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過來坐。” 她又招呼道,宴宴坐到了她的身邊,有些手忙腳亂的模樣,顯然很緊張,主要是今晚的林寶姝實在是太不一樣了,之前她可從來沒這么溫柔的時候,而且好像身上自帶著一層柔光一樣,讓他竟然生出幾分望而卻步的感覺。 “把鞋子脫了。” 她下一個命令,宴宴就執行一步,活像是提線的木偶一般。 林寶姝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背,柔聲道:“不是說要羞羞的事情的呢?你怎么不繼續了?” 宴宴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抬頭震驚的看向她,嘴巴張的老大,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一般。 “可、可以嗎?”他猶豫太過驚訝,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當然可以了。來吧,你不想嘗嘗,今晚的我是什么味道嗎?”她邊說邊伸手點了點自己的紅唇,嫣紅的唇像是百年老酒一樣,還沒喝就已經醉了。 宴宴立刻就忍不住了,當下就閉上眼睛親了過去,像是吃一個成熟的水蜜桃一樣,帶著甜香。 宴宴顯得特別激動,整個人都發抖起來了,動作手忙腳亂的,把衣帶都弄成了死結,還是林寶姝幫他解開的。 “沒關系,慢慢來,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好好享受。” 她依然無比溫柔,像是安撫一個孩子,面容白嫩,臉頰上飛起一團紅暈,紅艷艷的嘴唇,像是成熟的櫻桃一般,等著人采擷,讓人血脈噴張。 宴宴立刻開始喘粗氣,臉色也通紅一片,明顯是激動的不能自已。 林寶姝看向他的時候滿臉柔情,真的像是新婚燕爾一般。 只不過他原本高興激動的神情忽然一變,整個人一僵,緊接著他的眼神就變了,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林寶姝一驚,這分明是陸景宴,而不是宴宴。 不過很快那個冷厲的眼神又消失不見了,男人再次變得羞澀起來,林寶姝沒敢動,就這么觀察著他,果然當宴宴低下頭親她的時候,動作有些僵硬,偶爾還會停下來。 “慫蛋,你走,不要打擾我,現在是我的時間。” “滾!” 宴宴顯然也感覺到了,開始發出警告聲。 林寶姝張張嘴,想問清楚的時候,忽然眼前的男人一頭栽下來,直接趴在旁邊,一動不動,顯然就這么暈過去了。 她皺了皺眉頭,立刻將他推了過去,腦子里飛速的轉著。 她的計劃看樣子又行不通了,至少讓宴宴與她好是不成了,陸景宴就會跳出來搗亂。 宴宴之前跟她說過,在得知她死訊后,因為太過激動,他也在大白天跑出來了,兩個人格開始切換,只不過當時她沒有在意,現在看來是真的。 陸景宴第二天剛睜開眼,立刻感到一陣針扎般的頭痛,這種頭痛的感覺無比熟悉,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體會了,正是之前人格切換導致的。 身旁的床鋪已經空了,顯然林寶姝離開了新房,應該是怕他找她算賬吧。 他立刻翻身起來,想都不想就要去找她算賬,這個女人倒是警覺,竟然見他軟硬不吃,想通過傻狗來生他倆的孩子,她也配嗎? 他匆匆踩上鞋就往外沖,恨不得立刻把林寶姝抓過來。 結果快走了幾步,卻忽然頓住了,他看到了停在外屋的輪椅,瞬間身體一僵。 他是陸景宴,白天的他是無法走路的,哪怕兩條腿粗壯有力,卻也因為心理原因,根本沒辦法站起來。 幾乎在反應過來的瞬間,他的兩條腿忽然一軟,整個人都摔倒在地。 他僵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心里的思緒滿天亂飛。 他可以確定方才傻狗沒有出來搗亂,可是在他是陸景宴這個人格的時候,竟然完好的快走了好幾步,仿佛邁過了心里的障礙。 這在以前是萬萬不可能出現的情況,畢竟他之前也有睡蒙了的時候,但是每次沒反應過來,下床想要走路的時候,卻都直接摔倒在地。 現在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就證明他是有可能變成正常而健康的人,并且他還明白,能產生這樣的局面,是因為兩個人格可以不受白天黑夜的限制,同時出現,特別是在情緒激動的時候。 傻狗可能不會想太多,但是他的內心就翻涌起無數的念頭。 林寶姝并沒有在主院里,而是回到了之前被關起來的院子,好好的睡了一個覺。 不過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等她一覺睡醒之后,門口竟然擠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 “怎么回事兒?” 她輕聲問了一句,立刻就有丫鬟走了過來:“世子妃,是世子爺后院的幾位姑娘,說是要給您請安,一大早就過來了,奴婢們攔著不讓進,但一時半會兒也攆不走,有幾位還鬧起來了。” 丫鬟的話音剛落,外頭吵鬧聲更大了,只不過有人攔著,還沒有硬闖進來,不過看這個架勢,應該是快了。 林寶姝揮了揮手:“只要不讓她們進來就成,就說我不想見她們,如果不走也沒關系,愛在門口等著就等著。” 她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實際上這些人究竟為何這么膽大,還迫不及待的見她,無非就是收到消息,成親當晚卻從新房里出來,住在成親前的屋子里,怎么看都是被世子爺給攆了出來,這就是不得寵的信號,哪怕是世子妃,那又怎樣,不過是頂個名頭罷了。 外面越來越鬧騰的時候,世子爺卻來了。 “都做什么,沒規矩,滾回去,不要打擾世子妃休息。”陸景宴一來就看到這菜市場一般的場景,哪里還有不明白的,況且這些女人嘰嘰喳喳的,早把心里那點想法給喊出來了。 陸景宴一來,那自然效果拔群,很快這群人就散了。 “怎么不把她們攆走,放在門口多鬧騰,你可別說你連這幾個女人都整治不了,之前逃跑的時候,手段可不差?”他一進來,看到她還歪在床上,立刻有些不滿的問出口。 “有什么好攆的,家和萬事興,我又不準備把時間浪費在她們身上,反正過幾日她們就知道了,我不過是頂著世子妃這個空名頭而已,完全沒有威脅。”她眼睛都不眨的回復道。 “你什么意思?” “世子爺不準備搭理我,宴宴又不行,我已經想好了,嫁過來的那天就等同于遁入空門了,從此我要終生侍奉佛祖了。得過且過。”她完全是一副自暴自棄的架勢。 陸景宴皺緊了眉頭,知道她心里有氣,輕咳了一聲,放軟了聲音道:“那天你說的話,我考慮一番,我同意合作。” 原本閉上眼睛準備繼續睡的林寶姝,聞言立刻睜開眼睛,認真地打量了他一下。 “此話當真?” “當真。” 她的視線在他的身上繞了一圈,似乎在考量他為何要轉變態度。 “世子爺忽然變了態度,證明是昨晚的事情,對您有幫助了。而且還是不小的幫助,否則以你這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格,必定還會晾著我。” 陸景宴挑眉,他就說這個女人狡猾多端,稍微露出一點合作的意向,她就能猜的七七八八,這種不被他全權掌控的感覺,真的不算太好。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知道我愿意跟你合作就好。”他顯然不愿意多說。 “好,這個我不追究,每個人都有點屬于自己的秘密,只要跟合作不沖突,我就無所謂。不如世子爺先提提你的要求。” “我要你盡量讓傻狗很激動,但是不能做到最后一步。” 林寶姝挑了挑眉頭,這個不要臉的大豬蹄子,這么耍宴宴。 “世子爺可真夠缺德的啊!你是想多在夜晚出來吧,這樣遲早有一天你會徹底掌控自己的身體,對嗎?”她很快就猜到了陸景宴的想法。 “不該你問的就別問,好了,現在該你說你的條件了。” 林寶姝靜靜地看著他,似乎有些躊躇。 “怎么,有什么事情那么讓你難以啟齒嗎?是看上了有婦之夫,還是一定要回望京?” 這個時候,陸景宴倒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樣吞吞吐吐的林寶姝實屬罕見。 “都不是,我想當皇后算嗎?” 林寶姝說出來之后,倒是非常輕松了,這回換陸景宴被驚到了,只見他把嘴里的茶都噴了出來,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你要我造反?還是等之后和離了,你要嫁給某位皇子?” “從小我就發過毒誓,終生不為皇家婦。”她直視著陸景宴的眼睛,讓他看清楚自己的態度有多么堅定。 屋子里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直到林寶姝外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怎么,世子爺被嚇到了?整個朝廷的人,都覺得北齊人心懷不軌,有不臣之心,結果你這么驚訝,好似都是別人瞎猜的一樣。” 陸景宴緩過勁兒來,臉上的漫不經心全都收斂了起來,像是一把出鞘的寶劍一樣:“我怎么知道世子妃這話是真是假,萬一是林丞相讓你當jian細呢?慫恿我造反,結果倒打一耙,徹底滅了北齊。況且你原本一心只想回望京,還有意找尹燃那種小白臉當夫君,若不是傻狗偏偏只要你,恐怕現在你已經成了望京某個世家貴族的嫡長媳了吧?” “你的前后態度太過矛盾,如何讓我相信?” “沒有前后不一,我一直都想當皇后,只不過在望京,更好控制局面,況且有祖父在我身邊cao持一切,我會省力很多。不過世子爺不放我走,既然把我扣在這兒,那世子爺就得負責。”林寶姝頗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攤開四肢一副耍賴的模樣。 “這種大事兒,我不能隨意答應你,因為我們之間缺乏信任。況且就我身體這個架勢,我何必費那個功夫,估計都活不到那一天,為旁人做嫁衣。你得給我一個更站得住腳的理由,否則我們合作的條件不對等,我只是要你待在我身邊,讓傻狗激動,幫我融合人格而已,而你卻要我拼命,并且還要拿上整個北齊王府去賭,賭輸了王府上下幾百口都得砍頭,抄家滅門,血流成河。” “雖然我沒心沒肺,但也不至于要這么多人都去死,就為了一個不能信任的世子妃。”陸景宴認真地看著她,沒有嘲諷,也沒有惱怒,只有嚴肅的陳述事實,顯然他把這件事看的很重。 這種態度,不由得讓林寶姝也變得嚴肅起來,她從床上坐起,穿上鞋坐到了他對面的太師椅上,輕抿了一口茶,指尖撥動著漂浮的茶葉,陷入了深思。 “世子爺可否告訴我,你手里抱著的那個木匣子,里面究竟放的是什么?” 半晌她才再次開口,這次提到了陸景宴從不離手的木匣子,瞬間就讓男人渾身緊繃起來,顯然這是他的逆鱗。 “我不能告訴你太具體的,是一位故人留給我的念想,是我很重要的東西。” 他邊說邊抱緊了盒子,似乎怕它會丟一樣。 林寶姝挑挑眉:“是昭陽公主的東西?” 陸景宴看了看她,轉而點了點頭:“是。” “那你對昭陽公主是愛是恨,留著她的東西又做什么?亦或者是純粹的懷念?”顯然她打算刨根問底。 “這干你何事。我把世子妃的位置留給你,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不要肖想不屬于你的東西!”陸景宴一甩衣袖,整個人都非常激動,推著輪椅就想走,顯然他已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昭陽公主永遠是他不可觸碰的秘密。 林寶姝斟酌再三,還是準備跟他攤牌,從種種跡象中看出,陸景宴對昭陽公主的東西,這么寶貝,應該不是恨,而且宴宴也跟她說過,只要慫蛋不聽話,他就用木匣子做威脅,一般慫蛋都會乖乖配合。 如果真的是仇人的話,陸景宴應該不會如此忌憚,反而是用情至深的人,才值得如此珍惜對待。 如今又走到了死胡同,她必須得往前近一步,哪怕這是要揭露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 “那木匣子放的是南道子的孤本,還是春陽大師鍛造的匕首?亦或者是上元節望京街頭最漂亮的兔子燈?可惜這盒子太小,放不下宮里匠人做的木馬,否則興許連木馬都能存進去。”她幽幽的開了口。 頓時輪椅就停了下來,室內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除了兩個人的呼吸,其余落針可聞。 陸景宴整個人都在發抖,他喘著粗氣,幾乎背過氣去,好容易才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幾乎顫抖的問道:“你怎么知道這些東西?” 他推著輪椅轉過身來,雙眼赤紅,似乎隨時都要滴下淚來。 “因為這是昭陽送你的生辰禮啊,宴哥哥,昭陽這么聰明,怎么可能會忘?”她歪了歪頭,唇角揚起露出一抹甜甜的笑,一如當年八歲的她對著十二歲的他,笑得甜蜜又溫暖。 “你喊我什么?”他幾乎是顫抖著問道。 “宴哥哥,你不過二十歲而已,怎么就得了七老八十的毛病,耳聾耳鳴了?要多看大夫了啊。”林寶姝抽了抽嘴角,他的反應怎么一直難以置信。 她真的只是暴露身份,想要近一步慫恿他造反而已。 陸景宴推著輪椅到她身邊,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臂,他的力氣很大,把她捏的齜牙咧嘴。 “你是昭陽?你怎么可能是昭陽,你們倆臉上的痣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