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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開漢神紀(jì)在線閱讀 - 第三十回 兇海妖異渡倭國(日本) 鬼船弄神

第三十回 兇海妖異渡倭國(日本) 鬼船弄神

    上回說到少府章邯審問婁煩族人刺客刑說,追問到底是誰蓄意來刺殺自己,審到最后,刑說被他所動,竟然感激涕零,道“章少府在上,容小人稟告,那個雇兇殺你的人,他就是故韓相張平之子張良張子房。”章邯聽到這兒,微微驚噫。但是,看不出來顏色有什么變化,似乎一切也在預(yù)料之中,微微頷首道“自古為情殺人者頗多,好個張家,不就是因?yàn)楣薯n公主的事兒嗎?我章邯求親有過嗎?我不出面,直接就是暴露韓公主身份,其結(jié)果就是可想而知的收孥,錄入官妓妓籍,試問你們張家能保護(hù)她嗎?就因?yàn)樗懒诉@事兒,你怪我章某,依我看來,全部就是因?yàn)槟銖埩疾艜劣诖耍撸 闭潞f到這兒,臉上露出古怪莫測的神情,情狀極是恐怖。

    當(dāng)黑客軍充塞整個張府大門的時候,陽翟的張家上下全部露出末日的驚駭,急報主人張平來迎。其時,張良出游,并不在家,家里只有張良的父親和弟弟。張平父子出迎,和章邯一照面,他父子兩人臉色立刻黯然死灰,折腰拜倒,張平道“原來是章邯少府駕到,請進(jìn),到中堂敘話。”章邯一笑。道“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就又見面了,我今天登門,一則是來致奠我那妖魂的可憐娘子韓蓉,畢竟我們有夫妻之名,另外最主要的是因?yàn)閲隆ぁぁぁぁぁぁ睆埰铰犃恕皣隆倍郑瑴喩硪徽穑瑒x那間,花白的頭發(fā)蕭然,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急不可耐的問“老夫已是個廢人,茍且活在民間,但不知章少府所言的國事到底是什么事兒。”章邯開門見山,道“據(jù)我們黑客軍掌握的信息,韓國玉璽可在你這兒保存的,對否?你認(rèn)識故韓國將軍羽嬰嗎······?”章邯說到這兒,頓了一下,在他看來,這個韓國遺老是不會那么容易服輸,乖乖地交出手里的東西的。

    可是,事情出乎意料的順?biāo)欤瑥埰骄谷婚_門見山,直言道“是啊,韓國玉璽就暫存在張平這兒,只是,張平從未知道有皇帝的詔令要韓國玉璽,因此,一直保存在此。既然今日皇帝須要,將軍親自上門來拿,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當(dāng)然一切都是皇帝的,我這就去拿。”章邯聽了好生驚詫,“嗯”了一聲,張平回頭招呼小兒子,張良弟弟急去,沒過多久,他就出來了,恭恭敬敬地奉上一只被黃綾羅包得嚴(yán)實(shí)的匣子過來,道“請將軍檢視,韓國玉璽在此。”

    章邯接過,開了匣子,折開層層綾羅,看見一塊寒玉琢成的龍鈕,正是自己要找的韓國玉璽,松了一口氣。突然,他古怪的一笑,道“張相公,我們因?yàn)楣薯n公主韓蓉的親事,曾是姻親翁婿的關(guān)系,對吧?雖然天不作美,我們沒有做成夫婦,但是,那一層親戚是在的。所以今日這事兒,我就提醒一下你了,我就這么帶走韓國玉璽回到咸陽,我當(dāng)然是累積立功了,但是你們呢?可能就是窩藏贓物?祖龍一怒,滅門之禍或就橫生。我看不如這樣······”說到這兒,張平震恐,急急問道“將軍所言極是,但求進(jìn)軍明示,免我一家橫禍,將軍指點(diǎn)。”章邯沉吟有頃,道“我會在陽翟城做一個動作,那就是秘而不宣皇帝明令收回韓國玉璽的詔令,留有足夠的時間,讓你們父子倆,就拿著韓國玉璽,親自去京城咸陽獻(xiàn)寶,這樣一來,此事兒性質(zhì)就變了。我們拿回去的,那就是我們搜到的,那樣對你們,就是窩藏國寶的大罪。你去獻(xiàn)寶,可以主動地說是你們自覺去獻(xiàn)寶的,到了太尉府上,我再去打點(diǎn),那樣你們就立功了,賞賜絕對是少不了的。”張平跪拜謝道“將軍好計,將軍大恩,張平?jīng)]齒難忘,永生圖報,只是,陽翟到京城路途甚遠(yuǎn),我和小兒家丁一起,雖有些人,但是路途上若有盜賊怎么辦?我們也不能得保玉璽安全抵達(dá)帝京啊。”章邯擺手,又道“首先別說什么圖報的話,我章邯是晚輩,可消受不起。不過,你說的路上安全的事兒,可是至關(guān)重要的,容我籌劃一番。但是,這樣一來,我們也不能走在一起啊,要不,小惡之人會說我們是一起的,欺君之罪,誰也承擔(dān)不起。這樣吧,我派四個人護(hù)送你們,他們?nèi)炕戆傩眨夷兀揖驮诎抵斜Wo(hù)你們。放心,我們黑客軍威震海內(nèi),屑小之徒,聞聲趨避不及,只要我們的蹤跡出現(xiàn)在那兒,連鬼神都會斂跡,別說人了,你放心好了。”張平諾諾,于是他們擇日出發(fā),一路進(jìn)京而去,直到到了函谷關(guān)前,發(fā)生上面猝不及防的劇變······

    此時,章邯押解張家父子直回咸陽,羈押在天牢里,沒多久,皇帝回京,聞之大怒,直接打入死牢。張平從身上加上的刑具,腳鐐手銬,外加鐵枷,知道事情已經(jīng)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頓時,心胸郁結(jié),氣血崩摧,大病一場,癱倒在腐草中奄奄一息。因?yàn)樗麄兏缸右呀?jīng)被分開監(jiān)禁,他不知道自己小兒子怎么樣?這樣更是加劇了病情,自慮怕是等不到秋后終審,自己就一命休矣。正在張平掙扎在自以為必死的絕望深淵里時,劇情跌宕逆襲。

    這一日,他看到獄卒們恭恭敬敬地領(lǐng)著章邯進(jìn)來,雖然一雙眼睛腫得睜不開,張平硬是用手指繃開雙眼,顯露出血仇之光,大聲吼道“章邯······”章邯倒是極其淡定,道“張相爺,不要那么用睽睽之眼看我,我已經(jīng)幫你找到了韓王玉璽,罪責(zé)減半,另外你的公子張良來了,就在外面候著,至于我,應(yīng)該是你們天大的福星啊,我是來放你們走的。”這在張平聽來,純粹是貓戲老鼠的把戲,自己定死的人,在大秦朝這個嚴(yán)刑峻法,動不動就是rou刑,割掉鼻子和沒割掉鼻子一樣多的時代,那有可能有希望翻案,于是,索性就豁出去了,怒罵“鬼話!”章邯笑道“信不信接下來你就知道了,來人啊,先開了械具。”獄卒聞聲上前,動手開了張平的刑具,此時,張良之弟竟然也被人架了過來,所有的刑具已然解除,這就令張平懵然了。

    張平父子兩個出了天牢,看見張良遠(yuǎn)遠(yuǎn)迎來,大放悲聲道“爹,這何至于此啊,弟弟,緣何將你們折磨這樣子?”張良潸然淚下,又道“好了,現(xiàn)在好了,你們快快回原籍去吧,回家調(diào)養(yǎng)將息。”張平驚問“什么你們快快回原籍去?我們一起走啊,難道是拿你來換我們?”張良苦笑道“父親大人休要如此質(zhì)疑,張良是因?yàn)榱碛泄桑砸粫r走不了。”張平放聲大哭,道“兒啊,為父不糊涂,試想,朝廷起初如此置我們死地,沒由來豈能放過我們,定是拿你命換我們的命,子房,為父已經(jīng)垂死,還能活幾天,你為什么要自投羅網(wǎng),為什么?你是不孝不忠,你要我們張家滅門嗎?”說完拼命來打,章邯過來制止,道“相公,張良不會死,他真的是留在京城另有公干。”說到這兒,張平心下稍安,追問“那是留下來干什么?”章邯仰頭道“相爺,你也曾是公門中人,有的國家之事,哪敢問?”張平聽見章邯將話說到此處,唯有哽咽無語,張良上前安慰道“爹,兒子沒事的,你難道還不了解兒子,子房定會好好的回來養(yǎng)你終老的,天時不早,休要在這晦氣的地方老呆著,走吧!”

    大家出了天牢,張良、章邯將他們直送到去往陽翟的直道驛站,張家父子離別,自是抱頭痛哭,但是,送別雖然悲催,畢竟可以回家,所以有悲有喜,揮手辭去,各奔東西。張良一直目送他們超出視野之外,看不見一豆蹤跡為止。最后,章邯對張良公事公辦的說“那我們也可以走了。”張良回頭,跟著章邯上車走,在車廂里冷冷的道“章少府,你下的手好狠,你休要抵賴啊,來,我讓你看一樣?xùn)|西。”說著,張良從懷中掏出一物,就是傅寬、黃疵在桃林縣山谷中從現(xiàn)場見到的黑客軍軍卒的身牌,質(zhì)問“這是你們黑客軍某卒的身牌對吧?別問我從哪兒來的?當(dāng)時我的故人就在現(xiàn)場藏匿,目睹一切,并且拿到你的這個鐵證,他為此特地借道陽翟給我的。現(xiàn)在,我來還原你的詭計,你設(shè)計、鼓動讓我的父親和弟弟押送韓國玉璽,并告訴他們,你一直在暗中護(hù)送他們。而實(shí)際的情況就是后來你們佯裝強(qiáng)盜在半路,也就是在函谷關(guān)的山谷中,截殺他們,奪走所托運(yùn)的玉璽,然后,就以丟失國寶的罪名,將他們打入天牢,折磨如此,對否?”章邯笑笑道“沒想到有人也在函谷關(guān)山谷中的現(xiàn)場,見證了一切,并且拿到了證據(jù),誠然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對,事情其實(shí)就是這樣。不過,世界上的事兒皆有因果,我也讓你見一個人,婁煩,過來!”

    章邯話音一落,婁煩人刑說過來,直面張良道“雇主別來無恙否?刑說感章少府的高義,將你雇兇殺人的事兒全盤說了,也就是你雇傭我這個婁煩族人的殺手,來刺殺他,至于你們之間有什么仇隙?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能否認(rèn),是你雇用我來刺殺章邯的事實(shí),我們交易也是有憑證的,我已經(jīng)全盤交給了章邯大人。”章邯至此,揮手讓他下去,嘲弄地再問張良道“我們彼此,沒有伯仲,其實(shí)當(dāng)時我恨死你了,恨不得將你殺了,但是后面我也想空了,在你看來,我章邯娶韓公主這件事兒,是對你橫刀奪愛,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你想想,當(dāng)時,韓公主已經(jīng)暴露身份,我不娶她,你以為你能得到她嗎?她只會是一個未來的官妓。”張良回道“這只是我們兩人的事兒,你何必累及我的家人,讓我的父親弟弟備受折磨,以至于此?”章邯又道“一開始我也只是打算懲罰的是你,只是,你在哪兒?形如沙鷗,江海萍蹤,是不是以為你甩手走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后來也只是想懲罰一下你們張家,我也沒料到,他們一入天牢,皇帝震怒,廷尉府即緊追不舍,已然超出我的掌控范疇,后面我也在努力營救他們,我自稱奪回玉璽,上交后穩(wěn)住沒有立斬,到后來,你出現(xiàn)了,自稱愿意輔佐大方士徐福如海求仙藥,當(dāng)然,這對皇帝而言,是舉國的大事兒,所以,免去你父親、弟弟的罪責(zé),釋放回家,這也是很好的結(jié)果啊,張良,何必全部怨人而不自省?”張良聽到此處,盡是啞然。章邯又道“我也不知道你和大方士徐福是什么關(guān)系,他見你如此欣喜若狂,最后,警醒你一句,你們還是好好地勉力求回仙藥吧,要不然······你懂的。”張良冷冷一笑,道“多謝章邯大人提醒,看來我們的恩怨這就是兩清了。后面我的事兒你就不要勞心了,不過,容我張良也將你的提醒回歸于你公用,共勉之可也。”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到了徐福的大真人祠,眼見得徐福遠(yuǎn)遠(yuǎn)地降階來迎,章邯揖別道“章邯告辭,子房珍重!”即刻將護(hù)衛(wèi)的職責(zé)交接給朝廷衛(wèi)尉軍,和張良鄭重地揖別自去。

    徐福疾步如風(fēng),笑盈盈道“子房啊,想死徐福了,你可是我的福星天降啊,我來告訴你,八百童女童男,因在中原難湊,從西南夷征召到了,剛剛解壓回京,我們過去看看?”張良頷首道“勞煩徐真人掛念不才,甚是慚愧,那我們?nèi)f事皆備,只等吉日登程了,”徐福急急道“是啊,是啊,百工、醫(yī)藥之書,五谷種子都已畢備,這一回見了蓬萊仙人,一定不能像上回那樣出什么紕漏,好好地求得仙藥回來,圖個一世富貴就是。”張良聽了暗暗嘆息,只是頷首。

    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大方士徐福的求仙藥超級團(tuán)隊(duì),以八百童男童女,以及海客、水師、軍卒、百工、醫(yī)師計約三千余人,離開京城咸陽秦闕,從咸陽宮正闕出發(fā)。皇帝秦始皇親自禮送,一同東巡,除了御史大夫、內(nèi)史留守京城外,自丞相、九卿以下百官約萬余人,浩浩蕩蕩,向東而去,至于東海郡瑯邪(今江蘇贛榆)。

    其時,徐福以燕人上谷郡盧生為副大使,張良為八百童男女隊(duì)率,秦朝幾乎是傾力來所為這件舉國隆重的大事。且不說這一路赫赫行來,沿途郡縣無不震恐,全力護(hù)駕,犒勞有加。經(jīng)過數(shù)月的跋涉,秦始皇他們終于可以看到了藍(lán)灝灝、碧漫漫的大海,和東海郡官吏搭好的的司禮臺。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大叫一聲“快看,海上仙山······”秦始皇聞聲下了車輦,舉頭眺望,只見海天際處,亂云堆壘,清氣磅礴,綽約之間,有一孤山始突兀而起,直接海天,繼而山巒起伏疊嶂,澗水潺潺,煙樹葳蕤,上面有龍車鳳駕絡(luò)繹來去。忽然,山下與海水銜接處有大魚出沒,鼓風(fēng)吹浪,在萬頃驚濤中奔突······徐福大叫“陛下,就是這些大魚每每阻隔我們登上仙山的路。”秦始皇大怒道“如爾,何不射殺之?”即下詔令,命廷尉軍支起巨大弓弩,布陣連射,只見箭矢如雨,直射海天,居然風(fēng)起云涌,剎那間,本是海市蜃樓的一切,煙海盡銷,歸化為澄碧海天。三軍驚呼萬歲,稱是殺盡了惡魚,秦始皇志得意滿,凌風(fēng)拂衣,旒冕顫動,哈哈大笑。

    眼見得日晷影子回旋,到了出發(fā)的良辰,徐福傳令這三千人攜帶百工、醫(yī)藥之書,五谷種子以及淡水等物質(zhì)輜重上船,于是,整個團(tuán)隊(duì)悉在在船上、沙灘上跪別。徐福納頭拜倒道“陛下,臣等出發(fā)了,我們一定窮盡全力,覓回仙藥,獻(xiàn)于秦闕,使陛下長生不老,牧守社稷萬年,陛下靜候好音吧。”此時,大秦船隊(duì)所有人都在祈求平安,找到仙藥,早返故里,只有一個人在心中暗暗誓言“我張良誓死回我祖國,若預(yù)知死于海外,先海葬浮波回華夏;即是身滅成為灰燼,也當(dāng)努力飛旋而起,散與海風(fēng),化雨落于神州故土,矢志誓言,天地共鑒。”

    秦始皇頷首,趨立于司禮臺,張臂直面大海,朗聲道“上一會徐卿本來求得仙藥回京,叵耐朕心不夠虔誠,所以求回來的仙藥,在咸陽宮竟然全部物化,朕為之可惜,良久心緒不能平靜,痛悔不已。空負(fù)徐卿歷經(jīng)風(fēng)濤之險,千辛萬苦,朕之罪也;不過這一次,朕是誠心誠意的,徐真人出發(fā)之前一月,朕就開始沐浴齋戒,不敢懈怠,這還不算表誠心,今日,朕特賜爾三件國中寶物。”秦始皇一語未畢,早有謁者用玉盤奉上草薙劍、八咫通鑒鏡、尺勾玉,以代玉璽,還有一封秦朝的國書。秦始皇道“朕以此示竭誠之意,徐真人覲見仙人,代傳朕意,見此三寶如見朕親臨,也可待朕迎來仙人,其中深意,盡在朕的國書之中,你就說,仙人至咸陽之日,朕當(dāng)遠(yuǎn)迎郊野,為富麗真人宮以供之,官封太傅。其實(shí)這個是有先例的,臨洮郡天降十二大金人,朕就是這么做到的。”徐福拜舞叩首,恭敬接過三寶,三呼萬歲,不敢仰視。秦始皇又道“諸卿勉力,待到求回仙藥之期,快報京城,朕當(dāng)親自迎于是。”說罷,擂起戰(zhàn)鼓,以威力示海神,徐福、張良、盧生等再拜登上旗艦,主帥徐福乃下令揚(yáng)帆起錨,大秦船隊(duì)循著海上仙山之跡,乘風(fēng)破浪入海東去。

    大秦船隊(duì)載員三千人,有大海船十二艘,徐福和張良坐鎮(zhèn)的旗艦,乃是一艘不計底層船艙,三層的大樓船,上面樹立大風(fēng)帆數(shù)十幅,副大使盧生殿后,可以說是在當(dāng)時世界上十分超前的遠(yuǎn)航船隊(duì),頓時,艨艟戰(zhàn)船相望,舟揖舳艫相連。徐福本人乃是方士,博學(xué)非凡,自幼長于瑯邪海濱,對航海特別諳習(xí),他能輕易地識別海流、風(fēng)向;也能輕易地從日月星辰判斷海陸的方位、遠(yuǎn)近。甚至能從海面海水的顏色、波浪和海鳥聚集狀況判斷海底的海況,他師從鬼谷子,并從他那兒得到了一張華夏外海的海圖,起于渤海、黃海、東海,乃至于閩越的南海,島嶼水文,無不了習(xí)。

    徐福的第一站無疑就是他們上次遭遇海上仙山,外星人大金人太上和他交易仙藥的地方,可是,這一次,他們完全失望了,從島嶼的參照物判斷,徐福鐵定判斷到了上回自己和張良遇仙的海域,但是現(xiàn)在,他們滿眼的只有漫漫風(fēng)濤,群鷗曼舞。徐福悵然,問張良道“上次和仙人明明約好的在此再見面,這次我們什么都帶來了,他的仙蹤怎么就不見了呢?”張良望著無涯的大海,搖首道“此一時,彼一時也,遇仙之事,偶遇而不可強(qiáng)求,可以在這片海域逡巡,若遇到倭國漁民,也可以探聽一些消息。”徐福以為然,于是,下令搜尋,百帆舞動,良久不已,哪見得到那浮動在海濤上的巍峨海山,只有茫茫深淵大水,震懾人心,不過,還真的碰到幾個漁民,張良去問,全都是說,以前是有海上三山,浮海流動,不過近年來再也沒見過了。

    徐福、張良合議,只有向東外海航行去,徐福俯察海流環(huán)形流動,即命舵手撥正航向。航行半日,忽而,警鈴大作,徐福和張良匆匆跑到甲板上,只見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天色驟然昏暗,烏云如墨,大秦旗艦的正前方出現(xiàn)了一艘海船,只是,他們?nèi)俭@呆了,那艘船的帆上、桅桿上面全部停滿了異形的生物,形似巨鳥,但是,那不是什么鳥,而是,許許多多的猙獰飛鬼,他們長著巨大的雙翼,在不停的扇動著,于是,兇猛的海浪山一樣壓過來······那些飛鬼鼓噪著,發(fā)出刮金屬的刺耳之聲,他們一個個青面、綠臉、獠牙、火眼,真是一魔一個猙獰,一鬼一個窮兇,一異形一個極惡······就在這煉獄般的猛惡情景里,海水似乎在燃燒,頻閃著血紅,一聲聲哀鳴從那艘岌岌可危的海船中發(fā)出,那是從地獄里來的回聲“救命啊,救命啊······!”

    面對如此恐怖的情狀,徐福看一眼張良,張良道“妖異在前,我們是無可避免的繞不開了,唯有一戰(zhàn)、救人。”徐福頷首,即令吹起戰(zhàn)斗號角,站在桅桿巢臺上的瞭望兵,用旗語發(fā)出準(zhǔn)備戰(zhàn)斗的命令。于是,所有船只全都抬出巨大的機(jī)弩,全都瞄準(zhǔn)那艘海船上的桅桿和風(fēng)帆上的異物,徐福一聲號令,所有的箭簇暴風(fēng)驟雨一樣狂射過去。只聽得那海船上一聲鼓噪,無數(shù)的灰色異形鼓動飛翼,驟然沸騰飛起,頓時,黑羽紛紛,漫天狂舞,海面上浪濤如山,船只顛簸得像一片樹葉一樣脆弱。俄爾,那群異形在天上彌漫成黑云般的陣勢,飛離了大秦船隊(duì),但在遠(yuǎn)處扶搖盤旋,流連不去······

    大秦船隊(duì)暫時無事,徐福下令趕緊救人,眼見得對方的大船已經(jīng)傾斜,沉沒只是時間問題了,數(shù)十個遭難者自救也放下了舢板小艇,分散逃命。徐福也下令便放下舢板小船,水師健兒上前搜尋,不大一會兒,舢板即載回來十多個落難的水手。就在這時,對方的大海船已經(jīng)開始下沉,最后,化成一片漩渦,連桅桿頂端都沒入海水中不見了。

    大秦的船隊(duì)的水手們,將那些落難者盡數(shù)搭救上船,徐福、張良正要上前去招呼那些落難的被救者,突然,兩耳盡是“嗖嗖”的陰邪的風(fēng)聲,張良暗叫不好,這種風(fēng)聲漸漸大作,整個船隊(duì)仿佛就駛進(jìn)了穹窿大門之內(nèi),而里面,霎時一黑,什么光線都沒有了,世界成了黑洞,在這兒,誰也看不到誰,看不到除開自己的任何東西。恍惚間整個大秦船隊(duì)已經(jīng)不在海上,而是處在一個密封的暗箱里。徐福大驚,驚呼“這是什么情況?”聽得張良答道“各司其職,都不要亂動,這只是幻象,片刻就會消退。”大家一聽這才從驚慌失措中鎮(zhèn)定下來,絕望的呼喊聲也漸漸消停。

    這種地獄般的黑暗也不知道延遲了多久,仿佛整個大秦的船隊(duì)墜入了洪荒源頭;大海的盡頭——無底的深淵之中,這對所有人的打擊是絕對的兇猛,每一人的身心都被折磨得到了極點(diǎn),死亡的氣息彌漫著整個船隊(duì)。絕望、哭泣、禱告。然后幾乎所有的人都要瘋了,就在這崩潰的臨界節(jié)點(diǎn)之上,突然,又爆發(fā)出一聲不約而同的整齊的歡呼,原來,黑暗在漸漸消退,仿佛黎明的晨光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初現(xiàn),大秦的船隊(duì)駛出了宇宙暗洞,直到再次回到陽光之下。藍(lán)天依舊,碧海依舊,他們還是航行在大海上,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不過,輪到張良想尖叫了,眼前被救起來的人,你道是誰?真是他的老熟人,倭國的大和國主長隨彥也,這時,長隨彥也看清了眼前的張良,同樣的震恐瞬間出現(xiàn)在臉上,不過,這只是瞬間,他就收拾了,顯得從容,這在張良看來這張二皮臉就夠了,他已經(jīng)泄露了不應(yīng)該有的東西。張良談定一揖道“倭國大和國主長隨彥,沒想到我們此生還真的再見面了,而且是驚人的快,真是有緣啊,想想在沛豐和美人魚海揖別,猶如昨日。”長隨彥回禮道“是啊,是啊,不過,現(xiàn)在得謝謝你們搭救之恩了,這是要去我們扶桑吧?還是為皇帝求仙藥而來的,對吧?”徐福道“還真是全部一如你所料的,既然你是倭國人,可否愿意隨我們一同前往,待到大功告成之日,我們回到帝京,皇帝定有重賞,大家也就不虛此生啊。”長隨彥笑道“好啊,好啊,我也正有此意······”突然,他的目光和張良相接,接著道“只是我們也沒什么用,再說我的家眷也在離島,妻子臨盤在即,還是不給你們添亂了。方才海上詭譎已過,現(xiàn)在也沒事了,我們只是一些漁人,靠打魚為生,我們的家都住在這片海域不遠(yuǎn)的海島上,你們就放下舢板,我們自回離島好了。救命之恩,我們感激不盡,也只能容后圖報了。”這真是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截然不同的大轉(zhuǎn)彎,說著,招呼手下被救的所有的十來個人跪成一片,頭叩的“梆梆”的,徐福沉吟,最后到“你不是自稱大和國主嗎?怎么就住在荒島上?”長隨彥苦笑“蕞爾地方,又不是天朝,有個海島就是個大國了,有兩個海島就是戰(zhàn)國了,見笑見笑!”徐福忍不住笑了,道“既然你們不愿意,我豈能強(qiáng)求?那你們就下了大船,乘小船回家吧。”

    長隨彥急急叩頭稱謝,招呼手下就要走,徐福即令吊下舢板······就在這時,張良心中電光火石一樣閃動,即上前道“且慢!”這一聲呵斥,聲音不大,但是,長隨彥的手下臉色剎那間煞白,雖然,只是一瞬間,可是,張良似乎是什么都明白了,只聽得長隨彥屏息半響,然后小心翼翼的問“你還有什么事兒?”張良道“看把你們一個個嚇壞了,沒事兒,你們方才沉船,一個個身心疲憊、體力透支,就這么走了,也不安全,還是給你們預(yù)備一些淡水輜重再去吧。”長隨彥等松了一口長氣,幾乎虛脫,趕緊跪謝“多謝,多謝了!我們不遠(yuǎn)就是海島,不需要了。還是就此告辭吧。”他的手下也是齊聲附和,看起來是急不可耐要走了。突然,張良深深看了徐福一眼,徐福一驚,琢磨一會。揮手道“就依張良的,你們稍稍等待,我們預(yù)備好就通知你們。”隨即吩咐軍卒去做,指令長隨彥等去后船艙歇息。

    徐福、張良急去內(nèi)室,片刻,兩人面面相覷,同時蹦出一個令人窒息的字眼秦始皇所賜的三件寶物劍、玉璽、銅鏡不見了,兩人狂奔來到甲板上,頓時,整個船上警鈴大作。一時間,整個大船除了水手以外,所有人全部聚集在甲板上,其中也包括長隨彥等十來個倭國人。張良通知盧生也到了旗艦上,水師鐵甲軍卒站定船沿,將旗艦上所有人,包括童男女圍了過水泄不通。然后,徐福登上檢閱臺,朗聲道“我在這兒宣布一個無比的重大消息,我們整個大秦船隊(duì)的信物,秦始皇皇帝所賜的三件寶物劍、玉、鏡不見了,失去了這三件寶物,我們就喪失了身份,我們就回不了大陸,唯有死。所以我們也絕無退路,要么全部蹈海殉葬,要么一定找回這三件信物,試問,是誰在剛才經(jīng)歷黑洞深淵之時,趁暗黑拿走了這三件寶物,現(xiàn)在交出來,我們既往不咎,否則,定當(dāng)嚴(yán)懲不貸!”

    全場一霎時鴉雀無聲,唯有濤聲依舊,海鳥凄厲啼叫。徐福用凌厲的目光掃過全場,倭國人長隨彥趕忙出列,朗聲應(yīng)道“徐大使,你不會是以為我們吧,我們絕對沒拿,要不,先從我們身上開始搜,再說,你們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哪會這么做呢?”徐福錚錚出劍,猛地置于神案上,道“我早上還親自查看過這三件寶物的儲藏室,一切都是完好的,問題就出在船隊(duì)進(jìn)入黑洞時發(fā)生的。現(xiàn)在,我徐福五內(nèi)如煎,心急如焚,現(xiàn)在我將劍放在神案上,要么我自刎,以死謝皇帝,還有大家;要不就是抓到盜寶的賊,我用此劍血祭。我們將一個個的搜。”徐福說完,抓瞎瘋狂,就要自己動手。

    這時候,張良目光逡巡全場,竟然看到都是淡定和無辜。突然,張良大吼一聲“徐大使,何必要如此復(fù)雜,此事兒太簡單不過了,張良從師仙人學(xué)過神術(shù),不信,你問問倭國人長隨彥,對不對?”長隨彥被問,想起沛豐和美人魚海的一幕幕,也不能確定,只是含糊以對。

    張良冷笑,吩咐擺起祭祀神案,對大家大聲宣布“張良自幼師從外星仙人學(xué)法,待會兒,我念過咒語,便和那仙人通靈,自然就知道是誰偷了皇帝的三件寶物了,現(xiàn)在,是誰站出來還來得及。”可是,臺下依然還是原樣,看來沒有一個人愿意為說教所動,張良暗自看看長隨彥竟然臉若冰霜,顯得比誰都無辜。

    張良咬咬牙,便步虛登上設(shè)壇,蒞臨神案,眾軍卒抬上祭祀的豬、牛、羊三太牢,他身上換了大方士法衣大氅,頭戴太極冠,身著前北斗、后天狼的羽衣,焚起檀香木,口中哼哼唧唧含糊咒語,跳起鬼步舞,片刻,仰首向天,天問起來,寒顫夾熱,聲調(diào)陰陽詭譎道“太上鴻靈快快指示,誰是那那偷了皇帝御賜的劍、玉、鏡的賊人,好,好,我聽清楚了,原來是他們,大家聽令,全部跪下!”

    現(xiàn)在張良是神的代言人,誰敢得罪,誰就是賊啊,于是,大家爭先恐后,齊刷刷跪下一片。張良在那兒跳鬼弄神,猛敲了一下醒木,大聲道“奉鴻蒙仙人之命,大家都起來吧。”旗艦上所有人聽了這句話,全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fù)的站了起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張良突然作出一個令所有人瞠目結(jié)舌的事來,獅子吼一聲“本大仙只讓沒偷的人站起來,誰讓偷三寶的賊站起來了,跪下。”這一聲晴天霹靂,當(dāng)頭炸開,讓所有人猝不及防,措手不及,長隨彥竟然沒反應(yīng)過來,雙膝一軟,“噗通”跪下,其余的倭國人因?yàn)樾闹杏泄恚豢催@陣勢,恨死自己動作不快,讓長隨彥搶風(fēng)頭了,“呼啦啦”全部再跪下了。當(dāng)然,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長隨彥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做錯了,他繼而決斷自己是讓張良忽悠了,飛快的蹦了起來,可是晚了,盧生大叫“倭人,你已經(jīng)承認(rèn)你是賊了······”長隨彥的手下竟然有一個要在神仙外星人面前邀功請賞的,急不可耐,嘴可快了,尖聲叫道“三件寶都藏在我們的舢板上,外星神仙,你一定要記得是我先說的,你可要首先庇佑我的啊。“長隨彥看見此景,簡直氣暈了,跳起來就踢那人,可是,被呼涌而上的秦兵死死按住,其余的軍卒則飛快地下到倭人的船上窮搜。

    只聽得一聲山呼海嘯般吶喊“找到三件寶了。”水師軍卒從軟梯上來,奉上見、玉、鏡匣子。徐福倉皇接過,一一檢視,看到這最要命的三件寶失而復(fù)得,激動哽咽不已。他下令綁了所有倭人,怒斥“長隨彥,你這負(fù)義的賊,我們救你一命,你竟然偷我國寶,而且恬不知恥,還佯裝圣人,我呸!看我怎么懲罰你。”長隨彥惱羞成怒,對著張良大罵“從我們見面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這個美女般的華夏小子就是我的克星,我現(xiàn)在越想越怨氣,你真?zhèn)€和鴻靈外星大仙通靈了?你真?zhèn)€有法術(shù)啊?”徐福也納悶起來,問張良道“子房啊,我徐福自負(fù)學(xué)道多年,師從名師鬼谷子,也做不到和仙人通話問誰是賊來著,你有這道行,怎么先前一點(diǎn)都不顯示出來啊。”張良哈哈大笑,揶揄道“長隨彥,那能騙你拿出所偷的三件國寶,那不是法術(shù)是什么?至于,你說我沒法術(shù),你不是信了我嗎?”徐福至此才明白,張良乃是用計,騙得長隨彥上當(dāng),這一下,綁在地下的長隨彥懊悔之極,惱恨得用頭直撞甲板,發(fā)出“梆梆”悶響,大叫“我長隨彥上當(dāng)了,我后悔死了,你這美女版的家伙,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張良吩咐將他們羈押,突然,長隨彥哈哈大笑道“不過,你們還是要必死無疑,因?yàn)槟銈冇肋h(yuǎn)也求不到仙藥了,永遠(yuǎn)······”徐福一聽臉色劇變,上前就是一腳踢去,大怒道“你這個該死的賊,你胡謅什么?你以為我相信你的瘋話嗎?”長隨彥大笑道“哈哈,瘋話?你們?nèi)A夏人全是如此,窮文不武,我告訴你們,那座海上仙山,那個買藥仙人,本是外宇宙大金人星球來的人,讓他的同胞收了,還哪里再有?不信我,哼,我本是蒼海公之徒······”張良一聽蒼海公三個字,也是飛踹長隨彥,然后質(zhì)問道“蒼海公?我可是求他千百度了,你肯定知道他的下落,他在何處?說!”哪知道長隨彥死豬不怕開水燙,陰測測笑道“知道又怎么樣?死也不會告訴你。”張良也不理會他,吩咐將這伙倭人押到底艙。

    張良對徐福道“看來這長隨彥說的不無道理,十二大金人與你我相處甚多,確是有這個可能,如今之計,想求到仙藥,只能深入倭國,我懷疑蒼海公已經(jīng)被他們要挾。因?yàn)樯n海公的島上此前曾發(fā)生過超自然的大災(zāi)難,而這個長隨彥就在其中,和那些外星邪惡勢力一丘之貉,極有瓜葛,所以,他極有可能被這個大和國主長隨彥暗中雪藏,而這個地兒,十有八九就是他們的老巢。”徐福頷首,道“其實(shí),我也有這個想法,我?guī)煾腹砉茸釉陶d,他的師弟安其生飛升做了仙人,就在蓬萊、方丈、瀛洲海上三仙山上隱現(xiàn)賣仙藥,而蒼海公和他們同是鴻蒙弟子,乃是師兄弟輩,找到蒼海公,就可以找到安其生,找到安其生就可以找到彼宇宙外星人的線索,那也就離找到仙藥不遠(yuǎn)了。”張良深深以為然,于是,徐福展開海圖,撥正航向,朝夕直航倭國,即如今的日本列島而去。

    這一日,徐福俯瞰海流,又看看海鷗聚集,對張良道“此去陸地不遠(yuǎn)了。”果然,海際的弧形天平線上漸漸顯露出大陸的鐵青色輪廓,大眾歡呼“要到陸地了!”

    這一聲喊,早驚動了海岸上的人,無數(shù)個洞xue里奔出矮小,渾身多毛的土人來,手拿些蝦蟹、計事的草繩子和刻紋的舊石器往來不絕,突見天際有大海船巍峨而來,發(fā)聲喊,匍匐拜倒。不知道這大秦船隊(duì),徐福、張良、盧生等求取仙藥的團(tuán)隊(duì)到了何處未知的新大陸,后邊有什么屢屢新奇的奇遇,能否求到仙藥,欲知后事如何,敬請看第三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