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 不得不說,一手舉著殺威刀,一手拿著大棒,姚千枝的高壓政策確實很有用,在女軍和女官的影響下,不少如同昔日孟央般的女孩兒走出家門,邁進了廣闊的新天地,甚至,在徐州治下,還出現(xiàn)了第一例‘和離案’……唐喚兒跟已逝豫親王離了婚,身份從‘寡婦’變回‘未婚’。 此案,是姚千枝親自斷的。 很是引起了些風(fēng)波和輿論。 不過,多多少少有些出乎姚千枝的意料,在經(jīng)過如此眚 、的高壓和強制后,這件‘和離案’的最大‘反對者’和‘議論人’,竟然是女性居多,那田間地頭兒,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小寡婦、老太太……俱都是嚼舌根子的主要‘戰(zhàn)斗力’…… 且,她們還會‘偵察敵情’,非常善長踩著‘律法’邊緣試探,很有幾分‘?dāng)尺M我退、敵疲我說’的精神,對此,苦刺解釋的很明白:無非是用貶低同性來討好當(dāng)權(quán)人,以此提升己身的地位和待遇罷了…… 琢磨了小半宿,姚千枝對她的理論表示了認同,隨后,便沒特別理會了。 終歸,像這樣的人,其實都是理想的‘順從者’。當(dāng)初,她們能被惠子那套理論屈服同化,如今,自然同樣能被她的律法改變…… 這其間差的,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畢竟,慢慢的,她們總會明白,誰的拳頭更硬? —— 時光如流水滑過,轉(zhuǎn)眼大雪紛飛,在高壓政.策下,三州地飛速運轉(zhuǎn)變化著,但是,高壓同樣有壞處,三州,尤其是徐州的風(fēng)氣民意,難免太過壓抑了些。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一時的‘暴.政’會帶來驚人的效果,而長期的‘暴.政’,只會引發(fā)民憤。 于是,瞧著局面慢慢穩(wěn)定了,這一日,姚千枝決定打道回府,趕回燕京,給三州換個‘天’,畢竟,巴掌她已經(jīng)狠狠扇過,如今,自然該有人來給甜棗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哇,我看昨天炸出好多人啊,首先,謝謝小天使們的評論,其次,我看挺多小天使們說政治不該用恫嚇之類之類的‘惡’的手段,應(yīng)該胸襟廣闊……這個,我承認,但是,那不是應(yīng)該在政權(quán)穩(wěn)固,已經(jīng)當(dāng)了皇帝之后才開始的嗎? 還沒上位前,想爭皇位的人……啥手段使不出來? 至于說則天大帝和呂雉的區(qū)別……難道不是一個成功了,當(dāng)了上下五千年唯一的女皇帝,而另一個沒有嗎? 在武則天當(dāng)皇帝之前,她的手段也不少噠。 不要被什么什么傳奇誤導(dǎo)了,大帝不是個白花兒 至于說太女權(quán)了,太霸道了,很矯枉過正……應(yīng)該認同女姓家庭和事業(yè)的雙地位,想怎么活就怎么活,這個我是認同的啊,我其實很想當(dāng)家族主婦,不用外出工作。但是,我覺得吧,你得先有‘權(quán)’了,你才能決定,你想咋活就咋活,沒‘權(quán)’的時候,明明就是人家讓你咋活,你就得咋活吧…… 想要平權(quán),不得先把‘權(quán)’爭過來,才能談平不平嗎?要不擱啥平?光用嘴不好使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這等軟硬兼施的手段,從來都是馴服民眾最基本、是好用的手段。 收服宛、豫、徐三州……姚千枝花費了那么多心思, 投下的人力、物力, 幾乎堪比打下豫州軍, 她想要的,亦不過是讓三州百姓們, 從根本上接受姚家軍的統(tǒng)治罷了。 姚千枝是女子, 這是誰都能不改變的事實, 她手下亦諸多女官、女將。在大晉這個大環(huán)境就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 想要握穩(wěn)權(quán)位,她能做的, 只能是提高女子地位,讓擁護她的人, 越來越有話語權(quán)。 就像她扶持自家姐妹們, 而冷漠對待兄弟,那是她知道, 做得姐妹們的‘領(lǐng)頭羊’,她們就會團結(jié)到她身邊, 愛戴她,扶持她, 擁護她,哪怕一時失利,姐妹們都會維護她,因為她們很清楚的知道, 做為女子,她們?nèi)绻_始內(nèi)部爭斗,那么,外部的壓力就會徹底摧毀她們。 至于兄弟們……不是姚千枝不信任他們,而是在眼前,她還未曾徹底掌權(quán)乾坤,做到令行禁止的時候,但凡,她只要露出一點點破綻,甚至不過些許軟弱,就像水中劃破小小傷口,嗅著血腥,鯊魚自然會蜂擁而至,將她分尸殆盡。 三州地——不過是將這般情況惡化擴大了而已,實則,無論哪里,在根本上,沒有什么太大區(qū)別。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徐徐吐出口氣,姚千枝拍了拍自個兒的肩膀,笑的頗有些幾灑脫。 苦刺站一邊看她,口中淡淡,“既要努力……怎么還說回京?” 三州壓迫,咳咳,不是,是育民——姚家軍正做的如火如荼,干勁十倍呢,主帥突然要走……這像話嗎? “您還得主持大局呢。”她沉語。 姚千枝挑了挑眉,忍不住搖頭,“苦刺,你不懂,三州局勢……其實大框已經(jīng)打好了,未來只需沿著這條路慢慢下去,就算調(diào)整,亦不過細微間,并不需要我留在這兒,這沒有什么用處,反而會激化矛盾……”她輕嘆。 擺了擺手,阻止苦刺的疑惑,她解釋著,“對三州百姓們來說,我是個‘暴.君’,實施了違背他們倫.理道德,讓他們備感痛苦的‘暴.政’,他們之所以遵守……不過是莫可奈何,說白就是打不過我,但是,這不代表他們真的順從,打心眼兒里認可了。” “對我,他們永遠會有抵觸情緒,所以,巴掌我打了,但是甜棗兒,如果同樣是我給,那么,他們吃起來,就不會那么痛快。” “他們會一直懷疑,我是不是有什么陰謀?棗兒里是不是下了毒……” “那,您是準(zhǔn)備讓誰來扮‘白臉兒’?”苦刺沉著臉,露出思索表情,半晌,她擰了擰眉頭,“王爺,咱們先說好了,我就是個粗人,那等‘裝好人’的活計,我著實干不了……” “那十萬豫州降軍,您都推給我了,已經(jīng)把我忙的不行,實在閑不出手來了。”堅定搖搖頭,她飛速拒絕了這樁差事。 那態(tài)度——絕對果斷干脆,一點商量余地都沒有。 幸好,姚千枝本來就沒準(zhǔn)備把這事兒推給她,勾唇笑了笑,“你且放心,我早就有了人選,還是最合適不過的。” “哦?”苦刺一怔,“是哪個?”她好奇的問,“大姑娘嗎?” 在苦刺看來,姚家軍里有本事、耐心、能力能接手三州這燙水‘山芋’的,算來算去,好像就是姚千蔓,她最合適了。 扮得像白臉兒、處理得好復(fù)雜局面、整得清軍、政兩界、制得伏降兵降將、就連安全部和宣傳隊那些‘瘋子’,都聽她的——畢竟,這兩部門剛成立的時候,但凡需要點專款,都需要姚千蔓給批條兒。 給銀子的是大爺,他們早就習(xí)慣被姚千蔓管了。 “大jiejie是合適的,但是不行。”姚千枝抽了抽嘴角,果斷拒絕,“燕京那邊,我還需要她幫我坐鎮(zhèn),主管內(nèi)閣和戶部,沒時間讓她到地方歷練。” “那,您準(zhǔn)備派誰?”苦刺滿面疑惑。 姚千枝到很痛快,直接給出了答案,“央兒啊。” “央兒?孟姑娘嗎?”苦刺怔忡了,眸光微閃,現(xiàn)出思索之色,沉默了好半晌兒,突然合掌,“別說啊,她還真挺合適的。” 孟央姓孟,還是大沖真人的親孫女,有這個前提,三州人就不會太過排斥她,且,她本人博學(xué)多才,機敏善變,宣傳部就是她負責(zé)的,對教化風(fēng)氣這類事,應(yīng)是最善長。 這些年,她做為宣傳部部長和姚千蔓的助手,一直隱在幕后,如今,是該出來歷練歷練,鎮(zhèn)守一方了,不過…… “她沒有經(jīng)驗啊。”一直做副手的人,突然被拎出來主持大局,苦刺有些擔(dān)心她撐不住場面。 “沒關(guān)系,正所謂:有對比就有傷害,苦刺,你得明白,央兒的‘前任’是我……”姆指一挑,姚千枝指向自個兒鼻尖,舔唇笑著,“跟我這個‘大魔王’比起來,不管央兒如何稚嫩,怎樣疏漏,我相信,三州百姓們都用他們寬闊而豁達的胸懷包容她……” “畢竟,不管她怎么樣,跟我比起來,肯定都是個‘天使’。”她笑瞇瞇的陳述著事實。 苦刺就不說話了。 垂著眸子,她嘴角一抽一抽的,特別想對自家王爺說一句‘您真有自知之明’,然而,終歸還是忍住了。 深深吸了口氣,她笑著點了點頭,“那我就等著了。” 三州內(nèi)——文、武分權(quán)。姚千枝早便說過,要給她升官,讓她暫時留在這里,那么,武權(quán)自然歸她,而文官……既然給了孟央,那么往后很多年里,她們就要互相扶持著往前走,當(dāng)然要問個清楚了。 不過,做為武將,苦刺一直是征戰(zhàn)沙場,血里來,風(fēng)里去,跟孟央這等‘文化人’還真沒太相處過,便難免有些擔(dān)心。 “央兒性格不錯,你應(yīng)該會喜歡她的。”姚千枝溫聲安慰。 苦刺默默點頭。 仔細盤衡過,她其實明白了,此時三州這局面,最合適這里,或者說給‘甜棗兒’的,確實只有孟央罷了。 先不提她的姓,她的出身,她的祖父……單單說,她的家族——孟氏已經(jīng)徹底隕落,除她祖孫倆之外,在沒一個活人,只這一條,她就比姚千蔓更加合適。 要知道,姚千枝狠狠抽了三州百姓們的巴掌,這是多么‘招恨’的行為……而給‘甜棗兒’,說白了就是收買人心,讓一個有家有族有威望,甚至是能鎮(zhèn)守后方,調(diào)動軍隊的‘長姐’來收買整整三個州,近千萬百姓的‘民心’…… 這不是信不信的過的問題,而是最最正常的上位者cao作,畢竟,姚千枝又不是瘋了?好端端的,哪里會自找麻煩? 還沒上位成功呢,就自個兒分裂勢力,自斷其臂嗎? 派出孟央,苦刺相信,自家王爺肯定是權(quán)衡許久,才做出的決定……哪怕跟姚千蔓相比,孟央不夠成熟,不夠穩(wěn)重,不夠能沉得住氣,壓得住陣,但是,她依然是最合適的人選,沒有之一。 “王爺您放心,我會跟孟大人合諧相處,好好幫扶她的。”脫口而出的承諾,苦刺如是保證著。 姚千枝就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事,我在沒有不放心的了。” 苦刺便展了展眉頭。 兩人相視而笑。 —— 把三州事處理完全——豫州軍被打散并入姚家軍,降將們悶頭悶?zāi)X的上課……而‘起義’的那些則殺的殺,關(guān)的關(guān),就連鬧事沒銀子交罰款的‘苦力們’,都被押送到了相江口,開始修補被唐家水師和姚家軍那場水戰(zhàn),撞漏的了河堤…… 眼見局勢漸漸上了軌道,姚千枝右手帶著唐王妃,左手拎著一眾唐家歸降族眾,并兩萬姚家軍,烏鴉鴉踏上了回歸燕京之路。 至于因何要帶唐家人?呵呵,做為宛州巨族,他家哪怕沒有孟家扎根扎的深,然終歸還是地頭蛇,且,因為歸降歸的快,唐家保持住了相對完整的力量……把他們留在三州,姚千枝怕苦刺和孟央不是他們的對手。 到不是說唐家會再反一回——那就真成三姓家奴了——但是,爭權(quán)奪利,搶占話語權(quán)和地位什么的,唐家是肯定會做的,地蛇頭未必戰(zhàn)不過強龍,所以…… 姚千枝決定不給他們這個機會,連‘蛇’帶‘窩’一起鏟走。 先跟她到燕京,接受一下姚千蔓的思想教育,在學(xué)習(xí)一下霍錦城的生存經(jīng)驗,順便領(lǐng)略帝都貴女們的瀟灑風(fēng)采,并感受她這攝政女王的威信權(quán)勢……等熏陶的差不多了,就把他們往旺城一打發(fā),讓他們徹底變成‘過江小長蟲’,到姚家軍大本營里生活吧。 不是會練水軍嗎?充州靠海,有的是他們的發(fā)揮余地,未來海戰(zhàn)多著呢,只要肯拼博,前程——那是大大的。 跟唐家好一通憧憬未來,姚千枝給他們描繪了特別美好的前景……而唐家,許是相信了,亦許是不敢反抗,總歸,是老老實實跟著走了。 有一個算一個,合族,那是近千口人,長途跋涉的遷徒,陣勢哪里是小?尤其,不像姚家軍上下俱是精壯,唐家合族是有老有少,婦孺俱全,行動自然沒那么快,幸好有水路,坐著船順?biāo)拢ηеκ鞘鲁鯊男熘莩霭l(fā),等回到燕京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春暖花開了。 ——足足比來時,多用了將近三倍的時間。 實在是沒辦法,唐家婦孺太多了,身體還不好,莫說偶爾的路陸,她們坐船都暈吐,半路還病了幾場,耽誤時間什么的,真是無可避免。 對此,姚千枝只能慶幸,這一路上,好歹沒有傷亡。 陽春三月,大船行至燕京效外,時隔一年有余,她踏回了燕京地面。 —— 一舉收服三州,此乃大勝而歸,燕京城外,姚千蔓、霍錦城、孟央等一眾姚家軍高層,并朝堂內(nèi)諸如韓載道、喬閣老、甚至是宗室貴親們,都非常識相的十里亭外等候,迎攝政王爺歸來。 畢竟,唉,她在三州那殺神威名,‘累累戰(zhàn)果’,著實駭人了些,打草摟兔子——她那番cao作,不止震懾了三州百姓,同樣的,燕京也受到不少波及。 權(quán)貴富豪們,從來都是大晉消息最靈通的人,三州官員——尤其是文官的凄慘現(xiàn)狀,他們哪里會不曉得? 早先,皇權(quán)爭迭,姚千枝坐上攝政王位的手段,多是通過權(quán)謀和暗算得來的,哪怕平亂,亦不過誅殺楚敏、唐睨,余者,多賴‘機緣巧合’——宗室實是無人,她才得以上位,百官們對她,頗有幾分面服心不服的感覺,然,如今…… 三州這一場大戰(zhàn)打下來,‘見識’了姚千枝的手段,燕京權(quán)貴們深深體會到了,這位‘?dāng)z政女王’,那絕對是鐵腕之主,并非小皇帝般好欺,是能當(dāng)面馬、對面槍殺人,且是真敢殺的……于是,他們的態(tài)度,就難免轉(zhuǎn)變起來。 就如眼前,十里亭外相迎之舉——姚千蔓根本沒通知過,就是他們自發(fā)自動,甘愿前來的。 甚至,因人數(shù)過多,他們還自個兒先篩了一遍,不拘文官武職,但凡沒超過三品的,便沒有出城迎接,親自面‘君’的榮耀。 對此,姚千蔓自然不會拒絕,同樣亦不覺得受寵若驚,她三meimei早就到了那個地位,眼下這待遇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呵呵,大局勢下——無法理政的皇帝,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無論百官們?nèi)绾巫鸪纾遣欢际菓?yīng)該的嗎? 她三meimei都沒讓太后下嫁,亦沒強迫昏迷的小皇帝認她當(dāng)娘……已經(jīng)夠溫和的了! 施施然,很是淡定的接受了百官們的示好,姚千蔓領(lǐng)著他們十面亭外齊齊‘投城’…… 春光初晴三月間,氣候還帶著微微冬冷,背陰處雪還沒化干凈呢,從清晨到正午,百官們活生生靜候了三個多時辰,姚家軍一行,終于姍姍而來。 打頭一人自是姚千枝,不過,跟往常不同,她此回未曾騎馬,而是坐了車,畢竟,她回程之時,乃是冬日,那天氣騎馬,就是自找罪受。 行至十里亭外,通迅兵早便兩頭傳報,姚千枝下得馬車來,環(huán)視含笑,百官們自然跪地恭迎,山呼‘千歲’,得‘免禮’起身,又頻頻湊趣,爭相露臉,應(yīng)酬了好一會兒,姚千枝才得脫身,回轉(zhuǎn)馬車,準(zhǔn)備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