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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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些抱過去。”宋琪抽走他手里的黃瓜撅成兩段,長的那截兒遞給小工,被咬過的那頭塞回二碗嘴里。 “哎!”二碗一手掇著那些車墊,一手把黃瓜從嘴里拔丨出來,“捅我嗓子眼兒了。”他不樂意地嘀咕:“面條不在這兒呢么。” 宋琪拿過手套往他頭上打了一下:“養(yǎng)你一身肥rou干嘛用的?”又隨口問了句:“你們管他叫面條?” “啊,性子又面又軟,還瘦得跟條兒似的,可不面條么。”二碗扭了兩下,假裝自己是根柔軟的面條。 宋琪被他一身五花三層的大肥rou晃得沒眼看,問面條:“你大名叫什么來著?” 面條嚼了口黃瓜,不太好意思地說:“劉小面。” 二碗:“你看,多合適。”又扭兩下。 面條嘿嘿一樂,還挺贊同地點點頭,宋琪嘆口氣,繼續(xù)往修車間走。 小梁彈著票子進來,正看見他站窗戶跟前兒往外看,他跟著往外面看了一眼,江堯應(yīng)該是在跟他的狗告別,一條腿半跪著蹲在地上,逮著狗頭一通揉搓,嘻嘻哈哈的,只綁了一半的頭發(fā)絲從耳朵后面亂七八糟地搭下來,遠看跟個小姑娘似的。 他把三張紅鈔票伸到宋琪跟前兒抖了抖:“宋哥,看!” 宋琪有點兒走神,被他這動靜鬧得眉心一跳,抬手把小梁擋開,轉(zhuǎn)身去凈水器前接了杯水。 小梁跟著過去,繼續(xù)嘩啦那三張票子,跟搖三面小旗似的,執(zhí)著地跟宋琪報告:“宋哥,三百呢。” 不搭理他估計能一直搖到明天早上,宋琪仰著頭喝水,目光從杯沿遞出去無奈地看他一眼,給了個評語:“錢多燒的。” 他在中午沒修完的車前蹲下,乒乒乓乓地找老虎鉗,小梁猶豫一下,也在他身旁蹲下了,小聲問:“宋哥,你今兒是不是心情不太美麗啊?” 宋琪懶得理他:“我哪天心情格外美麗過?” “倒也是。”小梁點點頭,“哎”了一聲,把耳朵上別的煙摘下來遞給宋琪,“你嘗嘗這個?剛那小孩給我的,看著還挺貴。” 破車。煙。 票子。狗。 挺好的年齡,頂著那樣一張臉,傍身的都是些五毒四害的東西。 宋琪剛把老虎鉗子撿起來,又皺著眉扔回去,“乓”一聲挺響的動靜。 小梁這下真確定他心情不好了,眨巴兩下眼,說:“你是不是特不樂意留那狗啊宋哥?我是想著那什么吧,眼看天也要冷了,他們夜里進了被窩就起不來,真跟上回似的再進來個賊,狗多少能叫兩聲嚇唬嚇唬,省心。”頓了頓,他又說,“而且那小孩也真是沒招兒,他就因為這狗才把車廢成那樣兒。不是你總說么,干咱們這行往來的都是路上的,能幫一把幫一把……” 宋琪終于又看他一眼:“幫一把撈三百?” “這話說的。”小梁眼珠子都鼓出來了,“我說五十你也沒答應(yīng)啊。” 再揣摩十年小梁也不可能明白宋琪在發(fā)什么邪火,別說他了,宋琪自己都想不通。 他把小梁又別回耳朵上的煙捏下來,瞇眼看了看煙紙上的商標,一根能抵他平時半包的價錢。小梁趕緊掏火給他點上,抽著鼻子問:“什么味兒?” 能有什么味兒,燒錢的味兒。 宋琪叼著煙站起來往他屁股上帶了一腳:“什么味兒也別琢磨。心臟長什么模樣自己沒數(shù)兒?” “所以我這不問你過過耳朵癮嘛。”小梁揉著屁股躥起來,又晃晃那三張一百塊,問宋琪:“那我就把狗留下了啊!” 宋琪被他吵得心煩,掏出手機往外走:“自己找的事兒自己照顧。把剩下活兒干了。” “得嘞!” 走到門邊他又停下,外面人已經(jīng)走了,只剩下條狗還在跟那幾個小孩胡鬧,他偏偏頭問小梁:“留他聯(lián)系方式?jīng)]?” 小梁正捋著袖子要往車底下鉆,說:“他拿你名片了,有什么事兒會聯(lián)系你的。” “名字都沒問?”宋琪吐了口煙。 “啊,”小梁半個身子窩在車底想了想,剛才光琢磨狗了,“他簽?zāi)莻€字兒,好像叫……上饒?” 宋琪:“……” 什么幾把東西。 江堯打了個巨無霸的噴嚏,把自己震得從座椅上彈了彈,有點兒懵。 司機嚇得加了個速,扭頭看他:“好家伙,我以為你跟后邊兒點了個麻雷子。” 江堯樂了,搓搓鼻子,感覺腦袋有點兒沉:“炸著您了?” “感冒了吧,”司機抽兩張紙遞給他,把車窗又往下降了降,“一到換季全民感冒,我這車上就跟個病毒流動交流站似的。” “那您得注點兒意。” “可不。” 跟司機正貧著,手機在褲兜里哇哇叫,江堯掏出來看一眼,屏上兩道裂口把趙耀的名字活活切割成走光,他接起來應(yīng)了聲:“光兒。” “堯兒!”趙耀的動靜每次都跟加了擴音器似的,江堯好幾回被他從夢中一嗓子驚醒,瞠目欲裂地想把他喉嚨掰開,看看是不是嘴里比別人多長了倆喇叭。 “哎,”他把手機拿遠點,感覺屏幕又多了兩條裂紋,“聽見了。” “你人呢?中午一通發(fā)瘋就跑出去了,小尿兒叫你嚇得都沒敢吃你桌上那盒雞腿!” “他不敢你還不敢?讓他吃。”江堯揉揉肚子,趙耀這么一說他才想起來他連中午飯都沒吃完,接了他哥半個電話就出來了,然后又接了宮韓的電話,又撞上條狗,又在修車廠遇上個爛脾氣臭臉的…… cao。 不想這個,煩人。 他看一眼窗外,問趙耀:“拐個彎就到學(xué)校了。要爸爸給帶東西?” “對!你那什么,先去打印店把班長定做的橫幅拿上,他們好人好事協(xié)會那個!” 小尿兒在旁邊更正他:“志愿者協(xié)會。” “什么破會都一樣!”趙耀不耐煩地解釋,“班長又開會去了!不知道是系里還是幾把學(xué)生會,一天什么爛事兒都開會。他怕晚上回來打印店關(guān)門,明兒他們要用。” “嗯,行。”示意司機把車停在學(xué)校路口,江堯欠身掏錢,“還有別的么?” “還有你看看菜鳥驛站關(guān)門沒爸爸!要沒關(guān)門幫我拿個快遞,不重,我批發(fā)的鋼化膜終于到了,嘿嘿!” 江堯也被他帶笑了,趙耀很有點兒小生意的頭腦,大一靠自學(xué)奮發(fā)掌握了貼膜技術(shù),在宿舍門口貼張手寫廣告紙就算開了張,小二年下來還真玩得人模狗樣,把校門口推電三輪貼膜的大哥都給擠兌走了,連對面宿管阿姨都慕名來找他貼過膜,系里還給他們宿舍封了個“貼膜四子”的傻rou美名。 “正好,晚上給爸爸換個膜,爸爸再給你帶倆辣鴨脖回去。”江堯說。 “放心吧爸爸!”趙耀笑得像放屁,“我這手藝就是靠您三天兩頭摔手機練出來的,哪星期不給你換張膜我都渾身刺撓,您就是我最忠實的爸爸!” “滾蛋。”江堯笑著罵他一句,接過找零撂電話下車。 從破修車廠回來的時候天還亮著,到學(xué)校就基本上暗下去了,校門口的小吃攤?cè)贾Я似饋恚热ゲ锁B驛站把趙耀的鋼化膜拿上,往打印店走的時候,各種食物的香味兒順著晚風(fēng)往鼻孔里飄,江堯突然有點兒明白,為什么那些文藝吃貨愛說胃跟心是連在一塊兒的。 盛了一肚子氣的時候他真一點兒沒心思感受飽餓,現(xiàn)在氣下去了,也挺餓了,看著手上這袋鋼化膜,他還是沒什么胃口吃東西。 江越公事公辦沒有起伏的聲音在腦袋里響起來,江堯又有點兒想暴躁——他是真不知道他爸哪來的臉,奔六十的人了,找個能給他當(dāng)兒媳婦的人做老婆,全家上下還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當(dāng)然了,所謂的全家也只是他夕陽正蓬勃的親爸,他死人一樣的親哥,他,和他沒命享福早死親媽的牌位。 得知老頭子在外面有人的時候他才初三,把家里砸得跟碎片展覽館似的,踩在不知道是前清還是民國的碎瓷片兒上威脅他爸:你在外面玩出一片花海都沒人管你,敢把人往家里領(lǐng),我保那女人走著進來飛著出去。 大概覺得那陣兒他確實小,能干出沒腦子的事兒來,他爸也沒張羅帶人回家。結(jié)果等他考上大學(xué),就在離家上學(xué)的前一星期,老東西到底是把傳說中的小媽給他領(lǐng)回了家,江堯那天抱著他媽的牌位在門口坐得像個鐘馗,指著小媽的鼻子愣是把她罵得沒敢進門。他老子爹險些背過氣去,cao起手杖就要打死他,江堯沒躲沒跑,把他媽的牌位往他爸臉前一支,說出的話冷得冒白氣:“你打!你把我媽打死再把我打死,我就認你個老東西還有血性!” 他爸舉著手杖瞪了他半天,鋒利不減當(dāng)年的鷹眼硬是透出點兒脆弱的意思,放下手杖把哭哭歪歪的小老婆送走了。 江堯出來上學(xué)一年半,本來以為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沒成想老東西賊心不死,趕著六十大壽要玩一出“雙喜臨門”。 真牛逼啊,江堯中午摔電話的時候想,也不怕嗨過頭附贈一場馬上風(fēng)。 結(jié)果他屏幕的裂口還新鮮著,他哥就把電話打?qū)m韓那兒去了。 跨上打印店門前的小階梯,江堯在心里嘆了口氣。 宮韓那孫子說得挺賤也挺對的,老江家一宅子上下連條會喘氣的母狗都沒有,仨男人還天天掐得其樂無窮。 可見老爺們兒們真掐吧起來,比電視里那群弱不禁風(fēng)的女人們雞飛蛋打得多了。 打印店的老板娘窩在電腦椅里看韓劇,站門外邊就聽見屋里咋咋呼呼的歐巴歐吐,瓜子磕得噼里啪啦響,見江堯進來就抓起一把遞給他:“來點兒?” “不了姐,”老板娘天天幫這群學(xué)生打印小抄論文,性格開朗點兒的跟她關(guān)系都挺不錯。江堯在沙發(fā)上坐下晃晃腦袋,剛在路上被小風(fēng)一吹,現(xiàn)在進了室內(nèi)靜下來,腦袋發(fā)沉的感覺更明顯了,“我拿東西。” “后面的帥哥呢?” 后面有人? 江堯扭頭,剛合上的玻璃門正被人推開,陶雪川跟江堯?qū)ι涎郏仆票橇荷系难坨R:“江堯?” “啊,”江堯捏捏后脖子,放松下來往沙發(fā)上一靠,“班長。” “沒到期末就來打印小抄了?”陶雪川笑笑,老板娘指了指桌上一摞待取的物件,他過去邊翻邊說。 “我出現(xiàn)在打印店也就這點兒價值了。”江堯也笑了,眼皮耷拉著,從兜里摸出根煙銜上,“走光讓我?guī)湍隳脵M幅,要知道你能趕過來我就不跑這一趟了。” “我下午就交代他了,就知道他肯定沒來。”陶雪川抖開橫幅看了看,跟老板娘道過謝重新卷好,轉(zhuǎn)身踢踢江堯的小腿,“出去抽。正好跟你說個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后天更 第4章 陶雪川還抱了一堆東西,江堯站起來跟老板娘說聲“走了”,推開門讓他先出去。 “又下什么指令了?”他從陶雪川懷里拿過一摞書翻翻,“時代的……一百位偉人?” “嗯。”陶雪川點點頭,挺嚴肅,“一個宿舍發(fā)一本,每天學(xué)習(xí)一則偉人事跡,體悟先進精神,宿舍長錄小視頻發(fā)給顧北楊。” 顧北楊是他們輔導(dǎo)員,大名楊正,今年剛調(diào)過來,年齡比他們大不了幾歲,面對新職位充滿一腔熱忱,立志要把這群不著四六的藝術(shù)生掰扯成根紅苗正的大好青年,一天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隔三差五就搞精神文化建設(shè)。 上上個月的任務(wù)是一百句論語。 上個月是一百首詩歌。 這個月終于跨越到新時代了。 江堯想起趙耀在宿舍樓道拿個喇叭讀詩經(jīng),全系四十來個男同志光著膀子端著馬扎,圍著他鼓掌擺拍的畫面,低頭點煙的時候差點嘴一咧掉出去。 “你還笑?”陶雪川看他一眼,“十回錄視頻八回沒有你,他可卯著勁兒逮你喝茶呢。” “讓他來。”江堯點頭,煙從嘴里“哧哧”地往外冒,“我當(dāng)場給社會我楊哥朗誦一段‘氓之蚩蚩’。” 陶雪川想想那個畫面,跟他一塊兒樂了。 這個點兒校門口學(xué)生多,路過小超市的時候有人喊了聲“江堯”,江堯扭頭看一眼也沒認出是誰,估計又是一塊唱過歌或者嗨過夜的,抬了抬手算是回個招呼,他繼續(xù)問陶雪川:“剛要說什么事兒?” “你明天有安排沒?”陶雪川問。 江堯想想:“暫時沒有。”