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節
“告訴你有什么用?我都已經告訴警察了?!?/br> “哦,告訴警察可以,告訴你媽不行?!?/br> “能說的我都說了。不能說的……警察交代了,不能說?!?/br> “不能說?有什么不能說的?” “……” 王雪芽垂著眼皮,不說話。 “哎喲,你這性子都是跟誰學的,可急死我了。”王mama又急又氣,吼了兩聲沒用,獨自坐到邊上垂淚。王父比她沉穩許多,輕輕拉住她,示意她在這兒別鬧,又勸閨女:“不想說的話,就不說。但是閨女,爸爸必須得告訴你,不管你遇到什么事,你都是爸爸mama的好閨女,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沒什么大不了。” 王雪芽還是沉默。 可是淚水,已經滾到了眼眶。 王父沉默一嘆,朝池月笑了笑。 “月月,你倆一向要好,你陪陪她,說說你們女孩子的私房話。我先帶你阿姨去賓館休息,她身子不好,不能這么熬夜折騰……” “我不去!我要在這兒守著丫丫……” “丫丫又不歡迎你?!蓖醺赴腴_玩笑半認真的說著,攬了她的肩膀往外走,好言好語地哄:“走吧走吧,讓她們年輕人多交流。咱們老家伙,就別在這兒湊熱鬧了。” …… 王父王母走了。 池月看著王雪芽,沒有問,只是為她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要喝嗎?” 王雪芽搖頭,又點點頭,像是極度渴水那般咽了咽,“你幫我把床搖起來好嗎?” “好。” 池月慢慢將病床搖起,臉上依舊是淡淡懶懶的神色,可是王雪芽靠在床頭,在她微笑的目光里,漸漸感覺到緊張,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 “這樣可以了嗎?”池月問。 “可以了。” 池月閃她一眼,把水遞到她的手上,“慢慢喝,先試試水溫合不合適。” 嗯。 王雪芽小小應了聲。 又似乎沒應。仔細聽,只有水入喉嚨的吞咽。 兩人就這么平靜地僵持著,誰也沒有開口。 池月站在床邊,看著王雪芽亂糟糟的發頂,沉默了好一會兒,“小烏鴉,你不想對我說點什么嗎?” “說什么?”王雪芽條件反射地抬頭,有點緊張。 池月問:“為什么會突然離開賓館?離開賓館后,你又去了哪里?發生了什么事?” 王雪芽不說話。 池月看到她的臉色變化,有點心疼。 “你不想說也可以。但是我不希望你憋壞了自己,如果這件事在我面前都難以啟齒,那一定會在你心里造成負面影響。何必呢?小烏鴉,我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不是嗎?” 王雪芽沉默。 一臉蒼白,還有疲憊。 在池月灼熱的目光盯視下,她像個無助的孩子,很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可是倉皇失措間,無處可去,無路可退逃,不管面對誰,似乎都得面對這個繞不開的問題。 沉默中, 時光仿佛靜止。 房間里的空調開著舒適的溫度, 她卻滿身是汗,脊背潤潤的,額頭也濕了。 “月光光——”王雪芽哽咽一下,望著池月,有一種難以呼吸的窒息感,“我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我,沒臉說?!?/br> 池月慢慢坐下,“不急,你可以選擇性地告訴我?!?/br> 王雪芽嗚咽一聲,捧住沉重的頭,搖了搖,“我沒臉做你的朋友了。月光光,你那么聰明,我這么笨。我怎么會是你的朋友呢?我真的太丟臉了?!?/br> “做朋友又不是智力比拼。你如果不笨,怎么襯托我的聰明,嗯?”池月微笑調侃。 換以往,王雪芽能氣得跳起來打她。 今天她卻垂著頭,點了點,“可能這就是我唯一的優點了吧。” “小烏鴉。”池月眉心皺了皺,“我們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各有各的好,我聰明不一定是好事,你笨也不一定是壞事,我們都是不可取代的自己。你這是怎么了?” 王雪芽重重呼吸。 像一條被水草纏住的魚, 她努力了,還是喘不過氣。 最后,她把頭靠在枕頭上,虛弱地說:“我就像個傻子。我上了別人的當。我親手毀了我自己。” 毀了—— 她用了很嚴重的詞。 池月意識到什么,目光倏地變冷。 在王雪芽身上看不到明顯的外傷,那么,還有什么是會毀掉一個女孩兒的? “小烏鴉?!背卦鲁聊嗣氖?,像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小動物,“是很嚴重的嗎?” 王雪芽點頭。 良久,她睜著通紅的雙眼,凝視池月,淚霧盈滿眼眶,“你會嫌棄我嗎?” “說什么傻話呢?”面前這個王雪芽是池月不熟悉的女孩兒,她不再樂觀快樂,不再愛笑堅強—— 池月不敢想,她遭受了什么。 “小烏鴉。”池月輕輕將她拉過來,抱了抱,拍她后背,“你不想說就不說了吧。你太累了,休息休息,睡醒了咱們再聊,好嗎?” 現在是深夜。 黑夜會讓人釋放更多的情緒…… 她不想王雪芽情緒崩潰。 “等天亮了,你就又堅強起來,又是那個勇敢美麗的小烏鴉了。” “我再也不是了。再也不會是?!蓖跹┭苦诔卦碌臏厝崂?,一顆心沉入深淵,慢慢低下頭,“池月,我犯了很大的錯誤?!?/br> “嗯?” 池月聲音很慢,給她時間緩解痛苦。 王雪芽也很慢,頭始終垂著,輕輕的拉開自己的病號服…… 白璧染瑕,淤痕清晰可見。 池月猛地一震,“是鄭西元,還是……別人?” 王雪芽搖頭,咬了咬下唇:“我不知道。” 不知道? 池月的神經幾乎剎那繃緊,雙手握住王雪芽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你們走了,范維突然找我,說他,說他手上有我們戀愛時的照片,是那種……那種很不雅的……” 池月:“你跟他不是沒有發生過——?” “我印象中是沒有。”王雪芽語氣遲疑,有些困惑,“范維說是那次我喝多了……發生的,我不信,他就發了一張照片過來……照片里我靠在汽車椅背上,不省人事……我沒有印象,但是有點信了。他說,他還有視頻……讓我過去見他,只要我當面給他道歉,他就刪掉。” “這樣你就信了?” 池月抬高聲音,有點生氣。 王雪芽身子明顯瑟縮一下。 見她緊張,池月又放緩了語氣,“這不怪你,只怪范維這王八蛋太狡猾了!” 范維和女孩子打交道多,了解女性的弱點,尤其像王雪芽這樣的女孩兒,最怕的就是這種東西了。加上他約王雪芽的地點就在萬里鎮,王雪芽沒有防備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你該事先跟我通個氣啊!”池月想到這個就痛心疾首,“別人不能說,對我還有什么不敢說的?你不相信別人,還能不信我嗎?” “不是不信你,是……月光光,你要結婚,第二天打早就要走,我不想影響你的婚禮安排……” 池月沉默。 她不再責怪,只是問:“然后呢?” “我去了。但是我沒有見到范維,只看到兩個陌生的男人,他們弄昏了我……” “那鄭西元怎么回事?”池月不解。 王雪芽搖頭,“我去的時候沒有看到鄭哥,今天晚上權隊才告訴我——”說到這里,她眼睛哀怨地瞄了池月一眼,很快又挪開,咬了咬下唇,“權隊告訴我,他們找到我的時候,鄭哥……就躺在我身邊?!?/br> 池月沉默一下,“鄭西元告訴權隊,他看到你大晚上一個人出門不放心,于是偷偷跟了上去,恰好看到你落入那兩個王八蛋的手上,剛沖上去……就被人家打昏了?!?/br> 王雪芽眼皮一跳,“然后呢?他有沒有說發生了什么?” 池月深深望她一眼,“他的交代跟你差不多,他被帶走……然后昏過去,醒過來已經在醫院?!?/br> 王雪芽怔怔的,臉色白了白,“那就不是他了——” 最后兩個字,她用了很重的鼻音,穿著病號服的身子像一朵被暴風雨摧殘的小花,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萎謝,然后蜷縮在病床上,默不出聲。 “你身上……”池月說了一半,又換個說法,“發生到什么程度?” 王雪芽羞澀地咬著下唇,“沒到最后一步,其他的……就不知道了?!?/br> 池月不解地問:“你不是昏迷嗎?昏迷的時候,你能記住多少事?怎么能確定在這個期間,有發生過什么?” 王雪芽抿了抿唇,“他們好像喂了我什么藥,我迷迷糊糊,有一點意識。” 池月一怔,“你有意識?” “是,就像是我……一個人在做夢。我以為是他,可是醒過來我又回憶不起來,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