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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開漢神紀(jì)在線閱讀 - 六十五回血海戮項梁 尸屋屠襄城

六十五回血海戮項梁 尸屋屠襄城

    上回說到劉邦指定李由道“好,那你下來活著,只是你的忠、你的國沒了,只剩下繼續(xù)不孝,繼續(xù)舍家,舍了你那公主娘子、你爹,接下來你還要舍誰?”李由一聽,如同五雷轟頂,欲要開口激辯,只是矯舌忘了詞兒,倏爾狂叫一聲“我去也。”橫劍抹脖子一勒,熱血星灑,直直倒下臺觀來,攪得將士驚叫連連,山呼海嘯一般,項、劉上前查勘,李由已是沒了氣息,當(dāng)場殞命。

    這兄弟二人不勝唏噓,劉邦道“亡人為大,不管怎樣,李由也是帝婿,又是當(dāng)朝丞相李斯之子,且拜一拜,好生落葬,賢弟以為如何?”項羽頷首,道“老哥哥說的是,那就在這龍山崗上葬了就是。”兩人作了一揖,吩咐軍卒草草在雍丘的龍山崗頭暫時葬了李由,因?yàn)槭窃谡魍局校碗S手弄了一塊大石頭,做了碑紀(jì),再急行軍奔襄城而去。可憐一代相門之子、國婿爺、楚國的上蔡人文,公主之妻被趙高以謀反名義虐殺,丞相父親被朝廷腰斬,竟然還能一直意志力不到,貪戀官位,舍不得俸祿,生前極盡人間榮華富貴,死后凋零如此,真是天命也。

    項羽、劉邦聯(lián)軍風(fēng)雨兼程,馳騁急行軍,終于趕到襄城,遠(yuǎn)遠(yuǎn)看到,城門洞開,一桿旌旗飛也似馳來,馬上的小將正是襄城縣尉宋昌,左邊是縣都尉酈商,還有一位站在城墻上譙樓觀戰(zhàn)的是主吏椽隋何,縣令不在,宋昌下令在城外布下陣型,壘大盾為墻,張弓弩以待。項羽得見宋昌,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聲吼地皮也顫,罵道“宋昌小賊,你化身乞兒,虧我亞父救你,你卻恩將仇報,偷偷地將謀反證物放在我們家祠里,害得我亞父身陷囹圄,害得我們項氏一族幾乎滅門,逼得我們不得不反,當(dāng)初在吳縣走了你,今天不殺你,項羽誓不為人。”說完策烏騅馬,挺虎頭戟上陣來戰(zhàn)。

    宋昌回敬道“我為國盡忠,何來的沒有恩義?你一個反賊?配講什么恩義?”項羽上前攪動大戟,酈商、宋昌聯(lián)手應(yīng)戰(zhàn),只聽得一聲悶響,酈商的手中的狴犴盾牌頓時開了瓢,“哎呀”一聲驚叫,回馬就走,宋昌也沒弄清怎么回事兒,已經(jīng)被項羽的戟尖劃開肩甲,頭盔也掉了,倉皇逃命回城。城上譙樓觀戰(zhàn)的隋何一見不妙,號角錚鳴,亂箭矢射來,還未站穩(wěn)陣腳的項、劉聯(lián)軍頓時引起一片sao亂,紛紛卻步,酈商、宋昌這才撤去盾陣狂奔回城。

    項羽發(fā)了一會兒楞,突然,怒吼一聲“宋昌,哪里走?”驅(qū)動烏騅快馬,親冒矢石,率黥布、蒲將軍龍轉(zhuǎn)風(fēng)一樣突擊追來,劉邦見了,沒奈何緊跟項羽策應(yīng),頓時,聯(lián)軍潮水一樣涌進(jìn)襄城。話說這襄城城防不一樣,它按照古代高規(guī)格布置防御,即是內(nèi)外有兩道城墻,外城叫做郭,又叫甕城,內(nèi)城才叫城,呈現(xiàn)回字形城防,如今項羽突破了第一道城門,飛馬進(jìn)入夾層中,劉邦等眾,個個爭先,一起涌入這狹小的空間,驟然間人馬擁簇,劉邦突感不妙,可是為時晚了。只聽得酈商回頭大笑道“來得好。”已經(jīng)和宋昌進(jìn)入內(nèi)城,早有防備的軍卒飛快關(guān)閉了內(nèi)城門,項羽的烏騅馬神駿,飛馳而至,一頭撞在內(nèi)城門上,遭遇了一個閉門羹被彈了回來,人立而起,轉(zhuǎn)了幾圈,前體掘地,不甘心的嘶鳴不已,劉邦這邊的曹參也擠了過來,巨大的勢能,讓他們這些追兵驟然止步后相互踐踏,亂成一鍋粥。

    忽而,城頭上一聲梆子響亮,只聽得隋何一聲號令,外郭的城門,以千斤閘門的形式,從城門洞子里利用絞盤機(jī)械緩緩落下,勢不可擋,試圖將項、劉聯(lián)軍攔腰斬為兩段。這時,項羽、劉邦這才看清楚,地上全是柴禾油脂,劉邦大叫不好,城上許許多多的火箭從上往下密密麻麻射來,點(diǎn)燃地上的油脂柴禾,頓時,煙火大作,煙熏火燎,軍卒們一時亂了陣腳,都是大喊大叫,互相踐踏推搡,盡是滿臉是血的傷亡者,眼睜睜見得項、劉聯(lián)軍要在小河溝里翻船,被包了餃子。

    突然,項羽雷霆一吼,下得烏騅馬,飛步進(jìn)入郭門,雙腿一叉,雙手托舉起正在落下的千斤閘門,巨靈神一樣,睚眥欲裂,怒發(fā)沖冠,吶喊道“楚軍休要慌亂,項羽在此,城門不得落下關(guān)閉,你們快快出去吧!”這一聲喊,令風(fēng)云變色,江河倒流,一下子穩(wěn)定住慌亂的士氣,于是,劉邦他們這才死里逃生,從容而出,所有人眼見得項羽天神再世一般,無不膽寒。項羽眼瞅得自己的人馬全部撤了出來,這才使出了舉鼎之勢,掠身而出,棄了千斤門閘,從容得出。

    初戰(zhàn)不利,項羽如何服得,想起自己在亞父面前夸下的海口,退旗自信,如今這樣,他如何按捺得主,便氣憤憤欲要再連續(xù)去戰(zhàn),劉邦勸住了他道“襄城早有防備,不得焦躁,不如先扎下營壘,布列防御,以防不測。”項羽這才頷首,選擇形勢之地屯兵扎營。后面的事兒可就有點(diǎn)難料了,本來以為一舉拿下的區(qū)區(qū)襄城縣,變成了咬不爛,嚼不動的牛筋,說硬它不硬,說軟它不軟,而且,還再有粘性,氣得項羽火冒三丈,嗚哇亂叫,正是禍不單行,這時,從定陶來的張良趕到了,帶來的卻是令人脊背發(fā)涼的消息。

    原來是田榮在東阿變動了兵變,將齊王田假團(tuán)團(tuán)圍定,危難中,大將軍田巴讓田間偷偷潛出東阿城,向附近的趙王趙歇求救,同時,自己死命護(hù)住齊王田假突出東阿城,去投定陶的項梁去了,混戰(zhàn)中,田角也走失去投趙王去了。田榮其實(shí)并不追擊他們,他的意思本是驅(qū)逐,所以,他是趕走老鷹好養(yǎng)雞,即刻離了東阿城,回臨淄去了。到了臨淄第一件事兒就是馬上立田儋的兒子田市做齊王,自己這個親叔父就自然而然做了丞相,田橫做大將軍。

    面對這樣的田齊亂局,項梁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兒,前文說過,他一開始就不愿趟這趟渾水,只是礙于田巴的情面,才出頭立田假為齊王的,如今出了兩個齊王,項梁似乎顯得不是太急。就在這個時候,項羽、劉邦攻克雍丘,誅殺國婿爺李由的捷報已經(jīng)由項羽派出的部將雍齒送達(dá),這對項梁來說,這是人生極樂,至高無上的大好消息,他立刻鳴鐘鼓召集麾下諸將,大聲嘩笑道“我軍輕取了雍丘,宰殺國婿李由,太好了啊,想來這大秦已經(jīng)是土崩瓦解,陽春雪融,馬上就要完蛋了。”帳下張良見狀,暗自驚心,在心中道“項梁現(xiàn)在輕秦而驕,迷失了起碼的理性,實(shí)在是太危險了。”雖然自己對項梁洞若觀火,自己再三權(quán)衡,覺得還是不發(fā)聲,靜觀其變的好。

    果然,心懷鬼胎的宋義站了出來,他對自己孫子宋昌的舔犢摯愛,迫使他終于沖破了理性,朗聲道“我軍雖然連克東阿、定陶,但是,對于章邯絲毫沒有傷其元?dú)猓缃穹直椨稹罟ゴ蛳宄牵率刮臆妼?shí)力折半,現(xiàn)在,田齊也亂,不服我楚國盟主,倘若現(xiàn)在章邯再來攻打定陶,我們危殆矣。”項梁皺眉道“章邯還有這個膽嗎?”宋義道“章邯是秦軍宿將,黑客軍帥,是朝廷擎天柱子,戰(zhàn)謀傲視當(dāng)世,不能輕視,我們應(yīng)該召回進(jìn)攻襄城的兵馬,全力死守定陶,才是穩(wěn)妥之策。”這一回,范增罕見的在一旁幫腔宋義道“宋義所言極是,大將軍應(yīng)該聽從才是。”項梁沉吟,心中罵道,好兩個老匹夫,你們是心懷鬼胎吧?在我耳邊噪聲,那好,我就讓你一個宋義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你范增一個人自然無趣不叨叨了,這才消停。

    項梁便對宋義道“你說的很對,我會去考慮的,不過,目前齊國變亂,特需要一個強(qiáng)力之人,馬上作為使節(jié)去見田榮,傳達(dá)這樣的意思,齊王的事兒好商量,也有得商量,不過是有條件的,齊國必須要和大家一起西進(jìn)擊秦,這事兒吧,別人去還不行,我權(quán)衡再三,還是你宋義堪當(dāng)此任,你就回去收拾收拾,辛苦一趟吧。”宋義被這一口氣噎得再也沒話可說,豈敢違拗,就頷首道“好吧。”即登程帶著一肚子的委屈赴臨淄而去。

    這時候的田榮雖然立了自己的齊王,但是,田橫還是去找田榮表達(dá)了自己對時局的不同看法,他道“我覺得我們自己這個齊國,時下勢單力薄,在朝廷鐵掃帚之下,豈能獨(dú)善其身?還是要通過倚靠楚國這個盟主靠山,再和大家抱團(tuán)取暖才行,再說當(dāng)初項梁立田假做齊王,風(fēng)傳也是聽田巴的意思才這么做的,并非是項梁一定要這么做,而且他當(dāng)時還當(dāng)著大家的面屢屢表示,要等到田榮有了下落再議定立齊王這層意思,可見這是可以坐下來好好談的”。田橫這一番話,說動了田榮,田榮即派齊王孫高陵君田顯作為使節(jié)出使定陶,知會項梁,談判入盟的事宜。

    宋義來得快,到了臨淄拜謁齊王田市,打起官腔頒布項梁的意旨,哪知道田榮不聽則已,一聽那就點(diǎn)火就炸,反而是根本就不買帳起來,怪笑道“好啊,請尊轉(zhuǎn)告我們齊國這樣的意思,盟主你把逃到你帳下的田假殺了,你下令趙國殺了他的另外兩個朋黨——田間、田角。絕了我們齊國的后患,都不用說,我們齊國即刻發(fā)兵和其他諸侯一起西進(jìn)。”宋義不敢決斷,先行派人回復(fù)項梁,項梁冷笑道“這明明是不服我楚的意思,殺了田假他們也沒有用,再說,我項梁豈能自損,背負(fù)屠殺來投我的盟友惡名,那以后誰還肯來歸附我大楚盟主?田榮,我就讓你權(quán)且榮耀幾日吧。”遂選擇了沉默。

    張良說到這兒,道“楚齊內(nèi)訌,章邯肯定知道,如今,我們又分兵攻打襄城,不知多少時日拿下,可就不妙了,其實(shí),襄城并不重要,可以緩緩圖之,請項羽大將軍先行班師,對戰(zhàn)章邯,再作打算。”項梁咬牙道“我不拿下襄城,有如劉兄不拿下豐邑一樣,斷無班師的道理,不過,你張良說得也有道理,定陶是不能有失的,不如你們先回援定陶,我一支人馬留下,拿下襄城即可。”劉邦急忙搖頭,道“這哪行啊?我們一起來的,兄弟御敵,理應(yīng)共進(jìn)退,豈有我一個人回去,拋下你不管的道理?”項羽道“區(qū)區(qū)襄城,對我并沒有威脅,我怎么也改不了追殺兔子的獵狗角色,而我叔父和定陶就不同了,他們正在狼虎眈眈之下,成了刀俎上的魚rou,輕忽不得,請老哥哥先回,愚弟就這樣決定了。”劉邦這才諾諾,就此告辭,分了沛縣之兵,和項羽依依惜別馳援定陶。

    張良一見事情終于有了結(jié)果,即行告辭,道“張某即回潁川,輔佐韓王故主,不能滯留,就此告辭。不過,子房覺得定陶此戰(zhàn),章邯是國之重臣,砥柱名將,深深洞察時局利害,肯定舉國之重兵來戰(zhàn),我們不得樂觀矣,我聽說沛公部將戚鰓,正是定陶人氏,沛公可使他先行急回,探聽消息,自己先行回到沛縣才妥當(dāng),請沛公三思。”劉邦此時什么也聽不進(jìn)去,只有心中不舍張良這一個念頭,凄然道“子房回潁川輔佐故主,愚兄?jǐn)嗖荒艹钢饽愕闹伊x,但愚兄心里一直留住苦苦眷戀,唯有天與子房深深知之。”張良笑道“自能再見,何須憂戚,沛公保重吧。”揮手自去了。

    劉邦聽計張良,即招來戚鰓吩咐使命,戚鰓領(lǐng)命快馬去了,劉邦尋思道,我受盟主項梁所托,又和項羽結(jié)義為兄弟,自家請命而來要戰(zhàn)襄城,報答項梁奪還豐邑的大恩,如今項梁有難,我也答應(yīng)過義弟項羽要馳援定陶,我豈能失信避開不管?如此行為,不是男兒行徑。自己即傳令三軍“馬不停蹄,殺去定陶!”

    再說臨淄這邊,田榮、田橫久候項梁,也沒有消息來,最后決定,還是要派高陵君出使定陶,并禮送宋義一同回定陶去。高陵君幾經(jīng)周折,終于成行,未免走得急,而同行的楚使節(jié)宋義顯得從容不迫,拉起一幅禪師的腔調(diào),道“這次項梁必敗在章邯之手,你還是走慢點(diǎn)吧,徐行免死,疾行及禍,你不想把自己的性命遭在官軍手中斷送,你就不用那么急。”高陵君懵了,道“宋大使,不會吧?你說話得小心點(diǎn),你就不怕項梁大將軍以此責(zé)備你啊?”宋義冷笑道“這怕是他沒有這個機(jī)會了,對于一個要死的人,有那么多顧慮干嘛?”高陵君嚇得不敢吱聲,宋義笑道“你休要怕,我不會搭上你有事兒的,你且慢慢看就知道了,聽我的話,你并沒有損失,不聽我的話,那你極可能有性命之虞?你何必不選擇概率大一些的話來實(shí)行呢?”高陵君最后牢牢記下宋義的忠告,放緩了拜謁項梁的行程。

    此時,被項梁奪去定陶,轉(zhuǎn)移到東郡郡治濮陽城的章邯行營,章邯正在困獸一樣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他在一秒鐘恍然一百年地等待楊熊的消息,終于,裨將來報“楊熊來了。”章邯飛步而出,見了楊熊折腰一揖,聽得楊熊喜洋洋道“恭賀元戎,項羽果然不離開襄城,誓言要拿下此城,捉拿宋昌,而且,那個使壞的張良也回潁川去了······”章邯揮手大叫道“好啊,此天贊我也,我的計謀成功了,好玄啊,我們的全盤計劃差一點(diǎn)被在項羽帳下的張良識破毀壞了。既然,項羽不回來,那么黥布、蒲將軍、陳嬰等勁敵都被牽制,項梁這回你沒有生還的道理了。”楊熊贊道“大將軍神算,現(xiàn)在,朝廷援兵已經(jīng)靜悄悄夜行畢至,士氣高昂,只等一戰(zhàn),替我主李由報仇,為朝廷建新功,可笑劉邦那廝還從襄城回援項梁,有什么用呢?不過是螳臂當(dāng)車,自不量力罷了。”章邯聞之一震,立刻怒吼起來“什么?劉邦已經(jīng)回援定陶,你為什么不早說?”楊熊不屑道“這些人值得一提嗎?”章邯臉色突變,惱恨不已,責(zé)問“你知道什么?前些日子的碭縣一戰(zhàn),我見識過,劉邦和手下全然不是尋常之輩,傳我令,連夜拔營,立刻出發(fā)進(jìn)襲定陶,否則,就會坐失良機(jī),再也動不了項梁毫毛,有違令不力者,斬!”

    章邯軍令一下,三軍誰敢違逆,于是,大隊的官兵,以鐵騎為先鋒,在暮色中突擊而出,這支隊伍積攢了大秦最精銳實(shí)力,無論從數(shù)量上,還是質(zhì)量上,驟然形成了一個熱帶風(fēng)暴的風(fēng)暴眼,席轉(zhuǎn)著向定陶撲去。此時,早就屯駐定陶周邊的成武縣、冤句(曹縣的一部分)、昌邑(巨野)縣的鐘離昧、龍且、曹咎、周殷同時行動,完成了對項梁的定陶城八面埋伏的鐵鉗合圍之勢。在寂然而又殺機(jī)沖天的部署中,章邯傳達(dá)了總攻的最后一個指令“擒賊先擒王,大家直接襲擊項梁的中軍,對其他人,放,讓道請行,除非他還擊,那就殺!以上軍令,違令者,那就殺!!”

    一直沉浸在膨脹中的項梁,突然無端地心神不寧起來,他也理不出原因,似乎是第六感在起作用,這令他不可抑制地要做出點(diǎn)什么。他命項莊找來了范增,邀約他登上設(shè)在定陶公廨大院里的觀星臺觀,仰望滿天星斗,悠遠(yuǎn)地道“我夜觀星相,突然神悟天意難測,所以實(shí)在是忍不住要找你來,范夫子,我就覺得我有話要交代與你。”說著,突然,對范增一跪,嚇得范增對跪,顫聲道“大將軍這是要折殺老夫嗎?”項梁長息道“這一段時間,項梁并沒有聽鯁生你的,今夜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錯了,可惜知錯晚了點(diǎn),范夫子你不要放在心上,對吧?”范增道“將軍言重了,范增和將軍是主臣惺惺相惜,盡力是我的本分。”項梁悠悠道“我若有事,請老夫子一心調(diào)教項羽,好嗎?”范增再拜道“大將軍名鎮(zhèn)海內(nèi),年輕有為,今天怎么說出這些沒由來的話,老夫七十有余,怕是難以長久輔佐大將軍,但不管怎樣,有我范增一日壽限,我一日壽限盡悴我的拙力。”項梁昂首向天,沉聲道“老夫子休要再說其他,你只是答應(yīng)我一心調(diào)教項羽可矣。”范增莊嚴(yán)一拜道“好,我范增答應(yīng)你。”項梁一笑,揮手道“范夫子,項梁謝過,你下去休息吧。”說完,回眸再看一眼,那眼神突發(fā)空洞無物,決然去了,弄得范增一頭霧水,久久跪在地上起不來。

    拂曉,晨光初現(xiàn),一連串火箭次第點(diǎn)燃,射向空中,這是章邯的官軍發(fā)動攻城的信號,于是乎,潮水一樣的官兵人馬,從四面八方洗劫一樣開始了攻城。這一次的官軍就像地殼積攢了好久好久的能量,驟然釋放的火山爆發(fā)一樣,從四面八方排山倒海沖殺而來。章邯深知項梁這個人物之重要,陳勝死后,他就是整個抗秦的盟主領(lǐng)袖,所以,欲要平定天下,必須對此人一擊必殺,不可放過。由于他對此戰(zhàn)的高度重視,他早早就開始了籌劃,除了自己麾下的諸將外,他從各郡調(diào)集了當(dāng)時最善戰(zhàn)的趙賁、楊熊、王離、涉間······而最令他的自信滿滿的是,自己對于項梁陣營的分兵計劃得以成功實(shí)施,他利用周殷點(diǎn)燃了項梁、項羽的復(fù)仇怒火,完成了自己最顧忌的猛將項羽和極難對付的劉邦的襄城調(diào)虎離山之行,誰知事情一波三折,這計劃差點(diǎn)被項梁帳下的張良識破摧毀,好在二項都剛愎自用,項羽不肯從襄城回援,這對于章邯,是一種失而復(fù)得的足以珍惜如金的狂喜,要不,項羽、劉邦聯(lián)軍回援定陶,那后果勝負(fù)難料,定陶之戰(zhàn),十有八九功敗垂成。

    不過現(xiàn)在,還是突現(xiàn)了劉邦回援的壓力,這使章邯全身心的能量都調(diào)集起來了。官軍颶風(fēng)一樣的攻勢,使整個定陶城大地都在顫抖,四個城門全部為之晃動不已,城門在強(qiáng)擊下沒多久就崩壞了,秦軍蜂擁而入,洗滌一樣撲向楚軍。他們第一件事就是打亂楚軍建制,頓時,定陶城的守軍兵將不能相顧,完全亂了,接著,訓(xùn)練有素的秦軍開始了極度分散項梁的實(shí)力,這一點(diǎn)他們也完美做到了,項梁手下所有的謀臣將士都可以突圍出去,唯獨(dú)項梁決不能逃走。

    項梁的中軍帳很快就被打破了,他在馬上追殺的秦軍倏爾潮汐一樣驟然退去,顯出空曠的空間,這使得項梁一下子看清楚了,他陷入了秦軍的弓弩陣中心,他知道自己人生最后的時刻到了,他感到不服和慷慨,也感到不甘心和悲哀,在馬上揚(yáng)起大刀,振臂疾呼道“章邯,你在何處?有種的敢出來和我項梁一戰(zhàn)分個雌雄么?······”哪容他再次揚(yáng)威,“殺!”

    亂軍中一聲號令層層傳遞,無數(shù)箭簇帶著摩擦空氣的呼嘯對準(zhǔn)了他密密麻麻射來,可憐項梁一世豪杰,被射成了刺猬一般密密麻麻簇簇,熱血流盡,當(dāng)場殞命。

    章邯一世梟雄,向來對對手不加鄙視,便下令手下不得有侮辱項梁的行為,只是梟首,對項梁尸首好生收斂,同時下令三軍,潛伏蹤跡,伺機(jī)對回援的劉邦作致命一擊,果然,細(xì)作來報,劉邦的人馬出現(xiàn)了,便下令道“出城布下埋伏圈,放過劉邦的先頭部隊,再用鐵騎兵攔腰腰斬,沖散他的軍陣!”便分將出擊而去。

    劉邦進(jìn)軍到了定陶境內(nèi),行至冉堌,這是一處被整個茂密森林蔭翳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掩蓋的山丘,僅有一條官道饒其下而過,突然,他發(fā)現(xiàn)前途盡是空蕩蕩的,鮮有人蹤,未免驚疑起來。夏侯嬰來道“戚鰓去了那么久,也沒有消息來,似有不測,我們不如暫停進(jìn)兵,察看情況再說。”劉邦頷首,忽然,山丘上一聲唿哨,甲胄鮮明的官軍居高臨下傾瀉沖了下來,直奔劉邦,鼓角之中,百千人眾口一詞在吶喊“捉拿沛公劉邦,捉拿沛公劉邦······!”這霹靂一樣的吶喊,是具有滿滿摧毀之力的沖擊波,沛縣之軍頓時大亂,長蛇軍列隊驟然間被沖擊得首尾不能相顧。兩翼都是村坊,突然,冒出無數(shù)的騎兵,戰(zhàn)馬嘶鳴,蕩滌而來,混戰(zhàn)中,劉邦被移除出局,沒頭蒼蠅一樣亂闖,一開始他還能看到夏侯嬰跟著自己,最后,他被裹挾著越跑越遠(yuǎn),他發(fā)現(xiàn)自己落單了。

    劉邦狼狽逃命,單人獨(dú)馬,他卸去身上的大氅,盡量不惹人注目,但是,他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逃到哪兒了。正在倉皇之中,忽然,他身后盡是官兵,鼓噪?yún)群啊安灰吡藙睢ぁぁぁぁぁぁ眲畎@一聲道“這一回我命休矣。”鞭策汗水濕漉漉的疲憊戰(zhàn)馬,做最后的努力,在馳騁中,劉邦看到自己來到一處村墟,碑石上隸書“戚堌”兩個大字,眼見得官軍四面八方追來,慌不擇路,棄了馬匹,免得目標(biāo)太大,只身便闖了進(jìn)去。

    忽然,有一人斜刺里鉆出來,把定劉邦的手,沉聲叫道“沛公,你跟我來。”劉邦正要仗劍拼命,定睛一看,原來是戚鰓,心中狂喜,跟著他進(jìn)了閭巷,行了一程,被戚鰓推進(jìn)一個門被封了一半的小房間里去,呵斥“沛公,哪怕是天塌下來了也不要出聲,記住了!”劉邦無奈,只得收身跨過那個砌磚砌了一半的門,置身小屋子里。忽然,眼前的一幕讓他嚇得心膽俱裂,幾乎大叫起來。原來這房間極小,僅僅容下一具棺材,是的,正是有一具棺材,白茬的,擺在正中,而那小房子就那么大,說白了就是那棺材的遮風(fēng)擋雨的外套一樣。那棺材離地三寸,已經(jīng)非常詭異的了,可是,這還沒完,這房子沒有窗戶,而且,門正在封上,有人在繼續(xù)砌磚,秦磚漢瓦,那時候泥瓦匠也做得非常之好了,劉邦驚詫得差一點(diǎn)大喊大叫起來,這是要嚇?biāo)廊税 ?/br>
    可是,喧鬧的官軍人馬嘶鳴著追到了,聽著那刀槍鏗鏘和口令的呵斥之聲,劉邦噎回去一切聲息,畢竟保命要緊,就在整個門被封死的最后一口磚的時候,劉邦忽然看到了一雙眼睛在回眸凝視了他一眼,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呢?她又會攬動怎樣的情劫呢?正如后世女道姑戚逍遙所贊

    笑看滄海欲成塵,

    王母花前別眾真。

    千歲卻歸天上去,

    一心珍重世間人。

    這是一雙無法用一切語言文字描述的眼睛,是澄碧的秋波?是藍(lán)色天穹最炫彩的星辰?是牡丹上的朝陽花露?都不足說出她的全部,她只是一個打開另一個維度世界的窗戶,那兒,就是你所有的唯美。劉邦被震撼了,一時間忘了生死的危難,刻骨銘心的愛在生命的深處。磚全部封上了,一片漆黑······傳來一聲威嚴(yán)的呵斥“護(hù)國都尉大將軍趙賁在此,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長得高大,鼻子高高的男人,這是他的圖像,他是朝廷要犯劉邦,有敢窩藏者,滅三族,舉報者封十大夫候。”劉邦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握劍的雙手已經(jīng)是汗津津的了。聽得戚鰓回道“沒有啊將軍,我們都是本地百姓,家中正在辦喪事兒,丁憂在身,什么也沒看到。”趙賁又道“姚卬,你不是看到劉邦往這兒跑來了嗎?”姚卬答道“沒錯,他的坐騎還是在村頭發(fā)現(xiàn)的,那還假得了?搜!大爺再問你一遍?有沒有看到過劉邦?等搜出來,你們后悔也就晚了。”沉默有頃,戚鰓答道“軍爺,誰不知窩藏朝廷要犯要擔(dān)血盆的干系啊,就是沒有見到啊。”

    趙賁號令“那就搜。”接著,官軍沖進(jìn)屋里,一陣打砸,搜了過底朝天,最后紛紛回饋“沒有。”聽得趙賁冷哼一聲,并不著急要去,問道“你這個小屋連門窗都沒有,是什么屋子?好生怪誕,里面可窩藏劉邦了沒?”聽到這兒,里面的劉邦登時嚇得趴下了,心想這下是鼎罐里煮著的烏鱧魚——真跑不掉了。只聽得戚鰓從容回道“大將軍見笑了,這是我們定陶這邊的風(fēng)俗,浮厝棺木的陰房子,我的內(nèi)人因病暴死了,正撞上兇日子,不得入土落葬,所以浮厝在家里,蔽塞天日,不能使她再受陽氣,免得尸首變,禍殃活人。”趙賁怪叫一聲問“什么?你在用危言詛咒我是嗎?姚卬,你不是齊人嗎?說說這是怎么回事兒。”姚卬答道“趙大將軍,這浮厝就是死人的棺材不能落葬?暫時停尸在家里。”趙賁問“為什么不葬?”姚卬回道“大將軍你年輕,沒見識過,我們?nèi)A夏就有這個規(guī)矩,兇日殯葬,就會土地養(yǎng)尸,變成僵尸,禍害活人,晚上從大墳里跳出來咬人,人要是被咬,即中尸毒,也就變成僵尸······”趙賁打斷他的話茬,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老姚,用不著說得從根發(fā)脈得那么詳細(xì),不吉利,走了······”說著,聽得官兵漸漸走遠(yuǎn),劉邦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一時癱倒在地,呻吟不已······

    也不知過了多久,戚鰓方才敲開封門的磚塊,放出劉邦出來,劉邦感嘆道“這真是去那大司命門前轉(zhuǎn)了回來,官軍可是走了?”戚鰓道“都走了,沛公,你沒事兒了。”劉邦忽而大放悲聲道“那我的人馬沒有了啊。”戚鰓笑道道“沛公放心······”一招手,樊噲、周勃冒了出來,原來沛縣兵馬并沒有太多的折損,戰(zhàn)斗之后很快恢復(fù)了建制,現(xiàn)在在昌邑巨野澤待命,劉邦這才放心,連夜就要趕回去。

    戚鰓也一同回軍,趁夜色投昌邑去,劉邦便問起來“戚鰓,我有一事問你,老實(shí)說,你家里是不是藏有天人?”戚鰓笑道“沛公休要開玩笑了,我當(dāng)時回到家里,不料章邯當(dāng)時下了死命令,定陶城周邊只準(zhǔn)進(jìn)不準(zhǔn)出,所以我不得回去報告你這些軍情,累你受窘,你可不是因此來責(zé)難我的吧?”劉邦不悅道“廢話,我被砌墻砌到鬼屋里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一雙天人神女般的漂亮眼睛,那是誰?你別跟我扯其他的,説!”戚鰓叫屈起來,道“我家里并沒有女眷,何謂有什么天人,你是當(dāng)時緊張,幻覺了吧?”劉邦道“最重要的事兒連說一遍,我明明看到一雙麗人的眼睛,你敢說沒有?是不是你有二心啊?”戚鰓信誓旦旦道“絕沒有什么美女,沛公啊,我可是拼了命救得你性命,你還不信我?”劉邦看了他很久,最后笑了道“老戚,你不地道啊,不過,我會見到她的,豈是你能阻隔的?我相信那雙眼睛,是我前世看過,今生讀得,后世記得的,你遮掩不了。”戚鰓無奈,只是賠笑,就這樣這一行人星夜?jié)撔校掖叶チ恕?/br>
    定陶陷落,項梁身亡的消息,被鐘離昧快馬兼程來告,項羽聽了,驟然覺得天塌了,放聲嚎啕,聲震瓦屋,一句話也不說,指令全軍掛孝,打起白色大纛,厲兵秣馬,全然沒有退兵的意思。這時候,宋昌也接到了捷報,大喜過望,沒料到,隋何給他來了當(dāng)頭一盆冰水,澆了個透心涼,道“你自去城上看看,楚軍是不是全軍掛孝,根本不會退兵,而是在厲兵秣馬,此是哀兵必勝,一個個瘋狗一樣,嗷嗷撕咬,襄城怕是難以守下去了。”宋昌不信,飛馬登上城頭,眼前的情景果然和隋何所說的一樣,頓時,噤若寒蟬,作聲不得。

    宋昌下得城來,自己尋思不管怎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吧,便對隋何道“你和酈商將軍去鳴金,告示老百姓,就說項羽是變態(tài)的瘋魔,只要打進(jìn)城來就會殺光所有的人,吃掉所有的人,只有大家全民皆兵守住城池,大家才能活命。”隋何大怒道“就是襄城保不住,你也不能拉老百姓墊背,項羽年輕武勇,性格猶如烈火狂飆,拉老百姓都去打他,勢必會激怒于他,那樣他就會什么也做得出來,真那樣,你是襄城百姓的官家守衛(wèi),你于心何忍?”甩手就走。

    宋昌冷哼一聲,便不管他,找來酈商果然這么做了,可憐百姓受了官家蠱惑,竟然積極充當(dāng)炮灰,在嗇夫、求盜、里長的帶領(lǐng)下,男女老幼手執(zhí)鋤頭、耙、頭上城守衛(wèi)。隋何一見宋昌真這么做了,心里那是拔涼拔涼的,長吁一聲道“這豎子無德啊。”竟然不管它,入夜一個人自去了。宋昌聞報,心里明鏡一般,還裝模作樣大罵隋何忤逆,離棄百姓不管,其實(shí),這個最擅長逃命的家伙,早就在時時刻刻規(guī)劃用別人的性命掩護(hù)自己的逃生了。

    翌日,纏頭戴白孝的楚軍,跟著身先士卒的項羽開始了強(qiáng)攻,眼見得襄城撼動,就在楚軍將要打下城池的緊急關(guān)頭,誰知道城頭上老百姓一陣土坷垃、驢糞蛋子襲來,竟然將楚軍擊退,此時候的項羽瘋狂了,一臉青紫,指著城上拼死守城的襄城誓言,道“爾等聽著,我項羽攻下襄城之日,悉數(shù)屠戮,不余噍類!”這是一句到極限的毒誓,就是不放過一個能嘴嚼的活口,別說是人了,連貓連狗連耗子都不放過,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當(dāng)時,沒人覺得這句話已經(jīng)血腥得讓人連眼都睜不開了,只有一個人縮緊脖子,然后消失了,這個人就是縣尉宋昌。

    當(dāng)血紅的太陽剛剛升起來的時候,一身縞素的項羽第一個沖了出來,最后,壓陣的是瘋狗一樣的黥布、陳嬰、蒲將軍,他們?nèi)齻€不是盯著襄城,而是死死盯住自己的士兵,稍稍有人有一絲一毫的怯陣后退,腦袋就被砍下,血淋淋的掛在旗桿上,不大功夫,旗桿上就掛滿了退后的楚軍人頭,觸目驚心······襄城的主帥不見了,渾身是血的守將酈商拼死逃脫,襄城被項羽在百般挫折中攻克。

    楚軍沖到城中,項羽寸寸搜羅,他的仇人宋昌不見了。項羽仰天大哭道“亞父啊,襄城已經(jīng)攻克,可是你死了,你能看到嗎?我們的仇人宋昌還是逍遙去了,項羽沒用,家仇還是報不了啊,蒼天,這是為什么啊?襄城,都是你們鬧的,我發(fā)過誓言,悉數(shù)屠戮,不余噍類,殺!”接下來的一幕就是項羽屠城,陳嬰雖然極力反對,可是也無力阻擋了,積怨的項羽楚軍,可怕地宣泄后見人就殺,無論是官兵,還是老幼婦孺,一個不留,殺紅了眼的他們,見不到可殺的人后,殺狗殺豬,只要是活口,連一只家雀也不放。襄城一戰(zhàn),成了項羽英雄生涯的畢生污點(diǎn),永遠(yuǎn)也洗刷不掉的恥辱,他屠殺了襄城的無辜百姓,襄城的滅城屠殺也同樣讓他再難成就霸業(yè),乃至活下去,此是后話。

    殺到最后,襄城還有剩余的五家人還是被從各個最隱秘的藏身之所搜了出來,瑟瑟地困在一起,項羽漠視著滿地的血漬,突發(fā)一聲狂吼,困獸一樣和黥布、蒲將軍揮動斬刀,要完成最后的滅絕,就在這時,聽得一聲女兒家的厲聲叱咤“不得殺戮,住手!”項羽等一見此人,拿刀的手飛快地收回,瞬間就石化成人俑一般,是什么人能如此大的能量,讓嗜殺的莽夫驟然罷手?最后的襄城五戶是否能幸存延續(xù)香火至今?項羽的楚軍禍福如何?欲知后事如何,敬請看地六十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