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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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有這個必要再說一遍,”當他們在挑選武器的時候狄寧冷不丁的開口了,“你的敵人可能會恐嚇你,挑釁你,或者更有可能的,會向你求饒——但不管怎樣,你得把他們全干掉,越快越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小伙子?” 在他背后,艾伯特遲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是的。” 狄寧嘖了一聲。他百分之百的確定對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或者也有可能是故意不明白。他其實是想要讓艾伯特提前管好他自己那多余到快要泛濫成災了的憐憫心。狄寧不否認憐憫是一種高貴而且稀少的品德,很多人比如他自己就嚴重的缺乏。但在戰場和角斗場上,它根本一無是處,只會增加許多很可能會害死別人的變數。 但此時多說無益,狄寧確定自己沒辦法在十分鐘之內讓這個頑固的小子轉變觀念,于是他索性緘口不言,繼續在武器架上挑挑揀揀。 之所以限定為十分鐘內,是因為十分鐘后將是他們參加的第一場角斗賽。狄寧幾乎是抱著喜悅的心情來迎接它的到來的。他的耐心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當知道一場即將顛覆整個王國的陰謀隨時都有可能降臨,而自己只能在地牢里束手無策的時候,誰都不會具備足夠充足的耐心來等待命運的垂青的。 另外一個造成他煩躁的原因是他的傷勢也已經大概愈合了。說是大概,是因為狄寧發現自己的實力并沒有隨著表面傷口的愈合恢復到巔峰的水準。 他的經驗和技巧依然牢記在心,對敵的記憶也清晰如初。但他的身體明顯的變得遲鈍了。雖然并沒有明確的數據,但通過幾處細節的測試,足以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素質直線下滑了近一半,最終停滯在了二十歲左右,也就是他前往外域之前的那段時期。 嗯,換用“游戲”里的話來說,就是從一百一十級退步到了六十級這樣。 這個改變讓狄寧暴力逃脫的設想化為了泡影,固然借助經驗他照樣能夠在劍術上完虐艾伯特,守衛自然也不在話下,但他對付不了木頭和鋼鐵。于是那一整天他看著護衛的眼神都充滿了狂暴的殺意。嚇得艾伯特還以為他終于忍受不了伙食供應打算沖出去吃人了。 ——切,也只有這小子會對伙食耿耿于懷了。 狄寧找不出理由。他很確定自己并沒有留下什么足以致殘的傷勢,而武器裝備對于實力的提升從來沒有被他算在內。他能想到的只有邪能對于身體的破壞,但這種程度的傷害尚無前例。如果他真的那么倒霉的成為了第一個,狄寧對此也沒什么好說的——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下次見到惡魔的時候把它們切的更碎一點,最好達到符合制作豬rou餡餅的水平。 但現在他要做的是贏下這場角斗。 狄寧審視著架子上的武器。每一件都是嶄新的,經過精心的保養而變得閃閃發光。但他只是掃上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否能夠順手,而答案是沒有。雖然外表十分精美到足以讓人懷疑那位記不住名字的子爵是不是把私人的武器都拿了過來,但它們的質地實在是……慘不忍睹。 我真的覺得跟它們同一批打造出來的還有馬蹄鐵和鋤頭。狄寧悶悶的想。 他由衷的懷念起自己曾經的武器來。狄寧擁有過的第一把劍就是由矮人精心打造的,這大大提高了他對武器的要求。而即使是在他最頹廢的時期,那些被他隨手買來又隨手亂丟的武器也是出于某一位精通武器鍛造的鐵匠之手。連年的戰亂讓人們對于武器和護甲的需求從未減少過,連帶著工匠的技藝也日漸精湛。 而陪伴他到最后的則是在戰士之中赫赫有名的瓦拉加爾。這對雙劍不愧神器之名,劍刃之中蘊含的力量總能令他的憤怒和仇恨更為洶涌。雖然——狄寧不由得尷尬的咳了一聲——雖然最后它們損毀在了他的手中,但那大半也是由于感應到了狄寧不想將它們留給燃燒軍團的惡魔們的情感,而對主人的意愿做出的應和。 但不管怎么樣瓦拉加爾還是無法修復的粉碎了。一想到這個狄寧就由衷的感激自己得以回到了這個時代,他真的,真的一點都不想去面對奧丁。 把思緒從英靈殿之主的憤怒上轉回現在,狄寧嘆了口氣,隨手挑了兩把長劍拎在手里。他看向自己的搭檔,發現艾伯特正掂量著一把錘子。 “我還以為你會用劍。” “……我不確定。”他的搭檔顯得很猶豫,“我是說,我覺得我比較擅長用這個。” 狄寧的眼角抽了抽,認真的考慮起要不要在往后的切磋中放水,顯然他高估了艾伯特的心理承受能力,這個年輕人在他手下輸的都快要懷疑人生了——但他難道真的沒發現自己的劍術水平已經突飛猛進了嗎? “你愿意用什么就用什么。”他難得用了安撫的口吻,“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們就出去。” 艾伯特點了點頭,跟他一起走出了房間。 *** 角斗場是露天的,明媚的陽光從頭頂照射了下來,這對艾伯特已經習慣了昏暗環境的眼睛是一個強烈的刺激,他不得不瞇起眼睛四處張望,但酸澀的眼睛還是流出了眼淚。透過淚水他模糊的看到了眼前的角斗場的樣子。地面和圍墻是石質的,而觀眾席則是由木架搭建。此時上面已經坐了不少的人,看那些華麗的衣著就能知道他們的身份。看樣子這片區域的貴族應該都趕來了。角斗賽對他們而言顯然是一種再好不過的消遣方式。至于這場殘酷娛樂的參與者的下場則與他們沒有半點關系。 艾伯特盯著那些談笑正歡的人影,難以抑制所有人都在沖著他指指點點的想法。即使是被陷害和綁架到了這個地方以后,他也一直保持著樂觀的心態。但現在,站在這片被高墻包圍,即將染上鮮血的角斗場之中,被這些人居高臨下的俯視和談笑著,他突然就真正的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是何等的恥辱。 就在他前所未有的憎恨起這些渣滓的時候,他聽到了狄寧的聲音。 “一個戰士,一個盜賊。”狄寧在他身邊平穩的說,“我還以為他們能多出點人呢。好了,你喜歡對付哪個?剩下的交給我。” 這段話如果僅聽內容簡直再平凡不過,但配上他隨意的態度和角斗場不死不休的規則,其中蘊含著的對殺戮的習以為常足夠讓任何一個人背后發涼。 但年輕人焦躁的情緒卻在這輕描淡寫的口吻中驟然平復了下來。艾伯特再一次意識到他的同伴有著遠超于他的成熟和冷酷。這讓他由衷的好奇起狄寧到底是從哪兒來,但他及時的控制住了發問的沖動。現在不合適。 “戰士吧。”艾伯特回答了狄寧的問題。他其實無所謂面對哪個對手,但狄寧的傷勢剛愈合不久,還是不要面對過于激烈的戰斗為好。 狄寧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但他的心情顯然不如展現出來的一般平靜。戰斗開始的號角聲剛剛響起,他就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氣勢之兇猛連艾伯特都嚇了一跳。年輕人趕緊沖過去掩護,同時深深的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么事。 ……狄寧能給那個盜賊留個全尸吧?真的能吧? 但很快艾伯特就沒有思考的空隙了。他得牢牢的攔住對方陣營的戰士。他和狄寧畢竟沒有相處多久,默契肯定比不過對方。還不如單對單各自靠實力決一勝負。 這場被他擔憂了許久的戰斗出乎意料的簡單。他的敵手兇猛有余而技巧不足,只會直來直往的進攻。艾伯特輕而易舉的閃開了每一次攻擊,然后他抓住空隙迅猛的給予反擊,這一擊直接令敵人的戰斧脫手飛出,趁他立足不穩的時刻,又是一錘砸中了胸口,力道大的直接讓這個強壯的戰士短暫的騰空了一小陣,然后在觀眾們的驚呼聲中重重的摔到不遠處的地面上。 勝負已決。艾伯特甚至都沒有受傷,但他的對手已經站不起來了。他痛苦的掙扎著,大口大口的咳血。年輕人嘗試的靠近幾步,發現他的動作讓這個陌生人的臉上瞬間充滿了恐懼和哀求。 那猙獰痛苦的表情比刀劍和威脅更有力的嚇到了他。艾伯特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他知道自己現在要做的應該是結束對方的痛苦,遵循狄寧的叮囑和觀眾們的呼喊。但他前所未有的感覺到了手臂的無力。 理智要求他冷酷無情,但他的感情和受到的教育讓他拒絕對已經倒地的敵人發起追擊。艾伯特一瞬間只覺得自己比對方更無助。他痛苦的掙扎了一會兒,最后終于還是沒能下定決心。 即使我不動手,他也無法再戰斗了。丟下他不管也沒什么關系,我應該去看看狄寧的情況。 用這樣的想法說服了自己,艾伯特選擇了轉身離開。然而下一刻,他從驟然爆發的呼喊聲中意識到了危險的來臨。年輕人猛地轉過身去—— 但已經太晚了。 飽含了垂死者的怨恨而投擲出的匕首迅疾的直奔他的雙眼,艾伯特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就幾乎能夠感覺到刀鋒上的寒意。無論是躲避還是格擋都來不及擋下這一擊—— ……然后他眼前一黑,濃郁的血腥味彌散開來。 ——但是這一連串的感覺中似乎缺了點什么。 艾伯特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后意識到自己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視野的黑暗不是因為受傷,而是有什么東西遮擋住了光線。 “喔哦。”他聽見狄寧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他的搭檔用一種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懶洋洋的語調抱怨著,“常言道,吃虧才能長記性——但是拜托,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下一刻遮住他的眼睛的物體移開了。拉遠了距離以后艾伯特終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是一只手。 *** 狄寧倍感郁悶的把那柄匕首從自己的手心里拔出來扔到一邊,因為疼痛而短暫的抽搐了一下眼角。但他對于受傷的反應也僅此而已。說實話這種小傷真的不算什么,他早就疼習慣了。 “發什么呆呢,”看到艾伯特一直愣愣的盯著他流血的手,狄寧索性在他眼前揮了揮,“伙計,戰斗結束了。” 艾伯特聞言驟然回過了神,猛地看向了他先前的對手,發現對方已經被一把長劍穿透了脖子。對此狄寧只是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把近戰武器當成投擲武器來用,十米之內他絕對精準無誤——話說以前是三十米來著。 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不僅差點害死自己還導致同伴受傷之后,艾伯特就十分明顯的消沉了下去。狄寧對此采取放任自流的態度。事實上如果那把匕首不致命的話他原本是不會插手的,受傷了能長記性也是好事。 至于現在……咦,好像也不是沒長記性。 直到他們乘坐馬車回到子爵的莊園里,艾伯特始終一聲不吭,蔫蔫的跟在狄寧身后回到牢房里,就干脆的往床上一倒,周身的氣氛怎么看都像是在面壁思過。 扎上繃帶后就無所事事的狄寧忍了一會兒,終于無聊到開始沒話找話。他從今天的天氣扯到荊棘谷海角的釣魚大賽,對面就像是根長在床上了的木頭一樣死氣沉沉。直到他提到還有三天就是五月份了的時候,艾伯特猛地翻過身來,一臉吃驚的盯著他看。 狄寧:? “今天…”年輕人露出了一種若有所思的表情,慢吞吞的說,“是我的生日。” 所以? “……沒什么。”艾伯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一臉認真的說,“只是…對不起,還有謝謝。” 然后他就閃電般的翻身回去繼續面壁,因此沒看見狄寧一臉吃不消的表情——他最討厭別人對他真情流露了好嗎! [對方向你表示了感謝,你不想跟對方說話并決定馬上睡覺。] ——但在即將睡著的時候,他還是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