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兩人的頭發纏在一起,她疼陸衍肯定也疼,陸衍輕輕抽了口氣, 又扶正她的腦袋:“別動, 這叫結發為夫妻,取個好兆頭。” 沈辛夷拿著幾根斷發的手,微微顫抖, 眼神逐漸狂暴起來。 你媽的, 生氣。 陸衍:“...” 在他被沈辛夷薅幾十根頭發, 并且捏臉捏到臉頰青腫之后, 沈辛夷的火才稍微消了點,開始訓他:“你知不知道我的頭發有多金貴!我的一身功力皆來自于頭發,我這把頭發可以千里之外殺人于無形,外面買我的頭發都要千金一根!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對我的頭發圖謀不軌!“ 陸衍:“...” 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圈禁。 比圈禁更痛苦的事兒是什么?和傲天老大一起被圈禁... 他還是不死心,試探著道:“傲天老大?” 沈辛夷哼哼兩聲:“你猜啊?” 陸衍瞬間恍然:“你故意騙我?” 沈辛夷道:“騙的就是你, 總不能白讓你拔我頭發。”傲天老大可是對付陸衍的一記靈丹妙藥,別人不知道,她可清楚得很。 她戀戀不舍地看著自己的幾根斷發,她倒了一盞桃花酒,又把自己的頭發放到酒里,掐著陸衍的下巴:“喝了它。” 陸衍:“...不喝,拿開。” 沈辛夷見陸衍還敢不知死活,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伸手撓他癢癢:“嘗嘗我的感天動地滅魂掌!” 陸衍根本不怕癢,她撓到氣喘吁吁,也沒見他有什么反應,只得悻悻住手:“你這人怎么不怕癢?” 陸衍理了理被她扯亂的衣服,厚著臉皮淡定道:“因為我武功高強,你的掌法對我沒用。” 兩人鬧了一通,剛好可以吃早午飯。 沈辛夷本來還腦補了一陣被圈禁之后要吃餿飯剩菜的慘狀,沒想到送來的飯食和平時別無二致——她都做好吃剩飯剩菜的覺悟了呢! 她提著筷子,面有疑惑:“這...” 陸衍一眼瞧出她心中所想:“再怎么我也是太子,只要人頭沒落地,以后就還有機會。” 聽到不用吃餿飯餿菜,沈辛夷心情稍微好了點,夾起一筷子嫩滑的鹿rou正要吃,陸衍卻忽然出了聲:“等等。” 他怕她不留神把鹿rou送進嘴里,干脆伸手捏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幾片鹿rou就滑落下來:“這菜不對勁。” 他仔細嗅了嗅,篤定道:“菜里有人加了東西。” 沈辛夷一臉不可置信:“你聞一聞就能聞出來?” 陸衍不以為然:“你要是少年時期中過毒,也會加緊培養對毒物的辨識。” 沈辛夷臉色一變:“皇上干的?” 陸衍指尖點了點桌面:“皇上不會用這么蠢的法子,他昨日才關了我,今天就給我下毒,這不是擺明了告訴天下人他毒害親子嗎?他在意名聲得緊,舍不得這么做。”他撫著下巴琢磨:“要說是沈貴妃和老八這兩個蠢貨還有可能,雖然想讓我死的人很多,但目前最迫切要我命的,只有這二人了。” 他悠然道:“老八雖然沒什么長處,但好歹還有些謹慎,這毒應該是沈貴妃下的。” 沈辛夷聽他三言兩語把人物動機都推測出來,不由佩服:“你打算怎么辦?” 陸衍勾唇一笑,把幾盤菜放回托盤里,又端著托盤走到那送飯菜的小門處,一邊咳嗽,一邊虛浮無力地道:“這,這菜里有毒,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般害我?快,快,去叫太史捷來。” 他開始了再一次的飆戲,嘴里竟還不住的咳血,手里的托盤掉在地上,一幅要昏過去的樣子。 門外的羽林軍被嚇壞了,文昌帝如今厭憎太子是不假,但太子畢竟是太子,若是他死了,他們幾個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羽林軍兵荒馬亂地鬧了一陣,一撥去稟告皇上,一撥忙不迭把太史捷給太子請來。 太史捷進來先掩住了門,沖太子拱手一笑:“您又開始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了。” 陸衍斜斜靠在窄榻上:“本還想著如何請太史公進來呢,沒想到沈氏那毒婦就送了現成的機會到我手里。” 太史捷笑笑:“沈貴妃不過一深宮夫人爾,雖毒辣,卻也蠢笨,不足為懼。”他臉上半點沒有主上被囚的頹然,反而搖了搖手里的折扇:“您的對手從來都不是八殿下和沈貴妃。” 沈貴妃下藥在沈辛夷和太子的吃食里,難道就沒想過自己侄女可能也會誤吃?既然如此,沈辛夷也不再把她當姑母看待,但她畢竟也姓沈,聽他們談論沈貴妃害人的事兒,她臉上多少有點尷尬,主動起身避了出去。 她避開正合陸衍的意,畢竟她昨兒才說要把傳出消息之人大卸八塊,陸衍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說。 他低聲道:“外面情勢如何?” 太史捷笑笑:“萬事俱備,只等著您下令。” 陸衍瞇起眼:“那就動手吧。” 太史捷:“您想做到什么地步?” 陸衍彈了彈手指,頗有些彈指定江山的意思:“讓他親自求我出來。” 他才說完,沈辛夷重新端著托盤進來:“你們在說什么呢?”陸衍都被圈禁了,還能有什么事好商議? 他一臉笑傲王侯的霸氣瞬間飛了,掩嘴不自在地咳了聲:“太史公光棍多年,問我怎么娶到你這么個貞淑賢明的好娘子的,我說要赤誠相待,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方能打動娘子的放心。” 太史捷:“...” 沈辛夷聽他這一番連吹帶捧,很不給面子的嗤笑:“你對我赤誠相待?沒把我騙去賣了就不錯了!” 陸衍:“...” 太史捷很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他雖說是有事才進來,但畢竟明面上的理由是‘陸衍中毒’,因此雞飛狗跳鬧騰了好一陣,把戲做了十足,這才提起藥箱走了。 沈辛夷不解:“你們進來攏共也沒說幾句話,你鬧這么大一出戲非讓他進來干嗎?” 陸衍一笑不答。 這里左右沒有外人,陸衍也放下架子,親自舀了一勺粥給她喂到嘴里:“你嘗嘗這個,加了桂花。” 沈辛夷這才發現自己餓的要死,‘吧嗒吧嗒’把一碗粥全吃了,吃完才注意到陸衍在一邊托腮看著自己,她看了眼陸衍面前的粥:“你看我干嘛?你怎么不吃?” 陸衍:“我不吃,不夠甜。”他瞄了她一眼:“來點糖。” 沈辛夷嘲笑地捏了捏他的臉:“你快清醒一點,現在哪來的糖給你吃?” 陸衍猝不及防地吻住她,舌尖在她嘴里掃蕩了一圈,親的她快喘不上起來,他才慢慢地端起粥碗喝粥,唇角微勾:“現在夠甜了。” 沈辛夷冷漠地看著他,在他的sao擾下堅強地吃完了飯。 圈禁之后非但吃喝跟往日差不多,連洗澡的特權也沒有取笑,外面的羽林軍還抬了一大桶熱水。 沈辛夷:“為什么就一桶?” 陸衍已經上手解她衣服了:“畢竟我們是在被圈禁,得看人臉色行事,如今情勢不如人,你就忍忍吧。” 沈辛夷:“...” 你一個對門口羽林軍頤指氣使的人,說這話好意思嗎? 陸衍輕松把她扔在浴桶里,自己也跟著一步跨了進去,他微涼的手搭在她的后頸上:“素素...” 沈辛夷無動于衷,并且往他臉上潑了一把水。 陸衍似乎是被嗆到了,捂著嘴咳嗽不住,神色顯得頗為難受。 沈辛夷湊過去用巾櫛給他擦臉:“你不至于吧...” 陸衍趁機一把把她摁在自己懷里,語調帶了幾分得意:“這下你可跑不掉了。” 他低頭準確無誤地銜住她的唇瓣:“下回還敢不敢潑我了?“ 沈辛夷又潑了一捧水過去,用行動告訴他自己下回還敢。 陸衍:“...” 她又潑了一把水:“狗賊,受死吧!” 于是...兩人莫名其妙地玩起了打水仗。 澡不但沒洗成,還鬧出一身汗。 陸衍摟著她喃喃道:“既然衣裳都脫了,汗也出了,總不能浪費。” 他摟著她開上了高速。 沒想到陸衍這個濃眉大眼的,居然有兩張面孔。 他往日在人前多正經就不必說了,自打兩人被圈禁,周遭沒了旁人,他開始sao不死就往死里sao的路程,一個人活生生sao出了一部偶像劇。 盡管沈辛夷多次冷眼相對,他還是能堅持拉著她沒日沒夜地開往高速。 ...... 在太子兩口子愉快地雙修的時候,文昌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他心里很清楚陸衍裝病這么些年,肯定不止為了逃避自己,陸衍韜光養晦之時,肯定積攢了不少勢力,但他并不害怕這個,畢竟他才是魏朝唯一的皇上,除非陸衍有能耐造反,不然一輩子別想壓到他這個老子頭上。 陸衍哪怕再不甘,不也被乖乖地被他圈禁起來了嗎? 文昌帝的自負一直持續到幾天后,很快他發現朝里朝外亂套了。譬如南邊在大修水利,但不知道為什么,興修水利的工程莫名其妙就聽了,還有商人要走南闖北販賣貨物,但河上的船只莫名其妙就停運了。由于交通出了問題,他每下一個旨意,平時三五日都能到地方官手里,現在十來天都未必能到。 ——這些還只是亂象的一部分,這些日子,許多商人不能經商,好些農民不能勞作,部分學子沒法進京趕考,不少官員無法進京候差,魏朝莫名其妙地亂成一鍋粥。 很多京官反應敏銳,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慌忙上奏請求文昌帝放出太子,絕口不提太子裝病之事。 又過了幾日,上書奏請放出太子的奏章 越來越多,文昌帝一邊要處理這亂攤子,一邊要看這些奏疏,忙的焦頭爛額:“孫青,你說老九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孫青亦是不解,低頭道:“臣一閹人,如何敢妄議朝政?” 文昌帝看了眼堆積如山的公文,凝神半晌,重重嘆了口氣:“看來現在也只有一個法子了,你傳旨給蘇牧,讓他說幾句好話,把太子放出來。”他是狠不過陸衍的,如今朝政雖亂,但到底還沒出什么大事,但若再亂下去可就說不準了。 他不想遺臭萬年,被后世唾罵。 蘇牧是羽林將,皇上有令他自不敢耽擱,卻不想這次碰了一鼻子灰。 孫青臉色發苦:“陛下,太子說...說他自知罪孽深重,無顏面對您,甘愿一世被幽禁在太子府中...”這話分明是在打皇上的臉。 文昌帝面色一沉,手里的狼毫筆猛地一折。 他臉色鐵青,胸膛起伏了一會兒,神色又萎靡下來:“罷了,朕去,朕去...”他咬牙道:“朕親自去請他出來。” ...... 沈辛夷每天在太子府開(筋)開(疲)心(力)心(盡)地跟陸衍上高速,自然不知道朝堂的風起云涌。 就連沈桂旗拿著侯府的玉符想要見她一面,都被門外的羽林軍給攔住了,她是真以為兩人就要被關在此處一輩子了。 ——直到那日文昌帝怒氣沖沖地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