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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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長熹:“本王從未騙過陛下。” 皇帝緊蹙著的眉頭終于松開了,抿了抿唇,喃喃道:“那就好,如此,我也能安心去見父皇了傅長熹安撫似的拍了拍皇帝的瘦削的后背,低聲道:“陛下不必?fù)?dān)憂,先帝所愛者莫過于陛下。” 皇帝揚(yáng)起眼睫,抬眼看著傅長熹,眼眸仿佛濕漉漉的,但他說出的話卻是干脆而直接的,甚至極難得的用上了“朕”這個自稱——他到底是年幼登基,一開始實在是不甚習(xí)慣用這個自稱,哪怕鄭太后幾次挑剔,私下里依舊是改不過來的“我”。 如今,他卻是看著傅長熹,極認(rèn)真,極鄭重的道:“朕年幼登基,福薄壽短,未有子嗣,只恐后繼無人。既今日皇叔與諸位大人都在,正好議一議朕去后,何人可擔(dān)大位?” 皇帝的聲音聽上去帶著孩童的稚嫩,大病初醒時的虛弱,但也是清楚而明白,如同尖刀一般刺入所有人的耳中。 “陛下啊!”首輔孫啟常實在是忍不住,一時心如刀絞,淚如雨下,哭著伏到在了地上。 孫啟常乃是先帝的帝師,師徒感情極深,當(dāng)年先帝去時,他亦是如此,伏到在地,痛哭不已。誰知方才幾年,竟是又要再經(jīng)一回這樣的折磨!孫啟常實是一時沒忍住,哭著上來,哽咽道:“老臣得先帝囑托,卻沒有照顧好陛下,是老臣失職老臣皇帝卻是鎮(zhèn)定的看著孫啟常,低聲道:“您言重了,朕年幼無知,這幾年也是多虧首輔于內(nèi)閣理事,方才能無后顧之憂。如今,天不假年,還請首輔以國事為重,勿要悲痛。” 孫啟常擦著眼淚,心里越發(fā)難受:這是先帝的獨(dú)子,年紀(jì)雖小卻也如先帝一般的聰慧明理,倘若再有幾年,等他大些了必是英明之君。怎么,怎么就連這點時間都沒有呢? 君臣之間一時更添幾分悲痛。 好在,正如皇帝說的“國事為重”,擦完了眼淚,孫啟常還是要問:“不知陛下屬意何人?” 皇帝卻是抬眼去看傅長熹,認(rèn)真道:“皇叔以為呢?” 事實上,在這個時候,這件事上,傅長熹的意見確實是壓倒性的重要——倘他毛遂自薦,在場所有人幾乎拿不出理由來反駁。 論親,傅長熹是孝宗皇帝最鐘愛的幼子,屢有傳位之意。 論功,傅長熹在北疆多年,屢有戰(zhàn)功,天下皆知。 哪怕是孫啟常這首輔也尋不出理由挑刺。 然而,傅長熹的話卻是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宗室諸多子弟,本王看過大半,唯年嘉龍章鳳姿,才干卓越,堪當(dāng)大任。從輩分論,他是孝宗皇帝的長孫,也是陛下堂兄,承繼帝位亦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比起攝政王自己上位,幾位閣老自然更加傾向于傅年嘉——至少,傅年嘉是遠(yuǎn)沒有攝政王的強(qiáng)勢的。 所以,傅長熹這話一出口,孫啟常做首輔的呆了呆,隨即便反應(yīng)過來:“燕王世子確是合適。” 皇帝卻沒有立時應(yīng)下,而是轉(zhuǎn)目去看傅長熹,認(rèn)真道:“朕以為,皇叔更加合適?” 傅長熹握住皇帝的小手,笑著道:“陛下,我已將至而立,今已行路過半,如今半道改轍,實是不好。只恐要引孝宗皇帝與先帝地下發(fā)笑傅長熹這話說的含蓄,意思卻是極明白的:我都快三十了,半輩子都快過去了,之前一直在北疆打仗,現(xiàn)在忽然給我換個位置做皇帝,只怕是不太好。要是叫地下的孝宗皇帝與先帝知道了,肯定要笑我的——當(dāng)初還拒絕的斬釘截鐵,結(jié)果臨到頭居然還吃回頭草。 皇帝顯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也沒有勸,只是道:“皇叔的話也有道理。” 于是,坐在一邊旁聽的燕王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眼角的淚珠子都擦干凈,就聽到不遠(yuǎn)處的幾個人已經(jīng)討論起若是傅年嘉究竟要以何種身份承繼大位——是孝宗之孫還是先帝之子——要不要先將傅年嘉過繼到先帝名下。 燕王一臉懵逼雖然我的確沒有存在感,也插不上話,但是你們要過繼我兒子,是不是該問我一聲啊? 乾元宮這一議論,幾乎是從天亮說到了天黑。 好容易才說定了大半,皇帝已是疲倦交加,重又昏睡了過去。 傅長熹問過安太醫(yī),知道皇帝今晚大約是沒有問題,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決定在宮里多留一日——按著安太醫(yī)的話,統(tǒng)共也就剩下這么一兩日了,這種時候,肯定還是要留在宮里的。 幾位閣老自然也不肯走,也要留下,順道還把傅年嘉也給拉下來了。 弄得燕王很是尷尬——他是很想上山去接著煉丹,但是兒子都被留下來了,他做爹的不陪一陪仿佛也不好,只得跟著留下了。 傅長熹倒是沒有多說什么只叫人收拾出了可以供人休息的偏殿,自己先拉著甄停云過去了。 大約是對著甄停云,傅長熹倒是沒有緊繃著臉,眉梢微松,臉色也緩了緩。 只是,在甄停云看來,他也是臉色蒼白,面有倦色,心里很是擔(dān)心。但是,甄停云也知道情況,這種時候自然不會多嘴去問那些國事,反到是拉著傅長熹的手在臨窗的小榻上坐下,關(guān)切的輕聲問道:“晚膳用了沒有?” 這話其實就是沒話找話——雖然甄停云之前是在偏殿等著,但是宮人們有沒有送飯進(jìn)去,她還是知道的。這些人明顯就是守在里頭,又是商量又是吵架的折騰了不少時間,哪里還顧得上吃飯? 果然,聽她這般問,傅長熹微微搖頭。 甄停云遲疑片刻,打量著他的神色,小聲道:“那,我叫人端些東西來?” 傅長熹眉心微蹙,只是道:“不必了,我也沒什么胃口。” 甄停云卻是伸手揪他的袖子,哼哼著道:“你沒胃口就算了……就不問問我吃了沒?” 傅長熹心里正存著事,聽到這話方才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的轉(zhuǎn)目去看甄停云,連忙道:“你吃了沒?” 甄停云嘟了嘟嘴,扭過頭不理他。 傅長熹也顧不得心里那些事,立時便喚了人來,吩咐人準(zhǔn)備晚膳,又道:“幾位閣老那里也送些去,他們年紀(jì)都大了,如今又是這個時候,送些熱粥米過去便是了,別弄那些油膩、不易克化的。”他可不想在這時候把人餓出好歹,或是吃出個好歹。 宮人仔細(xì)的應(yīng)了。 等人退下了,傅長熹方才拉著人坐到自己懷里,伸手在她鬢角摩挲著,不免低聲嗔怪:“我在正殿那會兒顧不上吃晚膳,你自己怎么就不注意下——你這個年紀(jì),還正長個子呢,這樣又是熬夜,又是餓肚子的,長不高怎么辦?” 甄停云仰頭看他,小聲道:“你擔(dān)心國事,我擔(dān)心你,可不就是沒胃口吃不下?” 傅長熹被她這甜言蜜語說的心頭一甜,不禁又抵著下頭,在她發(fā)頂吻了吻,溫聲道:“好,我陪你一起吃。” 甄停云往他懷里蹭了蹭,睜大杏眸,揚(yáng)起下巴:“那你喂我?” 傅長熹被她蹭的有點兒手癢心癢的,真是很想把她當(dāng)做北疆王府后院的那條銀狐貍,使勁的薅一把毛。 兩人這般說了一會兒話,傅長熹雖滿腹心事但懷里抱著個甄停云,甄停云又是拉著他嘰嘰喳喳的說著話,他實在是愁不起來。 等到宮人端了御膳房的粥點上來。 傅長熹便親自端了碗魚片粥,拿湯匙舀了一勺子,遞到甄停云的嘴邊。 甄停云眼睫微垂,紅唇跟著張了張,喝了一口。 然后,她也端起粥碗,從碗里舀了一片又大又嫩的雪白魚片,用湯匙也給傅長熹喂了一口:“這魚片還挺鮮嫩的,你也嘗嘗味道?” 傅長熹看她一眼,唇角微揚(yáng),也低了頭,吃了那送到嘴邊的魚片。 于是,他們兩人便坐在乾元宮偏殿里,一人端著一碗粥,你一口我一口的,竟還真就是把兩碗熱粥都給喂完了。 傅長熹看著甄停云沾著粥水,紅艷的雙唇,將粥碗擱下的時候,竟還有些意猶未盡。 甄停云則是后知后覺的揉了揉自己有些鼓起的小肚子,覺著自己大概是吃撐了,嘀咕道:“以后再不陪你喝粥了,我都喝撐了!要再這樣,腰都要粗了。” 傅長熹見她摟著肚子似乎很不舒服,只得伸出手,也幫著揉了揉。 因他力道溫柔,這么揉著,胃里居然還挺舒服的。 甄停云索性便也不管了,懶洋洋的把頭靠到了傅長熹肩頭,鼻尖還能嗅到傅長熹衣襟上染著的龍涎香氣,縈繞不斷,仿佛是小勾子一般的勾著人的鼻子。 在這熟悉的香氣里,甄停云不覺閉上了眼睛,打了個哈欠,然后問起了自己先時好奇了很久的問題:“你之前和傅年嘉在偏殿都說了什么啊?” 第145章 夜深廊下見 聽到這個問題,本已緩和了臉色的傅長熹不覺便蹙起了眉頭。 連給人按揉小肚子的手都跟著僵住了。 枕在他肩頭,正昏昏欲睡的甄停云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不由睜開眼睛,轉(zhuǎn)目看他,問道:“究竟怎么了?” 傅長熹這般的反應(yīng),甄停云不覺也有些著急,下意識的便要從人懷里掙開來。然而,傅長熹的動作卻比她的反應(yīng)更快,立刻就把她按回了懷里,然后道:“也沒什么,你別太擔(dān)心了。” 甄停云睜大眼睛,杏眸圓瞪的看著他,明顯是不信他的話。 傅長熹心情顯然也不大好,下頷繃得緊緊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神色。但他還是有些生硬的開口轉(zhuǎn)開了話題:“停云,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以后要生幾個孩子,兒子還是女兒?” 甄停云這什么鬼問題啊?! 甄停云真有點坐不住了,支起身體,伸手要去探傅長熹的額頭,懷疑著問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傅長熹面上掠過一絲不自在,很快便抓住了她探向自己額頭的素手,合攏著握在了掌中。 然后,他才沉聲解釋道:“年嘉說,自孝宗起,皇家子嗣便極艱難,孝宗皇帝膝下幾個兒女,活到如今的也只有我與燕王。先帝也只一個獨(dú)子,輪到年嘉,他亦是是擔(dān)心自己身體不好,日后子嗣艱難。所以,他希望能夠從我這里得個允諾。” 甄停云并不知道夢里的傅年嘉究竟是生沒生兒子,只是聽到傅長熹這般說法,心里已隱隱生出幾分不好的預(yù)感,轉(zhuǎn)目去看傅長熹,咬牙問道:“什么許諾?” 傅長熹并未立時應(yīng)聲,而是試探著伸手去摟甄停云的肩膀。 甄停云卻哼了一聲,用肩頭將他的手給抵開了。 傅長熹只得把手收回來,揉了揉鼻子的鼻尖,輕聲道:“他希望我能答應(yīng)他:如果他即位后沒有子嗣,我能挑一個嫡子送去京城,由他撫育,承繼帝位。” 甄停云挑一個?嫡子?” 傅長熹沉默的看著她,然后點頭。 甄停云不敢置信的看著傅長熹,確認(rèn)道:“你答應(yīng)了?” 傅長熹仍舊是點頭,神色如平日一般的冷定。 甄停云也跟著沉默,半晌,她忽的伸手,揪起身側(cè)的寶藍(lán)色引枕,用力的砸到傅長熹身上。 她簡直要被傅長熹氣得說不話來,說起話來也是語無倫次的:“你現(xiàn)在就只有北疆那一窩的毛茸茸,哪來的兒子許給他?要是只有一個兒子呢?要是只有女兒呢?有你這樣做爹的——兒子女兒都還沒出來呢,你就直接把人送出去了?!” 傅長熹卻道:“倘年嘉無嗣,論及親緣,也的確是我們的孩子最為合適。既如此,送去京城,交由年嘉撫育,對孩子來說也是好事甄停云也知道是這么個理,但是還是有種說不出的生氣,氣得雙頰鼓鼓,反問道:“你怎么就能確定,傅年嘉就一定沒有子嗣?” “倘若他有子嗣,那么這個約定自然也就不作數(shù)。” 哪怕是此時,傅長熹的語調(diào)依舊是理智且沉靜。 不知怎的,在他這樣沉靜的陳述中,甄停云激烈的情緒竟也稍稍平緩了些。 傅長熹打量著她的神色,接著道:“再說,山陵崩后還有國喪,孩子的事情還沒得很其實,甄停云理智上也知道傅長熹他說得都很有理,自己這氣實在是沒原由的——畢竟兩人如今都還沒有圓房,孩子什么的自然也是沒影的事情。而且,如果傅年嘉有了自己的子嗣,傅長熹與他說過的這些事自然也就做不得數(shù)。 可是,她就是說不出的生氣,索性背過身去,拿屁股對著人,再不去理身后的傅長熹。 傅長熹嘆了一口氣,伸手從后環(huán)抱住她,附耳問道:“時候也不早了,我抱你去沐浴?” 甄停云扭頭不看他:“不用你!” 見傅長熹態(tài)度鎮(zhèn)定,一如往時,她就更氣了,氣得雙頰微紅,鼓起臉頰道:“我自己去!難道沒了你,我還能被水給淹死不成?” 聞言,傅長熹十分謹(jǐn)慎的頓住聲,先是仔細(xì)端詳了下她氣鼓鼓的小臉蛋,然后才笑嘆道:“你這樣的確實是淹不死。” 頓了頓,他補(bǔ)充道:“畢竟,河豚是會水的嘛。” 甄停云 好氣,居然連吵架斗嘴都斗不過! 最后,甄停云還是沒有吵過傅長熹,反到是被人抱著去了凈室,兩人自己動手,擦了一把。 擦洗到一半的時候又要吵起來,說話間險些就把那盛滿了水的浴桶都給踹翻了。 也正因此,等到兩人擦洗過后,一同躺倒在榻上的時候,甄停云不免也覺疲倦,頭才挨著枕頭便生出了困意。 也就在此時,傅長熹又從枕邊湊了過來。 他那頭微濕的烏發(fā)隨之垂落而下,如同暗色的長河,無聲的流動著。而他寢衣則帶著若有若無的龍涎香,如空氣里的暗流,沉沉的壓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