然渾身一抖，他勉強控制住自己打顫的身體，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能做的，比她更多。”

    謝澤淵抽出手，放到晏靡的后頸出，輕輕捏了捏。晏靡一個踉蹌，直挺挺地摔在謝澤淵膝蓋上。

    前座的孫野：“哇偶——”感嘆到一半，徐一培就把他的嘴給捂上了：“閉嘴，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順帶給車墻后之間具象化了一堵墻。

    孫野的探查異能遇到相同級別或是級別更高的異能防御措施是穿透不了的。他抓著徐一培的手道：“這也不算18x啊，怎么就不能看呢。”

    車窗外，麗麗還在說著什么。謝澤淵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晏靡新搞出來的把戲吸引過去：“這是什么？”說話間，他提了提前座，徐一培得到示意，開著車就走：“小jiejie，有緣再見啊。告辭。”

    越野車呼嘯而去，被留在原地的女人渾身發抖，周圍響起竊竊私語，聽在她的耳朵里，滿滿都是別人對她的嘲笑。

    晏靡耳尖緋紅，他能感受到謝澤淵從衣領處伸入的手在他后背上游走。那手掌的溫度很熱，窄小的衣領讓手掌和肌膚貼的很緊。

    “是，暫時性的通感。”晏靡道：“我身體上或是精神上的快樂都能傳遞給您，給您帶去加倍的愉悅。”

    “哦？”謝澤淵忽然抽出手，把晏靡在膝頭翻了個身。他的手，搭到了晏靡的腰上。

    “唔——主人。”晏靡突然夾緊雙了腿，紅暈從耳尖彌漫到臉頰和脖頸。太刺激了，晏靡有點后悔，他到底是為什么想不開，要用這么刺激的招數。

    “你對自己做了什么？”謝澤淵又不傻，當然察覺到了晏靡的不對勁。無論是變得更加濃郁香甜的氣味還是這一碰就顫抖的身體，不過，他還挺喜歡這個反應。

    晏靡抓著謝澤淵的衣服，把自己埋進對方腰腹處：“我，嗯，我解開了一點項圈的壓制。請主人，主人幫我重新加固項圈上的魔紋。”

    謝澤淵將晏靡的馬尾辮撥到一邊，低下頭仔細看了看項圈。乍一眼，這只是個做工精致的皮質項圈，但動用魔素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看見項圈上其實密密麻麻都刻滿了魔紋。

    這些魔紋就是賦予項圈特殊功能的關鍵。

    現在，項圈上的一部分魔紋變得暗淡，和其他魔素飽滿的魔紋形成強烈對比。

    謝澤淵試著調動魔素將那些暗淡的紋路填滿，他的動作很慢，不知道是單純的在研究魔紋本身還是想讓晏靡這幅迷人的樣子多保持一會兒。

    晏靡覺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瘋了，這只強大的高等魔族在補足魔紋的同時撩撥他，那只手仿佛有魔力，讓他的身體都火熱起來。

    濃郁的魘的氣息，像晨間的玫瑰，也像甘甜的美酒。它能是任何一種高等魔族喜愛的味道。

    直到回了幼兒園駐地，晏靡仍然手軟腳軟的趴在謝澤淵膝頭。他雙目放空，整張臉都寫滿了茫然。

    謝澤淵心情不錯，下了車折身將晏靡打橫抱起，一路回了房間。

    金子衿目送著他走上樓，連忙跑到門外，拉著孫野卦：“你們出趟門發生了什么？怎么老大看起來神采飛揚。”

    孫野正在搬裝豬rou的蛇皮袋：“你究竟是怎么看出來神、采、飛、揚這四個字的？”

    金子衿：“滿臉都這么寫的呀？”

    孫野：“明明面無表情。”

    金子衿揮了揮手：“嗐，你眼神不好。再說了，心情差還能把剛認識的那個小美人親自抱上去？打死我都不信。”

    “哦，這么分析有點道理。”孫野點點頭，繼續拖蛇皮袋。

    金子衿嫌他動作太慢，開了空間把蛇皮袋往里一扔：“你倒是說呀，出去碰著什么事了？看著也不像受傷啊，怎么就開開心心的把人抱回來了呢？”一邊說，金子衿一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孫野看見她表情：“你不是都想好了嗎？還要我說什么。”

    金子衿：“想歸想，又不妨礙我聽。”

    孫野于是平鋪直敘地把碰到一個叫麗麗的女人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這樣那樣，就突然修羅場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