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熊野女王強婚 十房新郎搶婿
上回說到大秦船隊的大眾歡呼“要到陸地了!”這一聲喊,早驚動了海岸上的人,無數個洞xue里奔出矮小,渾身多毛的土人來,手拿些蝦、蟹、計事的草繩子和刻紋的舊石器往來不絕,突見天際有大海船巍峨而來,發聲喊,匍匐拜倒。 大秦船隊抵近巖石海岸,下了錨碇,徐福見土人們奔走相告,驚異不已,問張良道“子房,你看這是什么人啊?須髯繁密,矮足長胸,全然和我們中土華夏人不同啊。”張良笑道“奉蝦蟹往來,當然就是蝦夷人了,就叫蝦夷人吧。”徐福頷首到“對,就叫他們蝦夷人好了。”張良請命道“現在,徐大使是大秦船隊之主,你就穩坐旗艦上,掌握大局事變,待子房先下去一探究竟,諳習情況,回來復命之后,大家在做商議。”徐福贊道“我也正好有此意,那就辛苦你了。”于是,張良點起百十軍卒,下了船,乘舢板去岸上偵查不提。 徐福在船上眼見得張良他們自去,心中焦慮,正在彷徨間,聽到船艙里有人嚎叫,原來是長隨彥,只聽他說道“已經到了我的家里,你有事不問我,可不惜哉?”徐福聽了本不理睬,倒是長隨彥越叫越響,道“徐大使,偷無死罪,你來我倭國,是身負使命而來,覓得仙藥,才不侮使命,不管是去是留,船隊遇到陸地都得補充淡水輜重,這是毫無疑問的,這不就用得上我們嗎?何苦不用啊。”徐福啐一口,道“你們這些言而無信的小人,詭詐成性,我豈能用你?”長隨彥道“唉,那你就錯了,世界上哪有永久的敵手,當目的轉到同一個方向時,我們就是一伙的,我來告訴你我國國情,倭國本是阿依努人的地兒,這些阿依努人本是土著主人,后來,中原夏商遺民衣冠東渡,才有了我們這些華夏人種,漸漸隨了方言。所以我們雖是少民,卻也和阿依努人糅雜,諳習他們,而這個張良肯定是不行的,你放了我們,我們下去問訊仙藥的線索,幫你們聯絡土邦,就可以得到你們所需要的一切,可不是如魚得水也。”徐福想想也有道理,畢竟已經靠岸,還羈押人家,那有道理,再說自己手握三千精干之人,哪會畏怯他,便吩咐放人。 長隨彥被解放了,禮謝一番,道“徐大使,多謝解放之恩,我們后會有期。”徐福一擺手,道“休要啰嗦,我們秦人不與你們這些野人計較,自回本部去吧。”長隨彥拜別,自和手下飛快去了。待到張良回來,一聽大驚,道“徐大使,你這是放虎歸山,自找后患,趕緊布置找仙藥去,說不定不多久,長隨彥就回來圖報復了。”徐福不以為然,道“就這些區區蟊賊,能有多大能耐。”張良嘆息,又道“趕緊拔錨,換個碼頭再作商議。” 這時,徐福突然面對眼前的風景,雙眼一亮,感嘆道“此地平原廣澤,好一片大好山河,你剛才下去探聽,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有沒有什么仙藥的線索?”張良回道“據土人們講,此地乃是新宮國熊野地,至于仙藥,我因為下船上岸的時間很短,所以并無打聽到有什么線索。”徐福感嘆道“可不是嗎?暫游就去,如何能打聽到有用的線索?我看此地地脈適宜秦客,就不要走了,在此登陸,求覓仙藥,補充給養。”張良欲要再說,被徐福揮手制止,只有領命, 于是船隊都乘舢板上岸,擇一高亢地勢扎營,布置寨子柵欄鹿柴,立起轅門,打出“秦”字旗號,同時,船隊云集在后,保持水上暢通,進退皆可自如。大秦船隊上下正在忙,突然,一聲“唔呵呵”囂叫聲自遠而來,徐福、張良登高一看,頓時駭然,原來從天際席轉來一片烏泱泱黑云,全是土人,并無衣冠,權且纏些魚皮獸毛遮羞,頭上頸脖上胡亂裝飾鳥羽貝殼,一看這數量,充塞海濱,至少也有四五千人,全都手持石頭矛,還有標槍弓箭,將大秦營地圍得水泄不通。布下這陣勢,看得徐福、張良他們暗暗心驚,徐福感嘆“沒想到這邊遠洪荒之地,竟然呼啦一下子就能有這么多的人出來,可謂傾巢而出,我們可要小心為上。”張良頷首。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驚天吶喊,土人們閃開一個“人”胡同,霎時,鴉雀無聲,這就預示著有重大的酋長級人物登場了。果然,只聽得金玲玎珰,一個乘矮馬的美麗婦人被左右擁簇而來,只見她頭戴菊花花冠,身著草裙,手里拿著倭刀,張良審視,這婦人,三十歲年紀,毛發萋萋被散,窄鼻杏眼,一張柔唇血般紅,也不知道涂了什么。 她來到大秦營地轅門前站定,用倭語問“你們誰是主帥,請出來敘話。”徐福不懂倭語,便對張良道“子房,用你的時候可到了,這倭國話我聽起來,和青蛙呱呱,沒什么兩樣?她在說啥?”張良忍俊不禁,道“我來翻譯就是,他問誰是主帥?”徐福點點頭,正步上前,手里拿出一錠黃金,躬身行禮道“在下徐福,就是主帥,從上國大秦到此為皇帝求仙藥,暫在貴地借營,多有叨擾,請女貴人恕罪,此是黃金十鎰,便是見面禮。”張良對徐福抱怨道“徐大使別文縐縐的,又不是在華夏,化外野人,直說好了,多了,我不好翻譯。”徐福稱是,張良便將他的話翻譯成倭國話,(對不起了諸君,這里就是日語,但是,還沒到中國封他們日本國國號的隋唐時代,所以只有稱為倭國話)徐福接著恭敬的奉上黃金,誰料那婦人看都不看一眼,扔在地上,惱了怒罵。 這一下就輪到徐福懵了,將黃金扔在塵埃,是不是有病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急急看著張良,等他翻譯,張良道“她說什么天朝來的,懂不懂禮數,沒來朝覲,就上岸扎營列兵,分明是盜賊侵略行徑,要不是我的下屬長隨彥來稟告,我還蒙在鼓里,按理是不是該將你們滅了?”張良看了徐福一眼,道“我早就說不該放了此人,禍祟由來盡在他,你是主帥,你如何回答。”徐福一臉無辜,道“好個長隨彥,險惡小人,再落入我手,看我怎么收拾你。子房,你就說我給你金子,足以顯示誠意,請她原諒。”張良將話翻譯過去,誰也沒料到,對方陡然激動,聲調尖利,頻頻亮劍,張良嘆息道“她說你送給她的是沒用的東西,是廢物,又不能吃、不能穿、不能用,如此羞辱她,是何居心,她要和我們一戰,以明心志。我說徐大使,她們是化外人,只有生存之歡,并沒有趨利之樂,白費你的金子美意了。”徐福浩浩大嘆道“海外草昧,真是可樂,那怎么辦?送什么給她才遂她的心意。”張良苦笑,開起玩笑道“我看不如把你送給她得了,他得了夫君也就好了,退兵結盟。”徐福惱了,道“都什么時候了,子房你還胡鬧,當心我用軍法從事?”張良拱手,謝道“徐大使得罪,開開玩笑,別認真了。” 兩人正在竊竊私議,看見那婦人臉兒一紅,分明是看出了這兩位華夏人調侃之意,又言辭激烈起來,張良聽畢,忍不住“噗嗤”一笑,幾乎是折腰不起,徐福一看急了,催道“很好笑嗎?快翻譯啊。”張良掩口仰天,頷首道“大使,你說的很對,很好笑,等下你也笑了。”徐福揮手催促道“那就別賣關子,快快翻譯!”張良忍住笑道“她說她是本島木族賀茂氏的女王,名字叫媛蹈鞴五十鈴媛······”徐福打斷張良的話道“名字為何這么長?就這好笑嗎?”張良回道“后面就好笑了,你別急,她說她是女王,她們國度里都是有由母親往下一系傳宗接代的。國中的男丁都是她的人,他看上誰,誰就是她的夫君,或長短幾天,幾年,都由她圣意決定,現在,既然你來到了她的國度熊野,你就得入鄉隨俗,你既然是上國來的主帥,長得魁梧孔武,那今天晚上就結婚吧。要不然······哼!”徐福聽到這兒,嚇了一跳,道“子房,你是天神口,說啥來啥,其實,這五十鈴長得倒也濃艷,就是這一身魚皮衣著。外加被發,氣息太蠻荒了點。”張良道“這個不是問題,我給你翻譯過去,就說是有條件的,既然做我華夏媳婦兒,就得依我周禮,否則打死不入洞房,怎樣?呵呵,徐大使,你一來海外,就有倭人女王看上你,自薦結親,可謂是為國爭光,他日,龍祖得知,也會龍顏大悅,面子油光啊。”說著,他將話翻譯過去,那五十鈴竟然含羞帶澀,頻頻首肯,于是,下了馬,自入秦軍大營,她的人也就就地扎營,安處為家。 過了半日,新宮女王五十鈴出浴,早有同行的童女為她梳妝,一襲華夏冠裳,卸去熊野氣息,果然是衣袂盈盈,千嬌百媚,看得徐福心花怒放,相見恨晚了三生,張良、盧生過來司儀,依周禮,以夫婦之名進入洞房結親不提。 張良退在中軍帳中,突然有一個念頭猛地橫空出世,細細一琢磨,幾乎要后悔的吐血,是什么,他大叫一聲“苦也,苦也,這下害死自己了,我可是玩完了。”嚇得盧生連酒樽都掉了,急急問道“子房這是怎么了?”張良回道“我們可是走不了啦。”盧生嗤笑道“我們身負皇命,行役而來,求不到仙藥豈敢淹留在此,子房,你開玩笑吧。”張良嘆息,也懶得回他。 翌日,張良、盧生早早來到中軍帳恭候,可是,這徐福一等不到,再等不到,直到日上半天高,才和五十鈴執手,出了寢宮,正所謂,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啊。盧生趕緊去過去,朗聲道“徐大使,仙藥的事兒還沒著落,我們的行程急如星火,請問大使什么時候起航?”徐福和五十鈴并坐主席,道“求仙藥的事兒急不得,昨晚我們和五十鈴愛妻手語,大概知道就在這兒有,慢慢察訪,定有結果的,現在,她要求我們駐蹕她的熊野城,兩位預備去吧。”張良上前道“徐大使,你們新人纏綿,樂而忘返,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不會不打算走吧?”面對張良咄咄逼人的質問,徐福一時語塞,可坐在他旁邊的五十鈴坐不住了,對張良用倭語道“本來你們秦人的事兒,我不該管,可我是這兒的女王,張良,你為什么鼓動要走?仙藥哪有?求不到仙藥回去即死,與其送死,不如在我國中安家落戶去吧。”張良不悅,道“誰留誰就留,可我張良不留,我的家在中土,我還有老父在堂待養,我將我的故園城父,烙印于心,到死不能忘,請女王陛下寬宥。”五十鈴含笑嘉許,道“真華夏義士也,不過,這有什么?人,誰都不能知道他的原始的家鄉在哪兒,木分兩支,各開各花,你離開了你的家鄉,你的家鄉人,照樣有他們在沒有你之后的生活方式,你們華夏族這點與別的種族就是不一樣。好了,你幫我安頓我夫君這幫秦人,到時候,我會讓長隨彥航海送你回故國,聽說你們是知交,應該知道他航海的技能吧,我的倭刀都是從中原閩越帶回來的,他每年都會為我航海去華夏的,怎么樣?要不我們就這么交易,要不你也就回不了。”張良一聽,連想都不想就頷首應允,便替她翻譯,對盧生說“盧副使,仙藥的事兒,虛無縹緲,可偶遇不可求,滄海路遠,九死一生,同樣,求不到仙藥,回秦也是死,倒不如和我夫君徐福留下來,去了熊野城,我們新宮國中所有的美女讓你隨便挑一個為妻,你看怎樣?不如考慮一下吧。”盧生一聽,和徐福面面相覷,最后說“那······不用考慮了,我聽徐福大使的,他留我就留,畢竟大家是一起來的。”五十鈴聽了翻譯,哈哈大笑,就要回熊野城。 張良突然對五十鈴道“我和長隨彥交往甚久,深知根底,我說長隨彥是你的反賊,他根本不可能再為你所用了,陛下信不信?”五十鈴莞爾搖頭,張良道“這樣吧,我雖沒有什么直接的證據,但是,我有直覺,我有一計,當然,也就是一個測試,可以讓你知道他是什么樣人?對你忠誠與否?有了這個測試,如果他不反你,也沒什么?反正他也不知道,一切如常;如果他反了,你就可以借機拿下他來,以絕后患,我呢,就為你們立一大功,到時候,你們放我回故國就可以了,否則,我就鼓動我們整個大秦船隊不去熊野城,我們憑什么相信你,深入未知不可控的地方?”五十鈴微笑點頭,問“那好啊,你看怎么辦?”張良就上前用倭語和她密謀一番,五十鈴連連頷首稱是。 熊野城,(說是城和王宮,其實就是聚集在一起漁獵的土石茅屋而已)城門次第打開,女王帶著十來個侍從踽踽而歸,今天她有些不對勁,頭上蒙了猩紅色的絲巾,騎在矮馬上搖搖晃晃,她的一個貼身女官一路宣示“女王陛下昨日戰場受了傷,今日早早回宮靜養,讓大和國主長隨彥將軍來覲見,共商國事······”一路過門曉諭,深入寢宮,當她們來到來帶寢宮大門時,只聽得一聲唿哨,涌出一幫甲胄軍卒來,手執利刃,當頭一人正是長隨彥,騰身從矮馬上拿下女王,大喊“現在你和秦人一伙,定會出賣我們,所以今天我們反了,自立國家······”他說著,動手就要捆搏女王,突然,他感覺不對勁,細細審視,原來他的刀下不是女王,而是她的一個替身,身高體態酷似,自己竟然被騙過去了,大叫“不好,我們上當了,這不是五十鈴女王,我們中計了······”他的話未說完,一聲號角,熊野城的軍卒全部反戈圍了過來,大叫“快快拿下反賊長隨彥!” 這時,化妝成假女王跟班的真女王五十鈴哈哈冷笑,呵斥道“大和國主長隨彥,你終于露出真面目了,你已經被包圍了,快快受死吧。”長隨彥惱羞成怒,大罵“這定是那張良出的主意,我要殺了他。” 宮門外大軍已然突擊進來,當頭的張良笑道“你說的沒錯,就是我使得計謀,只是,這下你走得了嗎?”長隨彥回頭對手下激勵道“大家奮勇殺出去,要不全死定了。張良,我們走不了?那也未必,你是知道我和蒼海公有瓜葛,也和外星勢力也有聯系的,我告訴你,我手里有外星人大金人星球來的太上的分子聚合儀,你忘了你們在海上的遭遇了,什么飛鬼?什么黑洞?哈哈哈······”長隨彥狂笑不已,張良心中大驚,大聲提醒“諸位小心了。” 只見一道黑氣從長隨彥的手中冒了出來,漸漸升高,漸漸加大,成了碩大的漆黑帷幕,瀑布一樣從天傾瀉而下,頓時,整個熊野城晦暗如夜,飛沙走石,所有的軍卒發出尖利的驚叫,繼而誰也看不清是誰。張良大叫“別慌,這是幻術。” 可是,張良的這一聲喊,似乎顯得很蒼白,因為在這恍惚漆黑的深井世界里,有幾十個賊亮的巨點,在眨巴,那是眼睛,真正的鬼眼睛,噴射出炭火一樣血紅的兇光。這種恐怖的情景,使所有的熊野城的軍卒們爭先恐后爆發出驚秫的狂號,張良趕緊招呼自己帶過來的秦軍扎堆保護五十鈴。突然,從無底的黑暗深傳來長隨彥得意的笑聲“你們都走不了,都投降我大和國主吧。”五十鈴破口大罵“你這反賊,和阿依努人一伙,我們就是死了,也不會順從你的。”長隨彥大叫“那就別怪我無情了,女王陛下。”他說著,從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暗角,“嗖嗖”呼嘯出一陣刀鋒,直取五十鈴而來。 就在這一瞬間,漆黑無底的世界背景上,出現了一個巨人的上半身,他張大嘴巴,在天幕上似乎在忿怒的吶喊,整個人黃金盔甲,發出炫目的金光,手中摯起大過半邊天的巨大無比的斬刀,似乎在震天吼“背主的反賊,哪里走?吃俺一刀。”就在這一剎那間,黑漆漆的黑暗有如碎掉的玻璃一樣稀里嘩啦往下傾斜,黑洞一樣的世界漸漸照亮,長隨彥他們已經無可遁形。張良大呼一聲道“快快拿下反賊長隨彥。” 訓練有素的秦兵一陣弓弩箭雨,長隨彥的手下頓時慘叫哀嚎,紛紛倒地,同時,熊野宮外突擊進來一隊精兵,當頭一男,蓬松頭發,雖是矮小,但是短小精悍,驃捷如同飛猿,身上藤甲竹盾,直襲長隨彥戰馬。見此情景,女王驚喜狂呼“梅鋗將軍,你終于回來了,快快救駕。”梅鋗應答一聲,發出一聲尖利的怪聲,和張良所帥的秦兵合圍,長隨彥一見,頓時慌了,拼死突出宮門,向曠野上竄逃。 張良、梅鋗得勝回宮,此時,徐福也從海船上移步駐蹕熊野城,于是,熊野女王五十鈴吩咐大宴慶功,倭國這邊和歌慢舞,秦軍這邊破陣武樂,此時,雖然語言不通,各說各話,雞言鴨講,但是融洽儼然如同一家了。怎么落座?五十鈴硬生生將徐福安置王座上,自己居右,退而為皇后位置,看得張良等上下暗暗心凜。 酒行三巡,五十鈴問梅鋗道“將軍,公主幾時能回來?”張良心下大驚,自慮,看來這女王果然是有孩子的。梅鋗上前施禮道“陛下,公主從不二山(今日本富士山)出發,本來是和末將同行,后來,她自己要去熊野城外淺草神社賞櫻,急令小可回來早報平安,所以,她明天就回了。”五十鈴頷首,含笑癡情看看徐福,對張良道“你來翻譯,就說我五十鈴一改蠻荒,從今后只認徐福一夫,不再嫁了,我們終老執手,老死同xue,什么都依夫君徐福,什么都依華夏規矩好了。我也不做女王了,免得被長隨彥等混賬男子欺負。這還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現在列島到處都是阿依努人部落,也就是你們所說的蝦夷人,他們都是多毛種族,面廓深刻,本是外夷,(高加索人種)和我們這些華夏人種面孔,殷商遺民種族不同,雖是矮陋,卻是熊健,本性彪悍,專一打壓我等華夏種倭人面孔者,使我們幾乎無立足之地,片刻不得安寧,危如累卵,為了新宮國得以留存,所以,我別無選擇,就請我郎君做新宮國國主。”張良趕緊梗概地翻譯。徐福聽了大驚,跳了起來,道“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我們是秦人,安能鵲巢鳩占?女王陛下還是自己做你的女王好了,我們只是客人。”張良又翻譯一遍,沒料到五十鈴上前小鳥依人一般,依偎徐福胸前,做起手語,示意“我愛你,徐福,我愿為你生生世世的妻子,一起生好多的你們秦人一樣高大偉岸、風流倜儻的孩子。”頓時,朝堂上下,歡欣鼓舞,紛紛鼓掌慶賀。 張良一見沒自己的事兒,有些興味索然,就要退下,突然發現,那五十鈴雙眼眼波爍爍,火辣辣的看著自己,不禁心里發毛,自慮,這倭國娘們,犯花癡了,這樣看著自己,雙眼賊得利刀似的,真是受不了,他不會連我都收為二夫吧?這可怎么辦?想到這兒,張良恨不得拂袖而去,無奈只有強忍,坐著不語。 五十鈴突然縱聲大笑,張良避開她的眼波,暗暗皺起眉頭,她道“張生,大美人兮,我不能放過你的,你要為我們新宮國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像你一樣美麗高大英俊。不過,你千萬別誤會,我說過我一切依照華夏周禮,再不用我們這邊阿依努人那一套母系禮儀,我不會強難你這大美人的。但是,我還是一定不能放過你,那就是,我有女兒啊,她叫三菱委貞,芳齡十六,和你十分般配,你們還找什么仙藥,我們可是合同為一家了。”張良聽到這兒,心中尋思,還是沒有出乎自己的預料,趕緊上前致意道“女王美意,實在是完美,張良只是個村夫,不敢當,只有深深謝過。因為張良在華夏乃是定了親的,后來未婚妻橫死,因此發過誓言,此生不再娶妻,請女王不要逼我逆天。”五十鈴玄思,道“既然你說到天意,我當然不會逼你逆天,我們倭人也崇尚天神,那我們就合天意行事兒吧,本王就預備著大婚,屆時小女愿意選你入洞房為百年好合,你斷斷不可決絕,否則,本王是不會放過你的。當然,如果小女另外擇配他人,本王也斷斷不會再找你,就這樣吧。”張良站起來道“婚姻大事事事關人生一輩子,豈能強求?”五十鈴惱了道“小女并不刁蠻,何謂強求?就這樣吧。” 一側的徐福看出端倪來了,對徐福道“張良,我也看不來了,女王是為她女兒求親,這也是門當戶對的事兒,休要拒絕了,我也沒聽說過你在中土結了婚姻的啊,這是天大的好事,至于求仙藥的事兒,容緩圖之!”張良不悅,心中暗恨,如今還談求仙藥,這不是自欺自人嗎?分明是不想走了?但是事已至此?可要有脫身之計才成。 就在這時,張良無意回眸,看到一個人,聽著自己和女王的對話,臉色陰晴不定,時而沮喪,時而憂慮,顯得好不悲催、嫉妒,這不就是那個梅鋗嗎?思前想后,張良突然心中一亮,大叫“好,就依你的女王陛下,順天而動,我們就結個天婚吧。”誰知五十鈴大笑,伸出雙手,挑起大拇指點贊道“張大美人,我倒是懷疑你到過我們倭國,你怎么知道我們有結天婚的風俗啊。”張良聽了,好不懵然,道“女王陛下,此話怎么講?張良自幼在中土,并沒有來過倭國啊,安知你們倭國的這一奇風異俗?愿聞其詳。”五十鈴道“那好我告訴你,什么叫倭國的結天婚,不過,你要同步翻譯給我夫君徐福和在場的盧生副使,還有所有的秦人聽。”張良稱是,于是同步翻譯五十鈴的話來,只聽她娓娓道來“我們倭國現在從風俗蝦夷人,由母親百世一系繁衍,所以有結天婚的風俗。那就是我們的女兒一到婚期,舉行婚禮的時候,先做十個小洞房,一字排開,裝飾燈燭鮮花,選十個適齡男子住進這些小洞房之中,一人一間小洞房恭候著,入夜,新娘由一到十,順著那些小洞房選擇夫婿,選中哪一個,就住在哪一個的小洞房里完婚,平明來拜母親,便一生將此男子定為名義上的正式夫婿,其余那九個備用男子,各自散去,了無關系。” 秦人這邊聽到五十鈴這番話,暗暗納罕,嘖嘖驚嘆,最后,五十鈴問張良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結天婚的婚俗,這并沒有強迫吧?全然由天由命,你總可以接受了?”張良很干脆地道“好,我接受,不過,我來推薦一個人來做十新郎之一,他和你的女兒三菱公主出入上下,早就是日久生情了,是不是?梅鋗將軍,你快表白,要不然,你會抱憾終身,后面想說也沒處說了。”梅鋗大驚,問道“張良,你怎么知道啊?確實如此,我早就暗戀三菱公主了,我一定要做十新郎之一,請女王陛下恩準。”五十鈴頷首,道“好吧,算你一個,本王就另外擇八個就行了。”梅鋗一見女王恩準,哽咽跪謝張良道“多謝張良賢弟成全。”張良趕緊扶他起來,擺手笑道“說不定我還要謝你才是,不過,我早就看出來你對那公主的摯情,你們會結為伉儷的。”五十鈴一聽,老大不悅道“我女兒還沒回來結天婚呢?你怎么就知道他看不上你,哼!”張良只是笑而不語, 于是,女王開始擇婿,因為有了張良、梅鋗兩位,她就選擇了自己心儀的新宮國王公的子嗣四位,選來選去,還差兩位,女王下令宮中秦軍、倭軍道“女人擇婿,乃是一輩子的倚靠,所以必須孔武有力,能保婦孺平安,方能有幸福可言,我現在下令,宮中侍衛,放下兵器,徒手相博,勝者就是我們新宮國公主的預備新郎。” 梅鋗上前,將侍衛軍卒分為兩組,不論是秦人還是倭人,十個對十個,輪換徒手搏擊,因為事關人生婚姻幸福,這一場搏擊淘汰賽就很動物性了,于是,所有選手奮力爭先,雖然是打得鼻破血流,決不懈怠,五十鈴和徐福看得興致勃勃,從晨及黃昏,最后選定優勝的兩名備胎新郎,雖然他們最后渾身是血,但還是呼號興奮,畢竟做了公主的備用新郎。 最后,五十鈴下令“十位新郎,都下去梳洗,更衣盛裝,然后各自住進自己的洞房里去,等待明天我女兒三菱公主回來后,開始結天婚,從你們其中擇一人為丈夫。”大家諾諾,就要下去準備。張良突然大聲道“女王且慢。”五十鈴驚詫道“張良,你怎么了?莫非你要反悔不成?”張良道“非也,我們華夏人以不守信用為恥,我是怕女王你不守信用。”五十鈴嗤笑道“我們倭人也是以信為德,我答應你的話,絕對不會失信。”張良叫一聲“那就好” 五十鈴隨即拿出兩把匕首,置于幾案臺面上,道“那我們就歃血立誓言,梅鋗將軍,你使人去捉一只活雞進來。”五十鈴又用垂詢的目光看著徐福,徐福示意張良聽她的。張良唯有頷首,五十鈴立刻令人捉一只雞進來,令梅鋗揮刀斬去雞頭,灑血滴在那兩把匕首之上,然后五十鈴冷冷的道“那就和我一起立誓言吧。”張良便跟著她一前一后念誓言,盟誓道“我五十鈴發誓······” “我張良發誓······” 緊接著,他們兩人一前一后,開始念起共同的誓言“明天結天婚,接受三菱公主擇婿,若是被她選中,絕不反悔,若是被她不選中,則五十鈴女王陛下再也不得強求,蒼天在上,就此立誓言,誰若有悖此誓言,現在有匕首兩把,張良和女王一人一把,違背誓言者,將接受對方的匕首一刀,殺死無悔!現在將這兩把匕首咀咒,失信者終生將被神鬼用此刀追殺,五雷轟頂,死無全尸!” 五十鈴盟誓完成。心中大悅,道“好,這誓言我可是放心了。”說完,和張良分了匕首,各各自去。 當張良的婚房被緩緩打開的時候,張良正背對著門口,只能用雙眼的眼角余光打量來者——新宮國公主,頓時眼前一亮。他都有些后悔自己那么早自作主張,斷絕了這門親事了。因為眼前的公主三菱委貞,雖然一身遠古打扮。被發魚皮裙,臉上施了膩脂粉,但是眉眼盈盈傳神,尤其是一張秀唇小口,橘紅芳澤,讓人動容。雖然身材較之中土人嬌小些,但也是儀態萬方,看來日本人妻子的盛名,自古而來,還是有道理的。只聽得她用婉約的媚聲問道“你是從華夏來的張良嗎?母王說你們秦人是上國人物,信誓旦旦,要我擇婿于你,而且,你還懂得我們倭國言語,千萬般的好,那么,請你轉身,讓我海島女兒相親好嗎?”張良立刻爽快地答道“好啊,只是那些溢美之詞并不可信,恐怕是你母王言過其實,還是你自己相親吧。”說完,緩緩轉過身來,頓時,三菱的俏臉變了,倉皇逃了出去,吐了一路,大哭道“母王你好欺負我,什么上國人物,好惡心啊,你們當我是什么?是垃圾啊?專收垃圾啊?梅鋗,梅鋗,你快開門,我要漱口。” 怎么回事?張良此時的臉,浮腫瞇眼,八字粗短眉毛,荷包嘴齙牙,傷疤扯歪臉,還狒狒屁股一樣涂抹濃妝,佝僂著腰。見到三菱狂呼逃跑,他一臉僵硬笑了,但是接著,發生了令人料想不到的一幕,他動手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一塊一塊地摳掉臉上惡心的化妝妝容,仰天大笑,嘆道“我用了一個時辰化的妝,這個惡心的妝容,果然嚇跑了倭國公主,”他說完,就動手拿來洗臉盤細細洗掉那可怕的妝容,攬鏡自照,更加絢麗如初,這才笑了。爾后,面對西方華夏方向,祝禱“韓公主韓蓉,我不會辜負你的,自從你死后,我的心死了,再也不會有別的女人,再也不會有我的婚姻,你放心吧。”祝罷,張良又道“對不起了,三菱公主,你真的很美很賢惠,真的令我怦然心動,若不是我張良歷經韓蓉之死,我一定會娶你,我們兩走過一輩子,只是,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一定要回華夏,有生之年就是死也不會留在倭國,所以,我不想傷害你,留給你終生的痛苦回憶,三菱,對不起!” 翌日平明,三菱公主攜帶夫婿入金殿禮拜母王和父主徐福,五十鈴女王端莊上座,正在專等張良來露臉呢,可是,她的雙眼瞬間黯淡了,忍不住質問女兒;“這是怎么回事兒?原來你選的是梅鋗將軍?張良呢?”三菱公主惱羞道“母王,你不要欺人太甚,什么秦人?什么上國人物?我呸,他就是神仙我也不要,我只愛梅鋗將軍,我們已經結為伉儷,請母王祝福我們。”五十鈴詫異追問“愛女啊,這張良美人,世上無雙,你不后悔啊。”三菱公主怒了,質問道“母王,你是不是早就看上張良了?你不會說是為了我你才不和張良結親的吧,如果那樣,女兒只管讓你才是。”五十鈴嗔道“事實就是如此,是又怎樣?唉,休要再提起了,你也是越來越放肆了。”三菱笑道“母王,說到秦人,我倒是想擇你的徐福為婿,母王能答應嗎?”五十鈴惱羞,道“住口,越來越說的不像話了,后面我們不能再蠻荒,得以華夏周禮治之,可是,這事兒不對啊,定有蹊蹺?”梅鋗跪在在地上叫“陛下,我也覺得這事兒不對,可是,我和公主已經結親,木已成舟,望陛下成全。”五十鈴頷首,突然對梅鋗說“你出去,宣召另外九個新郎進來,賜宴后回家。”梅鋗應一聲,領命而去。 不多久,另外九個備胎新郎魚貫而入,突然,三菱瞠目結舌,遭雷擊一樣杵在那兒,瞪著張良問“你是誰?你就是張良?你不是丑八怪?你是大美人?你,騙我?母王,他騙我,昨夜他是惡心的丑八怪,今天就是大美人,他欺負女兒,女兒不活了。”張良淡然道“沒有啊,張良還是張良,緣何騙誰?現在你和梅鋗結為夫婦,我祝福你,請女王陛下早早賜宴,我要回船隊去了。”三菱杏眼園瞪,大聲道“不能,你們秦人太jian詐了,我想起來了,昨夜你是化了丑化的妝,不算數?我要重新擇婿,我要和張良結親。” 張良看了大家一眼,對五十鈴道“女王陛下,我們可是說好的,一旦你的女兒三菱公主擇婿完婚,就不能反悔,再說,你讓你的夫君梅鋗情何以堪?”梅鋗聽了,放聲大哭道“三菱,我真的愛你,你就和我一起過吧。” 可是,三菱不依不饒,熱鬧殿堂,張良解釋道“三菱公主,我們是秦人,是客人,我誓死都回華夏的,我和你決無結果,只有遺恨。梅鋗文武雙全,有過人的才德······”三菱哭泣道“我也和你一起回華夏,只要你讓我做你媳婦兒,我什么都依你······”張良決絕,道“反正就是此事萬萬不可。” 三菱撒嬌罵狂,一把揪住梅鋗道“梅鋗,你來說,你無怨無悔讓我和張良結親······”梅鋗受了脅迫,放聲大哭,道“好,好,我梅鋗心甘情愿放棄和三菱公主的親事,祝福公主和華夏人張良永結百年之好······”三菱癡癡地問張良道“這下總可以了吧?”張良長身一揖,反問女王道“你可是答應我們的,取華夏禮儀,放棄蝦夷蠻荒陋習,昨夜和梅鋗已經結親,平明就要悔婚再擇夫婿,豈有文明可言?那樣你們新宮國國將不國,熊野城城將不成啊。”五十鈴回辯答“可是你在十洞房里故意化妝丑化自己,騙過我的女兒嫌棄你,這哪有公平誠信可言?我女兒做的沒錯,你就應該娶她為妻。” 正在激烈爭吵不休,徐福突然站起來,對張良道“子房啊,我聽了半天,才算弄明白了,你為了不娶人家,用詭計,將自己化妝,用人皮面具將自己變丑,這就是不對,何談君子之心?再說,他們本是東夷,阿依努人風俗,原始蠻荒,全然不開化,安能以我華夏倫理理論?我看你還是······”張良忿怒,立刻打斷他的話茬,抽出身上的咀咒之劍,朗聲道“徐大使,你先不要再說了,女王陛下,這是你和我盟誓言的匕首,你們結親悔婚,已經違約,那么依約我們可以對你們動刀了的。” 五十鈴見了臉色剎那慘變,轉瞬沮喪,哀求道“張良,休要如此,小女就認了梅鋗將軍這門婚事可矣,千萬不要動用神鬼圣物,咀咒之劍,那樣我們新宮國可要橫禍天災連降了。”張良退步,眼見得事態已然控制,心中稍安,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但是,突變爆發之間,三菱公主一個魚躍,死死咬住張良衣袂,哭道“我死不怕,怕是什么神鬼災禍,張良,我好愛你、恨你,就讓我死在你的誓言之劍下好了······”張良心中扭曲,暗暗思量,“好個敢愛敢恨的原始烈女子,全無約束,真性情誠然令人心膽震顫。 三菱委貞公主說著,猛然順勢直撲張良手中的匕首刀鋒,頓時,整個殿堂想起駭異的驚叫聲“啊······”梅鋗想去攔他。已然來不及了,也不知這三菱公主直撲劍尖,生死如何,欲知后事如何。敬請看第三十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