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對峙
“李掌柜,這銀子上的標(biāo)記你可見過?” 呂嬌嬌捏著錢袋朝前走了幾步。 李掌柜有些隱晦的看了她幾眼,方才找到碎銀子的時候他就仔仔細細的檢查過了,什么也沒有,況且這么點大的銀子能畫什么標(biāo)記。 辛虧李掌柜摸爬滾打這么些年,經(jīng)歷頗多,聞言也沒有露出其他表情,只裝作驚訝的靠近呂嬌嬌說道,“哦?拿來我看看。” 呂嬌嬌眼角余光瞟見李大龍抖著手抹了幾下腦門上的汗,接著他顫顫巍巍的說道,“銀子上能有什么標(biāo)記,還能刻著朵花不是?” “哎,大龍叔你咋知道,上頭還真是刻了朵梅花。”見李大龍臉色更加難看,呂嬌嬌笑著說道。 李掌柜頗有深意的看了呂嬌嬌幾眼,裝作仔細查看的模樣,半晌之后也跟著點了點頭,“瞧這模樣確實是朵梅花。” 李掌柜手里的銀子碎小,看完之后手掌又迅速的合攏起來,一旁踮著腳的幾個伙計都沒來得及看清,李大龍神色慌張,越是緊張這腦袋里越是跟漿糊一樣,想不起來今兒自己看見的時候那銀子上有沒有標(biāo)記。 “一般來說,官銀底上都刻著承明鑄造,承明是如今的年號,若是刻了別的物件,則說明是其他錢莊所出,承興鎮(zhèn)上的錢莊就那么幾個,順著這個標(biāo)記查下去,若是我爹用官銀兌換的銀兩,錢莊必然有印象,若是沒有也無妨,我想我已經(jīng)知道剩余的銀子被藏在哪兒了?” 見呂嬌嬌篤定的神色,李大龍說話有些底氣不足,“萬一是你爹告訴你的,然后你去找出來,豈不是耍我們。” “我爹已有幾天沒回家了,而我剛到鋪子里,從方才進來開始,我同我爹的一言一行都在大家伙的眼皮子底下,我爹又哪里有時間交代我什么,大龍叔,你緊張什么?話說回來,你剛才咋知道是朵花?”呂嬌嬌步步緊逼著。 李大龍覺得喉嚨發(fā)干,汗順著鬢角流進脖頸,有些訕訕的笑道,“哪、哪兒有,我方、方才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你說你知道剩下的銀子在哪兒,那你倒是說說。”說到后面又似乎找回點底氣,居高臨下的看著呂嬌嬌。 呂嬌嬌神秘一笑,朝李掌柜說道,“這件事我只能告訴掌柜一個人。” 李大龍臉上的rou抖了幾下,心里的不安越來越重,臉上卻保持著憤怒的模樣,不屑的說道,“你到底行不行,別為了你爹在這耽擱大家時間,你知道鋪子關(guān)門一天得損失多少銀子嗎?” 呂嬌嬌并未搭理他,閑庭信步的走到?jīng)]人的角落,笑著看向李掌柜,李掌柜略一思忖便跟了過去。 李大龍有心想跟過去,卻又不敢,只見呂嬌嬌抬起手對李掌柜低聲說了些什么,李掌柜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李大龍總覺得自個兒爹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轉(zhuǎn)。 “若你所言屬實,那我先替鋪子里的大家伙感謝你,你們幾個跟我過來,其他人在屋里別動,要知道現(xiàn)在你們每個人都可能是那個賊。”李掌柜指了幾個平常跟在他身邊的學(xué)徒,看也沒看李大龍一眼,就跟著呂嬌嬌往外走。 屋子里安靜下來,眾人擠在一旁,中間分別站著呂德成和李大龍兩人,呂德成想不通到底是誰要害自己,也不知道呂嬌嬌到底要怎么做,想到他這么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如今還要女兒擋在前頭,一種無力感涌上心頭,頹然的蹲在地上抓自個兒的頭發(fā)。 李大龍也不再像剛才一般和他針鋒相對,開始有些焦急的往外望,半晌之后他突然捂著肚子,對著屋子里的人干笑了幾聲,“這肚子也不知怎地,突然疼得厲害,我去趟茅廁,馬上回來。” 眾人還沒來得及阻攔,他便打開門沖了出去。 待沖了一段距離之后,見后院里沒有旁人,他便拐了個彎朝反方向跑過去。 李大龍剛繞到一個房間門口,就見福氣背了個大包袱出來,包袱沉甸甸的墜在他背上,福氣咬著牙齒背得有些吃力。 “你在干嘛?” 李大龍大喝一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福氣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好,臉上卻立刻堆上奉承的笑容,“大龍哥,我方才覺得那丫頭像是有兩下子,有些擔(dān)心,就想著把這堆東西換個地方藏著,若是叫人發(fā)現(xiàn),咱倆就得完蛋了。” 李大龍正是慌張的時候,聞言也沒覺得哪里奇怪,只有些著急的說道,“快些回去,他們?nèi)缃癯鰜韺ち耍羰墙兴麄冏采县M不是遭殃。” 福氣一聽臉上也慌張起來,任由著李大龍推著他往屋里走,剛一進屋李大龍突然狐疑的說道,“方才在屋里你為啥說把呂德成交給保長,我們不是說好了待會他同我爹鬧大了,由我找出這些銀子,在我爹跟前掙些面子,把他趕出去就行了?” 福氣眼神飄忽不定,說話卻麻溜,語氣懇切的說道,“大龍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掌柜他對呂德成向來偏袒,再加上呂德成他那閨女我瞧著有些邪門,我這不是擔(dān)心你要是拿出去會被他們反咬一口,再加上掌柜要是心軟了,可不就是不了了之?我就想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交給保長,至多一頓板子,再叫他家里人掏錢贖人,也不是多大的事。” 說著又貼近李大龍幾步,“大龍哥你想想,這么多年,掌柜對他比對你個親兒子還重視,鋪子也要交到他手里,雖說呂德成手藝比你好,可要不是掌柜成天手把手的教著,他能有這出息?說起來還是掌柜偏心,你就甘心把他趕出去就算了?” 福氣語氣低沉又憤慨,李大龍恍然間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躲在房間里看自個兒爹手把手的教著呂德成,而呂德成一臉認真的學(xué)著,時不時的端茶送水,殷勤得不行,有些嘴碎的人對他說,那兩人看上去才像父子。 再大了些,他爹話里話外說是為了鋪子的未來,要把鋪子交到呂德成手上,實則還不是他偏心,親兒子就守在跟前,他卻從來沒想過他。 “你說的對。”越想他就越氣憤,臉上的肌rou都在顫動著,因此他便沒有注意福氣緩緩抬起的手。 “是啊,若是呂德成被趕出去,以后掌柜能依仗的就只剩你這個親兒子,你不僅沒了眼中釘,還能昧下這么多的銀子,待鋪子交到你手里,還不得擴寬幾個門面,你爹那時候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有出息,對、吧!” 說到最后福氣突然提高了音量,一字一頓的喊道。 李大龍被這一聲喊得有些疑惑,轉(zhuǎn)過頭去只見到離他腦門越來越近的沉甸甸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