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提,提親? 作者有話要說: 甄停云:我不嫁! 傅長熹:不管,反正我要先提親。 第85章 提親這件大事 一直等到傅長熹的馬車徹底不見蹤影,眾人那被大雷擊中的腦子仿佛才慢慢的反應過來。 甄父看了看左右,還是主動開了口:“算了,回去說話吧。”有些話,這站門口也不好說。 甄停云點點頭,也無異議。 于是,甄家一行人這才提著燈籠回了主院正房,很快便打發了邊上伺候的下人,裴氏親自把門窗合上。甄父則是伸手扶著甄老娘在上首坐了,他和裴氏兩人則是挨著坐在下手位置。 待得坐穩了,甄父才抬眼去看自己一向不甚注意的小女兒,猶豫著開口問道:“你和攝政王……” 說到一半,甄父語聲微頓,斟酌著詞句,難得鄭重的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氏此時倒是端出慈母模樣,嗔了甄父一眼:“自家女兒,你擺這臉色做什么,就不會好好說話啊……”說著便拉甄停云在自己身邊坐下,柔聲道,“既攝政王說了明日便要派人提親,你總得與我們說個清楚,也好叫家里人心里也都有個底。” 甄停云還真不大適應裴氏這樣的慈母模樣,下意識的將手抽了回來。 裴氏臉上微變。 甄停云則是順勢將自己和傅長熹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她如今也知道了些事情,心知傅長熹當時渾身是傷的被馬馱回來指不定就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刺客,這種涉及隱秘的事情總不好往外說——這屋子里,除了甄老娘外還真沒有能叫她完全相信的。 所以,甄停云還是將兩人的事情稍加修飾,半真半假的說了:“就是在路上遇見的,當時王爺趕路匆忙,丟了一袋金子要買我的馬,后來正好遇著大雨便又回了客棧。當時我也不知道王爺的身份,見他騎射頗佳便想著拜他為師,索性便把那袋金子還了他。王爺大概也是見我誠心可嘉,雖沒有直接應下拜師之事但還是看著教了一些。后來,雨停了,我與王爺皆是要往京城去的,正好結伴趕了路………” 編到一半,甄停云正想往下說卻又想起當時邊上除了護送她們上京的鏢局外還有甄父派來的林管事。她這謊話編的再好,若是甄父想起來了,回頭一問林管事肯定就知道了……不過,甄父在朝為官,想必也知道“臣不密失其身”的道理,哪怕知道了也不會往外說的,反倒要封了林管事的口,這事只要裴氏和甄倚云不知道應該也沒事。 腦中想了一回,甄停云心情稍定,這才接著往下編:“后來,入京后我與王爺便也不怎么聯系了,也就是偶爾在西山別院見過幾次面。只是我一直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是今晚上方才知道的。” 甄倚云聽著,一顆心仿佛是貓爪一般的疼癢,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這才維持住了面上的鎮定。 饒是如此,她還是忍不住的咬了咬牙,幾乎咬碎一嘴銀牙:他們居然是因為那匹馬才認識的!要知道,那匹馬可是甄倚云當初為了在裴氏和甄父面前表示自己的長姐風范,這才讓人送去的,誰知居然反倒成全了甄停云和攝政王!難不成,她反倒成了這兩人的紅娘?! 一想到處處,甄倚云忍不住的就攥緊了手掌,指甲抵著掌心,幾乎要掐破掌心的嫩rou。 如果能夠穿回過去,甄倚云一定要掐死那個要送馬的自己——送什么不好,為什么非得送馬? 可是,此時此刻,屋中的其他人更沒有意識到甄倚云的滿心的悔恨怨念,甄父和裴氏乃至于甄老娘都在想著甄停云的話。 其實,他們心里很清楚:自甄停云回京之后,為了要考女學一直都是閉門讀書,出門次數屈指可數,而且以甄停云早前的表現來看很可能是真不知道攝政王的身份……… 正因如此,甄父心里難免還是有些糾結,不由低聲問道:“既然攝政王原是有意收徒,為何又會說起提親之事?” 攝政王若是派人提親,甄家上下肯定是不敢,或者說不能拒絕的。 更何況,這滿京城的未婚男人里,只怕還真沒有比攝政王條件更好的了。女兒能夠得此夫婿,自然也是天大的好事,簡直堪比天上掉餡餅。可甄父到底是做父親的,既擔心女兒也擔心這餡餅太大會噎死人,難免要多問一句,畢竟甄停云之前都是一口一個“先生”的叫著,兩人顯是師徒感情,估計也就差了個拜師禮而已。既如此,怎么忽然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攝政王多年不婚,如今忽然起意要提親娶妃,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隱情? 甄父越想越覺里頭另有隱情,簡直要擔心死了。 甄停云卻是十分干脆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因為入京前做了那么個夢,甄停云對著父母并沒有夢里的孺慕向往,反倒能夠挑出身份,更加理智的看待那些人。 有時候,人并不是單純能用好壞來形容的,人性也比想象中的更加復雜。 便如甄父,他確實是對自己這個女兒懷著父愛的,也確實是盡量想要彌補她,可這些父愛比起其他的人或者事就顯得太過微薄了些,比不上他的仕途,比不上他的愛妻老母,也比不上他看著長大的一對兒女……所以,甄父此時雖心里擔心,關切的問上一句,可真等到傅長熹派人來來提親,他估計是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會說的。 正因如此,甄停云很謝謝他的關心,但也懶得與他多說。 甄停云這樣一問三不知的,裴氏心里難免埋怨女兒不夠貼心,甄父卻是滿腔的擔心,想了想,只得與甄停云說了一句:“要有什么事,一定和爹說。” 裴氏忍不住推了他一肘子。 甄父又把那些話給咽了回去,嘆氣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扶你祖母回去休息吧。” 得了甄父這話,甄停云這便上來扶甄老娘起來,起身出門去了。 甄倚云倒還留在屋里,她心里心里忿忿,憋了團火,正想著開口離開,忽然便又聽到甄父開口說了她一句: “倚云,攝政王的身份不必我說你也是知道的,下回萬不可再似今日這樣胡亂插嘴了——今日是攝政王心情好不與你計較,倘他心情不好要與你計較,咱們家只怕也是不夠他遷怒的。你這年紀,都要論婚假了,也該知道輕重,知道自己身份了!” 早在之前,甄倚云胡亂插嘴,不知輕重的請攝政王入府時,甄父就想訓斥長女了。只是那會兒他心里更cao心甄停云的婚事,也顧著長女的自尊,這才把話壓了下來,一直等到最后,等到甄停云和甄老娘都走了,他才開口說了這么一句。 只是,甄父的這點兒用心,甄倚云這做女兒的卻是半點也感覺不到的。她只覺得自己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臉上登時便紅了,又羞又惱的:果然,父母也都是勢利眼。平時嘴上說著多愛自己,甄停云一攀上王府,他們就把自己這個長女丟到腦門后頭了!甄父這話說的,好似甄停云能夠與攝政王定親,她這做jiejie的卻連與攝政王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這么想著,甄倚云眼里立時便涌上來了淚水。 裴氏看著心疼,連忙道:“倚云她還小呢,不懂事,也不是有心的。”再者,她心里覺著攝政王既然都說了要提親,想來也不會計較長女這點兒失禮。 甄倚云聽著這話卻是連著裴氏都給怨上了:裴氏這親娘也就嘴上說得好聽,適才還一臉親切的拉著甄停云坐邊上卻根本沒顧上自己這個還站著的長女,如今倒是知道出來裝好人了! 甄倚云真心覺著自己的這對勢利眼父母就是在裝紅臉白臉! 果然,裴氏才說完,甄父便又不甚贊同的搖了頭,道:“咱們家與王府門第差距太大,王爺不嫌棄自是停姐兒的福氣,咱們家卻不能看不清自家位置,更該注意些。禮不可廢……” 這后面的話,甄倚云聽不下去了,她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甄父一口氣堵在胸口里,差點沒被噎著,裴氏卻是不覺嘆了一口氣。 甄父便說她:“都說女兒都是債,留來留去留成仇!倚云這年紀,你也早點給她把親事訂下吧?我瞧她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裴氏忙道:“我自也是這么想的,可……可也得有合適的人家才好。” 甄父便道:“也別太挑了,停云這都快定下了,她做jiejie的不能拖太久。” 裴氏連忙應下,心里卻是愁的很:雖然自燕王府給自家送了如意,那個姓鄒的便沒了聲音,長女下水救人的事似乎也掩過去了。可到底是不一樣的,至少裴氏心里就十分沒底,生怕這事會被人揭出來——若是碰著好些的人家,她肯定要擔心對方會從燕王府處得知些內情;若是碰著不好的人家,她又覺得委屈了長女。 這高不成低不就的,可不就把長女給耽擱了。 這日晚上,裴氏和甄父各有心事,一會兒想一想據說明日就要上門提親的攝政王,一會兒又想起長女一直定不下來的婚事,真真是一整晚都說不著。 比起裴氏和甄父,甄停云這當事人反倒十分鎮定,她扶著甄老娘回了對方的院子,便撒嬌道:“祖母,今晚上我留這兒睡吧?” 甄老娘憋了許多話想問孫女,自是點頭。 所以,等到祖孫兩個洗漱完了,一起躺在被窩里,甄老娘這才開口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她想著甄父說的攝政王至今未婚也未有子嗣,心里便很是擔心孫女兒,“我聽你爹說了,攝政王這二十好幾了也沒娶妻生子的……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甄老娘久在鄉間,多少還是聽說了些鄉間八卦,聽說有些人家就喜歡娶些個家底薄沒根底的姑娘,無論怎么欺負,人家娘家對上那大戶也不敢多話……甄老娘就是擔心孫女嫁過去受罪,拿手摩挲著孫女的臉頰,低聲道:“要真有事,你與祖母說,咱們家也不是那賣閨女的人家。實在不行,咱們回老家便是了。” 甄停云聽著,眼眶都有些濕了,忍不住把頭埋到甄老娘懷里。 原本,甄停云在馬車上一時生氣說了不嫁,可氣消了后倒是明白過來:倘她不嫁傅長熹,只怕京里頭也沒有敢娶她的人。 這么想著,甄停云到底還是不忍叫祖母這般年紀還替自己cao心,在人懷里蹭了蹭,這才悶聲應道:“沒有,他是真心想要娶我。之所以之前耽擱了這么多年,也是因為他年輕時發過誓,說是一輩子不成婚不留嗣。他說,他也是遇著我才起了成婚的念頭。” 這話,甄老娘聽著心里挺美,覺著孫女真是有福,可還是忍不住提點她:“這男人的嘴,可不能全信。” 甄停云點點頭。 頓了頓,到底還是有些狐疑,甄老娘不禁問道:“他有沒有說,當初是為什么發誓的?”在這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時候,傅長熹這誓言簡直算是可怕了,甄老娘聽著都覺怪嚇人的,難免要擔心這就是對方扯出來哄騙自家小孫女的借口。 甄停云搖搖頭——當時她還只是想著彼此了解了解,一步步慢慢來,自然沒有多問。 甄老娘便說她:“這都要說親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問問。” 甄停云一拉被子,哼哼著道:“不說了,我要睡了。” 甄老娘拿她沒法子,只得替她掖了掖被角,又溫聲道:“好好好,早點睡。明天王府指不定真就派人來提親了。” 甄停云一聽這個,都要氣悶睡不著了。 甄老娘卻是沒在意小孫女這反應,她也拉了拉被子,跟著躺了下來,心里盤算著:雖然不知道攝政王這發誓的事情是真是假,不過既能說的有板有眼想來也不會太假。這么看來,攝政王應該也沒大毛病。雖說年紀大了些,可瞧那模樣也是真好。再說了,孫女一嫁過去就是王妃,是能夠當家做主的,上頭也沒公婆,哪怕是太后和燕王妃這兩個做嫂子的也不好多管攝政王這弟弟家里的事情,這日子肯定是很輕松的…… 想著想著,甄老娘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甄停云翻了個身,回頭看著甄老娘:“祖母,您又怎么了?” 甄老娘喜孜孜的道:“哎呀,你這馬上就要成王妃,我也要成王妃她祖母了………我這一想起了,就覺著心里美得,都要睡不著了!” 甄停云沉默片刻,伸手又拍了拍甄老娘:“都這么晚了,還是趕緊睡吧。” 甄老娘卻是說越說精神,不禁道:“說起來,當初你救了王爺,我也瞧了,就知道他這模樣肯定不是偷馬賊,肯定是個身份的!我當初怎么說的!” 甄停云都沒好意思提醒甄老娘,當初她為了省房錢差點沒把還受著傷的傅長熹趕去和林管事擠一間。 所以,甄停云也只得又拍了拍甄老娘,低聲道:“好了,祖母,趕緊睡吧。明兒還有事呢。” 這么一說,甄老娘也閉上了眼,嘴里碎碎念道:“也是啊,明天王府說不定就來人了!” 哎呀,一覺醒來,她老人家就算是王妃她祖母了呢…… 甄老娘滿面是笑的閉上眼睛,感覺連夢都是甜滋滋的,睡得特別香甜。 ************ 對于這門親事,王府里也有一番對話。 傅長熹既是說了明日就來提親這事,心里自然不是一點籌劃都沒有。他坐著馬車回了王府,抬步入了前廳,便看見了正坐在廳上等他回來的惠國大長公主——宮宴那會兒,惠國大長公主聽弟弟直接喚了“王妃”便猜著他這回是真的動了娶妻的心思,思來想去還是直接來了王府等人,趕緊把這事給敲定了。 傅長熹自是知道這長姐的心意,此時見了人也是難得神色溫和,開口一句便是:“我的婚事,還需皇姐費心了。” 惠國大長公主聽著這么一句,就如同吞了靈丹妙藥一般,身心舒坦,嘴里則是習慣性的抱怨:“我早說什么來著?你要是早與我說這事,我也能早些幫你準備。偏你這嘴跟蚌殼似的,硬是憋到現在才說。你這冷不丁的,我這兒準備起來還不知要費多少心力呢。” 傅長熹聞言不由一笑,他抬步在惠國大長公主邊上坐下,抬起手,親自給她斟了一杯熱茶,低聲道:“我和甄家說了,明兒就去提親。” 惠國大長公主才從他手里接了那茶,還沒喝上一口便聽到這話。她情不自禁的抬起頭,面上略有驚色,瞪他:“你,你這也太急了!” 其實,傅長熹也就是一時情急——那時候,甄停云和他賭氣,在馬車上說什么“是我讓你準備聘禮的嗎?我有說要嫁你嗎?”的話,他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下了車正好看見甄家那些人,索性便快刀斬亂麻的把事情給說了,省的日后再出事情。 只是,話既然已經說出了口,自然不能反悔。 傅長熹略作沉吟,還是很要臉的給自己尋了個借口:“如今那北蠻使臣還在,我既是在宴上說了這是我的王妃,總還是要把話給圓了的。這婚事,早定下來,我也能早些安心。” 惠國大長公主不懂這些政事,聽傅長熹這么說好似也有道理,便只得嘆氣:“也不知太后怎么想的,無端端便又說起和親這事。”她做公主的,尤其是當年還出了寧國大長公主這樣的事情,眼睜睜的看著meimei年紀輕輕就在北蠻過世,心里是很看不慣和親這種事的。尤其是,鄭太后這回偏偏就點了甄停云出來,哪怕是惠國大長公主也不得不多想。 提起鄭太后,傅長熹臉色也有些冷,淡淡道:“不過是想給我添堵罷了——鄭家那些人,也就這點兒手段了。” 惠國大長公主正喝茶呢,聽到這話,險些被嗆到——不得不說,傅長熹親手給斟的茶,她可能還真沒什么福分喝。只是,惠國大長公主也是服了自家弟弟的腦子,人家鄭太后對甄停云分明就是暗含嫉恨,只怕是還記著當初鄭家和傅長熹的婚事,偏偏傅長熹真是半點都沒看出來,更沒放在心上。 可惜這時候也沒有直男這一說法,所以惠國大長公主也只能說自家弟弟腦子里缺根筋。這些念頭在她的心里轉了一轉,她最后還是沒有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這種事,沒挑破的時候自然無動于衷,就怕自己冒然挑破了,傅長熹反倒因此注意起鄭太后來。 所以,惠國大長公主只提醒了一句:“鄭家不懷好心,你也得有點準備,多護著那甄家姑娘,不好再叫她為你的事受罪。” 傅長熹微微頷首:“這事我自是知道的。” 頓了頓,傅長熹有些疑惑:“我們不是說提親這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