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外面響起的爭吵聲使得呂嬌嬌不得不睜開眼。 躺在鋪滿稻草的炕上,蓋在身上的被褥散發出霉味,黑乎乎的土墻,頭頂上木制的房梁,腦海中時不時閃過的記憶,無一不在提醒她穿越的事實,雖然被閨蜜帶著看了不少穿越,可她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當了孤兒那么多年,加班熬夜的,好不容易給自己掙得一份體面的工作,還付了房子的首付,本打算明天找裝修隊,下半年就能搬進新房,擺脫租房生涯。 一朝穿越,什么都沒了。 她果然是沒有過好日子的命。 木門外爭吵的聲音此時越發大了起來,“你個死孩子,我不就拿倆雞蛋么,要死要活的是干什么!心眼咋這么小,倆雞蛋能要你命不是?” 尖利刻薄的聲音傳來,吵得人心煩意亂,呂嬌嬌腦袋里冒出一個人,村子里愛占小便宜的劉氏。 “不行,這是給我娘的,你不能拿!”說話的聲音稚嫩清脆。 是這具身體九歲的弟弟呂文樂,中間還夾雜著七歲的小弟呂文安的哭聲。 “大毛,嬸娘要就讓她拿去吧,別一會又把你姐吵醒了。”聲音輕飄飄的沒有力氣,是原主的繼母高氏。 她只得嘆了口氣,忍著頭暈腦脹,掙扎著從炕上起來,畢竟她如今占著別人的身體,該負的責任還得負。 “姐!”見呂嬌嬌打開房門出來,一個臉頰凹陷,面色發黃,眼睛明亮的小蘿卜頭小跑到她跟著,眼角邊的淚水還未擦干,鼻頭紅通通的惹人憐愛。 呂嬌嬌心里一軟,蹲下來揉揉他枯黃的頭發。 “哎呀,嬌嬌你來的正好,你看這不是你劉叔最近生病了,我說來你家借幾個雞蛋給他補補,大毛他非攔著我不讓我走,也不知道是誰在后面指使這么大點的孩子,小小年紀,扣扣嗖嗖的,不敬長輩,長大只怕是連長輩都敢訓了。”劉氏嘴快,說話機關槍似的突突突,幾句話之間,大毛一個半大孩子在她嘴里就變得不講情理,還順帶著把高氏也指責了一通。 高一些的小蘿卜頭將求救的眼神看向呂嬌嬌,隨即又低下頭,眼淚噼里啪啦像豆子似的往下掉。 高氏看得心疼,將他摟進懷里小聲安慰著。 繼母高氏穿了一身半舊的黛色衣裳,面容平和,眼角眉梢都是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瘦瘦小小的一個人,也就是腿上的浮腫才顯得她像個懷孕五個月的女人。 而一旁的劉氏梳了一個周正的發髻,穿了一身靛藍色粗布長裙,略顯肥胖的身材把衣衫撐得緊繃繃的,猛一看倒是干凈整潔,仔細看才發現衣領油黑發亮,手指甲里藏著不少泥垢。 兩只手叉在腰上,一副語重心長的長輩模樣,口沫橫飛的對著大毛說道,“嘿,你這孩子,嬸娘說你幾句你還不樂意,你哭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這真是有什么樣的娘就有什么樣的孩子。” 呂嬌嬌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幾個白眼,可不就是欺負人,欺負的還是個小孩子。 這具身體的母親去的早,生下小弟呂文安就撒手人寰,父親呂德成打光棍拉扯姐弟兩個長大,前年娶了現在的高氏,大毛是高氏帶過來的孩子。 母親是個孤女,沒什么親人,呂德成是呂家三兄弟中的第二個,不受喜歡,呂家老兩口嫌棄如今的高氏是個寡婦,她嫁過來之后更不待見自己的二兒子,父親呂德成在成親之后就分家過了,除了年節不常與老宅來往。 而原主才十三歲,五六歲就沒了親娘,繼母是個寡婦,自己又是個耳根子軟的,旁人時不時的在她旁邊說著繼母如何如何的不好,勾引了自己的父親呂德成才能拖著個半大孩子嫁到呂家來,說到最后連親生母親的死也怪在了她身上。 被人這么一挑唆,本就對父親有怨言的原主,對高氏和她帶來的大毛那是橫看豎看都不順眼,經常變著法子挑她的毛病,趁著父親不在伸手要錢,不給就鬧得家里天翻地覆。 父親呂德成在鎮上的鐵匠鋪干活,一個月也就回來幾次,根本管教不了她,她得了幾次錢買了不少嶄新的衣裳和胭脂水粉,也就越發的大膽起來,每個月父親托人帶回來的月錢有半數進了她手里。 而這劉氏仗著和呂家大伯母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時不時的來順點東西,原主因著巴結自個有點閑錢的大伯母,不僅沒阻攔,還經常責備出頭的小蘿卜頭。 高氏一開始不太愿意,劉氏挑著原主和她吵了好幾次,又在村子里散布她欺負繼女的名聲,時間一長,她也唯唯諾諾的,不敢反抗。 劉氏見她好欺負,這一個月就來了七八次,把好好一個人磨得面如菜色,沒了一個孕婦該有的豐腴。 想到這呂嬌嬌火氣“騰”的一下竄到了天靈蓋。 “嬸娘說借,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啊?”聲音輕柔,語氣平和。 說出的話卻叫劉氏一噎,借不過是個說辭罷了,誰拿了還會還呀。 當即訕訕一笑,“過幾天,等我家里老母雞下了蛋我就還。” 劉氏眼睛也不眨的扯謊,反正到時候不給,能拿她怎么樣。 “我記得嬸娘家里可是有好幾只母雞的,下的蛋還不夠劉叔補身體,看來劉叔這次病得很嚴重啊,嬸娘你也別怪我多嘴,劉叔這病該去鎮上找個大夫看看,別熬著,可不能省這些錢,想當初我娘親就是這樣去了。”說到最后,呂嬌嬌扯著袖子泫然欲泣。 劉氏臉上頓時不好看了,手指頭顫顫巍巍的,差點要戳到呂嬌嬌臉上,“啊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你這是在咒你劉叔?你這心怎么這么毒。” “嬸娘,不是你說劉叔病著要雞蛋嗎?我這才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你怎么反倒罵人呢?”呂嬌嬌還是一副平和柔弱的模樣,偏偏說出的話叫劉氏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氣得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