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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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寧越過艾伯特的肩膀,看到了攔住他們去路的女孩。 或者可以用少女來形容。對方和艾伯特的年紀相仿,看起來簡直不像是鐵匠的女兒——雖然這種想法有點對不起慷慨的伯倫,但從她的裝束和雙手來看并沒有繼承父業。神色略有憔悴,似乎是在擔憂什么事。以他多年的冒險者經驗保證,通常來說這是麻煩的象征。 既然是女性,艾伯特就自然而然的展示出了他的紳士風度,讓開道路請對方先行,完全不顧及他們是兩個人而對面只有一個的事實。狄寧撇了撇嘴,也跟著讓開了。 “請原諒我的冒失,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少女沒有移動,而是稍稍急切的問道,“兩位是外鄉人嗎?” 艾伯特點了點頭。這沒什么好隱藏的,這種規模的小鎮雖然人口不算少,但陌生人還是很容易被分辨出來的。他們坦然一點反倒不會引起懷疑。 對方臉上露出一絲期望的神色:“那么請問,你們遇到過布蘭德?帕特這個人嗎?” 艾伯特征詢的看了狄寧一眼,從搭檔的表情中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他正想予以回答,伯倫惱怒的聲音制止了他。 “露西娜!”鐵匠呵斥道,大步的走了過來,“夠了,別再提到那個小子了!他最好永遠別回來!” “不是的,爸爸!”露西娜大聲爭辯道,“不是大家想的那樣,布蘭德和班恩大哥都是好人!” 狄寧隱晦的翻了個白眼,艾伯特則困惑的看了看兩人。 “抱歉,外鄉人。”看出他的疑慮,伯倫干脆的說,“但這不關你們的事。忘掉我女兒的問題吧。你們的旅途還很漫長,不是嗎?” 這就是明顯的拒絕了。既然如此艾伯特也沒什么好說的。但在被自己一臉慶幸的搭檔拖走之前,他還是很耐心的回答了少女之前的問題:“很抱歉我沒有見過你所說的那個人,但別太擔心,說不定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他的安慰讓失落的露西娜稍稍振作了一些:“謝謝您,先生。您說的沒錯,我會再問問看的。” *** 他們離開鐵匠鋪十幾米后,狄寧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面對女人的時候都這么啰嗦嗎?”記得泰麗莎那里的時候也是。 “那是對女性的禮貌。”艾伯特無奈的說,“你難道就沒這么做過嗎?” 狄寧一臉呵呵的表情——他還真沒有。世界上最不需要男性發揚紳士風度的就是在軍隊中服役的女性,尤其是地位越高,能力越出色的女性,更是會將這種禮讓視為對她們的輕視。雖然不會失禮的對同僚的好心表示不滿,但也不會感覺到高興就是了。所以除了某些必須注意性別的時候以外,狄寧總是會對男女一視同仁的。 當然另一個原因是他不想招惹什么麻煩。狄寧只想盡快把薩爾送回霜狼氏族,然后直奔北方。固然離大面積的瘟疫爆發還有很長一段時期,但真的拖延到了那個時候就晚了。他必須得未雨綢繆,趁著詛咒教派沒有壯大起來之前先下手為強。如果能夠收集到足夠的證據,他還可以借此向泰瑞納斯國王提出警告——無論如何,現階段詛咒教派的勢力是不可能腐化王室成員的。 所以,他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麻煩。 ——但往往事與愿違。 當旅館門外的街道上響起尖叫的時候,猝不及防的艾伯特一巴掌把盤子拍翻了。狄寧及時的抓住了飛在半空中的面包和乳酪片,但對于rou排和濃湯他就無可奈何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剛剛被清潔過的地板上再添了一灘污漬。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該怎么面對旅店老板的憤怒的時候。狄寧在繼續吃飯和沖出門外之間斟酌了一秒,就看到艾伯特已經像是聽到沖鋒的命令一樣跳了起來,眼神焦慮又迫切的看著他,也只能頗為不情愿的跟著站了起來。 如果我回來的時候發現誰偷吃了的話。饑腸轆轆的工匠惡狠狠的想。我就送他去見圣光,我認真的。 當他們到達街上的時候周圍已經圍滿了人。沒有逃竄就說明沒有威脅。但人群之中充斥著一種奇怪的情緒。他們竊竊私語著,帶著冷漠和厭惡,還有一點被壓抑的憤怒。 艾伯特嘗試著詢問身邊的人發生了什么,但他得到的只有搖頭,沒人愿意回答他的問題。這樣艾伯特有些尷尬。知道頑固的搭檔不得到答案是不會放棄的,狄寧干脆推開了前面的人,帶著他朝著中間擠了過去,費了一點力氣才看到了被圍在中心的事物。 ——那是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他面朝下倒在地上,削瘦的可以看到骨頭,破爛的衣衫上沾滿了泥土和暗沉沉的血跡,已經完全辨認不出原本的顏色。在裸露出來的后背上有著深可見骨的巨大抓痕,就像是被什么猛獸襲擊了一樣。傷口已經不再滲血,但周邊的肌rou——狄寧眼神一凜,雙手攥拳——呈現出恐怖的紫黑色。 艾伯特沒有察覺到身邊的同伴驟然變化的情緒。看到周圍的人僅僅是竊竊私語,卻沒有一個人伸手幫助地上的傷員,他不由得驚愕又惱火,想都沒想就跨出了人群,蹲在了那個人身邊,試圖把對方扶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他高聲說道,“有沒有人來幫把手?起碼把他抬進屋子里去!” 沒有人應答他。人群微微sao動了一下,有幾個人像是想要出來幫忙,但卻被其他人攔住了。 就在艾伯特困惑不解的時候,一聲驚叫打破了沉默。 “班恩大哥!” 他扭過頭,看到露西娜一臉驚愕的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她不顧其他人的阻攔,拉住傷員的另一只手臂,幫助艾伯特把他扶了起來。 “先把他帶進屋子里去,他需要治療。”顧不得詢問更多,艾伯特急切的說道,“誰去教堂把牧師請來?或者醫生也可以!” 露西娜搖了搖頭:“卡特牧師去南面的村莊義診去了,醫生也不會來的……” 因為狄寧的抗拒,艾伯特也就打消了去拜訪本地牧師的想法,他這才知道對方早就不在鎮子里了。不過為什么她說醫生也不會來? 他定了定神,說道:“沒關系,我來。” “你?”露西娜驚愕道。 “總之先把他帶到屋子里,不能讓他這么躺在大街上。”艾伯特沒打算現在解釋,他只想趕快開始治療。 ——但有人阻止了他們。 “不行。” 露西娜氣惱的抬起頭。不管班恩?帕特到底做了什么,他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當務之急難道不是先治療傷口嗎?可鎮民們見死不救也就算了,連好心人伸出援手也要阻撓嗎? 但是當她準備斥責對方的時候,卻愣了一下。 因為說話的并不是小鎮上的居民,而是那個黑頭發的外地人。 “狄寧?”艾伯特錯愕道。 沖出去的時候他就做好了被搭檔痛罵的準備,反正狄寧只是嘴上說幾句,不會真的阻止他的。他知道對方不是那種冷酷到殘忍的人。但是現在……怎么會? “把他放下。”狄寧進一步命令道。 他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臉上更是毫無表情。但站在他身邊的人卻紛紛退開了,恐懼又不解的避開這個驟然變得危險起來的男人。 狄寧沒有關注其他人的反應。他緩步向前,走到艾伯特面前直視著他,金色的瞳孔里帶著即將決堤的暴虐。他沒有去碰腰上的劍,但年輕的圣騎士卻驟然覺得利刃正抵著自己的脖子。艾伯特強烈的感覺到,如果他不按照狄寧所說的做的話,對方真的會拔劍。 帶著滿心的不解和惱怒,還有一點委屈,艾伯特慢慢的把傷員放平在了地上。露西娜原本不想放手,但狄寧只是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后者就嚇得不得不乖乖照做。 “你們兩個,”狄寧無視了艾伯特那副需要一個解釋的表情,“碰到他的傷口了嗎?” 兩個人面面相覷,一起搖了搖頭——誰會刻意的去給傷員增添痛苦呢? 狄寧蹲下來,審視著那道傷口,同時頭也不抬的說:“以防萬一,給她的手清潔一下,艾伯特。” “清潔?”被點名的人茫然道,“怎么清潔?”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狄寧一定會用看白癡的目光看他。但現在他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情,所以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個詞:“圣光。” 艾伯特這才隱約的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對驚訝的露西娜小聲說了句抱歉,然后示意她將手伸出來。少女無措的照做,同樣小聲的問道:“你……您也是牧師嗎?” “算吧。”年輕的圣騎士含糊的說道,小心的注意著自己沒有碰到對方。溫暖而澄澈的圣光從他的掌心亮起,將少女的雙手籠罩在其中。人群中響起了細微的驚嘆聲。但三個人都沒有去在意。 做完這一切后,他轉身看向狄寧:“然后呢?” “治療他。”狄寧指了指地上的人,冷淡的說。 這……不管怎么說,還是應該搶救重傷員為先吧?畢竟他看起來就快死了啊! 艾伯特帶著滿心的不解蹲了下來,將手放在那道猙獰的傷口上方,在心底默默的呼喚圣光。 ——下一刻,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圣光落到那些紫黑色的肌rou上的時候,就像某種極具腐蝕性的藥劑灑在了土地上一樣。傷口沒有愈合,而是瞬間被灼燒到變黑了,一種令人作嘔的焦糊味充斥了空氣。原本處于昏迷之中的班恩?帕克猛地睜開眼睛,爆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慘叫聲。 艾伯特嚇得猛地收回了手,差點跌坐在地上。露西娜差點叫出聲來,她及時的捂住了嘴。人群sao動起來,短暫的爆發出了幾聲尖叫,又被壓抑了下去。 狄寧一手揪住了差點栽倒的艾伯特,一手握拳砸在班恩的脖子上,把還在痛苦掙扎的傷員打昏了過去。唯獨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果然。”他低聲說,從地上站了起來。這個詞讓他隱約感覺到了幾道驚愕的視線,但狄寧完全不在意。 他只是站在原地,定定的望向北方。牙關緊咬,雙手攥拳,像是隨時準備著和某個看不見的敵人誅死搏斗。 ——太早了,這太早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起碼幾年,起碼他能有所作為,而不是必須單打獨斗。但現實給了他狠狠一擊。 狄寧恍然間意識到某個被他忽略已久的事實——這不是那個他為之拋灑鮮血的世界,也不是他所經歷過的那條時間線。不然的話他就不可能在這里。不可能有兩個相同的個體存在于同一個世界中。所以他不能夠完全依賴記憶來判斷事態的發展。這個世界的未來會被他所不知道的某些因素所影響,比如現在。 狄寧陰郁的看著腳下的人。他的敵人已經比過去更加強盛,他也必須迅速的行動起來——哪怕孤立無援,無可退路。 “狄寧……”艾伯特遲疑的呼喚讓他回過神來。圣騎士指著班恩的后背,小聲的問道,“這是什么?” 狄寧輕輕的吸了口氣。 “瘟疫。”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