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醫救人
顧唯婉蹙眉,臉上的笑意快速散去,抬眸看他“葉醫生的意思是?”她語帶探究”葉醫生知道我的過往?” 自醒來后,她就丟失了過去所有的記憶。 她的身份,她為何出現在溫王府,一切都是由手底下的丫鬟們七嘴八舌的告訴她的。 她們說,她叫顧唯婉。是溫王白舒央放在心尖上寵愛的女子。 是全天底下最受人羨慕的人。 也是全天底下最受人記恨的人。 因為溫王白舒央,是這央國,最為溫文爾雅,舉世無雙的男人。是萬千少女心目中最想嫁的人中的n.1 她們羨慕她,嫉妒她,仇視她,甚至恨不得殺死她。 因為她,配不上白舒央。 她并沒有什么顯赫的身份,不是什么王親公爵,貴家小姐,甚至連小戶千金都算不上,她,不過是一個進京避難的孤女,無才無能,除了有一張長得還不錯的臉,其他什么優點都沒有。 膽小懦弱,貪財怕事,自私無能。 這是外界對她的評價。 這樣一個人,莫說是嫁給侯門貴爵,便是嫁給平民百姓,也不可能被好人家看上。 可就偏偏有那滔天的運氣,出門也能遇到貴人相迎。 五個月前,身為孤女的她在家鄉進京投奔親戚,路遇山賊,被人欺凌,正梨花帶雨,不知所措之際,恍若天生的白舒央從天而降,英雄救美。 英雄憐美人內無分文,外無憑依,把她接進了府里壓驚。 郎情妾意,日久生情,曖昧不清。 誰也不愿先戳破那層窗紗紙。 清高孤傲的大小姐苦等無果,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失望的打算孤身離去,卻被溫柔體貼的王爺攔在長廊之下,冒著大雨相擁告白,氣氛正濃之時,刺從天而降。 王爺拼死護住懷中顫顫巍巍的大小姐,體力不支,身受重傷,危機之下,大小姐以身擋劍,救了王爺一命,自此高燒不退,臥床不起。 古代版的灰姑娘與王子愛情歷險記。 對此顧唯婉聽了只能一笑呵呵。 她不記得自己是誰,可是她心里清楚,她不是她們口中的顧唯婉,不是這個央國的人,更甚之不是這個朝代的人。 所以顧唯婉的事情,她半分興趣也沒有。 可為了活下來,她不得不選擇成為顧唯婉。 于是,在這半月里,她充分認識到了什么叫愛的瘋狂。 隨手亂砸的雞蛋,隨地亂潑的糞桶,突如其來的巴掌,橫空出現的匕首,她想要的平靜生活被弄得亂七八糟。 好幾次顧唯婉想要發飆,但都會被人無形中用石塊重擊手肘。 她一直不知道是誰。 直到有一次她有生命危險,一個名叫林遼的護衛在最后關頭用石塊敲擊阻攔。 她才知道,那個在白舒央口中所謂的一直護著她的護衛真的存在,并且是個吃里扒外的對她咬牙切齒不斷惡整的貨。 而對于白舒央這個人,她在初次見面發覺他笑里藏刀,虛情假意,表里不一后,又對此得到了一個新的認知。 他丫的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渣男。 什么溫文爾雅,舉世無雙,都是他表露在外的人設。 對她溫柔體貼,呵護備至,卻只在她受傷之后過來慰問; 為她相思入骨,神魂顛倒,卻要她無事不登三寶殿; 因她委曲求全,投她所好,卻在房內點了她最討厭的玫瑰香木。 贊她溫柔可人,美麗大方,卻會看著她的臉時常恍惚。 怕她出府危險,賜她貼身護衛,卻故意選了林遼這貨。 …… 呵,她信他是真心喜歡顧唯婉才有鬼。 至于他說的她所謂的為他擋劍,昏迷不醒,無端失憶,這段話,她更是半字不信。 她還沒見過受了劍傷后還能無意撞擊到后腦勺產生淤血的。 瞧她一提找回憶,白舒央就驚慌失措的模樣,就知道是他心里有鬼。 她要找回自己的記憶,弄清自己到底是誰,這樣逃跑的時候也能多個籌劃。 “在下并不清楚”葉離搖搖頭,驚覺自己有些多話。 什么時候起。自己也會說話不經腦子了。 要扮演葉離的性格,果然是天底下最令人覺得麻煩的事。 他無奈的在心底笑了笑,拿起醫箱拱手,打算離開“姑娘若無其他事,在下就先告辭了。” “好。”顧唯婉淺淺笑著,像是并不打算繼續追問。 葉離不由用余光瞄她一眼。 這個女子……還算聰明。 心底的不耐少了幾分,他的臉上難得顯露一絲笑意,背起醫箱直接就走。 顧唯婉笑著目送他離開,就在他的腳剛要邁出門口之時,她忽然笑出了聲“人都道醫者父母心。葉大夫似乎與平常的醫者不同,更喜歡見死不救。” 這句話說的重了。 葉離的腳步一滯,眉頭皺緊,卻沒有回頭。 他剛在心底夸她進退得宜,現在看來是高看她了。 回頭,他臉色平靜,語氣溫和,盯著她的眼道“顧姑娘,在下說了,在下對顧姑娘的往事并不清楚。” “我知道啊。”面上的笑容絲毫沒有因他強硬的語氣而破壞,顧唯婉聲音輕柔,“我也沒打算因為這件事對葉大夫刨根問底啊。” “那姑娘的意思是?” 葉離臉上的笑意有些維持不住,顧唯婉從他的臉上看出了淺淺的嫌惡。 這個人,是真的缺少耐心啊。 也無心再在話語上多耽擱,顧唯婉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葉大夫,你來陵南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沒料想她問出這個問題,葉離有一瞬的驚愣,很快便回了神。“自然是行醫救人。” “行醫救人?”顧唯婉跟著喃喃一聲,回味般諷刺的笑了笑。 真正的葉離許是抱著這種心思呆在陵南王府,但眼前這個葉離,可不會是。 “對,行醫救人”故意忽視她嘴角刺眼的笑,葉離壓著心頭的不適堅定的點頭。 他面上的坦然,倒真像極了在說真話。 顧唯婉心底有了個底,再無顧忌,“我與葉醫生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每次他來為我看診,面上必是發自內心的溫和笑意,取絹把脈時,會刻意盡量高抬身子,身上的藥香味,亦比我今天聞到的濃許多。最重要的是,葉醫生他從未說過我腦內有淤血” 顧唯婉不急不慢,語速低緩,說到最后,近乎是一字一頓。 若說前面三點只是她的錯覺,那么最后一點,卻完全能確定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