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回身伺候祖母,照顧弟妹,左忙右亂的約莫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見正院里門聲一響出了幾個人,陳大郎在前,有個穿青灰色褂子,留著兩綹山羊胡,看著四,五十歲的老頭兒跟在后頭。 “姚家的儲位,抬抬腳兒,咱們要走了嘿!”站在門口,陳大郎揚聲喊。 這么快就分到地方了?千枝還沒回來呢?姚千蔓倒抽口氣,捂額嘆息著。 第十五章 小河村 姚千枝去干嘛了呢,其實并不難猜,她只是想借著晉江城繁華,尋個地方把玉墜賣了罷了。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她覺得姚家人確實不錯,無論長幼都生了些感情,也愿意為他們的未來打算。姚家抄家來的急,身上的家底兒有限,還被官差扒了一路,細算下來,真沒剩下多少銀子了。 最起碼,如果下放到村莊,餓死是不至于,但要苦熬些日子,那是肯定的。 流放嘛——不遇大赦基本幾輩子都要留在晉江城范圍內了,姚千枝同為姚家人,不想插桿兒立柱當土匪,做反民,肯定也要遵守大晉律法,當個普普通通的農女。 拜‘習慣’所托,相比姚家人,姚千枝的‘私房’是很厚的,那袋金豆子她甘愿奉送是為了讓姚家人活命,可玉墜是她留著保命用的,原沒打算拿出來,但……姚家人確實不錯,待她親人也似,一路上慢慢打動了她的心,到也讓她愿意費些心意為他們打算。 在現代長混戰亂地區,黑白兩道都是熟的,雖然古今相比大不一樣,然一法通則百法通,拐進個偏僻的小巷子里,約莫一頓飯的功夫,里頭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在隱隱約約的哀叫和求饒聲中,姚千枝擰著腕子走出來,朝東邊兒十字道口走去。 沒多大功夫,穿過人群走到盡頭,三層的木制小樓高掛匾額,上書‘金玉坊’三個大字,朱紅的雕花大門,兩個穿著整齊的小二兒站在門邊兒,滿面堆笑。 姚千枝抬步就進,小二兒笑盈盈的迎上來,“這位大姑,您瞧瞧您需要些什么啊?小的給您介紹介紹?”打手一指屋里,柜臺中金碧輝煌,原是個賣首飾的金銀輔。 “麻煩這小二哥兒,請掌柜的出來一趟,我這兒有件玩意兒想出手。”姚千枝邁步進屋,對著店小二兒露出掌中的玉墜。 姚千枝不買東西,沒得提成賺,小二兒依然客客氣氣的,“呦,這事兒小的還真做不了主,這位大姑請稍候,小的這就去請掌柜的。” 說完,小二兒轉身就走。 “那成,煩勞了。”姚千枝就在屋里來回轉轉,四處瞧瞧,順便還打聽打聽價兒。沒多大會兒功夫,小二兒回轉,“這位大姑,掌柜的里頭有請。” “你帶路吧!”姚千枝也沒怕。她進這家的時候就打聽好了,店面不大,卻是正經買賣人家,壓價是有的,黑吃黑干不出來。 小二兒在前引路,掀簾進內屋,上了杯香茶后退下。屋里坐著的約莫四十來歲,滿面和氣的中年男子站起身,“聽駱子說,姑娘有玩意兒想出手,請給賞賞眼吧!” “賞眼不敢說,你瞧瞧吧!”姚千枝伸手把玉墜放在桌上。 這墜子大概有小兒拳頭大,雕的是百福臨門捧青松——就是蝙蝠落樹釵上。雕工精湛,玉質細膩,水頭兒十足,拿手一搭,還有些溫度,是塊暖玉。 美中不足的,就是玉料不大,當不成正經東西——不過,那是指燕京一等一富貴繁華地所說,像晉江城這等偏遠州府,姚千枝這塊兒玉,算是相當不錯了。 “哎呦……”果然,掌柜的打眼一望,忍不住摸了摸胡子,他湊近觀瞧,還拿在手里把玩一陣兒,這才小心放在桌子上,面向姚千枝哈哈一笑,“這位姑娘,我說今兒開輔的時候,怎么喜鵲在房檐下一個勁兒的叫喚,左眼皮子直跳,后院早就枯死的大柳樹還發了新枝兒了,趕情是有貴人臨門!!” “您這東西是好玩意兒,咱們這地兒少見的精細雕工,玉料也好,百姓家用不起,只不知是個什么來歷?你賞賞耳音?” “不瞞掌柜的您說,東西確實是官家院的。不過,千傾良田難抵子孫不孝,人嘛,總有個落魄不湊手的時候,您要是看玩意兒還過眼,我就抵給您。”姚千枝含糊著應對過來。 好在——晉江城嘛,邊關境地,時常都有官宦流放,掌柜見多識廣,見姚千枝的行事打扮,心里就明白了,也沒捅破,只是沉吟半晌,“姑娘既這么說了,我也不打虛的,您這東西……我給您二百兩,您看怎么樣?” 姚千枝這玉墜,是她周歲時外祖父賞的,當時花了足六百兩白銀,玉這東西都是越戴越貴,不管在甚個地方,閉眼都賣三百兩。只是如今這境地,晉江城這地方,又是舊物賣出,二百兩,不算少了。 這還是首飾輔才會給這個價兒,要是賣到當輔去,那會更少!! “我不還掌柜的,就按您說的給吧!”姚千枝沒在掙兌,點頭答應了。 掌柜的也爽快,給拿了三張五十兩的銀票,四個十兩一個的銀錠和十兩碎銀子,滿面堆笑的把姚千枝送出了來。 站在輔子里,姚千枝邁步剛想往外走,就見街上由拐角處過來個穿著藍色短打,頭戴綠方巾,膀大圓腰的男人,一溜兒小跑的往前走,奇怪的是,身上還扛著個年輕女人,正垂著眼眸,端端正正坐在他肩頭,素白的臉兒,細長的眼兒,打扮的花枝招展,一雙小腳兒垂下來,晃蕩在男人腰間。 “那是什么?”姚千枝挑了挑眉,打眼望著覺得很新鮮。 “大姑,那扛的是長三書寓,叫幕三兩,不是甚好人家,您別瞧了。”一旁,小二兒插嘴。 長三書寓——是晉江城高級妓.女的稱呼,一般都是樓子里的紅牌姑子,琴棋書畫樣樣俱全,還得吹拉彈唱甚事都會,相貌要好,氣質要佳,提筆能寫文章,開口會吟詩書,這才能得長三書寓的稱號。 “聽說那還是個官家姑娘,以前是澤州那邊兒有名的才女,后來家里犯事讓打成官妓了,來往都是貴人,進得門甚事不干,光喝杯茶就要三兩白銀,就得了個渾號叫‘幕三兩’。”小二兒嘖嘖有聲的說,看著幕三兩雙眼放光。 “哦?是個紅姑啊,那這扛著是做什么呢?”姚千枝現代人,哪見過這個?根本不覺自家個閨閣女眷打聽妓.女有甚不好,還挺興致勃勃的。 “是出臺啊!肯定是有哪個大戶人家相邀了,這伴當才扛著過去的。大姑,您不知道,咱們大晉的規矩,像那下等的妓人是要裹腳的,小小巧巧的貴人喜歡,可行動就不大方便了,這才得讓人扛著!”小二兒說的口沫橫飛,眼里帶著憧憬。 “個臭小子,跟姑娘胡咧咧什么呢?嘴上沒把門的,啥都往外說!!”越聽越不像話,掌柜的一個大巴掌就沖小二兒后腦勺來了,打的他一個踉蹌顯些沒摔個狗搶屎。 “哎呀!!”小二兒嚎了一聲,捂著腦袋不敢說話了。 “掌柜的,您別怪他,都是我多嘴,這沒見過怪新鮮的,順口問兩句。”姚千枝忙笑著幫忙解釋。自覺出來有段時間了,就跟掌柜的告辭,邁步離開了。 走在街上,她還回頭看了那被扛著的幕三兩一眼,見她瘦瘦小小,面無表情讓勒著腰,扛著往前走,心里怪不自在的,無意識的嘆了口氣,她轉身離開返回府衙。 順著角門進了內院,打眼一望,她正看見姚千蔓一臉驚喜的撲上來,“三meimei,你這上哪兒去了,陳大人帶著宋師爺出來,給咱們點了地方,眼看就要出發了!!” “這么快啊!”姚千枝忙問,“點了哪里?” “是晉山南山腳下的小河村,村中有三百戶,約莫千人,是個大村子。”陳大郎走上前,低聲說著,“三姑娘,我本想著給你家尋個晉江城邊上的村子,有駐軍守著時時尋查,多少安全點。但后來仔細琢磨琢磨吧,萬一胡人打進來,晉江城城門一關,離得在近,進不得城也是沒用!” “或是像您說的,尋個晉山腳下百來人的小村莊,我也是找了,確實有不少,我知道您的打算,您家是外來的,又都是女眷讀書人,怕不好融入,可我又轉念一想,胡人犯邊屠村,屠的多數都那等人少的小村莊,像小河村這樣千戶人家的,胡人很少招惹,就算招惹了,人多終歸好辦事兒,就是逃命都有放哨的,日常警惕之流,也得有人不是。” “一般流放人家不沾大村子,是怕挨欺負,可是姚家有您在……”您不提刀殺人就僥天幸了,誰敢欺負您吶!!回想姚千枝殺人的‘英姿’,陳大郎覺得心里直突突。 “你這么說到也對,那就這兒吧!”姚千枝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并未反對,點頭允了。 一行人就開始收拾東西。三輛大騾車,本來說好到了地方就送官差們的。但姚千枝發了威,陳大郎等人怎么敢在白撈她東西,連三推辭著不肯要。姚千枝就做主留了一輛騾車在府衙,讓他們能坐著回燕京,剩下兩輛,姚家人坐上,出了府衙,奔城門方向往小河村去了。 小河村——陳大郎特意給挑的,端是依山傍水,土地肥沃的好所在。出了城走了約莫半天的功夫,一行人來至片挺大的竹林子,趕著騾車順著黃土路繼續慢行,過了小山坡兒,沒多大會兒便進了小河村的范圍,還沒等定晴瞧瞧日后居住的所在環境呢,就直接傻了眼了…… 只見黃土路上,鄉村門口,連男帶女足有百十來人,都舉著扁擔鋤頭,你來我往,打的血rou模糊,罵的口沫橫飛。 官差們:…… 姚家人:…… 姚千枝:……濺我這一臉血!! 第十六章 爭水 村間小路,都是人拿腳踩出來的,只有像小河村這般的大村莊才舍得物力人力用黃土輔路,兩輛騾車寬的道兒,輔的整整齊齊,瞧著稱頭,走著方便。 方圓百里之內,都少有這么好的。 不過,如今這既方便又稱頭的黃土道上,掙扎扭打著上百條身影兒,不分男女糾纏在一起,鋤頭鏟腳,扁旦打腰,大鐮刀揮舞著鮮血飛濺。女人們穿著免襠褲,披頭散發的撕扯在一起,攥頭發撓臉,下作些的還撕衣服,掐的滿地亂滾,罵聲不絕。 “你們這些挨千刀的下作腸子,敢截我們的村兒的水,當我們是泥捏的,隨你們擺弄,真是想瞎了你們那爛心,今兒不把水道放開,就別想全合兒著回去!!” “呸,你們想的美,放水道!!憑什么??那水道兒是我們村修的,往日沒事兒的時候給你們使就算了,今年天旱,我們村兒的水都不夠呢,憑什么給你們!!” “晉江是你們的嗎?那水是充州百姓的,縣老爺都說了,全能使!!” “水道是我們的,就不給你們使,讓你們小河村霸道欺負人,把我們村長都打傷了。” “野牛h的爛貨,誰欺負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斷水,我們能找你們村長嗎?你們看看去啊,我們田里的苗兒都蔫兒了,壞人糧食喪良心吶,老天爺咋不下大雷劈死你們!!” “憑啥劈我們?你們上我們村打人砸東西還有理啊!!” 這百十多人,男少女多,還跟著不少老太太,橫鋤頭豎扁旦的,打的真挺熱鬧,女人攥頭發撕衣裳邊打邊罵,“缺德的,挨刀的,八百里不見人煙你這狼掏的,你那腔子里沒肚腸,干斷水這不是人的事,我們去講理,還敢打回來!!” “哎,你敢打我男人!!” “大嫂,過來幫把手,撕爛了這個不得好死的下作娼婦!!” 女人們打成一團,黃沙滾滾,灰頭土臉。還有那柱著拐兒的幾個老婦人,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年紀,白發散亂不知被哪個推倒在地,索性坐在上拍著大腿嚎陶叫罵,“死短命的缺德鬼兒啊,好不殃兒跑到我們村兒里挺尸,臭私窠子放出來的□□,歪拉骨接萬人的大開門驢兒,喪盡天良打娘啦……” 黃土道上人聲鼎沸,人腦袋都快打成狗腦袋了,姚家這一行人坐在騾車上,跟看西洋景兒似的,表情茫然,眼神都是懵怔的!! 什么情況?? “這,這個……”陳大郎燕京大地方出來的,當然少見這等陣仗。好家伙兒,百十來人啊,還都拿著鐵器,這在燕京那邊兒,都能算得上是械斗了,五城門的兵丁都得出來!! 捂著緶姨男目冢憧山吹難y鬧彼醪弊櫻釩諂詰奈剩罷狻問σ湊飧觥 宋師爺——就是晉江府衙的書啟師爺,專管晉江城內外戶籍入冊事宜。其實,像姚家這等犯官下放的小事兒,本用不著請他,隨意使個胥吏跑腿兒就成,只是陳大郎燕京來的,又是頭回至晉江城押送犯官,日后想來要長打交道,宋師爺賣了個面兒,才特意陪著。 如今,見陳大郎被駭的臉皮青紫,他不由心里暗哂一聲:果然是富貴地出來,沒見過市面兒的東西,這等小場面就被嚇成這樣,要是生活在晉江城,三天就得讓人打出腸子來。 “陳大人莫要驚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且先站在我身后,等他們打得差不多了在說。”宋師爺撫著三綹長須,一臉氣定神閑,見陳大郎滿面不解的湊過來,還笑著給解釋,“晉江城這地方,民風從來彪悍,魯夫粗婦,脾氣沖愣的很……” “聽他們方才相罵,應該是兩村爭水。今年夏天天氣旱的很,關系到耕種大事,火氣都上了頭兒,就是咱們出面也未必阻得了,到不如等他們打的差不多了在做打算。” 宋師爺說的含蓄,意思到是明白:現在這兩村人正打的熱血上頭,六親不認呢,他們雖是官身,但上去了……呵呵,小胳膊小腿兒的,人家未必認得出他們,在被誤傷了卻不好,到不如等他們人腦袋打成狗腦袋,都打消停了在說! “宋師爺說的是,果然老成之言。”陳大郎縮著肩搭著頭,眼角直抽搐,整個人都蔫巴兒啦。 晉江城——到底是什么地方?百十人的械斗只做平常,還有沒有天理啊!! 兩個村兒,面黃肌瘦的村夫村婦還挺有長性兒,一場大仗直打了小半個時辰,老太太拍腿兒罵街嘴角都泛了白沫兒了,才漸漸要平息下來。 見情況如此,宋師爺當人不讓直接上前,許是他比較親民經常下鄉,兩個村兒的村長——一個胸口裹布讓抬著,一個披頭散發,滿臉血道兒——竟還都認識他,忙上前跪地行禮。 宋師爺老神在在,虛抬手扶起兩村長,開口尋問,“你們兩村為何爭斗?” “哎呦,回大人的話,是小河村欺人,打上我們村去,打傷我……” “呸,白二貓兒,你不要老臉,是你們斷我們的水!!” 兩村村長對罵起來,隨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械斗的前后因果顯現出來。 果然不出宋師爺所料,這兩個村子確實是因為爭水而斗。因充州境內有一條幾乎慣穿全境的水道晉江,遠達黃海,直至胡境,晉江城內外從來都是不怎么缺水的,不過今年夏天天氣隔外炎熱,兩村又多種了些水稻,時時都離不得水。 偏偏白家村在上游,前年又修了水渠,許是怕晉江水流不夠,竟直接把水道截了,小河村滴水不泄,幾天功夫水田就半枯,稻苗直打蔫兒。 正所謂:民以食為天。斷人田地如殺人父母,小河村的人怎么肯讓?糾結著村民就上白家村‘講理’。這小河村和白家村都是大村莊,隨手招招百十來老爺們,相互間還有些嫌隙,三說兩說的吵了起來,小河村的人沒繃住,一鋤頭就把白家村村長給鏟倒了。 這可了不得啦!!本來白家村斷水理虧,還自認心虛些。這回可好,村長都讓鏟倒了,哪還能善了?叫囂著讓償命賠藥費,越說越僵,兩村人纏斗起來。小河村人來得少,且戰且退,白家村的人糾結起來就追,直追到小河村村口兒…… 結果讓尋迅而來的小河村村民給包圍了!! 這連男帶女一百多人,有七成都是小河村的,就在宋師爺問話這時節,還有人扛著扁旦鍋鏟等物從遠處村落里跑過來…… “正是耕種時節,怎能斷人水路?今年稅收便是水稻,要供給加庸關的兵士,抵扛胡人的。府臺親自下令勤耕細種,爾等是要阻攔不成?”宋師爺綹著長須,先斥了白家村村長一句,嚇的那村長捂著胸口直‘哎呦’,又轉頭去看小河村村長,“他斷你水路,你上報縣令府臺均可,怎能擅自糾結械斗,還傷人如此!!” 小河村村長捂著讓抓的滿臉花的腦袋,低頭不說話,心中卻道:報縣令府臺?呸,說的好聽,去了誰管啊?閻王不好見,小鬼兒也難纏,一進官兒門沒個二,三十兩的就出不來,他上哪兒掏弄錢去?到不如拳頭說話來得便捷好使。 “……總歸,白村長回去趕緊把水路放開,至于你們……打傷了多少人細算算,給人掏銀子治傷,尤其是白村長,我瞧著傷的還挺嚴重!”一通殺威棒,兩邊敲打過后,宋師爺又軟下語氣,“你們倆村離的近,日常并無甚大過節,不過些許小糾紛罷了,怎就值得如此?” “咱們晉江城離加庸關太近,胡人時時犯境,過的著實艱難,正該團結一致對外才好,怎么自己人到打起來了,照我說來,很不該如何……” 不緊不慢,宋師爺抓著兩村的人給上‘思想教訓’課,大熱的太陽地兒,曬的人直冒油的天兒,村民們大多遍體鱗傷,滿臉的血。尤其是農婦,讓打厲害點兒的,上半身衣裳都撕去了大半,拼命捂著肩膀蹲地上都露rou,一臉窘迫就那么聽著宋師爺‘叨叨叨,叨叨叨……’沒完沒了。 “……宋大人,我知道錯了!!我回去就把水道放開!!”白村長捂著胸口面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