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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公主她結(jié)巴在線閱讀 - 第60節(jié)

第60節(jié)

    小雙咬著指頭嘀咕,又甜甜地對宋宴衡笑了笑:“舅舅好!”

    宋宴衡頓時也被她給融化了,也看著她笑了笑。

    他又看向藺承安,無奈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元順今早醒了?!?/br>
    “醒了?他怎么樣了?”

    “只留了一條命在,至于其他的……我說了,必須得廢了他的,哪怕是為了嵐國的百姓?!?/br>
    宋宴初也無奈地沉下了肩膀。

    或許,這對元順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許多他不必要cao心的事情,就不用再勞心費神了。

    他這一輩子,都活在爭取那些失去和無所謂的爭執(zhí)之中,實在是太辛苦了。

    藺承安冷聲問道:“他醒了之后,可有說什么?”

    宋宴衡笑著,看了眼宋宴初,搖搖頭,又拍了拍藺承安的肩膀。

    宋宴初頓時也明白了。

    元順醒來之后什么都沒說,連順著那毒進(jìn)一步追查的念頭都沒有。

    皇兄以前恐怕賭的,也是這一步,所以才敢讓自己把毒下到元順的酒中。

    沒有說他服下的那毒,是自己喂到他嘴邊的。

    而且這時候他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知道自己離開皇宮了……

    就在這時,馬車后來了一群穿著內(nèi)務(wù)府衣裳的御衛(wèi)。

    可這架勢,并未是要圍剿的意思,反倒是要來送她……

    宋宴初也抱著小雙下了馬車,就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面色煞白,眼角很重,卻努力的抬起來一絲眼簾,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時間仿佛是靜止了一般。

    他淡淡地對她笑了一笑,輪椅把手上的兩根手指極其費力地抬了起來,輕輕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走吧。

    宋宴初看懂了他的手勢,心里也是不免一暖,回頭望著藺承安,漸漸扣住了他的手心。

    藺承安輕拍拍她的肩。

    “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走吧?!?/br>
    “嗯……”

    小雙突然笑著從宋宴初的手中掙了開來,磚頭笑吟吟地飛奔向了元順,猛地一頭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

    綁在她頭上的兩只小鈴鐺“叮鈴叮鈴”地作響,可元順瞇著眼想要辨認(rèn)仔細(xì),聽得卻仍舊很迷糊。

    小雙用整只小手費力地去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笑著說:“順舅舅,小雙真的要跟父王母后回家里去啦,小雙會想你的,還有以后以后,舅舅一定要來找小雙玩呀!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感謝!過兩天將有元順回憶番奉上,喜歡元順的童鞋可不要錯過呀~

    第71章 元順回憶番

    元順六歲。

    整個元氏大族蒸蒸日上,父親忙于朝政,母親在家中打點。族中的幾個哥哥jiejie時常帶著他去家中私塾聽學(xué),那時他就不甚愛言語,可偏偏就對讀書十分感興趣。

    那時族中的幾個長老都說,這孩子出息,將來必定是光耀元家的國之棟梁。

    元順九歲。

    元夫人被準(zhǔn)許入宮探親巽妃娘娘,就帶了他一同去。

    那時他見到了穿著粉色小藕裙子的宋宴初,她比他大半年,身子也比他高小半截,臉上紅紅的,躲在巽妃娘娘的身后許久都不敢說話。

    “我我……我,我叫宋宴初……”

    若不是巽妃娘娘非得讓她出來打聲招呼,怕是她一直會躲在巽妃的身后。

    元順不知為何,看著她害羞又是眉眼彎彎的樣子,心中一動,嘴角便傻傻地想要往上揚。

    他抓過一把從宮外帶來的糖,走過去就都塞到了她的袖子里,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叫元舜,喏,這可是整個京城最甜最甜的糖,都給你了——”

    “謝,謝……謝元舜哥哥……”

    宋宴初眨著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個大方的哥哥,揣著那些糖,心里也就沒那么害怕了。

    嘗了一口,可真甜。

    巽妃娘娘和元夫人看著這兩個小孩,都不由得“噗嗤”笑了。

    “想不到小舜都長這么大了,之前都還是豆丁點兒大的人呢,一個男孩子長得如此俊俏,看來倒是像你更多一些了。聽說他小小年紀(jì),功課還極好?!?/br>
    元夫人笑笑,“娘娘謬贊了。我倒是覺得小舜太安靜了,不愛跟他的哥哥弟弟們一般鬧騰,整日就知道看書,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巽妃也側(cè)著腰笑笑,伸手去抱過了宴初,見她嘴里還在吃著糖,又看了看元順,訝異道:“宴初平時最怕生人,難得跟人玩得來的,這糖應(yīng)當(dāng)合她心意了。”

    元夫人也看著元順,笑著道:“巧了,小舜從小這心思就沉,也不愛跟生人玩,連跟下人多說句話都是不樂意的。沒想到這兩孩子倒是投緣——”

    “那以后可要多帶小舜到宮里來玩,也好讓宴初有個伴,你也知道她那皇兄整日就知道舞槍弄棒的,與她玩不進(jìn)去。若是有機(jī)會,我會跟皇上提議,早些將兩個孩子的親事定下來也未嘗不可。元家與崔家如今都是炙手可熱,只是崔家與皇家的姻親多些罷了。而且我看宴初與這孩子也十分般配?!?/br>
    元夫人笑:“如此,便最好了,還得替小舜謝謝娘娘?!?/br>
    元順雖小,可也聽得懂大人們在說什么。

    那日從宮里出來,他臉上都掛著平時不曾有的笑意。

    他仰著腦袋,扯著元夫人的袖子:“母親,我們什么時候能再入宮?你能問問巽妃娘娘么?”

    “得等皇上召見,巽妃在宮中也是不得自由的?!?/br>
    元順小小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道道擰巴,極其認(rèn)真憂心地說:“那若是皇上不召,我們便永遠(yuǎn)不能入宮了么?那我不是永遠(yuǎn)都看不到,那個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的小公主了?”

    元夫人笑了笑,蹲下身子笑著問:“告訴母親,你喜歡她是不是?”

    元順緊抿著唇,又憋著不說話。

    “你若是喜歡她,等你以后考取了功名,與你的父親叔叔一樣,能經(jīng)常來到宮里,沒準(zhǔn)到那時你就能經(jīng)常見到宴初公主了。”

    “真的嗎?”

    “母親自然不會騙你。我們小舜這么聰明好學(xué),將來一定能成為像你父親一樣造福百姓的好官?!?/br>
    元順看著母親,也認(rèn)真地點點了頭。

    讀過了那么多圣賢書,他年紀(jì)雖小,卻心中也要報復(fù)抱負(fù),以后也勢必要成為一個有所作為的好官,干一番大事業(yè)。

    可事實并非如他所愿。

    不過短短五六年,元家極盛之后,天降橫禍。

    巽妃娘娘在內(nèi)務(wù)府地牢活活被耗死,整個元家因牽連幾樁天大的受賄案,一夜之中偌大的家族化為虛無。

    父親在書房拿劍自刎,母親也隨著一同與他自盡。哥哥jiejie都被官兵殺戮而死,無一幸免,連還在襁褓中的弟弟也都在奶媽的懷中被刺死。

    若不是老仆人拿著自己尸體護(hù)著他挨了幾刀,硬是把他藏在了死人堆中,元家滿門抄斬的當(dāng)日,他也必死無疑。

    那天晚上的夜里風(fēng)聲格外響,元順爬出來,就踩著自家人的身體,手上身上全沾滿了自家人的鮮血,緩緩地踱步而出。

    整整一年,渾渾噩噩,他都在京城西市的街邊以終日乞討為生。

    沒人再認(rèn)得他是元家曾將引以為傲的小公子,這一年他也再沒有什么經(jīng)濟(jì)天下的報復(fù)。

    他知道殺了全家人的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與皇后,他一心只想要去報仇。

    元家雖已倒戈,可他記得,宮中尚有許多父親曾經(jīng)安插的勢力與人脈。

    因為從未習(xí)得過半點武學(xué)的根骨,他不得以侍衛(wèi)充數(shù)入宮,頂多借助熟人的家世,只能以太監(jiān)的身份入宮。

    想著家既已不在,又何來的娶妻生子傳宗接代。

    他并未猶豫多少時間,毅然入宮,打算伺機(jī)以動,做長遠(yuǎn)打算,以恢復(fù)元家暗中的勢力。

    改名“順”。

    卑賤的人在宮中總是要吃苦的。

    十四歲,因為弄折了一朵麗嬪娘娘的桃花,他被罰在雨天跪了三天三夜,發(fā)燒半月不退,險些去鬼門關(guān)了一遭。

    十五歲到御藥房打雜,給一位剛流產(chǎn)的小主送補(bǔ)藥,那小主傷心過度,便撒氣直接將那guntang的藥澆到了元順的頭上。

    平日里,被那些奴才走狗欺負(fù)排擠,也是常有的事。

    ……

    這宮中的人本就沒有真心,他九歲初來到此地時覺得富麗堂皇一派和氣的皇宮,看來全都是假象罷了。

    不過正是因為這些忍辱負(fù)重的日子,倒是磨煉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心志,好讓他不必著急,慢慢地對整個皇族下一盤大棋。

    直到有一日,他被派到了宋宴初的身邊。

    過了這□□年的時光,再見她時仍是那般靜好的模樣,只是出落得比以前還要動人一些。

    可惜她已經(jīng)記不得他了。

    他發(fā)現(xiàn),她時常喜歡一個人看書,一個人下棋,一個人賞花。

    她從不打擾任何人,也不喜歡別的人打擾她。

    她不喜歡與人說話,但是時常會一個人偷偷在嘀咕,像是在練習(xí)著將舌頭捋得平一些,可她卻總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口癥——

    于是到頭來她那笨拙懊惱的樣子,落入他的眼中,還有幾分可愛。

    別人待她并算好,經(jīng)常因為她好欺負(fù)不討喜而疏忽敷衍著待她,可她從未說過什么,也不計較。

    哪怕是他忍不住翻看了她書架上的書籍,她也只是笑笑,沒讓任何人苛責(zé)他,反倒是還將那本書借給了他看。

    他那時都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有多久沒有摸過書頁了。

    可惜他只是一個在初寧宮種花的小太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